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上任三十天
泠苏一脚踏入了这个空间坐标点。
时空流动的漩涡在她身边盘旋, 又在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从她身体穿过。好像从她开始空间跨越, 她就变成了宇宙时空中的一缕幻影, 任何实质的伤害都无法对她造成损伤。
无需借助时之政府的力量，只要是不存在于现世世界的虚空空间, 她都可以随着意念跨越空间点。
她的能力本就是虚无。一切可谓真，一切可谓假。全看怎么看待而已。
确认了坐标无误后，审神者放下了搭在长谷部肩膀上的手, 顺势灵力涌入他的身体, 修复了之前她有意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
戏已经做完了, 这样的伤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
长谷部只肩膀微微绷紧了一下, 便很快放松下来。如果不是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 想必没人能看出他的内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不论是重伤还是手入都面不改色, 不知是刀剑付丧神普遍的性质，还是只他一把刀是这样的。
泠苏余光看着他，袖口下修长的指甲轻捻。
真的是——动人心弦的隐忍。
她这样想着, 似有些愉悦，殷红的唇角勾起，眉眼间带了些许笑意。只是这笑意在抬头看清眼前的景象后, 却忽然顿了一下, 很快变成了微怔，瞳孔也有一瞬间的放大。
“嗯？”
从喉咙中溢出口的声音难得有些讶然。
她视线轻缓的转到压切长谷部的身上，目光在本丸与这把刀的身上流转, 有些微妙的迟疑：“你们的本丸,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抬手, 指了指面前的景象。
只见平坦的空间通道中，眼前就是一座坐地宽广的本丸，最近处是青白色的打磨光滑的石梯，而石梯之上，涂着丹红色漆的木质大门四敞大开，正肆无忌惮的展示着本丸内荒凉的光景。
而门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压切长谷部只看了一眼，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向前跨步，想要走进本丸内。站在他身后的泠苏见他忽然情绪纷乱，体内即将暗堕的气息再度翻涌起来。神色微动，开口道：“压切长谷部。”
这一声就像是一个定身咒。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审神者口中缓慢吐出，长谷部浑身一僵，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回应了审神者的话，停滞在了原地。
“主......”他站在审神者身前，看不到那少女的神色。只能死死盯着眼前的大门。他与本丸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隔，在那一瞬间，却好像隔着千万里的障碍。
长谷部忽然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就好像某些个他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再度席卷而来，顷刻间将他吞噬。然后他一直封锁着的内心枷锁，裂开了一道裂纹。
——一种名为自我的觉醒。
“冷静下来了？”身后，泠苏淡淡问道。
“......是。”
“那么，现在告诉我。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泠苏把玩着手上的伞，不紧不慢踱步，走到了门槛前。
“每逢审神者集会的时候，本丸的门一直都是敞开的。”压切长谷部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时的场景，他深吸着气，让自己更加从容的说出来，紫色的瞳孔犹如深渊：“就如那位花山院宗一先生说的。我们这座本丸里的刀......只要是活到最后的，大多是被共享的。”
至于共享做什么...
