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早上思语来到舞蹈老师的办公室。以前来办公室都是找老师的，这次来办公室却是作为一名老师来的。“思语，沉稳点。”思语暗暗给自己打气。
一进门，四张大大的办公桌分配在不同的角度，使每一张办公桌好像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一样。桌面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些私人用品，比如家庭相册、水杯、纸巾······梁老师的桌上放着一个灰色的保温杯、一些菊花茶和一张全家福。全家福上除了梁老师和沈老师外，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每张办公桌旁边都有一张大大的文件柜，里面放满了文件、文件夹和奖杯。梁老师的文件柜里的奖杯貌似最多了，有七、八个了。窗台上摆放了一些植物，有白掌、铁线蕨、非洲茉莉······
思语今天到得比较早，办公室里一个人还没来。思语就用喷壶接些水，浇了花；又打开窗户换气；帮每位老师擦了擦桌面·····这些做完后，其他的老师仍没出现。思语就帮梁老师洗洗杯子，泡了点菊花茶。
“思语，你来了啊。”梁老师提着一个男式公文包进来了。
他依旧是那么帅气十足。一张笑脸总让人想亲近亲近。
“嗯，来得早了些，可能是因为第一天上课的关系。”思语抿了抿嘴。
“没关系的。你的模仿能力很强，想一想老师平时是怎么跟你们上课的，照着来就行。”梁老师一边放下包，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一边有条理地说道。
“嗯，知道了。”
办公室门外想起了脚步声。
“梁老师，你来了啊。这位是？”进来的是二年级四班的舞蹈老师李老师，女，38岁，教龄14年，在她班级里有百分之二十的孩子考上了高等院校。
“我去年毕业班的陈思语，过来帮徐老师代代课。”梁老师解释道。
“你好，思语。”李老师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思语赶紧上前，笑容满面地用双手握住了李老师的手，“您好，李老师！”
打完招呼后，李老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看了看思语，笑道，“都已经是老师了，怎么还站着呢？”
思语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里。
“哦，思语，你坐那里。”梁老师用手指了指徐老师的位置，发话道，“这段时间你先坐徐老师的位置上，别把她的东西弄乱了就行。”
“哦。”
“思语去坐吧。”李老师看思语还站在这里，说到。
思语从梁老师桌面上拿起自己的包，放到了徐老师的桌上，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徐老师的桌面后，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保温杯放到桌上。这个保温杯是思语昨天刚买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当老师的就得有个保温杯才像真正的老师。
梁老师看了看思语的保温杯，笑了笑：“思语，我这里有些菊花茶，你给自己泡一杯吧。”
“嗯，好。”
思语还像是梁老师的学生一样，老师说什么做什么。她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到梁老师的桌旁，从茶袋里取出三颗菊花放进自己的杯子里。再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满杯水，就直接尝了一口。味道好淡啊，是不是菊花放少了，明天要多放点。
噔噔噔，四年级舞蹈老师吴老师也赶来了，“这位是？”
梁老师替思语回答，“这是帮徐老师代课的陈老师。”
思语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梁老师竟然称呼自己是陈老师！她惊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梁老师。
梁老师看了看思语，心领神会，又笑了起来，“思语，你要适应自己现在是一名老师的职位。跟我们这些老师是同事。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这小孩真好玩，你说什么，她就嗯什么。”李老师打起趣来。
梁老师看着思语又笑了笑。
思语坐得直直地，抬眼看了看李老师，又垂下眼去。
“思语，你准备好上课内容了吗？”梁老师问到。
“嗯，准备了。我昨天设计了一套课堂动作，决定今天教给大家。”
“嗯，很好。可是你有想过他们一直跟着徐老师练，已经有了一套课堂训练动作了吗？”
