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白毛塘
第2章：白毛塘
有人浑身散发着很重的酒气，手中拿着根棍子，伸向纸灰的暗槽。
文祥的身子僵住了，差点儿没昏死过去，终于到此为止了？他努力忍住要崩溃的神经，尽管他知道这一次是逃不掉了，一切即将要结束。
那人开始搅动黑灰，棍子在文祥的脚边轻轻划了一下，文祥紧崩着身子，本能的要去躲避。
突而一阵风吹进庙里，墙上油灯的光，暗了下去，被木棍挑起的黑灰扬起来，那人后退几步，挥手扇了扇。此时，刚好外面一阵很急促的狗叫声响起。
“快！在外面！＂
有人大声急喝，庙里的人叫骂着快步跑出去，说话声音逐渐远去，一会就静下来，就好像被这黑夜渐渐给吞噬。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文祥终于缓过一口气，呼吸声还在，心跳也在，麻木的身子也还在。他还活着，还有意识！他想到就在刚才，如果结束了多好，被发觉，被抓走，还是被打死，不用为明天而伤神。
“我还有明天么？”
文祥一动不动地待着，一些没烧透的纸灰散发着焦糊味，他慢慢感觉到一丝温暖，那是灰炽中的一点余热。多么像家里灶台的味道，以前妈妈会往炉灶里加柴，锅里冒着热气，米饭的清香会传得很远。
他完全沉醉在幻想中，眼皮开始打架，脑子里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痛苦，恐惧都在逐渐远去，他忘了自己在逃亡，意识越来越模糊，睡意席卷了全身，他忘了一切，包括一直闷在心里的“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天心中的疑惑像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迷茫，是一把剔骨的刀，它能深入人的骨髓，缓缓地刮动，直到你的意志承受不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你的判断和一些思考方式。
在梦中出现了一个面孔，是他的父亲，一言不发的严肃看着他，他想要问声“为什么”，可张不开嘴。
他的父亲的面孔淡去，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兽头，他意识到正是这座山神庙的贡兽，一种浑身无 毛而精瘦的异兽，全身有着泛青的枯枝一样的肌肉，佝偻着身子。文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说它是神兽还不如说是一只恶鬼，会噬人的恶鬼
那神兽一双鱼眼凸出，没有眼皮，泛白的眼睛冰冷地盯着他，猛地扬起一只利爪向他抓来。
那青幽幽地利爪从眼前闪过，一把将他怀里的东西掏过去，他本能的扑上去，死死把那东西抱住。
那神兽被激怒，张口大口，露出两排尖利的锯齿形獠牙，对他大嘶一声。此时文祥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极臭腐烂味道，人也蓦然醒过来。
“呸！恶梦。”
他爬出暗槽，定定地看着贡台上的兽像，而那兽像也正看着他，怒目圆瞪。
文祥拿起贡品闻了闻，有两个火烧粑还没有变味，这种火烧粑是鄂地乡间面食，用老面发酵，用灰火烧熟，可以存比较长时间。他蹬在墙角，吃着火烧粑，身上的伤口沾上黑灰，痒痒地。民间的土方中，草纸灰有止血结痂的作用。
这个村叫白毛塘，地处鄂西偏僻的神龙架山区，文祥的三叔就住在村里。文祥小时候来过这里。这村子有个特点，村里的人年纪轻轻就会长白头发，很多人四十不到就一头白发，但并不影响寿命。而且村里时不时就会见到纯白毛发的野生动物，这事还惊动了电视台，常有专家来做研究，可是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只说是一种反祖现象。
但是村里家家养狗，而且所有狗都是黑色，文祥小时候问三叔为什么会这样，三叔一直是笑笑摇头。
文祥出了山神庙，在夜色的掩护中溜进村子。
今晚村子里出奇的安静，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没有一点灯光。可能山里人睡得早，文祥并没有多想。
“邦！邦！邦！”夜邦子响起。
“打油火啰！大伙关窗闭户，不要出来。”宁静的村庄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个灯笼，边喊边走。
文祥赶紧猫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时几个人影打着手电筒从巷道里出来。
“你们是哪来的？”老更夫大喊一声。
那几人电简四处乱扫，又朝老更夫扫了下，回道：“我们镇上来的。”
“镇上的？来我们白毛塘干嘛?”
