第七十七章 坏了剑心的大事
阿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就是学做豆腐而已，眼见手板的功夫活，何故有如此之多的讲究，但细细一想，慢工出细活，隔行如隔山，陈震的话也未尝不是没有道理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陈震明白阿木一时半会未必能够领悟其中深意，便只是挥了挥手让阿木也一块去倒了杯拜师茶。
陈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收了一个便宜徒弟，陈长柏对此颇有微词，倒不是陈长柏心胸狭隘，而是陈震自作主张收了阿木为徒，实在是不太合适。
因为陈长柏觉得阿木不适合踏上修行一途，阿木的心性太过纯粹善良，在亲眼见识过这个世道的险恶后，陈长柏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一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他不愿阿木受到这座天下这座江湖的沾染，变成那些肠子打结的人。
陈震却趁着阿木倒茶的间隙，反驳了他一句：“难道你陈长柏就合适走这条路？”
陈长柏哑然，没有再去反驳陈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井底之蛙的意思，路合不合适总得走过才知道不是？
拜师之后陈长柏便迫不及待地要跟陈震讨教淬炼体魄之法。
阿木听不懂陈长柏的话，便刨根问底起来：“死啦死啦，淬炼什么体魄？我们不是要来学做豆腐的吗？”
陈长柏没好气地回答他道：“阿木你先莫要添乱，待会我再与你细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陈震神秘一笑，搬出五大桶泡好的黄豆子，少说也有百来斤重：“这阵子豆腐铺子生意不错，这都是客人今日下的订单，明日大早要来取货，你们两个得在日落之前通通磨完。”
陈长柏后知后觉，勃然大怒道：“陈震你耍赖！”
陈震摊了摊手，耸肩道：“这便是淬炼体魄之法，学不学随你。”
陈长柏瞪了陈震一眼，一咬牙提起一桶发好的黄豆走进豆腐坊，又踢了阿木屁股一脚：“还愣着干嘛，快干活啊。”
阿木如梦初醒，两人来回了数趟才将五大桶豆腐搬进豆腐坊。
陈震移步走出门外伸了个懒腰，特意回头望了眼在豆腐坊中忙活的二人，别有用意地笑了笑，下一刻陈震的身影便无影无踪，诺大的苏生巷子空空如也。
阿木瞄向门外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震明明刚才还站在门前，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陈长柏注意到阿木错愕的目光，便说道：“不要觉得荒唐无稽，这世上离奇古怪的事情多得很呢？虽然连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穷酸臭气的苏生巷的豆腐匠竟是。。。”
阿木打断道：“死啦死啦，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对了，你刚才所说的淬炼体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长柏停下推转磨盘的动作，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老夫子平日与学子讲学问的模样，打算与阿木好好说道说道：“阿木你扶稳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你可能会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没有关系，日后你会有机会亲眼看见的。”
阿木摸了下陈长柏的额头道：“死啦死啦你怎么了？怎么说话古古怪怪的？”
陈长柏拨开阿木的手，卖一个关子：“阿木，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阿木理所当然地说道：“信啊，从前我就说我亲眼看见过鬼，倒是你从不信鬼神一说，还说我的眼睛出毛病了。”
陈长柏咳咳了两声道：“阿木，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能不能不跟我杠？”
阿木耸了耸肩，示意陈长柏继续。
陈长柏将这段日子的见闻通通与阿木复述一遍，包括吞下了那枚龙珠以及小镇中的种种隐晦大小人物，还有便是陈震的真实身份等等。
阿木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陈叔。。。师父他竟是在小镇避世隐居的人外人之一？”
陈长柏洋洋得意地点头作答。
阿木目绽光芒地问道：“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师父他可有提起过黎马有任何不乎寻常之处，哪怕是一言半句？”
