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是结束，是开始

小说：叶色醉人君不知作者：杨帮主字数：3476更新时间 : 2019-06-25 11:06:49

传说蓬莱仙岛有一处忘忧泉眼，一眼天堂一眼地狱。若是纯净的灵魂投进去便是天堂，若是瑕疵的灵魂投进去便是地狱。姥姥拼劲修为也要护得这汪泉水活着。若是忘忧泉眼枯竭，蓬莱仙岛将会沉入海底万劫不复。
可是若蓬莱仙岛有劫难只需一缕纯洁灵魂殉祭泉眼方可避劫。不管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叶瓣破胆想着总要去试一试。
看到碧水寒瑶朝夕相处的同类魂飞魄散哀声遍地她实在不忍。可若魂祭泉眼，等同于冒着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危险。
她……
不知道自己的灵魂算不算纯洁，若魂祭泉眼，不能拯救蓬莱……那么自己……将会……她才刚刚与蒲裳重逢。
她握紧未央剑的拳头冷汗浸浸，咬咬牙跟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后山。
姥姥早已等候那里多时。看见叶瓣来，并不惊讶:“你还是来了！看来天意难违。”
叶瓣听的糊涂。看到姥姥她还是有些尴尬和害怕。毕竟她是被打回凡间的如今灰头土脸的回来，并没有戏文里演的什么卷土重来东山再起逆袭重生，而是微末如一粒尘埃。拖着一缕不知是纯净还是污浊的灵魂打算魂祭忘忧泉眼。
结果亦未可知。
“既然凡间留不住你，情爱留不住你，合该你有此一劫。”姥姥幽幽叹息。“你可知魂祭泉眼是要魂飞魄散的。而你，有可能被打入九幽之地，无尽的地狱之苦。比魂飞魄散要苦许多倍，你还愿意吗？”
叶瓣不懂，怎么她就会被打入九幽之地。难道是灵魂不纯洁，若灵魂不洁不祭就是了，何必明知打入九幽之地还要白白牺牲。
“我若魂祭可救蓬莱一劫吗？”她盯着姥姥的眼睛，防着她有一丝的闪躲和谎言。
姥姥不忍的点点头。“不过你一定要想办法留在水底，千万不要出来，永生永世都不要出来。”
叶瓣虽然狐疑却顾不得这些。跪在姥姥身前。“姥姥，叶儿从小到大一事无成，从未入的进姥姥的眼。成仙不成，，渡劫也是一塌糊涂，书修的不好，道行也是一般，魂祭了这道泉眼只希望勾抹掉这一滩烂泥的一世。若没有来世，请姥姥，记得我。”
她生怕自己犹豫，趁着来不及反应只是纵身一跃。
这忘忧泉眼如一道暗黑的巨大漩涡，发出轰隆隆的雷霆怒吼之声，看着都令人生畏。
“叶子不要！”
“喵！”
一块衣袂飘于空中，夜追不忍直视，逼着眼泪不许流出来。“死，叶瓣。恨死你了！”
“阿弥陀佛！”一袭洁白僧袍如出尘莲瓣立在忘忧泉眼之旁。眉间微微颤动，指尖的佛珠断线散落，那只手却僵在半空，嘴角微微抽动，心中似被抽空，满眼的生无可恋。“以为我的灵魂定能替你换回蓬莱。来晚了。”
霎时，狂风大作，忘忧泉眼之底阵阵龙吟。
叶瓣只觉自己被这道漩涡撕裂的疼痛，她从不知道水竟然有这样的力道。像一双双魔鬼的手将她向四面八方撕扯，又有一双手握紧她的腰肢往水底拉扯，越下面越黑暗。望着天空亮光逐渐缩小，一阵阵恐惧油然而生，越来越强烈。
不知道落入水底时她还会不会活着，会不会被撕扯的面目全非？是错觉吗？
她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打破这疼痛和恐惧，于是念的个避水咒，引出个避水的罩子护住自己。可那些似魔鬼的手竟然撞破了避水罩，如果现在还认为是错觉她不是懦弱到了极点就是个傻子。
叶瓣试着用法力还击，换来的却是加倍的撕裂还疼痛，没错是撕裂。周身的龙卷漩涡开始出现鲜红的液体。有腥和恐怖的味道，渐渐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疼痛减少，身体开始麻木。
她不知这里是不是海底，只看到许多魂飞魄散的残烟，还有许多白骨，人才会留下白骨。妖留的只是碎片。
当她觉得疼痛蔓延至脑袋上时自己的灵魂被果断扯破。
就在这一刻，她完全体会何为死而复生。
死了，她看得到自己落水的肉身，光羽成一片菩提叶子。而后残破零落。
而浮在空中的自己总感觉说不出的别扭，好像整个人大了许多。泉眼底下通着岛周围的海水，为何她还有种自己蜷缩着的感觉，手脚很施展不开。
正想着，这水竟像是开锅似的顺着泉眼向外喷涌。方才是向下抽此时是向上抽，人生真是大起大落的太快。
她猛然记起姥姥不让她出去，可为时已晚。她哪里拧的过这向上的吸力，似乎要将整片海都从这道泉眼里喷浆出去。
她被这些力大无穷的水像挤痘一般的挤出泉眼，重见天日。她腾空而起时眼见仙岛寒冰褪去艳阳高悬，一派生机盎然，并在空中冲着夜追大喊。“看，我没诓你吧。蓬莱很美是不是……”不过她喊出的声音怎么，是吼声？动物的吼声？
至于下方，姥姥比划着让她赶紧潜回海底。
而她却看见午回站在下面，他怎么来了？
叶瓣顾不得姥姥的提醒，落地去到午回的身边。她发现自己不是人身不是魂魄，而是，而是一尾金鳞玉身的白龙。
她怎么会变成龙的？
她不是叶子精吗？她只是个妖精！
一切都来不及……
慌乱中她的眼角瞥到涯尘，苒荨，姑姑，站在后面的也踪，还有那个万万没想到的人……
她的灵魂是纯洁的，她救了蓬莱仙岛，午回来找她了，她要回去帮午回渡劫……