“我们找个人，有没有看到个外地年青人，好像跑你们村了。”
“没有见到什么外地人，你们赶紧出村，现在村里打油火，村子屋外不能有人。”
“什么打油火？我们追人刚追到这，这半夜的，出村也没有地方去。”
“赶紧走，不管你们什么人，全部出去！”老更夫不耐烦的说。
“老家伙，我们找不到人自然会走。”来人也没了耐心。
“哐！哐！哐！”老更夫不再答话，手中的锣敲得震天响。
此时全村几乎同时亮灯，一个个操着家伙的村民跑过来，片刻间就将几个人围住。
“老罗，什么事？”
一个人披着衣服小跑着过来。
“村长，几个外村人懶着不走。”老更夫回答。
“我们进村找人，没有恶意。”有个领头的人说道。
“今晚村里打油火，你们赶紧出去，天亮前千万别进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村长说道。
“什么打油火？我们就在村里逛逛。”有个小青年说道。
“哼！叫你们快走是为你们好，时辰马上就到，大伙赶人。”村长也不磨矶，说赶人就赶人。
“叫你们快走是为你们好，别不识好歹。”
“就是，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还不走，是不是找打，快滚！”
村民们七嘴八舌，态度很一致，有脾气暴躁的村民已经扬起了手中的家伙。
这些村民把人赶出村，都飞快的回家关门熄灯，同时安抚家里的狗不要吠，只片刻间整个村子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文祥心中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看来这些村民并没有睡觉，而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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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浑身散发着很重的酒气，手中拿着根棍子，伸向纸灰的暗槽。
文祥的身子僵住了，差点儿没昏死过去，终于到此为止了？他努力忍住要崩溃的神经，尽管他知道这一次是逃不掉了，一切即将要结束。
那人开始搅动黑灰，棍子在文祥的脚边轻轻划了一下，文祥紧崩着身子，本能的要去躲避。
突而一阵风吹进庙里，墙上油灯的光，暗了下去，被木棍挑起的黑灰扬起来，那人后退几步，挥手扇了扇。此时，刚好外面一阵很急促的狗叫声响起。
“快！在外面！＂
有人大声急喝，庙里的人叫骂着快步跑出去，说话声音逐渐远去，一会就静下来，就好像被这黑夜渐渐给吞噬。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文祥终于缓过一口气，呼吸声还在，心跳也在，麻木的身子也还在。他还活着，还有意识！他想到就在刚才，如果结束了多好，被发觉，被抓走，还是被打死，不用为明天而伤神。
“我还有明天么？”
文祥一动不动地待着，一些没烧透的纸灰散发着焦糊味，他慢慢感觉到一丝温暖，那是灰炽中的一点余热。多么像家里灶台的味道，以前妈妈会往炉灶里加柴，锅里冒着热气，米饭的清香会传得很远。
他完全沉醉在幻想中，眼皮开始打架，脑子里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痛苦，恐惧都在逐渐远去，他忘了自己在逃亡，意识越来越模糊，睡意席卷了全身，他忘了一切，包括一直闷在心里的“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天心中的疑惑像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迷茫，是一把剔骨的刀，它能深入人的骨髓，缓缓地刮动，直到你的意志承受不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你的判断和一些思考方式。
在梦中出现了一个面孔，是他的父亲，一言不发的严肃看着他，他想要问声“为什么”，可张不开嘴。
他的父亲的面孔淡去，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兽头，他意识到正是这座山神庙的贡兽，一种浑身无 毛而精瘦的异兽，全身有着泛青的枯枝一样的肌肉，佝偻着身子。文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说它是神兽还不如说是一只恶鬼，会噬人的恶鬼
那神兽一双鱼眼凸出，没有眼皮，泛白的眼睛冰冷地盯着他，猛地扬起一只利爪向他抓来。
那青幽幽地利爪从眼前闪过，一把将他怀里的东西掏过去，他本能的扑上去，死死把那东西抱住。
那神兽被激怒，张口大口，露出两排尖利的锯齿形獠牙，对他大嘶一声。此时文祥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极臭腐烂味道，人也蓦然醒过来。
“呸！恶梦。”
他爬出暗槽，定定地看着贡台上的兽像，而那兽像也正看着他，怒目圆瞪。
文祥拿起贡品闻了闻，有两个火烧粑还没有变味，这种火烧粑是鄂地乡间面食，用老面发酵，用灰火烧熟，可以存比较长时间。他蹬在墙角，吃着火烧粑，身上的伤口沾上黑灰，痒痒地。民间的土方中，草纸灰有止血结痂的作用。
这个村叫白毛塘，地处鄂西偏僻的神龙架山区，文祥的三叔就住在村里。文祥小时候来过这里。这村子有个特点，村里的人年纪轻轻就会长白头发，很多人四十不到就一头白发，但并不影响寿命。而且村里时不时就会见到纯白毛发的野生动物，这事还惊动了电视台，常有专家来做研究，可是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只说是一种反祖现象。
但是村里家家养狗，而且所有狗都是黑色，文祥小时候问三叔为什么会这样，三叔一直是笑笑摇头。
文祥出了山神庙，在夜色的掩护中溜进村子。
今晚村子里出奇的安静，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没有一点灯光。可能山里人睡得早，文祥并没有多想。
“邦！邦！邦！”夜邦子响起。
“打油火啰！大伙关窗闭户，不要出来。”宁静的村庄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个灯笼，边喊边走。
文祥赶紧猫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时几个人影打着手电筒从巷道里出来。
“你们是哪来的？”老更夫大喊一声。
那几人电简四处乱扫，又朝老更夫扫了下，回道：“我们镇上来的。”
“镇上的？来我们白毛塘干嘛?”
“我们找个人，有没有看到个外地年青人，好像跑你们村了。”
“没有见到什么外地人，你们赶紧出村，现在村里打油火，村子屋外不能有人。”
“什么打油火？我们追人刚追到这，这半夜的，出村也没有地方去。”
“赶紧走，不管你们什么人，全部出去！”老更夫不耐烦的说。
“老家伙，我们找不到人自然会走。”来人也没了耐心。
“哐！哐！哐！”老更夫不再答话，手中的锣敲得震天响。
此时全村几乎同时亮灯，一个个操着家伙的村民跑过来，片刻间就将几个人围住。
“老罗，什么事？”
一个人披着衣服小跑着过来。
“村长，几个外村人懶着不走。”老更夫回答。
“我们进村找人，没有恶意。”有个领头的人说道。
“今晚村里打油火，你们赶紧出去，天亮前千万别进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村长说道。
“什么打油火？我们就在村里逛逛。”有个小青年说道。
“哼！叫你们快走是为你们好，时辰马上就到，大伙赶人。”村长也不磨矶，说赶人就赶人。
“叫你们快走是为你们好，别不识好歹。”
“就是，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还不走，是不是找打，快滚！”
村民们七嘴八舌，态度很一致，有脾气暴躁的村民已经扬起了手中的家伙。
这些村民把人赶出村，都飞快的回家关门熄灯，同时安抚家里的狗不要吠，只片刻间整个村子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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