思语傻了眼。其实她应该想得到的，但她太想要做好这份工作了。以前梁老师请假的时候，别的老师过来代课，没有一个老师会重新设计一套动作给大家来练。都是跟着梁老师原来设计的这套动作，来纠正孩子做得到不到位或做得错误的地方。这样一来，思语昨天花了四个多小时精心设计的一套动作全部白费了。
“对不起，梁老师。是我疏忽了。”思语面朝梁老师站了起来，低着头。
“思语，没关系的。今天，你只要看着她们练习就行，对每个动作做一下各别指导。还有，今天就要记下整套动作，再后面的练习中，如果孩子练得不合适，就要及时调整。”
“嗯，知道了。”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敲响了，每个老师都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出了教室。思语也赶紧拿上自己的保温杯跟在梁老师身后。
走着走着，梁老师才发现思语一直跟着自己，“思语，你是四楼的舞蹈教室。”
思语恍然大悟，赶紧加快脚步，冲到四楼教室门口。到教室门口后，她没有马上冲进去，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喘了口气，“淡定，思语，你能行的。”
思语像上台表演一样，冷静地微笑着推开了门。
为了今天的上课，昨天思语和王漫还特意去商场买了几身看起来像老师的比较正式的服装。今天思语穿着深蓝色的条纹西装长裤和白色梯形的简约上装，披着柔顺长发，长发的发尾用卷发棒微微卷了一下，再配上一个花朵造型的金色装饰耳环和一双白色的中跟女鞋。说到女鞋，其实昨天王漫提议买高跟鞋的。她俩试穿后，发现根本没办法走路，又想想别崴了脚失去了赚钱的机会，所以每人买了几双中跟女鞋。当然还是王漫哥哥垫付的。
思语今天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但要仔细地观察她的话，还是能看出几分青涩。
一进门，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再几秒钟内停止了。同学们已经排成一排，站好了队。
“陈老师好！”声音整齐洪亮。
思语听到这么多孩子称呼自己为“陈老师”，心中泛起了一些小激动。“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陈老师。希望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能给到大家一些实质性的帮助。”思语不自觉地模仿起梁老师在班上第一次上课时的话语，虽然事隔多年，但仍记忆犹新。
吱——门打开了。是以前思语班上的许老师。思语有几分欣喜。许老师先是愣了愣，看出思语后笑了笑，像以往一样，坐到了钢琴凳上。
“好，大家都到把杆上去吧。”
同学们迅速站好了位置。
“许老师，音乐，谢谢。”
“D大调卡农”舒缓有序的旋律奏响了。同学们双手搭在把杆上做着腿部的“擦地”练习，左腿、右腿，伸展右臂，向上画圈，踮起脚尖。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思语一年级的时候，同样的旋律、一致的动作、从窗外射进来的丝丝阳光。思语不觉得有些泪目了。本来以为是激情澎湃的一节课变得思绪万千。
思语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走到同学旁边，像梁老师一样给大家调整姿势，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得心应手，看来思语很擅长教孩子们跳舞。
下课时，思语让孩子们报一遍名字。大家报完后，思语大脑一片空白。其实跳舞的女孩身材、长相、个子都比较接近。稍微有两、三个同学较为突出的，名字也容易记住。可剩下的那十几个女孩的名字，不会要记半个月吧。怎么办？也不能让大家再报一遍吧。就算再报一遍，说不定还是记不住。思语只好宣布下课。
下完课后，思语回到了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也回来了。
“思语怎么样？还顺利吧。”梁老师看着思语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到。
“嗯，上课还没问题。就是孩子的名字，我记不住。”思语走近梁老师，生怕其他老师笑话她，压低声音说到。
“你看到徐老师桌上竖着的几个文件夹没？”梁老师伸手指了指。
“嗯。”思语点点头。
“你找找，里面有孩子的资料和照片，试着记住名字。”梁老师也小声地跟思语耳语到。
思语点点头，回到自己位置上，翻找起孩子们的文件来。果然找到了。她一页一页认真地记，记完还把名字盖上，再认一遍，来来回回地反复了几遍，孩子们的名字记得差不多了。
叮——叮——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思语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梁老师。
梁老师示意她赶紧接电话。
