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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会是她

小说:听风吟作者:慈涯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2:33:36
乍听得这话,莫说是屋内的丫鬟,就连温语澜自己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听清楚这句话的时候,温语澜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但她也知道丁顾虽然在礼数言行中会对他们不敬,但这种事情,他也还是不敢拿来为难她的。

        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了些,将茶杯送到唇边喝了口水让自己缓了缓,温语澜才抬头看向还呆愣地站在丁顾旁边端着茶杯的丫鬟说:“你先下去吧。”

        “看来这位便是丁大人所说的人证了。”站在堂中的那个人头垂的更低,温语澜看着他不急不缓徐徐开口道,“既已来了,有话直说便可。”

        明明让他作证之前都保证过了不会让他受到报复与牵连,竟然还是这么不成器,又瞪了根本不敢直视温语澜的人证一眼,丁顾声音沉下了几分,像是说给谁听的一样:“在本官这里可没有什么皇亲国戚、世家勋族的说法,不管是谁,本官都只认刑律,你大可直言。”

        那个人抬头看了温语澜一眼又极快地低下头去,断断续续地开了口:“若是旁人,只见过一面小人不一定会记得,但温姑娘……别说是小人了,不论是谁见过一面怕都会印在心里……”

        “放肆,姑娘留你在堂是为了一个‘证’字,你竟敢如此无礼!”这次出声的不是旁边伺候的丫鬟了,而是站在温语澜旁边的霁月冲他低斥了一声。

        那个人被这一声斥责吓得战栗了一下,旁边又被丁顾盯着,只好捱着惧怕再次开口道:“花朝节姑娘弹奏时,台下人真是太多了,小人也只能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人目光往四周偷偷地看了看别人的神色,才接着说道,“后来……后来小人有幸在花朝园又见过一次姑娘,姑娘当时头上带着的就是那支钗。”

        温语澜已经不记得那么久之前她所戴的是哪支钗了,在霁月靠近她小声说了一下的时候,丁顾也已经起身开口:“琉璃、彩玉、血玉……想必温姑娘也知道,小小一支钗便用全了这些奢华之物,别说是寻常人家用不起了,就是寻全了这些东西,应该也请不到会打造的人。”

        那是让专人专门定制的钗,别说是非寻常人能用的起了,它怕都是独一份儿的东西。

        听他们都说完,温语澜偏向桌子那边看着手中茶杯的目光才移开了些,提起了嘴角开口道:“我不及丁大人性灵,只凭二位说的这些,也不明白究竟生了何事,让丁大人你一口咬定我为嫌犯,既然丁大人这般早来还非见我不可,现在最好还是将原委说清楚了……”温语澜抬起头去看着丁顾,嘴角提起的弧度更大了些,“颖悟绝伦本就同我没什么干系,再加之刚起之时脑中混沌,万一让我觉得丁大人是想故意为难,可就不太好了。”

        听完这句话连丁顾都怵了一下,他能听出来这句话里的威胁意思,但偏偏被她说出来还真像是在考虑事实一样,让人没办法开口去反驳什么。

        昨天从扬威镖局离开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晚了,丁顾散衙归家之后连官服都还没有换下,就有衙役上门急急忙忙禀告说是从河里捞上来了一具尸体,据有个恰好认出他的人说,那人叫刘宇泽,是锦州刘知府的独子。

        丁顾听他说完之后当即就又匆匆赶回了衙门,看到那个尸体的时候他已经被泡的有些胀,据仵作说,他是先被人用尖锐的东西当胸穿过,之后才又被推进水里的。

        捞他上来的时候他的怀里放有一支钗,仵作看过之后也判定了他胸口的伤口刚好和那支钗符合,再者,那支钗上的流苏一看就像是在争执中被拽掉了,不过幸好当时天色已晚,河岸边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那几颗洒落的珠子才没有遗落。

        本来丁顾都已经在想着该从哪方面着手来查这件案子,就有人又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说是刚刚在河岸边的时候有一个人认出了这支钗是谁的,但是他怎么都不愿开口指证。

        找到那个人证之后,丁顾独自进屋亲自同他谈了许久,不知道他具体保证了些什么,反正那个人总算是愿意开口了,但开口之后的答案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或许不知道京都的温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却还是知道,那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也不敢惹的人。

        手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只有丁顾没有丝毫犹豫,像是以往处理所有的案件一样,当即就带人上门去拿人了。

        那支钗刚丢了的时候霁月也吩咐人去找了,还交代过找到之后若是他们不愿归还,就算是花钱也要赎回来,即便是拿回来之后温语澜不会再用它,钗这种东西,也不能让它落在外面人的手里。可惜在锦州的那几日一直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最后他们都要离开了,才无可奈何的放弃了再找下去。

        前因后果讲清楚了,丁顾再次看向温语澜,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开口道:“这些证据,可足够本官前来了!”

