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血中涅槃 > 章八

章八

小说:血中涅槃作者:河畔荒人字数:6122更新时间 : 2020-02-14 16:56:31
  
章八  寐自悟,先师谶,暗云浮,惊雷蛰,恰若神州没(7)
当晚,独翁不知从哪翻出一套稍微正式点的衣物,让潘安给其打理了一番,又向石崇讨要了一把竹扇。站定身形,顿时一位笼冠高屐、宽衫大袖、白须执扇的山外贤者出在众人眼前,石崇笑道:“还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独翁对他斜了一眼:“要不是去和那位夫人谈正事,谁愿穿这劳什子。”说罢走了几步,又提了提大袖,更是恼怒:“你看这袖子,喝个酒都不方便,还有这高屐,走起路来怕是要摔死我这把老骨头!”“好了,好了别唠叨了。”说罢和桓飞把独翁“抬”上了马车,独翁回头还不忘喊道:“潘安仁,和教头好好练剑。”
玉林山庄,一片寂静,倒是内院的小筑二楼灯火通明。杨夫人、独翁、石崇、祖逖、桓飞围坐在翻版的流觞曲水边,绿衣在一旁伺候着,“椰果酒”的果香溢满屋内,而桌上则摆满了各式干果小点。“杨夫人今日在广陵可好?”还是独翁打破沉寂。杨芷,哦现在可称呼其为“杨婷婷”了,自从她几乎彻底从太后的身份中走出后,人活泼了许多,连自己尚在闺中的小名都告诉了与其最亲近的绿衣。笼面的轻纱也褪去,露出当年美映淑房的容颜,在此不禁惊艳了众人。
“多谢石……公子给予如此宽松清闲之处收留……哀家,当然还要感谢你**的三十六姬陪我解闷。”杨芷说这番话时很别扭,宫中称呼一时半会还是无法完全改口,本该称石崇为“石爱卿”,尤其是总不能如粗鄙民妇般称自己为“嫠家”【嫠li,二声,古代寡妇自称。】吧。“夫人言重了,本是小民分内之事。”杨芷玲珑伶俐,否则也不会在宫中如此得宠,自是不会提救自己的人其实眼前的石大少,这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还是独翁开口:“夫人,往后去城中游玩时还是以青纱遮面为妙。这广陵城中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还是不少的。”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熟知独翁的几位,明白这是要谈正事了。
独翁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很挣扎,最后咬牙道:“夫人,如果将来有一天,出现某种局面,夫人可再次母仪天下,且此举对天下百姓好处大焉,不知夫人意向如何?”杨芷一愣,看了独翁一眼,又把头迅速低下,不一会就双手抱头,口中喃喃自语。而其余众人则早已被独翁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弄得是又惊又吓,直勾勾地盯着独翁,虽然大家都明白迁太后入金墉城的诏书一定是贾后拟的,可诏书上用的却是当今陛下的玺,现在太后出现在金墉城外,且要归位,这可是欺君夷九族大罪啊。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喝酒的“滋滋”声。
许久之后,传来杨芷颤抖且带有哭腔的声音:“请独翁详释。”没有明确地拒绝,独翁长吁一口气,斟酌着缓缓说出自己的谋划。
“杨夫人,不必过于担忧,如果夫人能重新母仪天下,应该是太皇太后,而不是夫人和我这些笨徒儿所想象的皇太后。”“你要推已废的湣怀太子上位?”杨芷捂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一个山野独翁,怎能、怎敢去谋划废立之事?“夫人多虑了,一介草民怎敢谋划废立之事。我所行之事,顺势而为,只不过凭借一些左道之术,在当下之浑水中,激起些许涟漪而已。”“什么左道之术?”独翁一番话倒勾起了杨芷的好奇心,独翁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不禁懊恼:“我这破嘴,史学变黄老之术了。”
故意咳嗽两声,避谈玄学:“夫人已经历的事,在这小老儿就不提了。现汝南王和卫伯玉分掌朝政,一个为人刚正,且为先帝重臣,另一个性格懦弱,我估摸着朝堂议政当以卫伯玉为马首。”端起酒杯,抿了口酒:“下面的话,可能对令尊有所不敬,夫人见谅。”“家父的作为,我早就劝过,但也只能做到这步而已,落得夷三族,但说无妨。”“贾氏之所以要诬令尊谋反而诛,其原因有二,第一,鲁国公贾(充)公闾薨,贾氏失去了朝中最大的助力;第二,令尊专权到了权倾天下的地步,以当今圣上的状态,依贾后的性子,她是想做吕雉【汉高祖刘邦的皇后,  她在刘邦病重时就开始大杀功臣,刘邦死后更是满朝安插吕氏子弟,大肆分封吕氏子弟为王公,自己临朝称制,她死后吕氏集团被彻底铲除。】的,令尊是她必须要拔掉的钉子。”