“喂，你好，我是陈老师。”思语说“陈老师”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偷偷地看看其他的老师。可其他的老师都在自顾自地忙着，没人看她一眼。
“陈老师？”电话里传出一位女士的声音。
“哦，是这样的。徐老师生病，请了病假。我是代班老师。”
“哦，陈老师，您好！我是菲菲的妈妈，我家菲菲长了蛀牙，约了好久才约到明天的牙医。我想给她请个假，您看行吗？”
“嗯，可以的。”
“那，谢谢老师了。”
“不用谢。”
思语挂断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请假的。
梁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小声问道：“什么事？”
思语赶紧坐直，回答道：“是一个家长要给一个孩子请假。”
梁老师抽出徐老师桌面的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上面写着“考勤本”。他把它翻到了今天考勤的这一页，说到：“如果有孩子请假，要在今天的考勤上，这个孩子的这一栏上，用红笔标注“请假”这两个字。”
“哦。”思语从桌上笔筒里取出一只红笔，准备标注，可突然停住了，抬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梁老师，“那妈妈只说给‘菲菲’请假。我想‘菲菲’应该是个小名。”
梁老师睁大了眼睛，愣了愣，“没事，下次记得问全名就行了。”
思语忽然感觉自己身为一名老师做得很糟糕，除了教跳舞，什么都不会。
梁老师把一只手放到了思语的肩上，鼓励道：“第一天都这样的，你已经不错了。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思语以前觉得舞蹈老师最轻松了，只用教大家跳舞，又不用批改作业，又不用板书。可现在看来，不只是这么简单，因为主课老师不光是专业课老师，还是班主任，要负责处理孩子的其他事宜的。“思语，你一定要好好干啊。”思语暗暗想到。
后面，思语又处理了几件小事，虽然有些磕磕碰碰的，不过在梁老师的帮助下都迎刃而解了。有一个自己的老师帮忙真好！
到午餐时间了。
“走，思语，一起吃饭去。”梁老师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和老师吃饭，思语想想就恐怖。以前在食堂吃饭时，大家都离老师的餐桌远远的。在老师的餐桌四周一米远的位置上都没有任何同学。可眼下到好，思语一个人要跟一群老师坐在一起吃饭，顿时没了胃口。
“嗯，来了。”不过思语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拒绝梁老师。
思语跟着梁老师来到了食堂，果然老师的饭桌旁没有一个学生。
思语也不知道平时老师都是怎么吃饭的，所以梁老师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梁老师抽出一个铁盘，思语也抽出一个铁盘。梁老师在教工人员窗口排队，她也跟着在后面排队。梁老师点了什么吃的，思语也照单来了一份。最后梁老师没买单就坐到了桌上。
思语有些惊讶，赶紧拿出钱问食堂阿姨，“一共多少钱？”
食堂阿姨笑了笑，“教工人员吃饭是免费的。你是新来的老师吧。”
思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端着餐盘坐到了梁老师旁边。没一会儿其他老师也坐了过来。这些老师不光都是舞蹈老师，还有乐器老师、声乐老师、美术老师、文化课老师。光看餐盘里的食物，也能区分出老师的专业来。乐器老师的餐盘里肉食偏多；声乐老师的餐盘里没有任何的辣椒；美术老师的餐盘里五颜六色的；文化课老师的餐盘里没有任何规律；而舞蹈老师的餐盘里，偏素，量比较少。
其他老师都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就梁老师和思语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吃饭。
第一次和梁老师吃饭，思语有些拘束。
梁老师点了蒜苔炒肉、酸辣藕丁、清炒上海青和一杯橙汁。思语的和他的一模一样，吃起来觉得还不错，挺爽口的。不知道是第一天工作累了，还是菜和饭的量比较少，思语和梁老师不一会就吃完了。
吃完饭后，老师们都回到了办公室。大家拖出了早已放好的折叠床。思语站在那里，东看看西看看。梁老师示意思语用徐老师的折叠床。思语点点头，也像大家一样铺好床，拖了鞋，躺了下来。
思语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躺在床上的梁老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转过身，背对着梁老师，看着眼前的抽屉。
没一会儿，大家都睡着了。只有思语紧闭着眼睛睡不着。
呼呼呼的呼吸声从背后传来。梁老师睡着了。思语有些好奇，想看看梁老师睡着后会是什么样子，可又怕万一梁老师发现了，那该多尴尬啊！她迟迟不敢转身。