姥姥站在她面前好渺小。“叶儿，你本是龙三公主觅安之女婺川，公主触犯天条被压在寒冰劫，是菩提老祖将你封存在菩提叶中希望你安稳度日。老祖算出你命中有此一劫，我便将你打下凡间希望你能做个凡人也好，谁知阴差阳错……”她眉头微颤。“天劫开启迫在眉睫，你……”正说着阴云密布暗无天日狂风大作如地狱丧钟！
“罪龙婺川，大闹阴界，毁忘川，怒砸寒冰劫，致四海生灵被头痛纠缠，触犯天条，恶果自负。今受二十五道天雷之刑后打入九幽之地。”那阴云弥漫中一张大口念的诸多云云便隐去。
这些天条大罪都是她犯的吗？真是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她连阴界的大门都不知道朝哪边开。忘川，大概是条河吧！至于寒冰劫……呃……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误会和黑锅。
不过听姥姥的意思，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
姥姥跪地求情，轻薄的如一片翅膀，落水激不起半寸涟漪。
二十五道天雷！那是什么意思？比雷鞭和血狱还痛苦吗？她无助的临上刑场前的模样。
她看着午回，看着曾经心中如此完美的涯尘，看着夜追——
猝不及防的第一道天雷劈下来，“啊！”一声痛彻云飞的尖叫。她的鳞片似乎飘出烧焦的味道。
这样太难看，像一条虫子。她念着咒语让自己试着幻出人形。
第二道天雷劈身之时，那种疼痛震的魂魄随着‘铮’的一声瞬间离体，回魂时身上早已虚弱的汗淋淋。
是二郎神为她隔了一下，却被震的不知去向，只听两声犬吠。
她攀上午回的手臂。“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记得你，忘记你我怕我又一无是处，就像地上的一把土，连自己都没有。”
午回握住她的手。“无论在哪里都要记得我，等我去救你。”
她蓦然望着他那双清澈冷静压抑的双眼。
第三道天雷时，她觉得自己已经碎成一片一片……
黑暗，阴冷，潮湿。周遭都是错乱人心乱人心志的气息。到处都是呕吐腐烂的味道。
应该是腐尸的味道。
疼疼疼，疼的眼泪不自主的流，流的多了凝在眼睛周围，眨眼时会妨碍，越发模糊，本就黑咕隆咚。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她开始看不清四周。
隔一段时间就会忍受一次从天而降的荆棘刺身之刑。越挣扎刺的越深，下一次要等到刺伤恢复的差不多时在受刑。虽然这里一片漆黑却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似的，否则荆棘之刑怎么总是在刺伤愈合未愈之时。
渐渐的
她的身上也有了腐烂的味道，彼时她已恢复了龙身。龙鳞像鱼鳞般脱落，可能是被蛆虫拱掉的，这副陌生的身体，自从跟了这缕魂，百般折磨，痛不欲生，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每时每刻。
日子久了她才知道，这里的气息有疗伤保命的作用，不会治愈，只会越来越差。却可保不死之身，永久折磨。
她如今只期盼蛆虫快些繁殖，尽快啃食完她这腐烂的一世。她只恨自己是一条龙，这么长何时能啃完。
这里的阴差才不会搭理她，她没钱又没人，不如路边的一把黄土。她有些想念阿若寺柴房里的馒头，不禁嘴边咀嚼了几下。
这里就像个只有她自己的地方，她知道这里有许多前辈，只是不知她们还在不在？陪伴她的只有眼前到处爬的蛆虫。
九幽之地果真是一个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地处。将死未死之时她总是记得一些片段，感觉很久远，有了泛黄的颜色，却还是清晰可见那人的眼神。
被众僧殴打时，被方丈责罚时，救人危难时，悬崖采药时，那双无波无痕的目光，永远笃定的坚信自己。
她被众僧怀疑时他相信她，理解她，为她挺身而出，站在她这艘摇摇欲坠的孤舟上。即便对方是一同长大的师兄，养育之恩的方丈，他还是同她站在一起，相信她只是个善良的妖。这样的人教会她善良和舍己为人，所以她必不会辜负他，所以她舍身一跃忘忧泉眼。这样的人只怕世上再无第二个。
似乎希望和远方都在他的眨眼回眸之间。
——杏杳村那段日子是她最幸福时光。
杏花微雨，一枚杏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也似被他呵护一般的‘不胜荣宠。’
只是他心中唯有‘佛’。
羞涩时闪躲的目光清澈明亮，真是让人永远都会忘呢。回想起舌头在他口中时，笨拙的可爱。
她不禁笑出一声。
“小白龙，小白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她寻声看过去，除了漆黑什么都没有。
“小白龙，数万年下来，所有落到这步‘田地’的人不是悔恨怨愤就是悲愤，像你这般欢喜开心的，你，独一份！”那个苍老的声音源源不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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