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以歌

　　
“君不见，妾何心，日日思君，夜夜泪目。君只道，这九天黄河，可有没君归宿，有没有君归宿……”一道凄凄惨惨惨惨戚戚的歌声从床角边传来。
一个小女孩摸索过去，害怕地抱住床边的人。
“娘，娘，娘，你别唱了，别唱了。歌儿害怕，歌儿害怕。”
那唱歌的女子疯疯颠颠地笑了，颤抖着双手摸上歌儿的脸，却是让那女孩再度颤抖一番。跳跃的烛光照射到了那女子的脸，那人当真是披头散发地，看得人好不可怕。
“歌儿，”女子轻轻哄道，“歌儿怕什么？你娘就是这样被圣上选中，这才有了你呀！可你娘这嗓子，不如那天上的神更能吸引圣上的注意。不然，你娘就要靠着嗓子当上娘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却又无法开口说什么。只能哭着，哭着，哭着。
房间外两个宫女沿着墙根走过，嚼着舌根道。
“啊呀，这梅声又发疯了，真是可怕！”
“她也是惨，被自己的心腹宫女背叛，连着娘娘也当不了了。不过，那位也是狠心，妃子不要了贬至冷宫那还好说，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真是可怕！”
“就是就是，那女儿当年可是被他当做掌上明珠宠了好几年呢，如今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不知道那位梅声听进去了几分。就在那宫女放好食物准备走时，梅声一下子扒在窗子上，对她们俩大吼道：“我没有发疯！我没有！我没有残害圣上！我没有啊！”
那位宫女被她这么一闹，直接吓得一个站立不稳，坐了下去。另外一个宫女急忙将她扶起，赶快逃了。
梅声见人不见了，痴痴笑了两声，又开始唱起歌来：“星官一盏星，一夜明，一夜亮。我在这人间，一日苦，一日疯。”
唱够了，她转头回去问歌儿：“歌儿，娘唱得好不好听。”
小女孩已经快要被吓傻了，但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只得爬向窗边拿吃的。可梅声就是挡着她，不让她拿，一直问道：“好不好听？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歌儿为了活命，只得点头。
梅声见了，更加疯狂：“圣上，你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歌儿说好听好听啊！圣上，圣上！”
歌儿吓极了，从窗边捡了一个馒头，就溜到了角落里。
梅声的疯还没有发完，一只秀美的鞋却把那门踹开了。也不算踹吧，毕竟那门年久失修，早就给坏得不成样子了，有没有是一样的。
“梅声呀，想不到，这么久了，你还没死啊。”那鞋的主人走到里面来了，一看便知是不怀好意。歌儿吓极了，捂着馒头，尽量藏在最最隐秘的角落里。
“你！”梅声一见那人，便如恶鬼扑食一半，往那人砸去。
那人轻轻一闪，就听“咚”地一声，便砸在了地上。
“珍珠，你个贱女人！怎么还有脸来见我！你诬陷我做小人用巫术残害圣上，你个贱婢！”梅声恶狠狠地说道。却因为兴许是那梅声多日唱歌劳累的原因，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地，不像是在发狠，倒像是在撒娇。
比起梅声来，珍珠倒像是个要发狠的人。
她靠近梅声说：“呵，人家现在可不叫珍珠了。圣上赐的名字呢，改叫珍姬。珍，姬。你知道的，就是我是他呀，珍贵的妃子。况且，现在，你比我更像贱婢呢！”
梅声大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你！你！胡说！你个贱人！！贱人！！明明就是鱼目，是鱼目！圣上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呵，”珍珠，不，珍姬不屑地笑了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如这样吧，你将你女儿交给我，或许圣上还能给你几分面子。”
“什么？”梅声将自己疯狂不堪的行为停了下来。歌儿也不啃馒头了，躲在角落里听。
“你少了女儿，得了圣上，不是很好吗？”
“不可能！你抢走圣上，现在，又要来抢走我女儿吗？”出乎意料地，一向不疼爱女儿，想要得到圣上宠爱的梅声，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不给，我自己找咯。歌儿，歌儿，小歌儿，你在哪里啊？”
歌儿的每个神经都绷紧了，吓得来哆哆嗦嗦地。
眼看珍姬就要往这个方向来，一声烛台倾倒的声音出现。天干物燥的，这房间就是这么直接烧了起来。
“你！好呀你个梅声！”
“歌儿，歌儿快走！快走啊！”
那是她，对自己的娘亲最后的记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哪怕是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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