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平静生活下的谋算

　　
<p>土蓄城坐落在翡翠河以北，翡翠河往东注入东海，据说沿着翡翠河往北走，日夜不停地走上三年五载的，就可以走到太阳神朝，如果乘骑负山兽，彻夜奔行，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到。</p>
<p>翡翠河以南，还有两座王城，分别是贪狼城和飞马城，贪狼人嗜血凶残，两座王城共处翡翠河南边，常年征战厮杀，国力相对较弱，有时候还会架桥东渡，偷袭土蓄城。</p>
<p>好在河中有时会有从别处游来的可怕凶兽，加上雨季常常河水大涨，架的桥通常不能持久。</p>
<p>老头子闲来无事，把土蓄城的风土人情，周围地理环境都考察了一遍，现在他编写汇总的除了《万物图鉴》，还多了一本《山水经注》，一本《刘剑锋游记》。刘剑锋，是老头子的本名。</p>
<p>李白这两天刚刚登上王座，每日例行各部族长会议，政变的事情虽然过了，但是余波未平，铁，牭，角，千眼四部需要拿出点什么诚意来将功抵过是必须的，不然以后谁想造反都可以放手去做了，九部为了这事儿吵得不可开交。</p>
<p>其余六部一致要求这四部让出王城中一些重要位置，还有部分封地，四部虽然处于劣势，但土蓄城外尚有贪狼，天马两城虎视眈眈，土蓄王甍的消息肯定瞒不了多久，土蓄城需要保存最大实力，一下子对四部动手，想想新王也没那么蠢。就是那两位神秘的圣族大人……唉，四部族长心中哀叹，可能是最大的变数了。</p>
<p>还好两位大人久居深宫，虽然没有接受拜见，倒也没有插手王城内政的意思。</p>
<p>几个族长天天缠着李白就这事儿拿出一个章程来，李白倒是想把老头子拉出来，再演出戏狠狠地震慑四部一把，该宰的宰，该放血的放血，省得几个老家伙总缠着自己。</p>
<p>不过老头子说这种事来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风险翻倍，还是做幕后力量更有震慑力。</p>
<p>一来二去，张秀安倒是空闲下来了。</p>
<p>自大道萌生，张秀安运转呼吸法时，总能感觉到天地间，道韵越发昌盛。他这几天除了细细回味最近战斗中感悟到的几式神通，把它们运行的方式记录下来，还在教导陈橙子如何以呼吸法牵引星光，或者说如何运用蕴藏在天地之间那种奇特的能量开辟四海。</p>
<p>张秀安仔细打量着屋内桌床凳椅，院内亭台楼阁，虽然是异世界，但这里的建筑，庭院，和古老的中华有八九分相似。他暗叹，果然所有不自觉发展起来的文明，总有相似之处。本来他还以为只有人类文明的发展才会有共同点，比如类似的创世神话，类似的灾难记载，类似的发明创造，现在看起来好像冥冥中自有安排，所有的文明似乎都有过相似的经历。</p>
<p>张秀安正出神，突然感觉到庭院内传来一阵道动。</p>
<p>他抬头看看天，大太阳，在白天也能开辟气海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同？</p>
<p>张秀安脚尖一点，身形已经腾飞出窗去。这几天他也在慢慢熟悉自己的力量。</p>
<p>庭院东南角有个小湖泊，三三两两铺展开一些厚重、巨大的荷花一样的叶子，叫做厚莲地，陈橙子就坐在一张厚莲叶上。</p>
<p>她刚刚开辟出气海，白天太阳精气最为浓郁，张秀安看她身上冒着绯红的火焰，源源不断的太阳精气汇入她体内。</p>
<p>张秀安微微皱眉，似乎和自己的有点不同。看来不同时段开辟气海会对气海的性质造成影响，但是这种影响的具体参数是什么，是好是坏，还有待考证。</p>
<p>气海一开，感知变得无比敏锐，陈橙子在感知方面更是有非同寻常的天赋。</p>
<p>天地道生，无形中改变了一些东西，只是世人暂时不查。</p>
<p>感知到张秀安靠近，陈橙子从开辟气海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她的气海内，绯红色的雾状能量平和地涌动着，一丝一缕散进骨肉中，滋养体魄，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感觉。</p>
