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又见密室
“还要什么证据！”
温和一声大喝，严肃道:“方才，我们透过这窗纸看过里面，这蓝光乃是从地上冒出的鬼火，院正他正是被猛鬼施法活活吓死的！”
“即便是猛鬼杀人，那也得讲证据吧！”邢东冷笑道:“温院副这般阻拦，看来还真是心中有鬼！”
“你…你…”
这句“心中有鬼”一语双关，温和一下子不知如何反驳，顿时憋红了脸难以言语。
陵阳先生沉吟片刻，微微点头，暗道邢东所言不无道理，于是向温和低声说了几句，大意就是说，此事本就蹊跷，该查的还是要查，以免惹人非议。
所谓“非议”，自然是怕太平院沾上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经韩驹这样提醒，温和似乎想通了不少。
之前阻拦邢东撞门，一来觉得这小子太过无礼，未经他这位最高长官同意便擅自行动，实在是无规无矩，更让自己颜面无光，至少他是不敢轻易进去的；二来，更是由于猛鬼杀人的想法已经深入人心，担心邢东冲动行事召来猛鬼报复。
如韩驹所言，假若邢东当真能证明事乃人为，对太平院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想到此处，他长袖一挥，背过身去说道:“既然邢东不怕死，那就让他去查吧。”
得到温和的许可之后，邢东继续撞门。
然而，此门虽是木制，可质量却是极好，撞了半天纹丝不动。
眼见此景，冷轩辕也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与邢东合力撞击，终于将门撞开。
黑暗之中，荡起一片锯灰和尘埃。
邢东用手扇了扇，抬眼看去，抬眼看去，昏暗的大堂之内，幽蓝色的火焰在地面上轻轻跳动，如同魂灵一般悄无声息。
瘆人的蓝光背后，院正王涣之一动不动地摊坐于正中的书案处，嘴巴大大地张开，双目圆睁，脸上写满惊恐，再无任何生机可言。
当看到房内的情况，众人吓得不轻，无不退避三舍。
而刑警出身的邢东对这种场情却是司空见惯，他从容不迫，率先冲了进去。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房门大开，一阵夜风吹过，地面上黯淡的蓝色火焰剧烈摇晃摇，突然间全部熄灭！
邢东暗叹一声“可惜”，走到火焰处蹲了下来，发现地面上没有任何的燃烧物或者灰烬，仿佛这火来自于地狱深处。
思考良久，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便先起身点燃书案两侧的烛台。
堂中明亮之后，门口伫足不前的几位院官终于大着胆子跨入堂中，只是一个个神色惊慌，远远的在边缘转悠张望。
邢东独自走到王院正的尸体旁边，对着这位和蔼可亲、素有雅望的老者恭敬一拜。
然而，死者如今这副模样再无半点和蔼之色，取而代之的全是狰狞，可以想象，在王院正死的时候，内心里面是有多么的绝望和害怕。
邢东深深地吐了口气，让复杂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遵循现场勘验先尸体、再中心、最后外围的顺序，照着法医唐亮传授的方法开始对死者进行尸表检验。
他自不忌讳触碰尸体，目光凌厉如电，思绪极快地运转起来。
“尸体尚有余温，尸僵未现，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瞳孔发散，有血丝充盈，口鼻部酒味明显，死前应有饮酒行为。”
“口齿张开，面色发绀，死前有窒息现象，全身未见明显伤口，结合死者患有心疾，死因系心肌梗塞的可能性极大。”
“嗯？”
邢东嗅觉敏锐，寻着味道，只见尸体面前的书案之上，一个白色玉壶打翻其上，液体流了一桌，散发着阵阵酒香。
邢东呢喃道:“王院正不是患有严重的心疾吗，怎能随意喝酒？”
“院正他的确患有心疾，郎中更是多番叮嘱让他戒酒。”
韩驹缓缓走了过来，喟然叹道:“可是我等文墨中人，没有酒便没有灵感，就连人生也会黯然失色。王老他向来嗜酒如命，总是趁着夜里闲暇之时，独自反锁在崇德居饮酒题诗为乐，无人能够进入书斋打扰，我等劝过他多次…”话音未落，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知道这件事情的有多少人？”
韩驹缓了缓情绪，略做思考后答道:“不多，也就太平院的十余位院官。今夜我与温院副等人聚在一起共商学事之时，都还在摆谈这件事情。”
邢东点了点头，方才从冯时行等人那里也了解到，院副温和今夜将所有院官都召集到学议楼内，召开例会商讨二个月后科举考试的事宜。
而王院正由于心疾的原因，通常晚上的学事都没有让他来主持，想来正是因为忙里偷闲，这才到崇德居来饮酒作乐，哪知道竟然发生猛鬼杀人这般怪诞之事。