端起酒杯,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绿衣赶紧斟满,独翁也不及喝,接着他的长篇大论:“除去令尊后,贾氏本以为能专权,却挑了那两位执掌朝政。怎么办,只能再除去,依靠谁,谁有兵权依靠谁。凶暴之人往往想法都比较简单,贾后才不管当年诛杀令尊后对楚王的不公,定会求助于楚王,以三公之位许之;而楚王也定会把曾经兵权险失之事抛在在脑后,颠颠地去做贾后的屠刀。结果可想而知,”
“然后楚王上位,得太尉一职?她贾氏在怎么凶暴简单,也不会放一只权欲熏心而又凶暴乖戾的财狼在身边。”石崇接口。“不愧是我徒儿,”独翁赞许道:“楚王玮是一定不能留下的,但如何除去颇为麻烦,原因很简单他有兵权。故动手之地一定是在内城,切不可让楚王回到城外的南北二营,所以行动一定要快。我草民觉得,也就在事成之后不久,楚王警惕性还较低且频繁出入于朝堂之时。一个楚王抵不了千百兵甲,只要贾氏聚拢一批平常对楚王的骄横乖戾不满之人,便可诛杀之。”
“说道现在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啊?”杨芷一边对独翁的分析钦佩万分,一边是一头雾水。独翁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听下去:“好了,现在朝堂上基本都是自己人,两营禁军找一亲信之人掌管,中京太平,贾氏终于可以专权了。”
“下面说的只是谶语,希望不要成真,杨夫人多年以后还是现在这样的杨夫人。”喝了口酒,环顾众人一番:“诸位别忘了,金墉城中还有一位身份尊贵如杨太后的囚犯呢!”杨芷惊呼:“你是说湣怀太子遹!”“母鸡司晨,大家以为那些司马家的王爷可会甘心,别忘了,当年一手遮天的吕氏家族就是被聚而举旗的刘氏藩王剿灭的。”“如圣上崩,那司马家效仿前汉刘氏群聚而讨伐贾氏,而后从金墉城中接出太子登位即可,天下不会大乱啊。”神经大条的祖逖接口。“那是你以为!”独翁怒道,随即苦笑:“之所以天下大乱,是因为贾南风很蠢,因为自己无所出,又囚太子于金墉城,甚至无需小人蛊惑,她定会在当今陛下未崩之前动手。其实我很久前,潘安仁来投时就和你们说过,湣怀太子已是一个死人。”
“咣”的一声,石崇手中酒杯落地摔锝粉碎,起身呆呆地看着独翁:“诸王皆起兵讨伐贾氏,贾氏一族包括其亲信被诛杀一空。为了那九五之位,藩王们又会战做一团。”“流民越来越多,”独翁愤怒地接口道:“中原兵卒在内耗中死伤惨重,北方异民族乘机南下,收拢大量流民,可为辅兵、可为先锋、可为人墙、甚至可为军粮!杨太后,大晋拿什么来挡。”
“啊!”杨芷泪如雨下,顿时晕厥过去。一旁伺候着的绿衣赶紧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椰果酒”,杨芷才在一阵咳嗽中醒来,喘着气问道:“那我能做什么?”“大晋还是有长江天险,胡人不会水,东部还有淮水阻挡,守住半壁江山还是可以的。但,”独翁顿了顿:“武帝一脉的嫡系强藩我估计会在将来的内耗中灰飞烟面,北地的藩王又有守土之责,但定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异族和其裹挟流民的大军,最后能偏安江左而称帝、重新收拾大晋江山的应该是武帝旁支子弟,此时,就需要夫人给予其以正统之名,否则江南的藩王再觊觎那张龙椅,还有大晋么?”
杨芷呆坐在木椅上,半晌说道:“容我再想想,再看看……”说罢由绿衣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向楼下走去。“深宫囚鸟,韶华年少,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么多,阵为难了她。”转头侧向祖逖:“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让你经营京扬,又让石崇把所有功劳推给你了吧?”“京扬是守健康的门户,有太皇太后的支持可少很多牵掣。”“嗯,还不算太笨。走,我们回蜀岗西峰,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大半,舒畅了好多,喝酒去,这椰果酒太淡。”
中京城,繁茂异常,贩夫走卒熙攘,商铺酒肆遍地,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消息灵通之所。最近坊间疯传:“当今圣上自感德行有亏,招致关中大灾,又识人不淑,致使朝堂起谋逆之祸。当朝太子少即聪慧、温良贤明,可继大统。遂欲传位于太子,太保卫伯玉、太宰汝南王亮辅政,并以太上之位居含章殿,不议政事、不观疏谏。”听者无不惊讶,而好事传递消息者则不屑一顾的回道:“从楚王长史府中传出的消息能假么?”