过了一年儿，一束阳光洒在了老师俊俏的脸庞上，高挺的鼻梁，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分开的嘴唇。一阵微风拂过，丝丝发梢随风舞动。老师的呼吸是那样的轻柔······
叮——叮——闹钟铃响了。
思语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抽屉。还好，原来是在做梦。“你这都是梦了些什么啊！”思语一边坐起来，一边摇着头。
其他的老师也醒了。大家收拾好床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思语喝了口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因为上午有了经验，再加上每个孩子都能准确地认出来了，所以下午的课进行的很顺畅。
上完课后，思语因为是代课老师，所以可以先下班。她收拾了一下，走到梁老师面前。
“有什么事吗？”
“梁老师，我好像可以下班了。”
“哦，好。去吧。”
“嗯。”
思语又跟其他老师道了别，背着自己新买的一个小羊皮的女士背包，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学校。现在，她才完全放松下来。
坐上车后，思语回顾着今天上课的内容和出现的状况，希望明天会做得更好。
到了工作室后，她就开始准备接下来舞蹈培训班的课了。她把窗户逐一打开通通风，再把一些漂亮的练功服和舞鞋挂到衣架上，然后试了试音响里的音乐，打开了所有的灯，等着学生。
5点过了、6点过了、7点过了，没有一个人来。
王漫喘着粗气回来了。
“怎么样，有人来吗？”
“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可不行啊。我看是宣传不到位。走，思语关上门，发传单去。”
“哦。”
她俩一人拿着一摞传单，沿着街边，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发。她们把传单放在每一个小区出入口的门卫亭，还给门卫亭里的人一些费用，希望能把传单发到每一个住户的手里。有些门卫比较通情达理，同意了；有些门卫皱皱眉头，觉得费用给得太少；有些门卫直接将她俩赶走了。
她们就这样东走走西走走，走到了9点钟，才回到了家。
“你们今天干嘛去了，我去工作室找你俩，怎么关着门，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们去发传单去了。”
“为什么啊？”
“没人呗。”
“那是宣传力度不够。但是，既然开业了，你们的工作室就不能没人啊。”
“那怎么办？”
“以后让思语留在工作室，你一个人出去发传单。”
“不用这样涛涛哥哥。我可以去发传单的。”
“王漫机灵些，让她去会更好点。”
“你还是亲哥吗？”
“你们吃饭没？”
“没。”
“为了赚钱不要命了啊。你俩先去洗洗，等下出来吃面。”
“嗯，还是我哥最好了。”
“谢谢涛涛哥哥。”
她俩洗完澡换好睡衣才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已经煮好了。她俩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你俩，吃慢点。”
王涛看着她俩大口大口地吃着。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思语，今天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嗯，虽然发生了一些小状况，多亏了梁老师，都解决了。”
“梁老师是哪位啊？”
“就是我们以前的舞蹈老师。”
“哦，有自己的老师在啊，那就好。”
“你呢？王漫。”
“我今天特别悲惨。”
“怎么呢？”
“那些跳舞的小姐姐都不听我的，要不嫌我给她排的位置太偏了，要不就觉得舞蹈难度太大了，要不就是说昨晚没睡好，不想练了。你说，她们怎么这么多事啊，像她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排完啊。我们可是按作品量收钱的。”
“我看她们平时表演的时候都挺好的啊。”王涛若有所思地说道，可一转头，就看到了思语赶紧改口，“其实不是我看的表演，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恩。”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明天陪你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哥，还是你最好了。”
“涛涛哥哥，王漫，我今天好累，先去睡了。”
“快去吧。”
王涛一直看着思语进了房间。
“哥，你看你那什么眼神！”
“你少管。”
······
思语一个人回到了房间。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又加上穿的是新鞋，脚被磨了好几处伤口。思语用棉签沾着碘酒，涂了涂伤口，才关上灯睡下。
