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旧恨
裴青没有拒绝，他说的是实话，自己不可能这个狼狈的模样走出去。
何岚峰去叫服务员来处理，暂时离开了一会，裴青坐下去把自己的湿鞋子穿回脚上。
下楼的时候，何岚峰走在前面，裴青跟在后面，他三步两回头，看得裴青莫名其妙，趁着转角自己走到他前面去了。
茶楼下面是个大商场，裴青披着何岚峰的大衣，穿着湿哒哒的鞋子，脚十分不舒适，还好何岚峰率先找了个鞋店。
于是裴青坐在软椅上，何岚峰来来去去的给他挑鞋子。
回来的时候，拿了双跟他脚上差不多的鞋子，何岚峰弯腰把鞋子放在裴青面前，抬手就要去帮他换下来。
"我自己来。"裴青惊了一下，委婉地拨开何岚峰的手，自己脱了那双鞋子。
他跟着站起身来，根本不顾一旁导购小姐惊诧的眼神，站在裴青的旁边说。"挑了双比你以前大了两码的鞋，挺合适，你怎么连脚看起来都这么小。"
裴青余光瞥到那个导购小姐脸上已经挂不住微笑，却还是假装视而不见，僵着脸站在那里。
"……"裴青只笑了一下，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复他，穿好了鞋子，才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脚上的码数标准，刚好适合，裴青向导购要了盒子，把旧鞋装了进去，回头找何岚峰时，发现他已经付了款，朝着裴青走过来。
"走吧。"
他伸过手就要来接裴青手里的东西，裴青躲了一下，他微愣，才收回手，冲脸上没有表情的裴青笑了一下，率先走出一步。
他把自己当做一起逛街的恋人了吗？
裴青心里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的先呸了自己一口，这次隔了十年之久的重逢，让他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何岚峰。
何岚峰替细心地替他选了类似款式的裤子，裴青换好了裤子，恰好地合适让他怀疑何岚峰偷看了他的尺码。
他收起东西，反手把大衣抱在手中，出来时看见在接电话的何岚峰，他几步冲到收银台，抢先付了款。
身后跟着的何岚峰看着他突然一笑，也不说什么。
这场谈话不过十来分钟，裴青花掉了半个月工资，他同何岚峰走在楼梯上，忍不住还是开口问。"这双鞋子，多少钱我转给你。"
"二十块。"何岚峰侧头，看向裴青的视线十分温柔。
"?"裴青抿唇，手里抱着的大衣传来一阵阵暖意，他塞进了何岚峰手里。"我认真的问你?"
"你请我吃顿面吧，就当两清了好吧。"何岚峰语气里带了丝恳请。
裴青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何岚峰不会告诉他。
"好。"
于是原定的两点回去，现在已经拖到了三点多，再去吃点东西，回去的时间又推到了再晚一点。
杜云生发过来讯息，李玲因为私人原因，手机没了电，跑的远了点，这才回到他们约定的地点，他们大巴出发回去了，让裴青早点回去。
裴青回了两句，头顶传来何岚峰的声音。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其实不怎么好，裴青当时可以考到一本学校去的，临时出了那种谣言，而另一个主角第二天就飞往了国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想扛，但是怎么抗的起来。
那时候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教导主任帮助他，替他掩下了所有的舆论，他才可以安然地度过高考。那段最难熬的时间。
"挺好。"思绪飘远，裴青回了回神，慢慢往前走开，何岚峰在原地顿了几分钟，才跟上他。
"我还欠你一个解释。"何岚峰随意搭在身上的风衣外套被风吹的晃来晃去，像是他多年未曾安放的心一般。
"恩。"裴青看了眼他的衣角，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你知道，那天晚上之后，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吗？"何岚峰闭了眼，再睁开时仿佛回想起那时的心情，挣扎，悔恨，痛苦，不舍。
"因为你父亲。"
"是，因为他拿你的亲人来威胁我。"
裴青的脚步蓦然停住了。
"我爸那次被诬告，是因为……"