泠苏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去问了。
有了长谷部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先前废弃本丸里他看着那个带血的房间异样的表现。挑了挑眉毛，问道：“那个房间？”
“是。”长谷部点头：“就是那个房间。”
“前任审神者是忍者，对于抗审讯尤为重视。这座本丸中每一把留下的刀都是有意义的。为此，前主人希望我们没有任何弱点。”
“即使在她死后...也要如此。”泠苏轻声补充道。
长谷部眉宇微蹙了一下，没有回答。
3304号审神者虽然死得蹊跷，但无疑对自己，和自己的刀都是一个狠角色。审神者对她的行为不予评价，那个女人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最终的目的能达成，为此损失多少都可以忽略不计。
泠苏认可那份孤军一掷，只是心理，对于她这么做的目的越发好奇起来。
她想知道那个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这个问题，这座本丸中的刀，最终会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回想起那个房间中最新染上的尚未干涸的血迹，泠苏撩了下衣裙，丝质轻柔的纱料沙沙作响，然后她踏上石梯，问道：“哪把刀？”
“明石国行。”
话的尾音落下，泠苏一脚踏入门槛。
骤时，耳边一侧狂风掠过，杀气逼近了她的命门，刺耳的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她一侧耳中磨响，她顺着声音微微偏头，一把带着寒光与血意的太刀从她面前劈过，一击不中，握着刀的人顺势横过刀面，将刀刃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两人身影同时顿住。
被刀锋惊动的发丝扬起，触动到刀刃后，从发根断开，飘落地面。
泠苏凤眸轻扬，眼中点点星辰，瞳孔虚无悠远，望向了左侧持刀，一身雪白的男人。
“呦～”只见那人笑眯眯的对她打着招呼，刀向脖颈脆弱的皮肤上又用力压了压，渗出殷红的血丝：“被吓到了吗？”
“鹤丸国永！”
“是我是我。”面对着身后长谷部的冷呵，这只雪白的鹤没有任何反应，笑眯眯的。他手握着本体太刀架在泠苏的脖子上，先前凌厉的杀气已经收敛，却仍旧能感觉到四周凝结的压抑。
泠苏轻轻瞟了眼刀尖，忽然浅笑了一声。
——这些刀......还真的是喜欢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这么想着，她周身的灵压却在一瞬间暴增。那骤然蜂拥而至的暴虐灵力从天而降，对着鹤丸国永狠狠压了下来。只一个呼吸间，鹤丸国永就连刀带人跪了下来，面向着审神者，膝盖狠狠砸在了地上。
跪地的那一刻，鹤丸国永好像看到了一片漫长的画面。紧接着，好像五感被拉长了一样。他感觉到自己慢慢的坠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中，周围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冰冷似地窖。
只有泥土的味道环绕在鼻翼间。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化成人形的状态，被陪葬在陵寝中。墓室的门永远落封下去，而他的身躯被束缚，手脚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面前棺椁中的华贵尸体慢慢腐烂，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不......不要......
天空中最后的一束光线陨落，他的视线也随之被剥夺，阴暗潮湿的地下，到处都是阴暗的爬虫，还有那种加速腐烂的物质——无声的蔓延。
他被永远永远的留在地下。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一副可以行走的身体，却不能去到任何地方。
他被困在了过去。
“铮——”
恍惚中手腕微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凌厉的响声，紧接着他感觉到了胸口剧烈的疼痛。
泠苏骤时劈上他的手筋，夺刀，反手转着刀柄，对着面前跪倒在地的男人砍了下去。
胸口竖劈而下的痛苦让他瞬间从陷入的幻境中抽离出来。他额上大滴的冷汗，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真的是在本丸里，而不是在那个没有活人，没有声音的陵寝。手指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刚刚......是假的......
