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救场
岳飞禀完，门外顿时哄闹起来。
“岳少爷是冤枉的！”
“他不是杀人凶手！”
“对，岳少爷是好人！”
……
百姓淳朴，他们不太懂什么律法证据，更多的是跟着感觉走。
汤阴岳家贤名远扬，岳飞更是浩然正气，字字铿锵，他们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加上数百名蒙受岳飞恩泽的岳家工匠拥在人群的前面，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们纷纷替岳飞喊冤，刹时呼声雷鸣，震耳欲聋。
如此这般场面，会审哪里还能继续。
何谦再拍惊堂木，下令属下喝止衙外的喧哗。
“禁止咆哮哄堂！”
“闹什么闹！
“都不要命了！”
…
衙役们接到指示，面对乌泱泱的人群，又是警告，又是恐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最后只能拔刀相向。
明晃晃的刀子一亮，震慑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百姓顿们时噤声，只是脸上多有不忿。
恢复肃静之后，何谦令刑吏呈上一把雨伞。
此伞通体黑色，正是当初在李王厝中袭击冷轩辕的凶器。
“你说你是第一次去，但若非知晓匠神遗迹位于瀑布之后，你又何必带上一把雨伞！”何谦手指岳飞，暴喝道:“可见，你在说谎！”
岳飞正欲辩解，而何谦并不打算再给他机会，方才的骚动让他心有余悸。
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高声宣道:“此案证据确凿，任你百般抵赖，但人证、物证俱齐！罪人岳飞，你在十一年前杀害御匠任极，夺取圣手匠心图，罪大恶极！根据《刑律》，为私利而杀人者偿命，本官判你三日之后问…”
“且慢！”
一声大喝，守在门外的衙役被人踢翻数人，一位少年手拿一根水火棍闯进衙堂。
门外的百姓也随之一拥而入，将衙堂内门围得水泄不通，若非刑察卫及时守住，恐怕全都涌进了公堂。
坐在堂前的何谦等人组织审案无数，何曾见过这等情况，尽皆恐慌的站立起来，手指着那人哆嗦道:“大…大胆！何人擅闯公堂！”
坐于堂下的王初音面露喜色，一眼便看见，来者正是邢东。
出于职责所在，她一跃而起来到邢东身前，低声道:“还不把棍子扔了！”
邢东会意，感激一笑，当即扔下从衙役手中夺来的水火棍冲进大堂，王初音将他放进堂内，自己则亲自守在门口，将还在蜂蛹而来的百姓尽数拦截。
邢东赶了一天的路，邢东姗姗来迟，眼见此案将要宣判，他只好出此下策硬闯公堂。
“何侍郎，宰相府三公子邢东，有关于本案的重要线索禀报！”
先报上老爹的名号，至少先保证不会被乱棍打死。
“原来是小三爷，幸会！”
何谦皮笑肉不笑，对着身旁的御史中丞惺惺作态道:“今日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居然有人胆敢在三堂会审之时擅闯公堂，迟中丞，你说邢相若是在场，他会如何处理？”
那迟庭显然和何谦一丘之貉，抱拳正色道:“自然是大义灭亲，将这小儿绳之以法！”
“说得好！”
何谦面色一变，大喝道:“来人呐，将这擅闯之人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等等！”邢东声音如雷，这种场合，绝不能输了气势，“你几个狗官不知好歹，老子这是在救你们性命！”
“救我们？”
台上三人面面相觑，似乎被邢东的“恐吓”震慑住，连被骂“狗官”也忽略而过。
只看这神情，也不知台上这三个官场老油条，背地里做了多少蝇营狗苟的坏事。
趁此机会，邢东神色略缓，抱拳道:“岳飞不是凶手，杀死任极的，乃是岳家大管事桑图！你们若是错判，冤杀了好人，根据《刑律》所定，你三个也要跟着陪葬，不是救你们性命是什么？”
“哈哈哈哈！”
何谦大笑道:“你所指的救我等性命，原来是指这个？”
狄寺丞深吐一口气，刚才听宰相公子说要救他性命，还以为之前帮人擅改罪行之事被邢相发现。
他再次恢复刚正之态，将五本厚厚的卷宗扔到邢东面前，厉声喝道:“这里是七十八人的证词，包括岳家家丁、炊妇、匠人管事，没有一人指认桑图，这天工农资，就是岳飞经营无误。岳飞更是在匠神遗迹里被当场抓获，再加上堂下这些物证，仅凭几句狡辩，如何脱罪？”
迟中丞附和道:“不错！你说桑图是凶手，可有证据？”
何谦神情更加阴寒，两个眼珠子晃个不停。
若是与他相熟之人见到，便知此人又开始动起了坏水。
此人虽然盛气凌人，那是面对下属和百姓，可要论溜须拍马，吹捧逢迎，朝廷上下若是他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如今圣通太后把控朝堂，只手遮天，何谦这般“识时务”的“俊杰”，哪能不懂站队。