"是，我爸的手伸的很长，凌台的人，都很怕他，对不起。"
犹记得那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裴青重读之后，他爸包工的矿山突然有人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爸。
"他认为我们是……"
"对。"
一次简短的会面，在凌台高校的校门口，何岚峰的父亲，一位头发输得一丝不苟的西装男人，看见裴青的时候说了两个字"是你。"之后从未有过交集。
"那为什么呢？我们，我们不过是朋友啊？"裴青的眼睛都几分酸涩，却流不出一滴泪，声音带了几分嘶哑。
"你还不明白吗？"何岚峰看着情绪失了控的裴青，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搅动了一般，翻起了点点苦涩。"我，他偷看了我写的日记。"
"原来，我知道了。"
以前心心念念地是想知道何岚峰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离开，自己猜过多少遍都不如他亲口说一遍。
那散布的谣言，便是成了击垮他对何岚峰最后一丝的信任。
"你，会原谅我吗？我知道你不会，但是我放不下，放不下……你。"何岚峰突然握住裴青的双肩，表情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像是一场蓄谋的表白。
"放下吧，十年了，我早就放下了。"刚刚得到何岚峰的消息时，他总想着，这个人要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肯定能够给他十拳八拳。当这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满脑子只有空白。
"裴小哥，你真的就这么放下了吗？"他的语气有些重，看着裴青的眼神透露着不可置信与失望透顶，还有一些疯狂的控制欲。
"对，放下了！"裴青扳开了他越收越紧的手，转身错开了他那令人窒息的眼神。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晚上，我们……"
"闭嘴！不要再提了，分明是你，你的错。求你别提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裴青倔强地闭了眼睛，他的脸部线条明明看起来那么柔和，何时，这个人的心，变得这么尖锐了呢。
"好，你不想听，我就不提了。你不想见我，我就不会来打扰你。等到你想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好吗？"何岚峰一向摸得熟他的脾气，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一张薄纸被塞到了裴青手中的袋子里，何岚峰兀自笑了笑，不敢去看裴青的脸，他告别说。"请客还是留着下次吧，你早点回去，我……我走了。"
裴青回去的时候，看见杜云生站在校门口。
"裴哥，你怎么啦?吃饭了吗？"杜云生看见裴青手里多了两个袋子，他拿了过来，神色奇怪地发问。"咦，奇怪，你这裤子，还有鞋，咋回事啊？"
"哦，不小心被洒了一身水，湿了，我才换了身衣服。"裴青如实告知，他不会编谎话，只是略去了一些重点。
"哎，这裤子，面料不错，挺贵吧？"杜云生扯着他的裤角就搓搓搓，裴青无奈地作势地唬他。
"贵啊，快千把块了，搓坏了你给我赔一条。"
"哇，这么贵，够我换好几个大部件了。裴哥你自个儿掏包买的啊？我不太相信啊，说实话，那个大帅哥是你啥人啊？看起来跟你关系不错啊？"
"我自己买的。那就是以前的同学，很久没见了而已。"裴青皱了皱眉头，看见杜云生拿着他的湿了水的裤子翻找了两下，翻出来个纸片。
"弋笉(yiqin)集团?"杜云生念出来，反手看了看，又念着。"执行董事，何……哎！这不那个育华背后那个，何氏集团！"
"裴裴哥，你同学是何氏集团的啊？"
"恩，怎么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找着靠山了，你可以直接去育华啊，教你同学拉你一把，妥妥地。"杜云生仿佛胸有成竹般地，拍着裴青的肩膀就像说着明天的事。
"育华原来是这种模式吗？"
"恩?"
杜云生一愣，落后了裴青几步，见他上了楼梯，他跟着追上去，说着。"不是不是，育华当然还是那些有能力者居之，我觉着裴哥你，就不错嘛。"
"做饭了吗?"