她躺在床上，听着王漫和她哥在客厅聊天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弯弯的月儿挂在树梢，叶子像蝴蝶似的扇动着叶片。今晚，思语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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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语今天到得比较早，办公室里一个人还没来。思语就用喷壶接些水，浇了花；又打开窗户换气；帮每位老师擦了擦桌面·····这些做完后，其他的老师仍没出现。思语就帮梁老师洗洗杯子，泡了点菊花茶。
“思语，你来了啊。”梁老师提着一个男式公文包进来了。
他依旧是那么帅气十足。一张笑脸总让人想亲近亲近。
“嗯，来得早了些，可能是因为第一天上课的关系。”思语抿了抿嘴。
“没关系的。你的模仿能力很强，想一想老师平时是怎么跟你们上课的，照着来就行。”梁老师一边放下包，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一边有条理地说道。
“嗯，知道了。”
办公室门外想起了脚步声。
“梁老师，你来了啊。这位是？”进来的是二年级四班的舞蹈老师李老师，女，38岁，教龄14年，在她班级里有百分之二十的孩子考上了高等院校。
“我去年毕业班的陈思语，过来帮徐老师代代课。”梁老师解释道。
“你好，思语。”李老师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思语赶紧上前，笑容满面地用双手握住了李老师的手，“您好，李老师！”
打完招呼后，李老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看了看思语，笑道，“都已经是老师了，怎么还站着呢？”
思语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里。
“哦，思语，你坐那里。”梁老师用手指了指徐老师的位置，发话道，“这段时间你先坐徐老师的位置上，别把她的东西弄乱了就行。”
“哦。”
“思语去坐吧。”李老师看思语还站在这里，说到。
思语从梁老师桌面上拿起自己的包，放到了徐老师的桌上，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徐老师的桌面后，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保温杯放到桌上。这个保温杯是思语昨天刚买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当老师的就得有个保温杯才像真正的老师。
梁老师看了看思语的保温杯，笑了笑：“思语，我这里有些菊花茶，你给自己泡一杯吧。”
“嗯，好。”
思语还像是梁老师的学生一样，老师说什么做什么。她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到梁老师的桌旁，从茶袋里取出三颗菊花放进自己的杯子里。再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满杯水，就直接尝了一口。味道好淡啊，是不是菊花放少了，明天要多放点。
噔噔噔，四年级舞蹈老师吴老师也赶来了，“这位是？”
梁老师替思语回答，“这是帮徐老师代课的陈老师。”
思语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梁老师竟然称呼自己是陈老师！她惊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梁老师。
梁老师看了看思语，心领神会，又笑了起来，“思语，你要适应自己现在是一名老师的职位。跟我们这些老师是同事。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这小孩真好玩，你说什么，她就嗯什么。”李老师打起趣来。
梁老师看着思语又笑了笑。
思语坐得直直地，抬眼看了看李老师，又垂下眼去。
“思语，你准备好上课内容了吗？”梁老师问到。
“嗯，准备了。我昨天设计了一套课堂动作，决定今天教给大家。”
“嗯，很好。可是你有想过他们一直跟着徐老师练，已经有了一套课堂训练动作了吗？”
思语傻了眼。其实她应该想得到的，但她太想要做好这份工作了。以前梁老师请假的时候，别的老师过来代课，没有一个老师会重新设计一套动作给大家来练。都是跟着梁老师原来设计的这套动作，来纠正孩子做得到不到位或做得错误的地方。这样一来，思语昨天花了四个多小时精心设计的一套动作全部白费了。
“对不起，梁老师。是我疏忽了。”思语面朝梁老师站了起来，低着头。
“思语，没关系的。今天，你只要看着她们练习就行，对每个动作做一下各别指导。还有，今天就要记下整套动作，再后面的练习中，如果孩子练得不合适，就要及时调整。”