“本以为可以凭借此案收割一波名望，成为晋升御官的铺路石，哪知道还有更大的鱼儿自投罗网！”他暗自激动，“太后正愁吃不住刑法天，若是我拿了相爷的儿子以做要挟，还怕他不乖乖就范？”
想到此处，他冷哼道:“邢东，今日你若证明不了桑图是杀害任极的凶手，则是犯了擅闯公堂、殴打衙役、恐吓朝廷命官还有捏造事实四项重罪，加在一起，两个头也不够你砍！”
心中却暗道，桑图和任极都是死人，这死无对证之事，即便桑图真是凶手，又如何证明？
他一拍惊堂木，山羊胡翘得更高，暗道这相府公子定然逃不出魔爪。
邢东闻言，心里也紧张起来。
何谦能想到的，他自然早已清楚。关于桑图杀人的所有的推断看起来完全合乎逻辑，可唯一缺少的便是实证！
此时他也有些后悔，方才闯入公堂，确实过于冲动，若救不下岳飞，反而还搭上了自己，之后便更没有翻案的可能！
但越是关键时刻，他越是冷静。
既然没有证据，那便必须通过其他方法扭转局面！
邢东不禁想起在穿越之前，许多蒙受冤屈和不公的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比如程序繁琐，耗时冗长，或者是人为的干扰，找不到一个快捷有效的申诉渠道，便通过在网上发帖等方式获得大众的支持，最终凭借舆论的影响快速解决难题。
“古人曾言，‘众口销金，愆言不验’，只要能赢得所有人的相信，即便不能马上翻盘，那也可以让此案朝着另一个方向去调查！”邢东看了一眼堂外和王初音等人吵闹不休的人群，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从报时官手中夺过一口铜锣，两步冲到门口，使劲的敲了起来，“众位安静，请听我一言！”
锣声响亮，盖过所有的声响，眼见是之前带他们闯入公堂的少年，百姓们面面相顾，安静下来。
何谦与左右二人相视一看，当即怒道:“邢东，我让你拿出证据，你跑外面咋呼作何！”
迟御史抚须，冷笑道:“莫不是，你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岳家庄的桑图故居之中！”
邢东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着头皮道:“不过，本案还要从当日御匠监里发生匠祭堂失窃之事说起…”
衙堂内外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邢东的声音绕梁回荡。
王初音听得入神，与堂中的其他人不同，邢东剖析案情的本事，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当初在怡红楼外，正是此人一番精彩绝伦的推理，将他的弟弟王刚送入皇牢。
而在场的其他官员，随着邢东一张巧舌抽丝剥茧，也从刚开始的不屑，逐渐有了几分相信。
堂外的百姓们更是被邢东绘声绘色的言语带入到十几年前，听得是频频点头。
…
“你说桑图是阉人，可终归是推测，即便他不用剃刀，没有喉结，这些证据显然都没有说服力。”
待邢东讲完，何谦摇头，意有所指地叹道:“你想将桑图和那玩忽职守的太监官联系到一起，以此来为岳飞脱罪，看来也动了一番心思。”
“就是，指不定就是你将桑图房中的剃刀藏匿起来！故弄玄虚！”迟庭说得更明白，旋即问道:“你可还有拿的出手的证据？”
本想着靠着这番合情合理的推论将这个破绽掩饰过去，哪知道在这些久经刑堂的刑官面前根本经不住推敲，邢东一时窘迫，不知如何言语。
他看了一眼岳飞，二人眼神交汇，只见岳飞微微一笑，向他投来欣慰之意，似乎在说，即便邢东没能为他翻案，这份恩情，他心领了。
“岳少爷是被冤枉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一名岳家匠人吼了一句，紧接着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跟着高喊起来。
“对！冤枉！”
“冤枉！”
“岳少爷不是凶手！”
…
百姓们离衙堂近在咫尺，邢东此前的推理无不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可不管什么证据，只懂得人云亦云，口口相传，以及自己的判断。
这一次，喊冤的势头一起，更是难以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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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爷是冤枉的！”