邢东又反复询问多遍，叮嘱道:“待官差到达之后，一定要重点调查与了解王院正作息行踪的这些院官，尤其是与他又嫌隙的人。”
“依你之见，院正之死乃是人为？”韩驹不解道:“可…可院正他明明是被猛鬼吓死…”
“世间根本不可能有鬼怪杀人之说！”邢东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何没有？”
身后，温院副走了过来，疾言厉色道:“两年前的中元鬼日，岳家管事桑图蹊跷的死于反锁的房中，那便是猛鬼杀人，此事人尽皆知。今日猛鬼肆虐崇德居，乃是我等亲眼所见，你又凭何断言世间没有鬼怪？”
他指着被破坏的门锁，声音中略带胆寒，“何况院正他反锁于书斋之内，若非猛鬼，何人能够在这密室之中来去自如？”
经温和提醒，邢东这才将关注的重点从尸体上移开。
他反复检查之后，发现书斋里所有的门窗都从内部反锁，虽然对猛鬼杀人的说辞嗤之以鼻，但有一件事，温和说得没错。
王涣之的确是死在密室之中！
邢东不禁想起当初桑图死时，正因为他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密室，导致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而如今院正之死，又是猛鬼，又是鬼火，而且目击者更多，若不能弄个明白，恐怕也难逃同样的结果。
“哪来这么多密室，我就不信了！”
邢东不愿轻易放弃，走到书斋的门口仔细检查起来。
“百叶和门销乃是铁制的，门内也有铁制的骨板，怪不得这么久都撞不开。”
“房门闭合之后，四周严丝合缝，想要通过细薄之物来勾动铁销绝无可能…”
紧接着，他又看了看几扇紧锁的窗户，和房门的构造也是一样，并且全都从内部紧闭，没有半点的人为破坏的痕迹。
“果真难以解释！”
正当邢东一筹莫展，雪蔓那动人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你相信这世间存在鬼怪吗？”
“自然不信。”
“也不知你为何如此确信…”雪蔓收起平日的妩媚之态，正色说道:“不过就此案来看，冯时行所见的猛鬼乃有人形，若不是真的鬼怪，那便是有人假扮！”
雪蔓的话，让邢东豁然开朗。
此前，他一直执着于破解这一方密室，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之事！
他暗暗分析，那“鬼怪”杀人之后，本可以悄无声息的一走了之，却又多此一举的用笑声引来附近之人，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常行径，不过是为了让他人相信，杀死院正的乃是鬼怪所谓！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冯时行贼喊捉贼，毕竟当时看见猛鬼的只有他一人。
“只需确认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这个全身冒火的猛鬼，即可知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按照冯时行所言，他与那猛鬼仅有一个照面，之后便跳下房顶，消失于书斋后院方向。邢东紧紧抓住这个细节，提着一盏油灯，独自前往崇德居的后院中查看。
转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林荫小路，再上了几级台阶，很快便来到崇德居的背后。
此处是一座小小的花园，四五颗树木，六七畦花草，一座草庐下面摆着一方石桌和四张石凳，旁边是清澈见底的圆形鱼池。
景致虽然不多，但也算赏心悦目。
稍微转了转，邢东发现通往这后院花园除了他方才走过的这条路之外，另有一条羊肠小道，可直接通向太平院的一条主路。
这条小道看起来很新，应该才开辟不久。邢东根据崇德居的布局结构猜测，由于正门离主路较远，王院正出入书斋都会绕路，想来应该是考虑到王院正有病在身，故而做出这样的改动，以方便书斋的主人。
但若那猛鬼乃是有人假扮，自然也能轻松逃离，从这后院花园到达四通八达的院中主路，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若说邢东此时最想念的现代科技，那当属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有这玩意儿，定然让这些“妖魔鬼怪”无处遁形。
可是这个时代连个电灯泡都没有，邢东苦涩摇头，心中大感失望。
“这样一大团火人，若是大摇大摆地走上院中主路，难免被人看见，他又当如何掩人耳目…”
“不对！他不可能这样做！”