“嗯，知道了。”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敲响了，每个老师都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出了教室。思语也赶紧拿上自己的保温杯跟在梁老师身后。
走着走着，梁老师才发现思语一直跟着自己，“思语，你是四楼的舞蹈教室。”
思语恍然大悟，赶紧加快脚步，冲到四楼教室门口。到教室门口后，她没有马上冲进去，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喘了口气，“淡定，思语，你能行的。”
思语像上台表演一样，冷静地微笑着推开了门。
为了今天的上课，昨天思语和王漫还特意去商场买了几身看起来像老师的比较正式的服装。今天思语穿着深蓝色的条纹西装长裤和白色梯形的简约上装，披着柔顺长发，长发的发尾用卷发棒微微卷了一下，再配上一个花朵造型的金色装饰耳环和一双白色的中跟女鞋。说到女鞋，其实昨天王漫提议买高跟鞋的。她俩试穿后，发现根本没办法走路，又想想别崴了脚失去了赚钱的机会，所以每人买了几双中跟女鞋。当然还是王漫哥哥垫付的。
思语今天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但要仔细地观察她的话，还是能看出几分青涩。
一进门，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再几秒钟内停止了。同学们已经排成一排，站好了队。
“陈老师好！”声音整齐洪亮。
思语听到这么多孩子称呼自己为“陈老师”，心中泛起了一些小激动。“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陈老师。希望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能给到大家一些实质性的帮助。”思语不自觉地模仿起梁老师在班上第一次上课时的话语，虽然事隔多年，但仍记忆犹新。
吱——门打开了。是以前思语班上的许老师。思语有几分欣喜。许老师先是愣了愣，看出思语后笑了笑，像以往一样，坐到了钢琴凳上。
“好，大家都到把杆上去吧。”
同学们迅速站好了位置。
“许老师，音乐，谢谢。”
“D大调卡农”舒缓有序的旋律奏响了。同学们双手搭在把杆上做着腿部的“擦地”练习，左腿、右腿，伸展右臂，向上画圈，踮起脚尖。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思语一年级的时候，同样的旋律、一致的动作、从窗外射进来的丝丝阳光。思语不觉得有些泪目了。本来以为是激情澎湃的一节课变得思绪万千。
思语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走到同学旁边，像梁老师一样给大家调整姿势，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得心应手，看来思语很擅长教孩子们跳舞。
下课时，思语让孩子们报一遍名字。大家报完后，思语大脑一片空白。其实跳舞的女孩身材、长相、个子都比较接近。稍微有两、三个同学较为突出的，名字也容易记住。可剩下的那十几个女孩的名字，不会要记半个月吧。怎么办？也不能让大家再报一遍吧。就算再报一遍，说不定还是记不住。思语只好宣布下课。
下完课后，思语回到了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也回来了。
“思语怎么样？还顺利吧。”梁老师看着思语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到。
“嗯，上课还没问题。就是孩子的名字，我记不住。”思语走近梁老师，生怕其他老师笑话她，压低声音说到。
“你看到徐老师桌上竖着的几个文件夹没？”梁老师伸手指了指。
“嗯。”思语点点头。
“你找找，里面有孩子的资料和照片，试着记住名字。”梁老师也小声地跟思语耳语到。
思语点点头，回到自己位置上，翻找起孩子们的文件来。果然找到了。她一页一页认真地记，记完还把名字盖上，再认一遍，来来回回地反复了几遍，孩子们的名字记得差不多了。
叮——叮——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思语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梁老师。
梁老师示意她赶紧接电话。
“喂，你好，我是陈老师。”思语说“陈老师”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偷偷地看看其他的老师。可其他的老师都在自顾自地忙着，没人看她一眼。
“陈老师？”电话里传出一位女士的声音。
“哦，是这样的。徐老师生病，请了病假。我是代班老师。”
“哦，陈老师，您好！我是菲菲的妈妈，我家菲菲长了蛀牙，约了好久才约到明天的牙医。我想给她请个假，您看行吗？”
“嗯，可以的。”
“那，谢谢老师了。”
“不用谢。”