鹤丸国永笑着的面庞完全沉默了下来，眉峰微蹙，费力仰头，看向面前的审神者。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捂着胸口，闷闷笑了两声：“啊——这可真的是被......吓到了。”
“被扔进过去里，还能这么快就缓过神，不愧是你的前主调.教过的刀。”泠苏歪歪头，笑道。
然后她在他面前俯下.身，将夺走的刀重新插回到刀鞘：“这是一次警告，鹤丸国永。如果你下一次再用刀刃指着我，或者伤到我的话——”
她纤细的手指轻柔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柔软的白色发丝。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动作，鹤丸国永却觉得浑身如坠入冰窖。
“——相信我，刚刚你陷入的那个幻景，就永远也不要想着逃离了。”
按在发丝上的手紧了紧，与头皮相接的地方有些刺痛。
“懂了吗？”他听到那少女如同风一般缥缈的声音。
“......懂了。”鹤丸国永握住自己的本体刀，将刀身紧紧压在刀鞘里，暗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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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流动的漩涡在她身边盘旋, 又在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从她身体穿过。好像从她开始空间跨越, 她就变成了宇宙时空中的一缕幻影, 任何实质的伤害都无法对她造成损伤。
无需借助时之政府的力量，只要是不存在于现世世界的虚空空间, 她都可以随着意念跨越空间点。
她的能力本就是虚无。一切可谓真，一切可谓假。全看怎么看待而已。
确认了坐标无误后，审神者放下了搭在长谷部肩膀上的手, 顺势灵力涌入他的身体, 修复了之前她有意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
戏已经做完了, 这样的伤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
长谷部只肩膀微微绷紧了一下, 便很快放松下来。如果不是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 想必没人能看出他的内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不论是重伤还是手入都面不改色, 不知是刀剑付丧神普遍的性质，还是只他一把刀是这样的。
泠苏余光看着他，袖口下修长的指甲轻捻。
真的是——动人心弦的隐忍。
她这样想着, 似有些愉悦，殷红的唇角勾起，眉眼间带了些许笑意。只是这笑意在抬头看清眼前的景象后, 却忽然顿了一下, 很快变成了微怔，瞳孔也有一瞬间的放大。
“嗯？”
从喉咙中溢出口的声音难得有些讶然。
她视线轻缓的转到压切长谷部的身上，目光在本丸与这把刀的身上流转, 有些微妙的迟疑：“你们的本丸,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抬手, 指了指面前的景象。
只见平坦的空间通道中，眼前就是一座坐地宽广的本丸，最近处是青白色的打磨光滑的石梯，而石梯之上，涂着丹红色漆的木质大门四敞大开，正肆无忌惮的展示着本丸内荒凉的光景。
而门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压切长谷部只看了一眼，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向前跨步，想要走进本丸内。站在他身后的泠苏见他忽然情绪纷乱，体内即将暗堕的气息再度翻涌起来。神色微动，开口道：“压切长谷部。”
这一声就像是一个定身咒。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审神者口中缓慢吐出，长谷部浑身一僵，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回应了审神者的话，停滞在了原地。
“主......”他站在审神者身前，看不到那少女的神色。只能死死盯着眼前的大门。他与本丸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隔，在那一瞬间，却好像隔着千万里的障碍。
长谷部忽然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就好像某些个他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再度席卷而来，顷刻间将他吞噬。然后他一直封锁着的内心枷锁，裂开了一道裂纹。
——一种名为自我的觉醒。
“冷静下来了？”身后，泠苏淡淡问道。
“......是。”
“那么，现在告诉我。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泠苏把玩着手上的伞，不紧不慢踱步，走到了门槛前。
“每逢审神者集会的时候，本丸的门一直都是敞开的。”压切长谷部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时的场景，他深吸着气，让自己更加从容的说出来，紫色的瞳孔犹如深渊：“就如那位花山院宗一先生说的。我们这座本丸里的刀......只要是活到最后的，大多是被共享的。”
至于共享做什么...