"哎，我跟你说育华啊，你别给我扯开话题，话说你去了，还能够拉兄弟我一把，从此……"
……
何岚峰果然说到做到，除去网络上面礼貌的问候，他基本上没有出现在裴青的面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虽然裴青没有告诉他过，但以他的人脉，一个电话号码而已，怎么会不知道。
学校空寂了几天，裴青闲下来的时间，都放在杜云生那台稍微有点破旧的台式电脑上面。
"你这电脑，是从家里面拿来的吗？"裴青看着转了半天转出来的是的提示网络故障，他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电脑那根连接线坏了或是故障，只好去问在铁架床上画素描的杜云生。
"恩，有些时间了，家里换了台新的，我就拿过来打发时间。"杜云生放下笔，跳下来看见愁眉苦脸的裴青，又看了眼电脑的屏幕。"怎么了？断网还是卡机？"
"断网。"
"肯定那里又被咬坏了，啊，鼠大爷啊！我每个月给你供馒头你别咬我的网线好不好？"
"它可不吃你的馊馒头。"
最后两个人在墙角处的网线上检查到了断口与齿音印。
杜云生没有备用的胶布，只好第二天再去买工具回来修，裴青本想搜索下点资料，这下就没有办法了，只好作罢回自己宿舍。
手机消息叮地一声落水声，裴青解开手机，看见是苏嘉钰发过来的信息。
我明天可以过来玩吗？
裴青想了想，输了句随便你高兴，想了想又删掉了，正经地打了句恩。
对方回复的很快速，回了个笑脸，又发来问裴青来接他吗。
裴青想了想，明天大概没有什么事情，他发过去问苏嘉钰什么时间到，他早点过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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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岚峰去叫服务员来处理，暂时离开了一会，裴青坐下去把自己的湿鞋子穿回脚上。
下楼的时候，何岚峰走在前面，裴青跟在后面，他三步两回头，看得裴青莫名其妙，趁着转角自己走到他前面去了。
茶楼下面是个大商场，裴青披着何岚峰的大衣，穿着湿哒哒的鞋子，脚十分不舒适，还好何岚峰率先找了个鞋店。
于是裴青坐在软椅上，何岚峰来来去去的给他挑鞋子。
回来的时候，拿了双跟他脚上差不多的鞋子，何岚峰弯腰把鞋子放在裴青面前，抬手就要去帮他换下来。
"我自己来。"裴青惊了一下，委婉地拨开何岚峰的手，自己脱了那双鞋子。
他跟着站起身来，根本不顾一旁导购小姐惊诧的眼神，站在裴青的旁边说。"挑了双比你以前大了两码的鞋，挺合适，你怎么连脚看起来都这么小。"
裴青余光瞥到那个导购小姐脸上已经挂不住微笑，却还是假装视而不见，僵着脸站在那里。
"……"裴青只笑了一下，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复他，穿好了鞋子，才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脚上的码数标准，刚好适合，裴青向导购要了盒子，把旧鞋装了进去，回头找何岚峰时，发现他已经付了款，朝着裴青走过来。
"走吧。"
他伸过手就要来接裴青手里的东西，裴青躲了一下，他微愣，才收回手，冲脸上没有表情的裴青笑了一下，率先走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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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心里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的先呸了自己一口，这次隔了十年之久的重逢，让他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何岚峰。
何岚峰替细心地替他选了类似款式的裤子，裴青换好了裤子，恰好地合适让他怀疑何岚峰偷看了他的尺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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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谈话不过十来分钟，裴青花掉了半个月工资，他同何岚峰走在楼梯上，忍不住还是开口问。"这双鞋子，多少钱我转给你。"
"二十块。"何岚峰侧头，看向裴青的视线十分温柔。
"?"裴青抿唇，手里抱着的大衣传来一阵阵暖意，他塞进了何岚峰手里。"我认真的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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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其实不怎么好，裴青当时可以考到一本学校去的，临时出了那种谣言，而另一个主角第二天就飞往了国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想扛，但是怎么抗的起来。
那时候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教导主任帮助他，替他掩下了所有的舆论，他才可以安然地度过高考。那段最难熬的时间。
"挺好。"思绪飘远，裴青回了回神，慢慢往前走开，何岚峰在原地顿了几分钟，才跟上他。
"我还欠你一个解释。"何岚峰随意搭在身上的风衣外套被风吹的晃来晃去，像是他多年未曾安放的心一般。
