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左右为难
次日的一大清早，太阳从东方的天边刚刚冒出头，从清扫院落的仆人到高高在上的主子，从一把年纪还忙里忙外的老姑子到被强迫早起梳洗的小少爷，整个王府，就连同平日里最是慵懒高贵的七殿下宇文泽也起了个大早，延兴急匆匆地伺候好上药，更衣，又连忙帮着岳姑姑布置着正殿的一切事宜。
“殿下，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想和您一起去把四殿下接回来。”延兴也顾不上擦干额头的汗水，看着时间快到了，气喘吁吁地说道。
“嗯，一起也好，你也好久没见着四哥了，怕是也担心他。”
“诶，好嘞，那殿下稍等片刻，我先去给备上马。”
延兴的心中也是着急，自打回了月锡，每日陪在宇文泽的身边做事，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只听闻四殿下在自己的府上调养身子，来报的人只是说一日比一日好，可自己还是没见上一眼，他也明白四殿下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和四殿下宇文汭分别的时候他的后背还是有一大片烧伤的皮肤没有结痂，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回复的如何了，实在是担心的紧。
他们二人骑着马飞驰到了汭王府上，一路上宇文泽都能看出来延兴心不在焉，好像早已经是迫不及待，刚到他就飞身下马。
“不必管我，你先去看他罢。”宇文泽也跟着延兴下了马，他知道这少年心中实在着急，平日里关系好多走动，这一下多久没有见到四哥了，定是急坏了。
“好，殿下。”延兴的面上尽都是焦急和期待。
一前一后进了汭王府，两人轻车熟路地就来到四殿下宇文汭的殿内。宇文汭早就已经上好药，穿戴整齐，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接自己一样。
“殿下，恢复的可还好?”延兴的目光一闪一闪注视着眼前的宇文汭，看着他的脸都瘦了一大圈，也不像曾经那般光彩精神了，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哈哈哈哈，好多了，你和我见了面莫要这般哭丧着，我这不是好好的，一天比一天强健了，就是有些太想你们了，心里着急。”延兴看着四殿下还是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的，心里到松了一口气。
“四哥可是不知，这延兴虽说是我的人，可这整日里心思都在你这汭王府，主子虽是我，可这心却都是在你这，这不本来我是想自个儿来的，刚刚求着我一定要一起来接你呢。”宇文泽双手背到身后打趣道。
“这...明明是殿下要带着我一起来的。”延兴立马为自己解释，脸上刷的一下变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
殿内想起了久违的笑声，眼前嬉笑的场景好像已经很久都没发生过了。
“走吧，马车都备好了，就在园中。”
三人齐齐上了马车，四殿下问了最近宇文泽的伤势，又问了仙卉等从南遥一起来的人可有什么破绽，还问了最近他们最为忌惮的三殿下，战场上的战况如何。
为了照顾四殿下的身子，马车刻意行驶地很慢，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刻钟才到达，马车中三人嘘寒问暖，谈笑风生，他们不像是谁的王爷，谁的皇子，谁的仆人，倒像是几个久不见面的老朋友重逢一般，他们都很享受这短暂的时光，在这里没有主仆，没有兄弟，就只有单纯的情谊，宇文泽心中也知道，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无所顾忌地谈天说地，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泽王府的门口，延兴扶着四殿下宇文汭下了马车，三人一同进了府中。
府里的一切都还在有条不紊地打点着，所有人都知道今个是个大日子，皇帝陛下要来府上，那个能怠慢得了。
药房内，仙卉把温热的药汤装在药盒中，然后双手递给了前来取药的丫鬟，又是一个忙碌的早晨，虽说皇上的到来和他们药房没有多少关系，可她和玉锁竟也像是那些殿前伺候的人一般，提着一股劲。
“玉锁，你说我们今个能见到圣上吗？”她把两碗药兑在一起，搅拌着，待搅拌均匀，又分成了两碗，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们是药房的人，又不是殿前伺候的，哪里能见得上陛下，听说在宫中做事的宫女都不一定能见到圣面呢，就算是能碰见皇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直视陛下。更何况陛下晚上就回宫了，我们啊是不可能了。”
皇上已经来了两个时辰了，先是同两位殿下和王妃，小皇孙们用了午膳，南遥的火灾不小，两个儿子都受了不轻的伤，当然是要嘘寒问暖半天，然后又是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去后面的花园假山转了一圈，仙卉那时就在药房，看不清皇上的样子，只是远远见到浯浯泱泱一大群人簇拥着皇上，她实在是不解，若是观赏风景，这一大屋子人跟着，那能观赏什么呢？走了这一大圈又回到了正殿午休了片刻，现在一屋子人聚在大殿内，正赏心悦目看着小芦苇杆她们新编的舞蹈，殿内的气氛倒也是欢脱，不像是往日里府上或是皇帝身边那样严厉肃穆，今日的皇帝到更像是一位寻常的老爷，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儿们共享天伦之乐。
“你总是想着陛下作甚么？”玉锁不解。
“没...我只是没见过好奇而已。”她心不在焉地答着，可是内心却叹气，她千里迢迢来到月锡，想亲手解决掉那个杀了她全家的三皇子，可她要杀的人也为人子，为人父，若是皇帝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被人恨之入骨，准备亲手杀了他，他会作何感想…若是皇帝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又是何等的悲凉，她猛的摇了摇头，不行，自己一定不能有这种想法，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对于自己的敌人，一定是不能心软的…
“我们若是想见到皇上，怕是只能等到陛下微服私访了，不过听说圣上为人温文尔雅，是月锡最能体会民情的好皇帝了，经常着私服去体察民情，对外能让月锡不卑不亢，对内能对自己的百姓用心良苦地减免赋税，实在是位好皇帝，这样的皇帝，也确实值得见上一见。”
“玉锁，我出去一趟，就在后花园。”思及此她脱掉了身上已经变色发黑的围裙，双手随意地在围裙上抹了两把。
“嗯，去吧，活都做的差不多了。”玉锁关掉了炉子上的火，皇帝来府上对别人来说确实要忙一些，可是对药房来说倒也没什么影响，大家还是像往日一样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况且皇上现在在殿中，后花园应该也不会有人去。
仙卉找了一个极为僻静的犄角旮旯，坐在草坪上，后背靠着假山，心中一遍又一遍劝告自己，杀掉宇文渊，这是自己的目标，一定不能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恻隐之心改变，复仇的路上千万不可心软，她一遍遍地回忆着那个时候在南遥的猎场，宇文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痛下杀手，这是何等蛇蝎心肠的人，自己若是再对这样人心软，实在是不应该，可油想起皇帝陛下是一位了不起的皇帝，这样的好皇帝若是在老年时期痛失爱子，这不是自己的复仇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吗？对他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这又公平吗？
她抱着头，越想越觉得心中憋屈的紧。
“五公主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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