“他不是杀人凶手！”
“对，岳少爷是好人！”
……
百姓淳朴，他们不太懂什么律法证据，更多的是跟着感觉走。
汤阴岳家贤名远扬，岳飞更是浩然正气，字字铿锵，他们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加上数百名蒙受岳飞恩泽的岳家工匠拥在人群的前面，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们纷纷替岳飞喊冤，刹时呼声雷鸣，震耳欲聋。
如此这般场面，会审哪里还能继续。
何谦再拍惊堂木，下令属下喝止衙外的喧哗。
“禁止咆哮哄堂！”
“闹什么闹！
“都不要命了！”
…
衙役们接到指示，面对乌泱泱的人群，又是警告，又是恐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最后只能拔刀相向。
明晃晃的刀子一亮，震慑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百姓顿们时噤声，只是脸上多有不忿。
恢复肃静之后，何谦令刑吏呈上一把雨伞。
此伞通体黑色，正是当初在李王厝中袭击冷轩辕的凶器。
“你说你是第一次去，但若非知晓匠神遗迹位于瀑布之后，你又何必带上一把雨伞！”何谦手指岳飞，暴喝道:“可见，你在说谎！”
岳飞正欲辩解，而何谦并不打算再给他机会，方才的骚动让他心有余悸。
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高声宣道:“此案证据确凿，任你百般抵赖，但人证、物证俱齐！罪人岳飞，你在十一年前杀害御匠任极，夺取圣手匠心图，罪大恶极！根据《刑律》，为私利而杀人者偿命，本官判你三日之后问…”
“且慢！”
一声大喝，守在门外的衙役被人踢翻数人，一位少年手拿一根水火棍闯进衙堂。
门外的百姓也随之一拥而入，将衙堂内门围得水泄不通，若非刑察卫及时守住，恐怕全都涌进了公堂。
坐在堂前的何谦等人组织审案无数，何曾见过这等情况，尽皆恐慌的站立起来，手指着那人哆嗦道:“大…大胆！何人擅闯公堂！”
坐于堂下的王初音面露喜色，一眼便看见，来者正是邢东。
出于职责所在，她一跃而起来到邢东身前，低声道:“还不把棍子扔了！”
邢东会意，感激一笑，当即扔下从衙役手中夺来的水火棍冲进大堂，王初音将他放进堂内，自己则亲自守在门口，将还在蜂蛹而来的百姓尽数拦截。
邢东赶了一天的路，邢东姗姗来迟，眼见此案将要宣判，他只好出此下策硬闯公堂。
“何侍郎，宰相府三公子邢东，有关于本案的重要线索禀报！”
先报上老爹的名号，至少先保证不会被乱棍打死。
“原来是小三爷，幸会！”
何谦皮笑肉不笑，对着身旁的御史中丞惺惺作态道:“今日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居然有人胆敢在三堂会审之时擅闯公堂，迟中丞，你说邢相若是在场，他会如何处理？”
那迟庭显然和何谦一丘之貉，抱拳正色道:“自然是大义灭亲，将这小儿绳之以法！”
“说得好！”
何谦面色一变，大喝道:“来人呐，将这擅闯之人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等等！”邢东声音如雷，这种场合，绝不能输了气势，“你几个狗官不知好歹，老子这是在救你们性命！”
“救我们？”
台上三人面面相觑，似乎被邢东的“恐吓”震慑住，连被骂“狗官”也忽略而过。
只看这神情，也不知台上这三个官场老油条，背地里做了多少蝇营狗苟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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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谦大笑道:“你所指的救我等性命，原来是指这个？”
狄寺丞深吐一口气，刚才听宰相公子说要救他性命，还以为之前帮人擅改罪行之事被邢相发现。
他再次恢复刚正之态，将五本厚厚的卷宗扔到邢东面前，厉声喝道:“这里是七十八人的证词，包括岳家家丁、炊妇、匠人管事，没有一人指认桑图，这天工农资，就是岳飞经营无误。岳飞更是在匠神遗迹里被当场抓获，再加上堂下这些物证，仅凭几句狡辩，如何脱罪？”
迟中丞附和道:“不错！你说桑图是凶手，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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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虽然盛气凌人，那是面对下属和百姓，可要论溜须拍马，吹捧逢迎，朝廷上下若是他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如今圣通太后把控朝堂，只手遮天，何谦这般“识时务”的“俊杰”，哪能不懂站队。