"恩。"裴青看了眼他的衣角，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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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拿你的亲人来威胁我。"
裴青的脚步蓦然停住了。
"我爸那次被诬告，是因为……"
"是，我爸的手伸的很长，凌台的人，都很怕他，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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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简短的会面，在凌台高校的校门口，何岚峰的父亲，一位头发输得一丝不苟的西装男人，看见裴青的时候说了两个字"是你。"之后从未有过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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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散布的谣言，便是成了击垮他对何岚峰最后一丝的信任。
"你，会原谅我吗？我知道你不会，但是我放不下，放不下……你。"何岚峰突然握住裴青的双肩，表情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像是一场蓄谋的表白。
"放下吧，十年了，我早就放下了。"刚刚得到何岚峰的消息时，他总想着，这个人要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肯定能够给他十拳八拳。当这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满脑子只有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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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薄纸被塞到了裴青手中的袋子里，何岚峰兀自笑了笑，不敢去看裴青的脸，他告别说。"请客还是留着下次吧，你早点回去，我……我走了。"
裴青回去的时候，看见杜云生站在校门口。
"裴哥，你怎么啦?吃饭了吗？"杜云生看见裴青手里多了两个袋子，他拿了过来，神色奇怪地发问。"咦，奇怪，你这裤子，还有鞋，咋回事啊？"
"哦，不小心被洒了一身水，湿了，我才换了身衣服。"裴青如实告知，他不会编谎话，只是略去了一些重点。
"哎，这裤子，面料不错，挺贵吧？"杜云生扯着他的裤角就搓搓搓，裴青无奈地作势地唬他。
"贵啊，快千把块了，搓坏了你给我赔一条。"
"哇，这么贵，够我换好几个大部件了。裴哥你自个儿掏包买的啊？我不太相信啊，说实话，那个大帅哥是你啥人啊？看起来跟你关系不错啊？"
"我自己买的。那就是以前的同学，很久没见了而已。"裴青皱了皱眉头，看见杜云生拿着他的湿了水的裤子翻找了两下，翻出来个纸片。
"弋笉(yiqin)集团?"杜云生念出来，反手看了看，又念着。"执行董事，何……哎！这不那个育华背后那个，何氏集团！"
"裴裴哥，你同学是何氏集团的啊？"
"恩，怎么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找着靠山了，你可以直接去育华啊，教你同学拉你一把，妥妥地。"杜云生仿佛胸有成竹般地，拍着裴青的肩膀就像说着明天的事。
"育华原来是这种模式吗？"
"恩?"
杜云生一愣，落后了裴青几步，见他上了楼梯，他跟着追上去，说着。"不是不是，育华当然还是那些有能力者居之，我觉着裴哥你，就不错嘛。"
"做饭了吗?"
"哎，我跟你说育华啊，你别给我扯开话题，话说你去了，还能够拉兄弟我一把，从此……"
……
何岚峰果然说到做到，除去网络上面礼貌的问候，他基本上没有出现在裴青的面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虽然裴青没有告诉他过，但以他的人脉，一个电话号码而已，怎么会不知道。
学校空寂了几天，裴青闲下来的时间，都放在杜云生那台稍微有点破旧的台式电脑上面。
"你这电脑，是从家里面拿来的吗？"裴青看着转了半天转出来的是的提示网络故障，他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电脑那根连接线坏了或是故障，只好去问在铁架床上画素描的杜云生。
"恩，有些时间了，家里换了台新的，我就拿过来打发时间。"杜云生放下笔，跳下来看见愁眉苦脸的裴青，又看了眼电脑的屏幕。"怎么了？断网还是卡机？"
"断网。"
"肯定那里又被咬坏了，啊，鼠大爷啊！我每个月给你供馒头你别咬我的网线好不好？"
"它可不吃你的馊馒头。"
最后两个人在墙角处的网线上检查到了断口与齿音印。
杜云生没有备用的胶布，只好第二天再去买工具回来修，裴青本想搜索下点资料，这下就没有办法了，只好作罢回自己宿舍。
手机消息叮地一声落水声，裴青解开手机，看见是苏嘉钰发过来的信息。
我明天可以过来玩吗？
裴青想了想，输了句随便你高兴，想了想又删掉了，正经地打了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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