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幽灵
坟头蹦迪的体验，恐怕正常人一辈子也享受不了几次。毕竟此项目实在是没什么乐趣所在，还有不小的后遗症影响，对人的身心发展起不到什么积极作用。
埃芙格兰所处的位置在一众连绵的低矮平房内，仅能看到小片弯弯曲曲的天空，道路中倒是没什么障碍，翻倒的竹篓木杆皆已腐朽得松松垮垮，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就能清扫一空。
女孩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把目标锁定在了最近的那栋屋子，踹开耷拉着的门板。
她细细观察着屋内的景象，灶炉内残余着煤炭灰烬，锅内的谷物干瘪成一团，散发着不怎么好闻的馊味。
座椅长凳皆如平常，碗筷摆放整齐，未铺整的床铺落满尘埃，住户甚至没有考虑到会有如此意外的事情发生，便已然灰飞烟灭。
“斯皮特，你能不能看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埃芙格兰问。
“不可能，你知不知道光是巴掌大的一块土地，一天里都能积累上万条信息?”牛皮书极不耐烦，“早跟你说过了别把我当十万个为什么使，我想看点什么也是有先决条件的，现在一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二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让我拿头看？”
“你没有头。”
“我知道，闭嘴，给我想其它办法去。”
捷径被堵死，现在看来也只剩下耐心寻找线索这条路可走了。
埃芙格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从她的知识库里寻找出有用的东西。
四下无人，又得知了这遍地横尸的事实，埃芙格兰心里不免怵得厉害，她自言自语，把能想到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营造虚无的人气。
“神圣图腾是在五十七年前成立的，更早以前，这里是由多个村落组成的无政府领地，因而也不存在统一之说。
“化兽族天性好战，在这里，每天都由许多旧的部落被吞并，新的部落成立，想要构建稳固的领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小范围的整合尚存余地，但人口基数一旦扩大，必然会产生分裂。实际上，直到六十年前左右，巴扎特内部依旧在内战中。
“神圣图腾的出现对各方领域来说都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达成的共识，不过只要不引起足以影响整个巴扎特的纷争，也不会有外人来干涉。
“对其他国家来说，有一个稳固的政府甚至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无法从内部瓦解巴扎特，虽然化兽族喜欢痛击友军，但若出现了外敌，也会第一时间联合驱逐入侵者。
“一年前我还在皇城，若是神圣图腾消失了，珞斯菲弛不会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唯一的可能是，连巴扎特本土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意料之中，”斯皮特咂舌道，“毕竟是大陆上的主流种族，要是认真算起来，就连人类的基数都赶不上他们，加上大部分化兽族人都喜欢四处漂泊，规范的人口调查几乎没有，他们完全是用脑子换的生育能力和身体素质。”
“嗯……所以那个‘确定国名时收集不齐民间传票，几个代表差点抓阄决定叫什么’的传闻是真的咯？”
“不仅是真的，你还可以更大胆一点，把差点去掉，其实就是抓阄的，当时我在场，被一个参选员拿去垫桌角。”
埃芙格兰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们躲避巨鸟追击的时候，那个空间裂缝出现的时机也很有趣，恰好是在我被追上之前。”
“亲爱的，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的个人魅力基本为零，没人会愿意专程为你开裂缝的，快点找盆水照照自己样子认清事实啦!”
“你好烦啊快点找个角落死一死吧！”女孩脱口而出，随手抓起一个缺口的花瓶冲牛皮书掷去。
她的呼吸还有些不畅，明明行走的速度算不上快，对旁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休憩的活动却一视同仁地汲取着埃芙格兰的体能，女孩扶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扔完花瓶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斯皮特后知后觉：“你要不先休息会儿——从藏书室里出来后有控制不好体力消耗的后遗症可以理解——但是你也太弱了！”
“我又不用跟别人对拳你管我弱不弱。”埃芙格兰咬牙反驳。
“死鬼，活着才有输出，别人要是想万军之中取你狗头，你跑都跑不动，”斯皮特说得头头是道，“看本大爷传你一招九天雷霆霹雳术，保证你跑起来无人能及，凭虚御风，身轻如燕……”
“您消停点，行不？”埃芙格兰无力道。
狭窄的小路仿佛无穷无尽，部落的住所大多为同一样式，从外观来看分辨不出一二，常年居住在此的原住民还能说道出点方位，换个陌生人进来，与钻进迷宫无疑。
天色渐晚，埃芙格兰暂且避入屋内，得知神圣图腾被灭的情报后，她先拜托时岐带自己去购置简单的饮食，至少不至于弹尽粮绝。
干粮和水都被她强行扔给斯皮特装着，这家伙常常只说风凉话不干事，不给它找点事情做，埃芙格兰怎么想都不平衡。
牛皮书吐槽女孩那稀奇古怪的阵法，自己研究的门道也不少，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双标，埃芙格兰本就是强人所难给它找麻烦，未想斯皮特居然真有独立空间的方法。
储物空间听起来美好，但依旧只是存在于构思中的东西，想要切割空间为己所用，就相当降低同次元的物体的次元等级，在大陆的教义中，是绝不被允许的。
更改等级这件事，只有神可以做。
大陆上的一切，都归属于神所有，神可以赠予，也可以回收，想要把神的财富据为己有，必然会受到天罚。
可见斯皮特当初并不是误伤，它就是单纯的找死。
埃芙格兰评价道。
尽管女孩羡慕得双眼发红。