而此时汝南王在京府邸中,卫瓘和汝南王对桌而坐,沉默不语。不一会,侍女端上茶水,汝南王挥手示其退下,随即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坊间怎么会有这种传闻。太子尚在金墉城,又传你我为辅政,这不成了你我挟太子逼圣上退位么?”“消息从哪来的?”“据说是从长史府传出。”
听罢,卫瓘少有的摔杯而立,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公孙(宏)季,以如此龌龊手段陷害我等。”“怎么回事,小小一个藩国长史怎么会和你有过节?”“二月之前,他和楚王舍人【即门客、幕僚。】岐盛大醉后大闹司教坊,正好被我撞见。我虽已逊位多年,好歹还挂着个太保的名头,看不过去让就皇城司把他们捉去关了几天,估计受了些苦,从此被他们记恨上了”沉吟后,有觉得有蹊跷:“不对啊,些许皮肉之苦,也不至于他用如此罪名陷害于我啊。”
“还能怎么回事,他们都是楚王的人!”汝南王似有些后悔:“这是楚王在报复我们曾欲削他军权。”“楚王虽嗜杀凶戾,但只求兵权,对朝堂政事无甚兴趣,因不会为此诬陷我俩。”卫瓘还是向来行事均循律、礼,又是先帝遗留重臣,自然对这朝堂蝇苟之事不甚敏感。但汝南王听卫瓘这么一说,顿时脸色煞白、汗如雨下:“老哥,赶紧收拾细软,随我去外营避一避。躲过风头,你我交权,我回封地,伯玉老哥你还是告老归田吧。是娘娘,娘娘啊……”“我还是回城外家宅,避祸至汝军营,岂不坐实了我有废立谋反之心,哪是我吾等正臣名士所为。”
楚王卫将军军帐中,司马玮铁青着脸看着伏拜在前的两位亲信,怒道:“你俩好大的胆子,只不过和卫伯玉有些许芥蒂,受了几天皮肉之苦,就敢传这种谣言,这是什么罪名,杨逆一案的数千颗人头眼睛还没闭上呢,你们想怎么样。”越说越气,随手拿起手边也不知做什么用的器具就向两人砸去:“他俩虽曾欲削我兵权,但本王对大晋忠心耿耿,终复而得之。况且,这是本王与朝廷重臣之间的些许不和,关你们这些人微言贱的小吏何事!”“此乃皇后娘娘的意思,且有两人欲行废立之事的实证,否则吾等也不敢……”“胡说,此二人为官清正,且官职均为娘娘亲封……”
突有一军将进帐:“积弩将军李肇求见。”李肇近帐后并不如往日一样跪拜,也不多言,只是示意除楚王外所有人回避。随后展开明青色诏书,小声读到:“元熙元年八月,皇帝衷曰:‘今太宰汝南王亮、太保卫瓘,欲废立之事,实乃谋逆之行,令卫将军楚王玮,领内外禁军,封宫门,以擒二贼。’”读罢,李肇迅速收起诏书,迅速塞入楚王怀中。李肇此举,不禁令楚王起疑,欲从怀中取出诏书以辨真伪,李肇见状,急道:“此乃密诏,不宜示人。”【史书记载,就是这么荒唐,只不过读诏书者是一黄门侍郎。】楚王神经大条,也未多想,双手抱拳一揖:“臣接旨。”
随后出账,急招南中军候清河王遐前往宫城太保府捉拿卫伯玉,自己则帅北营禁军去捉拿汝南王。是夜,中京城内外又是杀声震天,昔日的繁灯盛火、嬉笑唱和早已不见踪影,门户紧闭的惶惶小民们不禁疑惑:“这大晋怎么了,怎么武帝一崩,这天就变了,宫闱朝纲之变何时是个头啊?”