陈长柏眼珠转了转道：“好像没有，不过在廊桥遭遇那名松涛门剑客伏击后，是黎叔叔把我背回来的，而且陈震还提及过黎叔叔曾在他那欠下过某些东西，所以陈震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跑到客栈赊酒，从来不还一个子，所以我觉得黎叔叔的真正身份有种深藏不露的感觉，绝不会是客栈掌柜这般简单。”
阿木随即有些气馁地摇了摇头道：“罢了，以黎马那副见钱眼开的德性，分明就是铜钱堆里钻出来的臭虫，难道还会是那些飞天遁地的角色不成？反正我觉得不大可能。”
陈长柏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珠：“世事无绝对，阿木啊不是我说你，看人不能往往只看外表，夫子说过那叫以貌取人，是万万不可取的短视之举，你看那吴飞侠，谁能想到他当初教我们的花拳绣腿，竟是那技惊四座的杀人技，说不定黎叔叔也是那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呢？”
阿木若有所思。
陈震的身影消失在苏生巷后，出现在镇子的财神客栈外，这回客栈刚开张，离饭市还有一段时候，客栈的小二正在打扫灰尘，而后厨也在准备饭市所需的配菜，刀落砧板的声音不断从厨房传出，里里外外都在各司其职。
在客栈里头住下的外乡人，有些早起的已经在大厅用膳，而有一些新来的外乡人则匆匆行出客栈，像有要事在身，目光皆在装束寒掺的陈震身上一点而过，不敢作片刻停留。
黎马正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精神气似乎不太好。
陈震敲了敲柜台，黎马浑身打了个机灵，正寻思着谁扰他的清梦，谁知一抬头便看见陈震站在身前。
黎马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陈大东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陈震丢了个白眼：“让阿木拜我为师到底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的意思？”
黎马愣了一下，才知道陈震的来意，便笑嘻嘻地站起身，从身后的酒架上捧起一只釉色光亮的酒坛：“对对对！是我让那臭小子到你那去学做豆腐的手艺的。”
黎马又瞥了眼那些在大厅用早膳的外乡人，压底了声音说道：“此处人多口杂，咱到二楼的厢房边喝边聊。”
陈震盯着黎马手中的酒坛，双目熠熠发光，隔着酒坛便能闻出味来，是地道的秋水桃花烧，秋水镇的桃花烧有个特点，便是桃花酿造的时分以及藏酒的时日，皆会影响桃花香的馥郁寡淡，自然不是说花香的浓淡会影响烧酒的口感，反而桃花香重上一份和轻上一分都是不同的滋味，这也是秋水桃花烧深受青睐的原因之一。
陈震鼻子动了动，细细辨别花香浓淡，几乎可以确定黎马此刻捧在手中的秋水桃花烧，与那日拎来豆腐铺子的那两坛桃花烧是同一批次，心想黎马这王八蛋竟自个私藏了一坛，待会得把他这所剩不多的家底给掏个干干净净，瞧他下回还敢不敢吃独食。
陈震看在那坛秋水佳酿的份上勉强点了点头，这大清早的的确是喝酒的好时辰，在陈震这里有个接地气的说法，称为续命酒。
两人来到客栈二楼的厢房，黎马进门后还探出头在回廊处左右顾望了片刻，确定一切如常后才转身关上房门。
陈震却已是迫不及待地抢过黎马手中的酒坛，冷嘲热讽道：“我说黎大东家，我可总算是知道你为何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了，瘦得跟条大竹竿子似的。”
黎马在桌前坐下，全然不知陈震的弦外之音，便好奇地问道：“为何？”
陈震冷笑道：“独食难肥。”
黎马一点即通，哈哈笑道：“不过是一坛子酒，至于嘛？”
陈震没有说话，捧起酒坛便灌了一口，丝毫没有要与黎马分甘同味的意思。
黎马也不介怀，伸手推开桌子旁的木窗，透了些房间的闷气：“外头的人都说你这家伙狼心狗肺，可我却知道你其实只是个口硬心软的家伙。”
陈震放下酒坛，脸色涨红道：“怎么说？”
黎马倚着窗边，目光落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本来阿木可以循序渐进，大可不必操之过急踏上修行一途，可如今阿木坏了心境，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陈震不屑道：“依我看多半是你想多了，不过就是一名见利起义的外乡人，，阿木也不过是挨了一顿打，远未至于坏了心境，从前他和陈长柏在学塾，被那帮王八羔子堵在巷口痛打还少吗？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黎马摇了摇头，脸上鲜有地肃穆：“那人折了阿木的木剑。”
陈震愣了愣，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对于习剑之人又或是憧憬剑道之辈而言，断剑，的确是坏了剑心的大事。”