泠苏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去问了。
有了长谷部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先前废弃本丸里他看着那个带血的房间异样的表现。挑了挑眉毛，问道：“那个房间？”
“是。”长谷部点头：“就是那个房间。”
“前任审神者是忍者，对于抗审讯尤为重视。这座本丸中每一把留下的刀都是有意义的。为此，前主人希望我们没有任何弱点。”
“即使在她死后...也要如此。”泠苏轻声补充道。
长谷部眉宇微蹙了一下，没有回答。
3304号审神者虽然死得蹊跷，但无疑对自己，和自己的刀都是一个狠角色。审神者对她的行为不予评价，那个女人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最终的目的能达成，为此损失多少都可以忽略不计。
泠苏认可那份孤军一掷，只是心理，对于她这么做的目的越发好奇起来。
她想知道那个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这个问题，这座本丸中的刀，最终会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回想起那个房间中最新染上的尚未干涸的血迹，泠苏撩了下衣裙，丝质轻柔的纱料沙沙作响，然后她踏上石梯，问道：“哪把刀？”
“明石国行。”
话的尾音落下，泠苏一脚踏入门槛。
骤时，耳边一侧狂风掠过，杀气逼近了她的命门，刺耳的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她一侧耳中磨响，她顺着声音微微偏头，一把带着寒光与血意的太刀从她面前劈过，一击不中，握着刀的人顺势横过刀面，将刀刃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两人身影同时顿住。
被刀锋惊动的发丝扬起，触动到刀刃后，从发根断开，飘落地面。
泠苏凤眸轻扬，眼中点点星辰，瞳孔虚无悠远，望向了左侧持刀，一身雪白的男人。
“呦～”只见那人笑眯眯的对她打着招呼，刀向脖颈脆弱的皮肤上又用力压了压，渗出殷红的血丝：“被吓到了吗？”
“鹤丸国永！”
“是我是我。”面对着身后长谷部的冷呵，这只雪白的鹤没有任何反应，笑眯眯的。他手握着本体太刀架在泠苏的脖子上，先前凌厉的杀气已经收敛，却仍旧能感觉到四周凝结的压抑。
泠苏轻轻瞟了眼刀尖，忽然浅笑了一声。
——这些刀......还真的是喜欢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这么想着，她周身的灵压却在一瞬间暴增。那骤然蜂拥而至的暴虐灵力从天而降，对着鹤丸国永狠狠压了下来。只一个呼吸间，鹤丸国永就连刀带人跪了下来，面向着审神者，膝盖狠狠砸在了地上。
跪地的那一刻，鹤丸国永好像看到了一片漫长的画面。紧接着，好像五感被拉长了一样。他感觉到自己慢慢的坠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中，周围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冰冷似地窖。
只有泥土的味道环绕在鼻翼间。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化成人形的状态，被陪葬在陵寝中。墓室的门永远落封下去，而他的身躯被束缚，手脚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面前棺椁中的华贵尸体慢慢腐烂，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不......不要......
天空中最后的一束光线陨落，他的视线也随之被剥夺，阴暗潮湿的地下，到处都是阴暗的爬虫，还有那种加速腐烂的物质——无声的蔓延。
他被永远永远的留在地下。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一副可以行走的身体，却不能去到任何地方。
他被困在了过去。
“铮——”
恍惚中手腕微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凌厉的响声，紧接着他感觉到了胸口剧烈的疼痛。
泠苏骤时劈上他的手筋，夺刀，反手转着刀柄，对着面前跪倒在地的男人砍了下去。
胸口竖劈而下的痛苦让他瞬间从陷入的幻境中抽离出来。他额上大滴的冷汗，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真的是在本丸里，而不是在那个没有活人，没有声音的陵寝。手指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刚刚......是假的......
鹤丸国永笑着的面庞完全沉默了下来，眉峰微蹙，费力仰头，看向面前的审神者。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捂着胸口，闷闷笑了两声：“啊——这可真的是被......吓到了。”
“被扔进过去里，还能这么快就缓过神，不愧是你的前主调.教过的刀。”泠苏歪歪头，笑道。
然后她在他面前俯下.身，将夺走的刀重新插回到刀鞘：“这是一次警告，鹤丸国永。如果你下一次再用刀刃指着我，或者伤到我的话——”
她纤细的手指轻柔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柔软的白色发丝。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动作，鹤丸国永却觉得浑身如坠入冰窖。
“——相信我，刚刚你陷入的那个幻景，就永远也不要想着逃离了。”
按在发丝上的手紧了紧，与头皮相接的地方有些刺痛。
“懂了吗？”他听到那少女如同风一般缥缈的声音。
“......懂了。”鹤丸国永握住自己的本体刀，将刀身紧紧压在刀鞘里，暗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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