外营  ,楚王亲领的北营兵马,人呼马嘶地把其围了个水泄不通,嘈杂中不时传出汝南王对公孙宏、岐盛甚至还有对皇后贾氏的咒骂声。楚王实在是听不下去,示意四周禁声,喊话道:“五弟,你行如此之事,实为大逆不道。但同为宗室藩王,做哥哥的定会在圣上前求情,保你生后之事。”汝南王一阵狂笑:“我汝南王司马(亮)子翼,对大晋忠心耿耿。今娘娘虚宰执之位,而执兵权强藩者在内,四哥你自己想吧。”说罢,又是一阵狂笑:“来人,本王自缚出营。”
来到楚王前,汝南王颇为落寂地对楚王说道:“不要为难这些外营兵将,还有,君子之诺、兄弟之誓,做到答应我的事。”说罢任由兵将推搡者走向囚车,而楚王看着弟弟踉跄地背影,再回想其自缚之前的言语,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中京城外,卫氏家邸门前,以卫瓘为首,跪满了卫氏一门的男女老少。清河王遐率领南营兵将,披甲执火,把他们团团围住。河清王用手中佩剑一指为首的卫瓘:“卫伯玉、卫太保,你在朝堂上颐气指使、肆意赏罚时,可曾想到时下境遇。”“我卫伯玉自认执政秉公、赏罚分明,且从不过问皇家之事,何诬我有废立之欲、谋反之行?”清河王从身边下属中拿出一叠书信,甩至卫瓘面前,轻蔑道:“还狡辩,这是积弩将军李肇从你宫中太保府中搜出的与汝南王的来往书信,自己再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卫瓘自明显这就是上位者欲除己而快,便不再做辩驳。倒是有一幕僚跪步向前,急道:“礼律刑名,且为台辅大臣,本朝以来从未如此草率。当得卫太保明日自表,如圣上定议,再戮不迟。”卫瓘摆摆手,示意幕僚不要再做无意之事。清河王随即大喝一声:“全部带走!”
是夜,甚至没有经三公曹【魏晋时掌决案的官吏。】提审,诏书已下,卫瓘诛三族,汝南王为宗室,但留一子继承其爵位,这还是楚王力争的结果,其亲信、幕僚受牵连者数千人。中京百官、百姓夜起“观赏”了数千人头落地的“壮观景象”,观刑者无不低头泣涕,连一向被人认为是薄情暴戾的楚王,站在宫墙之上,看到此番惨状,想想死在自己手中的已有顾命大臣一位,现又多了一位执有实权的宗室藩王,还有备受百官、万民敬仰的天下名士、先帝遗臣一名,受牵连而亡者近万。自己也有满门族人,也有亲信幕僚,而此次诛杀叛逆的诏令,自己总觉得有可疑之处……,想到这儿,楚王晃晃脑袋,自嘲道:“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只是奉诏行事而已。”
回到卫将军帐中,枯坐在军案之后,脑袋空空地随意喝着酒。此时岐盛、公孙宏二人轻轻地进账,相互对望一眼,拜伏在地,微颤着道:“见过楚王卫将军。”楚王也不答话,仰头幽幽道:“又是数千颗人头,这才多长时间,三位朝廷重臣,近万颗人头落地,执刀者,我楚王也。二位觉得如何,我可称得上是盖世英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起身,又重重坐下,双手捂面,竟有泣当应乘兵势,诛杀贾模、贾谧、郭彰等贾后近臣,匡正王室,以安天下。”“什么!”楚王简直要被气乐了:“先是谣传太宰、太保谋反,至圣上下诏令我领兵诛之。现又怂恿我诛杀娘娘臂膀,圣上是什么状况天下人皆知,主政的其实是娘娘,去其臂膀,你们是让我做第二个杨骏么!”
岐盛继续微颤着据理力争道:“我们这是替楚王保命啊。宰执之位已虚,王爷手握重兵,娘娘早就忌惮王爷,王爷手中血腥之气太重,此次诛杀的又是德行兼备之人,更有王爷的兄弟,天下的名士。禁军毕竟不是王爷的私军,依娘娘的性子,反悔怎么办!”楚王听罢,又想起汝南王自缚之前的言语,周身彻寒。
未及天明,军帐外一片喧闹,还有叮咣的像似武器落地的声音。楚王出帐查看,只见一硕大的驺虞幡【晋时用于传旨解兵的旗帜,上绘有驺虞(古代传说的仁兽,虎躯猊首,白毛黑纹长尾)。】随风在军营中央飘荡,其下的举幡者正是殿中将军王宫,而本自己麾下的兵将们纷纷丢下兵器乱哄哄向营外散去。片刻后,楚王身边以空无一人,见此情景,楚王苦笑:“好狠的娘娘,悔不该啊……”
次日午时,楚王玮在廷尉监中伏诛,同时伏诛还有其府中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且二人均被夷三族。相传楚王临行前,从怀中掏出昨晚刚刚收到的青色诏书,含泪一点一点展开,欲示予监刑尚书刘颂,刘颂亦泪而仰头不看,楚王绝言曰:“本受诏而行,谓为社稷,今更为罪。满朝官吏,无人申列,托体先帝,枉死如此,惨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