黎马叹了口气道：“况且如今小镇鱼龙混杂，我觉得阿木在你那里会合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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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震明白阿木一时半会未必能够领悟其中深意，便只是挥了挥手让阿木也一块去倒了杯拜师茶。
陈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收了一个便宜徒弟，陈长柏对此颇有微词，倒不是陈长柏心胸狭隘，而是陈震自作主张收了阿木为徒，实在是不太合适。
因为陈长柏觉得阿木不适合踏上修行一途，阿木的心性太过纯粹善良，在亲眼见识过这个世道的险恶后，陈长柏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一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他不愿阿木受到这座天下这座江湖的沾染，变成那些肠子打结的人。
陈震却趁着阿木倒茶的间隙，反驳了他一句：“难道你陈长柏就合适走这条路？”
陈长柏哑然，没有再去反驳陈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井底之蛙的意思，路合不合适总得走过才知道不是？
拜师之后陈长柏便迫不及待地要跟陈震讨教淬炼体魄之法。
阿木听不懂陈长柏的话，便刨根问底起来：“死啦死啦，淬炼什么体魄？我们不是要来学做豆腐的吗？”
陈长柏没好气地回答他道：“阿木你先莫要添乱，待会我再与你细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陈震神秘一笑，搬出五大桶泡好的黄豆子，少说也有百来斤重：“这阵子豆腐铺子生意不错，这都是客人今日下的订单，明日大早要来取货，你们两个得在日落之前通通磨完。”
陈长柏后知后觉，勃然大怒道：“陈震你耍赖！”
陈震摊了摊手，耸肩道：“这便是淬炼体魄之法，学不学随你。”
陈长柏瞪了陈震一眼，一咬牙提起一桶发好的黄豆走进豆腐坊，又踢了阿木屁股一脚：“还愣着干嘛，快干活啊。”
阿木如梦初醒，两人来回了数趟才将五大桶豆腐搬进豆腐坊。
陈震移步走出门外伸了个懒腰，特意回头望了眼在豆腐坊中忙活的二人，别有用意地笑了笑，下一刻陈震的身影便无影无踪，诺大的苏生巷子空空如也。
阿木瞄向门外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震明明刚才还站在门前，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陈长柏注意到阿木错愕的目光，便说道：“不要觉得荒唐无稽，这世上离奇古怪的事情多得很呢？虽然连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穷酸臭气的苏生巷的豆腐匠竟是。。。”
阿木打断道：“死啦死啦，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对了，你刚才所说的淬炼体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长柏停下推转磨盘的动作，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老夫子平日与学子讲学问的模样，打算与阿木好好说道说道：“阿木你扶稳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你可能会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没有关系，日后你会有机会亲眼看见的。”
阿木摸了下陈长柏的额头道：“死啦死啦你怎么了？怎么说话古古怪怪的？”
陈长柏拨开阿木的手，卖一个关子：“阿木，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阿木理所当然地说道：“信啊，从前我就说我亲眼看见过鬼，倒是你从不信鬼神一说，还说我的眼睛出毛病了。”
陈长柏咳咳了两声道：“阿木，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能不能不跟我杠？”
阿木耸了耸肩，示意陈长柏继续。
陈长柏将这段日子的见闻通通与阿木复述一遍，包括吞下了那枚龙珠以及小镇中的种种隐晦大小人物，还有便是陈震的真实身份等等。
阿木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陈叔。。。师父他竟是在小镇避世隐居的人外人之一？”
陈长柏洋洋得意地点头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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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柏眼珠转了转道：“好像没有，不过在廊桥遭遇那名松涛门剑客伏击后，是黎叔叔把我背回来的，而且陈震还提及过黎叔叔曾在他那欠下过某些东西，所以陈震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跑到客栈赊酒，从来不还一个子，所以我觉得黎叔叔的真正身份有种深藏不露的感觉，绝不会是客栈掌柜这般简单。”