邢东虎躯一震，回头看向草庐边的鱼池，眉毛轻轻上挑，眼神中透出一抹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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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一声大喝，严肃道:“方才，我们透过这窗纸看过里面，这蓝光乃是从地上冒出的鬼火，院正他正是被猛鬼施法活活吓死的！”
“即便是猛鬼杀人，那也得讲证据吧！”邢东冷笑道:“温院副这般阻拦，看来还真是心中有鬼！”
“你…你…”
这句“心中有鬼”一语双关，温和一下子不知如何反驳，顿时憋红了脸难以言语。
陵阳先生沉吟片刻，微微点头，暗道邢东所言不无道理，于是向温和低声说了几句，大意就是说，此事本就蹊跷，该查的还是要查，以免惹人非议。
所谓“非议”，自然是怕太平院沾上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经韩驹这样提醒，温和似乎想通了不少。
之前阻拦邢东撞门，一来觉得这小子太过无礼，未经他这位最高长官同意便擅自行动，实在是无规无矩，更让自己颜面无光，至少他是不敢轻易进去的；二来，更是由于猛鬼杀人的想法已经深入人心，担心邢东冲动行事召来猛鬼报复。
如韩驹所言，假若邢东当真能证明事乃人为，对太平院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想到此处，他长袖一挥，背过身去说道:“既然邢东不怕死，那就让他去查吧。”
得到温和的许可之后，邢东继续撞门。
然而，此门虽是木制，可质量却是极好，撞了半天纹丝不动。
眼见此景，冷轩辕也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与邢东合力撞击，终于将门撞开。
黑暗之中，荡起一片锯灰和尘埃。
邢东用手扇了扇，抬眼看去，抬眼看去，昏暗的大堂之内，幽蓝色的火焰在地面上轻轻跳动，如同魂灵一般悄无声息。
瘆人的蓝光背后，院正王涣之一动不动地摊坐于正中的书案处，嘴巴大大地张开，双目圆睁，脸上写满惊恐，再无任何生机可言。
当看到房内的情况，众人吓得不轻，无不退避三舍。
而刑警出身的邢东对这种场情却是司空见惯，他从容不迫，率先冲了进去。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房门大开，一阵夜风吹过，地面上黯淡的蓝色火焰剧烈摇晃摇，突然间全部熄灭！
邢东暗叹一声“可惜”，走到火焰处蹲了下来，发现地面上没有任何的燃烧物或者灰烬，仿佛这火来自于地狱深处。
思考良久，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便先起身点燃书案两侧的烛台。
堂中明亮之后，门口伫足不前的几位院官终于大着胆子跨入堂中，只是一个个神色惊慌，远远的在边缘转悠张望。
邢东独自走到王院正的尸体旁边，对着这位和蔼可亲、素有雅望的老者恭敬一拜。
然而，死者如今这副模样再无半点和蔼之色，取而代之的全是狰狞，可以想象，在王院正死的时候，内心里面是有多么的绝望和害怕。
邢东深深地吐了口气，让复杂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遵循现场勘验先尸体、再中心、最后外围的顺序，照着法医唐亮传授的方法开始对死者进行尸表检验。
他自不忌讳触碰尸体，目光凌厉如电，思绪极快地运转起来。
“尸体尚有余温，尸僵未现，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瞳孔发散，有血丝充盈，口鼻部酒味明显，死前应有饮酒行为。”
“口齿张开，面色发绀，死前有窒息现象，全身未见明显伤口，结合死者患有心疾，死因系心肌梗塞的可能性极大。”
“嗯？”
邢东嗅觉敏锐，寻着味道，只见尸体面前的书案之上，一个白色玉壶打翻其上，液体流了一桌，散发着阵阵酒香。
邢东呢喃道:“王院正不是患有严重的心疾吗，怎能随意喝酒？”
“院正他的确患有心疾，郎中更是多番叮嘱让他戒酒。”
韩驹缓缓走了过来，喟然叹道:“可是我等文墨中人，没有酒便没有灵感，就连人生也会黯然失色。王老他向来嗜酒如命，总是趁着夜里闲暇之时，独自反锁在崇德居饮酒题诗为乐，无人能够进入书斋打扰，我等劝过他多次…”话音未落，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知道这件事情的有多少人？”
韩驹缓了缓情绪，略做思考后答道:“不多，也就太平院的十余位院官。今夜我与温院副等人聚在一起共商学事之时，都还在摆谈这件事情。”
邢东点了点头，方才从冯时行等人那里也了解到，院副温和今夜将所有院官都召集到学议楼内，召开例会商讨二个月后科举考试的事宜。
而王院正由于心疾的原因，通常晚上的学事都没有让他来主持，想来正是因为忙里偷闲，这才到崇德居来饮酒作乐，哪知道竟然发生猛鬼杀人这般怪诞之事。