思语挂断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请假的。
梁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小声问道：“什么事？”
思语赶紧坐直，回答道：“是一个家长要给一个孩子请假。”
梁老师抽出徐老师桌面的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上面写着“考勤本”。他把它翻到了今天考勤的这一页，说到：“如果有孩子请假，要在今天的考勤上，这个孩子的这一栏上，用红笔标注“请假”这两个字。”
“哦。”思语从桌上笔筒里取出一只红笔，准备标注，可突然停住了，抬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梁老师，“那妈妈只说给‘菲菲’请假。我想‘菲菲’应该是个小名。”
梁老师睁大了眼睛，愣了愣，“没事，下次记得问全名就行了。”
思语忽然感觉自己身为一名老师做得很糟糕，除了教跳舞，什么都不会。
梁老师把一只手放到了思语的肩上，鼓励道：“第一天都这样的，你已经不错了。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思语以前觉得舞蹈老师最轻松了，只用教大家跳舞，又不用批改作业，又不用板书。可现在看来，不只是这么简单，因为主课老师不光是专业课老师，还是班主任，要负责处理孩子的其他事宜的。“思语，你一定要好好干啊。”思语暗暗想到。
后面，思语又处理了几件小事，虽然有些磕磕碰碰的，不过在梁老师的帮助下都迎刃而解了。有一个自己的老师帮忙真好！
到午餐时间了。
“走，思语，一起吃饭去。”梁老师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和老师吃饭，思语想想就恐怖。以前在食堂吃饭时，大家都离老师的餐桌远远的。在老师的餐桌四周一米远的位置上都没有任何同学。可眼下到好，思语一个人要跟一群老师坐在一起吃饭，顿时没了胃口。
“嗯，来了。”不过思语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拒绝梁老师。
思语跟着梁老师来到了食堂，果然老师的饭桌旁没有一个学生。
思语也不知道平时老师都是怎么吃饭的，所以梁老师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梁老师抽出一个铁盘，思语也抽出一个铁盘。梁老师在教工人员窗口排队，她也跟着在后面排队。梁老师点了什么吃的，思语也照单来了一份。最后梁老师没买单就坐到了桌上。
思语有些惊讶，赶紧拿出钱问食堂阿姨，“一共多少钱？”
食堂阿姨笑了笑，“教工人员吃饭是免费的。你是新来的老师吧。”
思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端着餐盘坐到了梁老师旁边。没一会儿其他老师也坐了过来。这些老师不光都是舞蹈老师，还有乐器老师、声乐老师、美术老师、文化课老师。光看餐盘里的食物，也能区分出老师的专业来。乐器老师的餐盘里肉食偏多；声乐老师的餐盘里没有任何的辣椒；美术老师的餐盘里五颜六色的；文化课老师的餐盘里没有任何规律；而舞蹈老师的餐盘里，偏素，量比较少。
其他老师都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就梁老师和思语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吃饭。
第一次和梁老师吃饭，思语有些拘束。
梁老师点了蒜苔炒肉、酸辣藕丁、清炒上海青和一杯橙汁。思语的和他的一模一样，吃起来觉得还不错，挺爽口的。不知道是第一天工作累了，还是菜和饭的量比较少，思语和梁老师不一会就吃完了。
吃完饭后，老师们都回到了办公室。大家拖出了早已放好的折叠床。思语站在那里，东看看西看看。梁老师示意思语用徐老师的折叠床。思语点点头，也像大家一样铺好床，拖了鞋，躺了下来。
思语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躺在床上的梁老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转过身，背对着梁老师，看着眼前的抽屉。
没一会儿，大家都睡着了。只有思语紧闭着眼睛睡不着。
呼呼呼的呼吸声从背后传来。梁老师睡着了。思语有些好奇，想看看梁老师睡着后会是什么样子，可又怕万一梁老师发现了，那该多尴尬啊！她迟迟不敢转身。
过了一年儿，一束阳光洒在了老师俊俏的脸庞上，高挺的鼻梁，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分开的嘴唇。一阵微风拂过，丝丝发梢随风舞动。老师的呼吸是那样的轻柔······
叮——叮——闹钟铃响了。
思语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抽屉。还好，原来是在做梦。“你这都是梦了些什么啊！”思语一边坐起来，一边摇着头。