<p>“秀安哥哥！”，陈橙子惊喜地叫到，站起身就要跑过来，可是她开辟气海，肉身力量大了许多，一脚踏下就将厚莲踩破，扑通一声掉下水。</p>
<p>陈橙子一声惊叫，挣扎着爬上了残余的莲叶，那莲叶受损，再不能承受她的重量，陈橙子刚刚爬上去，就从另一边掉了下去。</p>
<p>陈橙子干脆直接向张秀安游了过去，扑腾扑腾像一只鸭子。</p>
<p>张秀安微微一笑，还好，不是只有自己这些偷渡客能开辟气海，本地人也能。人族需要自己的力量。</p>
<p>陈橙子靠近岸边，张秀安弯腰把她拎出来，陈橙子也不挣扎，任由张秀安把自己拎着，像拎起来一只大虾。</p>
<p>双脚落地，她又开心地喊：“秀安哥哥！我开辟气海了！”</p>
<p>“嗯，我知道了。”，张秀安疼爱地看着她，养了几日，当天显得瘦削的小姑娘现在长了不少肉，也白净了很多。</p>
<p>八九岁的姑娘，就该有八九岁姑娘的样子，要是不只在自己面前这样就好了。张秀安心里叹息，陈橙子现在眼睛清澈明亮，可张秀安无意中看到过她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样子，眼睛依旧那么冷漠，那些杀戮和仇恨铭刻在她的噩梦里，时常会把她从梦里惊醒。</p>
<p>来王宫的第一个夜里，她就咬着牙，泪流满面冲进张秀安的房里，把正在吐纳的张秀安吓了一跳。陈橙子一句话也不说，就抱着张秀安的胳膊，浑身颤抖。</p>
<p>张秀安不问她遭遇了什么，她也不去说，想必是轻微回忆都会伤痛的很厉害。</p>
<p>“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张秀安问道。</p>
<p>“嗯……”，陈橙子歪着头，“感觉……很厉害啊！我觉得周围到处都有一种奇怪的……嗯，不知道是什么，总感觉好多东西在周围飘着啊！”</p>
<p>嗯？张秀安纳闷，什么东西？和自己开辟气海的时候不太一样嘛。</p>
<p>陈橙子突然抬起手，掌心轰然升腾起一团火焰，越烧越大，她开心地把手抬到张秀安面前：“就是这个！”</p>
<p>张秀安目光微凝，因为那团火里盘旋着很多符文，组成一条条锁链，才看第一眼，张秀安就明确了那是道纹，这团火其实是道火，是由明晰无比的道纹凝聚而成。张秀安甚至能通过这团火，感受到火道的秘密。</p>
<p>张秀安打量了一下陈橙子，这是啥？天生火体吗？一开辟气海就能明确地把握住火道道纹了？要知道张秀安自己也才模糊地感受到风道，至于太阳精气，那只是机缘巧合从太阳里汲取到的力量而已，还没到感悟出道的地步。</p>
<p>张秀安吸了一口气，“橙子！你烧到我眉毛了！”</p>
<p>陈橙子以为张秀安眯着眼是看不清楚，一个劲儿的把道火往他面前送，一下子烤卷了张秀安半截眉毛。</p>
<p>陈橙子赶紧把手缩回去，手一握，道火熄灭，低着头说：“秀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p>
<p>张秀安摸摸眉毛，手感很糟糕。他放下手把陈橙子的头发揉乱，柔声道：“没事儿的，哥哥不怪你，晚上给你讲山村老师（尸）的故事。”</p>
<p>“真的吗？”，陈橙子眼里冒出小星星，“秀安哥哥真好。”</p>
<p>张秀安坏笑：“真有眼光。”</p>
<p>“秀安！”，李白的声音从庭院门口传来。</p>
<p>张秀安看着阳光下李白那张棱角分明，眉眼如画的脸，尤其不想面对他。</p>
<p>“秀安！有点不太对劲。”，李白一脸着急，“他们好像察觉到什么了。”</p>
<p>“什么意思？”，张秀安认真起来，李白走上前，“这两天几位族长一直吵着要请圣族大人出来裁决，闹得尤其厉害。就连铁部，牭部两部都要求请大人们出面裁决，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p>
<p>张秀安沉思片刻，假的始终是假的，借着圣城的威势，在那种事态紧急的情况下，能唬得了一时，平静下来就不值得有心人仔细推敲了。他问道：“是谁先提出来的？”</p>
<p>“青部。”</p>