邢东又反复询问多遍，叮嘱道:“待官差到达之后，一定要重点调查与了解王院正作息行踪的这些院官，尤其是与他又嫌隙的人。”
“依你之见，院正之死乃是人为？”韩驹不解道:“可…可院正他明明是被猛鬼吓死…”
“世间根本不可能有鬼怪杀人之说！”邢东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何没有？”
身后，温院副走了过来，疾言厉色道:“两年前的中元鬼日，岳家管事桑图蹊跷的死于反锁的房中，那便是猛鬼杀人，此事人尽皆知。今日猛鬼肆虐崇德居，乃是我等亲眼所见，你又凭何断言世间没有鬼怪？”
他指着被破坏的门锁，声音中略带胆寒，“何况院正他反锁于书斋之内，若非猛鬼，何人能够在这密室之中来去自如？”
经温和提醒，邢东这才将关注的重点从尸体上移开。
他反复检查之后，发现书斋里所有的门窗都从内部反锁，虽然对猛鬼杀人的说辞嗤之以鼻，但有一件事，温和说得没错。
王涣之的确是死在密室之中！
邢东不禁想起当初桑图死时，正因为他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密室，导致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而如今院正之死，又是猛鬼，又是鬼火，而且目击者更多，若不能弄个明白，恐怕也难逃同样的结果。
“哪来这么多密室，我就不信了！”
邢东不愿轻易放弃，走到书斋的门口仔细检查起来。
“百叶和门销乃是铁制的，门内也有铁制的骨板，怪不得这么久都撞不开。”
“房门闭合之后，四周严丝合缝，想要通过细薄之物来勾动铁销绝无可能…”
紧接着，他又看了看几扇紧锁的窗户，和房门的构造也是一样，并且全都从内部紧闭，没有半点的人为破坏的痕迹。
“果真难以解释！”
正当邢东一筹莫展，雪蔓那动人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你相信这世间存在鬼怪吗？”
“自然不信。”
“也不知你为何如此确信…”雪蔓收起平日的妩媚之态，正色说道:“不过就此案来看，冯时行所见的猛鬼乃有人形，若不是真的鬼怪，那便是有人假扮！”
雪蔓的话，让邢东豁然开朗。
此前，他一直执着于破解这一方密室，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之事！
他暗暗分析，那“鬼怪”杀人之后，本可以悄无声息的一走了之，却又多此一举的用笑声引来附近之人，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常行径，不过是为了让他人相信，杀死院正的乃是鬼怪所谓！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冯时行贼喊捉贼，毕竟当时看见猛鬼的只有他一人。
“只需确认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这个全身冒火的猛鬼，即可知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按照冯时行所言，他与那猛鬼仅有一个照面，之后便跳下房顶，消失于书斋后院方向。邢东紧紧抓住这个细节，提着一盏油灯，独自前往崇德居的后院中查看。
转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林荫小路，再上了几级台阶，很快便来到崇德居的背后。
此处是一座小小的花园，四五颗树木，六七畦花草，一座草庐下面摆着一方石桌和四张石凳，旁边是清澈见底的圆形鱼池。
景致虽然不多，但也算赏心悦目。
稍微转了转，邢东发现通往这后院花园除了他方才走过的这条路之外，另有一条羊肠小道，可直接通向太平院的一条主路。
这条小道看起来很新，应该才开辟不久。邢东根据崇德居的布局结构猜测，由于正门离主路较远，王院正出入书斋都会绕路，想来应该是考虑到王院正有病在身，故而做出这样的改动，以方便书斋的主人。
但若那猛鬼乃是有人假扮，自然也能轻松逃离，从这后院花园到达四通八达的院中主路，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若说邢东此时最想念的现代科技，那当属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有这玩意儿，定然让这些“妖魔鬼怪”无处遁形。
可是这个时代连个电灯泡都没有，邢东苦涩摇头，心中大感失望。
“这样一大团火人，若是大摇大摆地走上院中主路，难免被人看见，他又当如何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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