简单的果腹后，埃芙格兰顶着心理压力，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床铺盘腿坐下。
被褥上连蛛网都没有，她是神圣图腾里唯一的活物。
女孩从怀中摸出一则信封，金粉漆边，里面装着委托人的来信。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年少时期，他像废墟中的恒古的幽灵……战争结束后，他就消失了，我也离开了故土。”埃芙格兰朗读着。
幽灵。
女孩心有余悸：“真的有幽灵存在？”
斯皮特以新奇的眼光看着她：“你不怕尸体，不怕艾帕忒那样的怪物，结果怕幽灵？”
“能打的着的东西我就不怕，打不着的肯定害怕。”埃芙格兰句句在理，“比如我随时可以把你扔进粪坑泡汤，就算我知道你真的很牛逼我也不怕你。”
“你还真敢说啊！”斯皮特眉头一皱，发现问题，“不对，原来你觉得我很牛逼吗？！”
“不没有你听错了还是先去死一死吧。”埃芙格兰拒不承认。
奈何斯皮特已经尝到了甜头，得寸进尺的功夫信手拈来：“爷当初拼了老命救你还算是没白救！得，那我也跟你说明白了，不可能有幽灵存在的。种族神体论你知道吧?”
“知道，不就是教皇成天宣传的，化兽代表神的力量，人类代表神的智慧，瑾代表神的美德，时岐代表神的使命，寄灵鬼代表神的思维，魔是神的癌症必须消除。我爸说都是放屁不可以信。”
“你爸爸说的对，就是放屁，但有一点是对的，寄灵鬼代表思维。
“寄灵鬼本就是灵魂不甘于泯灭发展出的另一种生存形态，生物死去后，如果有强大的执念，便有可能化为寄灵鬼，赋予残躯正常生活的能力。当灵魂的力量被消耗殆尽，寄灵鬼也会死去。
“灵魂的力量是有限的，在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死后也不可能做到，所以那种来去无影打不中抓不着还能有效直接输出的幽灵绝对不可能存在。”
“那么，为什么委托人会用幽灵来形容自己的爱人？”埃芙格兰不解。
“这很简单，”牛皮书说，“记错了呗，你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吗？”
“她喜欢的人，只是在见面时仔细抹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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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芙格兰所处的位置在一众连绵的低矮平房内，仅能看到小片弯弯曲曲的天空，道路中倒是没什么障碍，翻倒的竹篓木杆皆已腐朽得松松垮垮，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就能清扫一空。
女孩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把目标锁定在了最近的那栋屋子，踹开耷拉着的门板。
她细细观察着屋内的景象，灶炉内残余着煤炭灰烬，锅内的谷物干瘪成一团，散发着不怎么好闻的馊味。
座椅长凳皆如平常，碗筷摆放整齐，未铺整的床铺落满尘埃，住户甚至没有考虑到会有如此意外的事情发生，便已然灰飞烟灭。
“斯皮特，你能不能看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埃芙格兰问。
“不可能，你知不知道光是巴掌大的一块土地，一天里都能积累上万条信息?”牛皮书极不耐烦，“早跟你说过了别把我当十万个为什么使，我想看点什么也是有先决条件的，现在一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二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让我拿头看？”
“你没有头。”
“我知道，闭嘴，给我想其它办法去。”
捷径被堵死，现在看来也只剩下耐心寻找线索这条路可走了。
埃芙格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从她的知识库里寻找出有用的东西。
四下无人，又得知了这遍地横尸的事实，埃芙格兰心里不免怵得厉害，她自言自语，把能想到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营造虚无的人气。
“神圣图腾是在五十七年前成立的，更早以前，这里是由多个村落组成的无政府领地，因而也不存在统一之说。
“化兽族天性好战，在这里，每天都由许多旧的部落被吞并，新的部落成立，想要构建稳固的领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小范围的整合尚存余地，但人口基数一旦扩大，必然会产生分裂。实际上，直到六十年前左右，巴扎特内部依旧在内战中。
“神圣图腾的出现对各方领域来说都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达成的共识，不过只要不引起足以影响整个巴扎特的纷争，也不会有外人来干涉。
“对其他国家来说，有一个稳固的政府甚至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无法从内部瓦解巴扎特，虽然化兽族喜欢痛击友军，但若出现了外敌，也会第一时间联合驱逐入侵者。
“一年前我还在皇城，若是神圣图腾消失了，珞斯菲弛不会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唯一的可能是，连巴扎特本土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意料之中，”斯皮特咂舌道，“毕竟是大陆上的主流种族，要是认真算起来，就连人类的基数都赶不上他们，加上大部分化兽族人都喜欢四处漂泊，规范的人口调查几乎没有，他们完全是用脑子换的生育能力和身体素质。”
“嗯……所以那个‘确定国名时收集不齐民间传票，几个代表差点抓阄决定叫什么’的传闻是真的咯？”
“不仅是真的，你还可以更大胆一点，把差点去掉，其实就是抓阄的，当时我在场，被一个参选员拿去垫桌角。”
埃芙格兰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们躲避巨鸟追击的时候，那个空间裂缝出现的时机也很有趣，恰好是在我被追上之前。”
“亲爱的，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的个人魅力基本为零，没人会愿意专程为你开裂缝的，快点找盆水照照自己样子认清事实啦!”