阿木随即有些气馁地摇了摇头道：“罢了，以黎马那副见钱眼开的德性，分明就是铜钱堆里钻出来的臭虫，难道还会是那些飞天遁地的角色不成？反正我觉得不大可能。”
陈长柏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珠：“世事无绝对，阿木啊不是我说你，看人不能往往只看外表，夫子说过那叫以貌取人，是万万不可取的短视之举，你看那吴飞侠，谁能想到他当初教我们的花拳绣腿，竟是那技惊四座的杀人技，说不定黎叔叔也是那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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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里头住下的外乡人，有些早起的已经在大厅用膳，而有一些新来的外乡人则匆匆行出客栈，像有要事在身，目光皆在装束寒掺的陈震身上一点而过，不敢作片刻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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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马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陈大东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陈震丢了个白眼：“让阿木拜我为师到底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的意思？”
黎马愣了一下，才知道陈震的来意，便笑嘻嘻地站起身，从身后的酒架上捧起一只釉色光亮的酒坛：“对对对！是我让那臭小子到你那去学做豆腐的手艺的。”
黎马又瞥了眼那些在大厅用早膳的外乡人，压底了声音说道：“此处人多口杂，咱到二楼的厢房边喝边聊。”
陈震盯着黎马手中的酒坛，双目熠熠发光，隔着酒坛便能闻出味来，是地道的秋水桃花烧，秋水镇的桃花烧有个特点，便是桃花酿造的时分以及藏酒的时日，皆会影响桃花香的馥郁寡淡，自然不是说花香的浓淡会影响烧酒的口感，反而桃花香重上一份和轻上一分都是不同的滋味，这也是秋水桃花烧深受青睐的原因之一。
陈震鼻子动了动，细细辨别花香浓淡，几乎可以确定黎马此刻捧在手中的秋水桃花烧，与那日拎来豆腐铺子的那两坛桃花烧是同一批次，心想黎马这王八蛋竟自个私藏了一坛，待会得把他这所剩不多的家底给掏个干干净净，瞧他下回还敢不敢吃独食。
陈震看在那坛秋水佳酿的份上勉强点了点头，这大清早的的确是喝酒的好时辰，在陈震这里有个接地气的说法，称为续命酒。
两人来到客栈二楼的厢房，黎马进门后还探出头在回廊处左右顾望了片刻，确定一切如常后才转身关上房门。
陈震却已是迫不及待地抢过黎马手中的酒坛，冷嘲热讽道：“我说黎大东家，我可总算是知道你为何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了，瘦得跟条大竹竿子似的。”
黎马在桌前坐下，全然不知陈震的弦外之音，便好奇地问道：“为何？”
陈震冷笑道：“独食难肥。”
黎马一点即通，哈哈笑道：“不过是一坛子酒，至于嘛？”
陈震没有说话，捧起酒坛便灌了一口，丝毫没有要与黎马分甘同味的意思。
黎马也不介怀，伸手推开桌子旁的木窗，透了些房间的闷气：“外头的人都说你这家伙狼心狗肺，可我却知道你其实只是个口硬心软的家伙。”
陈震放下酒坛，脸色涨红道：“怎么说？”
黎马倚着窗边，目光落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本来阿木可以循序渐进，大可不必操之过急踏上修行一途，可如今阿木坏了心境，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陈震不屑道：“依我看多半是你想多了，不过就是一名见利起义的外乡人，，阿木也不过是挨了一顿打，远未至于坏了心境，从前他和陈长柏在学塾，被那帮王八羔子堵在巷口痛打还少吗？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黎马摇了摇头，脸上鲜有地肃穆：“那人折了阿木的木剑。”
陈震愣了愣，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对于习剑之人又或是憧憬剑道之辈而言，断剑，的确是坏了剑心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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