其他的老师也醒了。大家收拾好床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思语喝了口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因为上午有了经验，再加上每个孩子都能准确地认出来了，所以下午的课进行的很顺畅。
上完课后，思语因为是代课老师，所以可以先下班。她收拾了一下，走到梁老师面前。
“有什么事吗？”
“梁老师，我好像可以下班了。”
“哦，好。去吧。”
“嗯。”
思语又跟其他老师道了别，背着自己新买的一个小羊皮的女士背包，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学校。现在，她才完全放松下来。
坐上车后，思语回顾着今天上课的内容和出现的状况，希望明天会做得更好。
到了工作室后，她就开始准备接下来舞蹈培训班的课了。她把窗户逐一打开通通风，再把一些漂亮的练功服和舞鞋挂到衣架上，然后试了试音响里的音乐，打开了所有的灯，等着学生。
5点过了、6点过了、7点过了，没有一个人来。
王漫喘着粗气回来了。
“怎么样，有人来吗？”
“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可不行啊。我看是宣传不到位。走，思语关上门，发传单去。”
“哦。”
她俩一人拿着一摞传单，沿着街边，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发。她们把传单放在每一个小区出入口的门卫亭，还给门卫亭里的人一些费用，希望能把传单发到每一个住户的手里。有些门卫比较通情达理，同意了；有些门卫皱皱眉头，觉得费用给得太少；有些门卫直接将她俩赶走了。
她们就这样东走走西走走，走到了9点钟，才回到了家。
“你们今天干嘛去了，我去工作室找你俩，怎么关着门，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们去发传单去了。”
“为什么啊？”
“没人呗。”
“那是宣传力度不够。但是，既然开业了，你们的工作室就不能没人啊。”
“那怎么办？”
“以后让思语留在工作室，你一个人出去发传单。”
“不用这样涛涛哥哥。我可以去发传单的。”
“王漫机灵些，让她去会更好点。”
“你还是亲哥吗？”
“你们吃饭没？”
“没。”
“为了赚钱不要命了啊。你俩先去洗洗，等下出来吃面。”
“嗯，还是我哥最好了。”
“谢谢涛涛哥哥。”
她俩洗完澡换好睡衣才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已经煮好了。她俩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你俩，吃慢点。”
王涛看着她俩大口大口地吃着。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思语，今天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嗯，虽然发生了一些小状况，多亏了梁老师，都解决了。”
“梁老师是哪位啊？”
“就是我们以前的舞蹈老师。”
“哦，有自己的老师在啊，那就好。”
“你呢？王漫。”
“我今天特别悲惨。”
“怎么呢？”
“那些跳舞的小姐姐都不听我的，要不嫌我给她排的位置太偏了，要不就觉得舞蹈难度太大了，要不就是说昨晚没睡好，不想练了。你说，她们怎么这么多事啊，像她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排完啊。我们可是按作品量收钱的。”
“我看她们平时表演的时候都挺好的啊。”王涛若有所思地说道，可一转头，就看到了思语赶紧改口，“其实不是我看的表演，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恩。”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明天陪你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哥，还是你最好了。”
“涛涛哥哥，王漫，我今天好累，先去睡了。”
“快去吧。”
王涛一直看着思语进了房间。
“哥，你看你那什么眼神！”
“你少管。”
······
思语一个人回到了房间。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又加上穿的是新鞋，脚被磨了好几处伤口。思语用棉签沾着碘酒，涂了涂伤口，才关上灯睡下。
她躺在床上，听着王漫和她哥在客厅聊天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弯弯的月儿挂在树梢，叶子像蝴蝶似的扇动着叶片。今晚，思语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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