<p>李白和张秀安交换了个眼神，看来是赫尔蒙那边起了别的心思。</p>
<p>此时，青部族地正在举行秘密会议，赫尔蒙坐在主位上，而原来的青部族长乌鲁克·穆罕默扎克坐在次席。</p>
<p>穆罕默扎克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真有把握确定圣城的两个大人物是假冒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敢冒充圣族！况且，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勾动血脉是黄金双瞳的异象……”</p>
<p>赫尔蒙摆摆手，“圣族双瞳天生金黄，勾动血脉时浑身沐浴圣火没错。开始我也有点怀疑……不过几次试探，他们两人都没有展现出过于强大的力量。再者，我听说圣族异象，身后必有大日横空，那个年轻人虽然表现得和圣族相似，也仅仅只是相似罢了。”</p>
<p>他想了想，“这几天我反复思量，总感觉他们二人行事奇特。此地虽然远离神朝，但神朝圣族人如何行事，我也略有耳闻。总觉得不太对劲，反而是把他们二人当做普通人，才能解释得通。”</p>
<p>下面又有人问：“可是当晚，那个老人展现出的不可思议的杀伤力又该如何解释？”</p>
<p>赫尔蒙皱眉，“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所以前两日才偷偷放出风声，以我青部带头，求见他们，再试探试探他二人。另外……”，赫尔蒙环视一周，“近日王城里多了很多关于二人的流言，我偷偷叫人打听，这些消息竟全部出自王宫。不得不让人深思啊。”</p>
<p>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并不是所有人都敢于冒这个险，惹恼了圣族，土蓄城就是下一个魑城。</p>
<p>赫尔蒙继续蛊惑人心，“我有八成把握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圣族大人，当晚我就有所怀疑，不过他们要借助我的威势，我也要借助二殿下的身份。现在大殿下被驱逐，他麾下四部又是一团散沙。二殿下虽然此次让人刮目相看，但以往积累的名声的确太差。老土蓄王在位的时候死死地压着，如今王城守备军尽在我手，让八部族长再试探试探那两位的深浅，是真，咱们也没做什么，只是请大人裁决而已，是假，这土蓄王的位置，號部也坐得够久了……”。</p>
<p>穆罕默扎克抚须长叹：“是假的最好，以我青部如今的威势，只要联合其他几部，尤其是铁，牭，角，千眼，四部，他们刚刚犯下大错，辅佐二殿下，肯定是惴惴不安。血部那老家伙，向来不理会这些事情……可惜了大殿下，带了一群庸才，竟然没给二殿下的势力造成什么损伤。就是怕二殿下狗急跳墙，会拉着號部，弓部，獗部给我们土蓄城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啊。”</p>
<p>赫尔蒙笑道：“不会，二殿下过去虽然不堪大用，却是两个王子里最孝顺的。土蓄城是土蓄王留给他的，也是碧落夫人留给他的，他不会舍了这片基业的。”</p>
<p>……</p>
<p>王宫里，张秀安三人正商量对策。</p>
<p>张秀安道：“他们以为你是土蓄族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土蓄族内部的事情，万万想不到真正的二殿下已经死了。我们不妨把局势搅得更混乱，随机应变，混水摸鱼。”</p>
<p>老头子想了想，“这件事必须早点准备，八部族长要是紧紧逼迫，我们一直不出现，早晚会生变化，我们若是出面了……想必他们还有别的手段来试探我们的真假。尤其是赫尔蒙，如果他出手……王城现在没人能挡得住。”</p>
<p>李白问张秀安：“你的意思是？”</p>
<p>“放出消息，引贪狼城来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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