“你好烦啊快点找个角落死一死吧！”女孩脱口而出，随手抓起一个缺口的花瓶冲牛皮书掷去。
她的呼吸还有些不畅，明明行走的速度算不上快，对旁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休憩的活动却一视同仁地汲取着埃芙格兰的体能，女孩扶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扔完花瓶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斯皮特后知后觉：“你要不先休息会儿——从藏书室里出来后有控制不好体力消耗的后遗症可以理解——但是你也太弱了！”
“我又不用跟别人对拳你管我弱不弱。”埃芙格兰咬牙反驳。
“死鬼，活着才有输出，别人要是想万军之中取你狗头，你跑都跑不动，”斯皮特说得头头是道，“看本大爷传你一招九天雷霆霹雳术，保证你跑起来无人能及，凭虚御风，身轻如燕……”
“您消停点，行不？”埃芙格兰无力道。
狭窄的小路仿佛无穷无尽，部落的住所大多为同一样式，从外观来看分辨不出一二，常年居住在此的原住民还能说道出点方位，换个陌生人进来，与钻进迷宫无疑。
天色渐晚，埃芙格兰暂且避入屋内，得知神圣图腾被灭的情报后，她先拜托时岐带自己去购置简单的饮食，至少不至于弹尽粮绝。
干粮和水都被她强行扔给斯皮特装着，这家伙常常只说风凉话不干事，不给它找点事情做，埃芙格兰怎么想都不平衡。
牛皮书吐槽女孩那稀奇古怪的阵法，自己研究的门道也不少，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双标，埃芙格兰本就是强人所难给它找麻烦，未想斯皮特居然真有独立空间的方法。
储物空间听起来美好，但依旧只是存在于构思中的东西，想要切割空间为己所用，就相当降低同次元的物体的次元等级，在大陆的教义中，是绝不被允许的。
更改等级这件事，只有神可以做。
大陆上的一切，都归属于神所有，神可以赠予，也可以回收，想要把神的财富据为己有，必然会受到天罚。
可见斯皮特当初并不是误伤，它就是单纯的找死。
埃芙格兰评价道。
尽管女孩羡慕得双眼发红。
简单的果腹后，埃芙格兰顶着心理压力，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床铺盘腿坐下。
被褥上连蛛网都没有，她是神圣图腾里唯一的活物。
女孩从怀中摸出一则信封，金粉漆边，里面装着委托人的来信。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年少时期，他像废墟中的恒古的幽灵……战争结束后，他就消失了，我也离开了故土。”埃芙格兰朗读着。
幽灵。
女孩心有余悸：“真的有幽灵存在？”
斯皮特以新奇的眼光看着她：“你不怕尸体，不怕艾帕忒那样的怪物，结果怕幽灵？”
“能打的着的东西我就不怕，打不着的肯定害怕。”埃芙格兰句句在理，“比如我随时可以把你扔进粪坑泡汤，就算我知道你真的很牛逼我也不怕你。”
“你还真敢说啊！”斯皮特眉头一皱，发现问题，“不对，原来你觉得我很牛逼吗？！”
“不没有你听错了还是先去死一死吧。”埃芙格兰拒不承认。
奈何斯皮特已经尝到了甜头，得寸进尺的功夫信手拈来：“爷当初拼了老命救你还算是没白救！得，那我也跟你说明白了，不可能有幽灵存在的。种族神体论你知道吧?”
“知道，不就是教皇成天宣传的，化兽代表神的力量，人类代表神的智慧，瑾代表神的美德，时岐代表神的使命，寄灵鬼代表神的思维，魔是神的癌症必须消除。我爸说都是放屁不可以信。”
“你爸爸说的对，就是放屁，但有一点是对的，寄灵鬼代表思维。
“寄灵鬼本就是灵魂不甘于泯灭发展出的另一种生存形态，生物死去后，如果有强大的执念，便有可能化为寄灵鬼，赋予残躯正常生活的能力。当灵魂的力量被消耗殆尽，寄灵鬼也会死去。
“灵魂的力量是有限的，在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死后也不可能做到，所以那种来去无影打不中抓不着还能有效直接输出的幽灵绝对不可能存在。”
“那么，为什么委托人会用幽灵来形容自己的爱人？”埃芙格兰不解。
“这很简单，”牛皮书说，“记错了呗，你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吗？”
“她喜欢的人，只是在见面时仔细抹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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