“本以为可以凭借此案收割一波名望，成为晋升御官的铺路石，哪知道还有更大的鱼儿自投罗网！”他暗自激动，“太后正愁吃不住刑法天，若是我拿了相爷的儿子以做要挟，还怕他不乖乖就范？”
想到此处，他冷哼道:“邢东，今日你若证明不了桑图是杀害任极的凶手，则是犯了擅闯公堂、殴打衙役、恐吓朝廷命官还有捏造事实四项重罪，加在一起，两个头也不够你砍！”
心中却暗道，桑图和任极都是死人，这死无对证之事，即便桑图真是凶手，又如何证明？
他一拍惊堂木，山羊胡翘得更高，暗道这相府公子定然逃不出魔爪。
邢东闻言，心里也紧张起来。
何谦能想到的，他自然早已清楚。关于桑图杀人的所有的推断看起来完全合乎逻辑，可唯一缺少的便是实证！
此时他也有些后悔，方才闯入公堂，确实过于冲动，若救不下岳飞，反而还搭上了自己，之后便更没有翻案的可能！
但越是关键时刻，他越是冷静。
既然没有证据，那便必须通过其他方法扭转局面！
邢东不禁想起在穿越之前，许多蒙受冤屈和不公的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比如程序繁琐，耗时冗长，或者是人为的干扰，找不到一个快捷有效的申诉渠道，便通过在网上发帖等方式获得大众的支持，最终凭借舆论的影响快速解决难题。
“古人曾言，‘众口销金，愆言不验’，只要能赢得所有人的相信，即便不能马上翻盘，那也可以让此案朝着另一个方向去调查！”邢东看了一眼堂外和王初音等人吵闹不休的人群，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从报时官手中夺过一口铜锣，两步冲到门口，使劲的敲了起来，“众位安静，请听我一言！”
锣声响亮，盖过所有的声响，眼见是之前带他们闯入公堂的少年，百姓们面面相顾，安静下来。
何谦与左右二人相视一看，当即怒道:“邢东，我让你拿出证据，你跑外面咋呼作何！”
迟御史抚须，冷笑道:“莫不是，你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岳家庄的桑图故居之中！”
邢东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着头皮道:“不过，本案还要从当日御匠监里发生匠祭堂失窃之事说起…”
衙堂内外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邢东的声音绕梁回荡。
王初音听得入神，与堂中的其他人不同，邢东剖析案情的本事，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当初在怡红楼外，正是此人一番精彩绝伦的推理，将他的弟弟王刚送入皇牢。
而在场的其他官员，随着邢东一张巧舌抽丝剥茧，也从刚开始的不屑，逐渐有了几分相信。
堂外的百姓们更是被邢东绘声绘色的言语带入到十几年前，听得是频频点头。
…
“你说桑图是阉人，可终归是推测，即便他不用剃刀，没有喉结，这些证据显然都没有说服力。”
待邢东讲完，何谦摇头，意有所指地叹道:“你想将桑图和那玩忽职守的太监官联系到一起，以此来为岳飞脱罪，看来也动了一番心思。”
“就是，指不定就是你将桑图房中的剃刀藏匿起来！故弄玄虚！”迟庭说得更明白，旋即问道:“你可还有拿的出手的证据？”
本想着靠着这番合情合理的推论将这个破绽掩饰过去，哪知道在这些久经刑堂的刑官面前根本经不住推敲，邢东一时窘迫，不知如何言语。
他看了一眼岳飞，二人眼神交汇，只见岳飞微微一笑，向他投来欣慰之意，似乎在说，即便邢东没能为他翻案，这份恩情，他心领了。
“岳少爷是被冤枉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一名岳家匠人吼了一句，紧接着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跟着高喊起来。
“对！冤枉！”
“冤枉！”
“岳少爷不是凶手！”
…
百姓们离衙堂近在咫尺，邢东此前的推理无不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可不管什么证据，只懂得人云亦云，口口相传，以及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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