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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小说:叶落知夏作者:J秋叶字数:2122更新时间 : 2019-08-30 02:01:14
  孩子们围着方盒子电视,眼巴巴地等着春晚。

  “秋叶忱,你去拍一拍电视,怎么总是闪着雪花。”

  小女孩看着盛妆打扮,穿着晚礼服的歌星出现在电视上,羡慕极了。心里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向她们一样,穿着石榴裙——秋叶忱刚答应要用石榴给她做条裙子,穿着高跟鞋,要多美有多美。又想怎么能上电视呢,电视上的人都那么小,他们一定会魔法,然后把自己变小⋯⋯

  就这样,2001年在《难忘今宵》的歌声中远去,迎来2002年的第一场雪。

  这座城市只有两个季节;冬季、夏季。如果硬要加上两个季节,应该是大约在冬季和大约在夏季。

  孩子们学习造句的时候常这样:春天母亲用她温柔的眼神,唤醒孩子们,春风拂面,那是她爱的⋯⋯这话没错,不过这得看是谁,对于自己的孩子她自然温柔。然而,很显然,这座城市不是她家的孩子。当柳树刚抽着枝桠,冒着嫩芽,桃花的骨朵儿刚展开,还未开,天上的风筝刚随风摆动的时候,她翩然离去了,一点都不留恋。只留下一片惊愕的众人。

  当然了,这座城市有自己的母亲,假如季节会说话,那么夏天会是这样:“孩子你冷吗?”

  “不冷的,妈妈。”

  “不,你冷。”

  假如诗人雪莱来这,他会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改成“冬天来了,夏天已经迫不及待了”。

  生活生活,首先是要生着,要活着。江城里的人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生活着。

  时间飞逝。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

  转眼间,大街小巷都被这首歌覆盖着,人人都能哼上两句,当然还有《老鼠爱大米》。

  姐姐走了,被一对年轻的,好心的夫妇领养去了。他们辗转于各个医院,又求了很多偏方,始终没有效果,望着被中药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妻子,丈夫咬咬牙,说不要了,就你我两过一辈子,管他外人怎么说。妻子总觉有亏欠,再加上她又喜欢孩子,商量了半天,决定去领养一个。给开了证明,说明来意,院长很高兴地向他介绍。

  他俩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眼睛扑闪扑闪的小姑娘伢。

  孩子们都盼着有个家,他们幻想着有一天会成为某家的一份子,成为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有时候大人会带着孩子来做义工,其实也并非真心地做,他们只是拿来和自己的孩子做比较,然后说,你看看这里的孩子,再看看你,你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在他们眼里,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多么造业(方言:可怜)。这里的孩子并非觉得自己可怜,他们和普通的孩子一样,玩耍,上学……没有父母陪伴这是无法更改的事,他们将这份落寞藏在心底,企图用别的方式掩盖。但这些父母很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们以异样同情的眼光,一遍又一遍地将他们的伤痕暴露在人们面前。

  秋叶忱敏感的体会其中的复杂的情感,他冷眼看着来来往往过客,大人们喜欢捉弄孩子,喜欢看他被吓到后的表情,孩子往往不会掩藏自己的表情,或瞪大眼睛,或吓得哇哇大哭,要么也会识趣地笑笑。像秋叶忱这样无论是逗他还是吓他都一个表情的简直无趣。

  他并不讨喜。

  当一个孩子行为远远异常于同龄人,他总该拥有同龄人没有的特质。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IQ,自然人们通过努力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处理的比所谓的天才要好很多,但这并非可以成为一个卖茶叶蛋的嘲笑造核弹的理由。

  自从他识得汉字起,就将书抱着啃,八秒钟一页,看一遍就行,他连标点符号在什么位置都能记下。在其他孩子只会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写字已经有体了。

  在小女孩临走前,他送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全是曾经她向他问的问题,当时他没回答,他也不知道,现在答案都在这个这个小册子上。

  “我会时常来看你的,到时……”小女孩轻声道。她忽然有些难过。

  “不用。”秋叶忱生硬的打断,旋即有些后悔,于是补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到时有人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号。”

  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但我总还没有笨到你骂我都不知道,你总是耍些聪明,拐着弯骂我笨蛋,我是你姐姐,让着你,换成别人,我把他揍扁。”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我觉得你应该融入这个世界,或者说将自己的聪明隐藏起来。”

  终于,在她离开大门之前,他喊了声姐姐,她眼眶的泪水打着转,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很听话地融入大家庭之中,他不像姐姐一样嘴巴那么甜,但他愿意倾听着每一个声音,然后给出自己的观点。很快,凭着他过人的聪明才智,在众人中树立威信,成了新一代的孩子王。

  秋叶忱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因为不断的有穿着军装,自称他父亲战友的人给他送吃的来。上级领导来探望孩子们时,总会单独问问他最近功课怎么样。

  虽然说他比其他的孩子读的书多得多,写得了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贤七十,分得清之乎者也的用法。但到底是个孩子,他的好奇心也很重,自然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就这样,他父亲的战友把他带到抗洪纪念碑下,讲起那遥远的一年,和那峥嵘岁月⋯⋯

  与此同时,距离省城不远的陈家庄蛙声一片。

  “应于林,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穿着正时髦衣裳的妇女拿着竹扫帚从屋里急忙出来。

  “不是,您没事干嘛翻我作文。”

  “作文是这么写的吗?我爱我的家,我爱爸爸妈妈,这辈子我要好好抱复他们,下辈子做鬼也不放过他们。”她念着名叫《我爱我家》的作文。

  他家旁边有一小溪,溪水岸边一趟都是合欢树,盛开的时候,像一个个粉扇子,煞是好看,家正门有两棵枣树,毕竟鲁迅说过,出门要趁枣。春天来时,燕子啄着泥,在他四间平房安了家。当然,蛋还没有孵出来就被他拿竹竿把窝给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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