        “雎阳哪条刑律写过,只凭一支钗……”傅明辰声音在门口出现的同时,他人也已经抬脚跨进了屋内,低头看了一眼站在堂中的人道,“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可以前来拿人的。”

        “下官也并未就此定罪,只是温姑娘身为嫌犯,还是要押往衙门的。”就算是不愿意,丁顾还是站起来拱手行了礼,顺便通知了他的决定。

        温语澜没有起身,但傅明辰看过去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不再是之前那种在无妄之灾前都还是对一切都淡定自若的样子,而是泛着浓浓的委屈。

        傅明辰紧握了下手压下心中的怒气,睨向丁顾话语简洁却又强势笃定:“不会是她,凭何要去。”

        他们都知道她昨天身在哪里,做了什么,傅明辰算是有理有据之后才说出的这句话,但却还是让人生出一种……即便是无凭无据,他肯定也会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她的身后,选择相信她的那个人的感觉。

        温语澜放松肩膀低下头去弯唇浅浅一笑,忽然觉得心中因为被人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的不舒畅也淡了些。

        有人心里舒畅了,但也有人心里觉得气闷。

        傅明辰本就气质卓然,或许是与身份地位有关,但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谈,他在不说话之时也自有一股凌人之势,就算他说这话时并未显得咄咄逼人,依旧掷地有声,砸在丁顾心上也有些颤。

        不过随后丁顾就有些被他这番笃定的样子气到,不由得带了质问的语气道:“傅世子不觉得说这话有些不妥吗?昨日你可是在扬威镖局的,本官就在旁为证,难道傅世子想说本官看到的,也是不知真假吗?”

        “我真有些怀疑你这官是怎么来的!”启白从旁边探出头来,嘴角瘪了下有些嫌弃地道,“语姑娘难道还能自己动手杀死一个男子不成?再说有哪个凶犯会在杀人之后还将那么明显的凶器又好好的放进人怀里的?”启白说道这里还有些得意,“我都能想明白的事你竟然这么久都想不到!”

        启白被傅明辰瞥了一眼后缩了下脖子又站了回去,其实启白说的话也不失为是可以说明问题的一个方面,但是他就是不希望‘行凶’那一类的事情来沾染上她,哪怕只是一个假设。

        听完启白的话之后丁顾丝毫没有动摇的态度,出口的话还所指明显:“这只是常人,或许有的人就是故意这般,以为没有人敢将她如何呢?”

        抬眼之际傅明辰的眼神一下锋利起来,虽然平时他看起来也有些冷峻,但这样的目光却极少出现,丁顾不可能对此没有感觉,他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傅明辰冷冷地开了口:“若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找人教你。”

        “那若是我可以作证,你不会又要说,连我在场的事也是编来诓你的吧!”天色现在才亮了些,水云夕出门之后听了这件荒唐事都有些被气笑了,偏巧到门口又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丁顾说的这句话,她是真的为温语澜觉得不值,她昨天明明是刚到培郡的,到了之后就又为了他们培郡案件的线索去盘问扣押的人了,现在他们竟然凭着那点儿证物上门就想把人带走。

        水云夕这话说的不客气,丁顾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个人又是谁,但话还是丝毫不让:“你是温姑娘的人,说的话自然也算不得数。”

        在水云夕进门的时候温语澜他们就看到了她,那些丫鬟知道她昨天是和自家姑娘在一起的,见到她自然是开心的,但温语澜心里却明白,即使她说的是实话,在丁顾认定了她是重要嫌犯之后,那些根本是没有用的。

        “云夕。”他们知道这些,但水云夕方才过来,不过只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丁顾和傅明辰说的两句话,自然还不清楚当下情况,看她似有要同他论出对错的样子,温语澜开口唤了她一声,目光却在随后落在了丁顾身上,“丁大人愿信的,只是他自己想信的,你与他费什么唇舌。”

        温语澜为人温柔,待人也从来宽容友善不假,但那是她自己愿予旁人的善意,可定国公府长房唯一的姑娘,苏老先生亲自教养长大的人,从来也没有被委屈过,又怎么会是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

        她不喜太过强势,与人说话时都会留几分余地,之前明知他的成见还是愿意与他周旋,不过是因为从查到的信息来看,他是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她还是希望他们能谈出一个较为和气的结果的。

        可这位丁大人似乎是将这当成了她可欺一样,他们几人说的话不论有理无理、是真是假,他都一口否定,丝毫不纳入考虑的范畴,这已经不单单是怀疑了,而是摆明了已经将凶手是谁认定了。

        “既然丁郡丞并无确凿证据,我便不奉陪了。”温语澜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丁顾的脸上依旧略有笑意,眼神中却已没有了之前那般的温度“便是你不信,那钗也是早就遗失了的,丁郡丞想将我下狱,最好拿出切切实实的证物来,若没有具体证物,日后还要来我面前如此行事的话,我想……”温语澜从丁顾身旁经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明明她说话时连声音都未提高,丁顾却平白生出了一种被压迫之感,抬起头的时候也正好听得她的话入了耳,“也只能重新换一个愿意查清真实情况的人来了。”

        “来人……”丁顾之前想的是他是有理的一方,所以觉得温语澜会妥协跟他回衙门,故而一直都没有想过动用衙役来达成目的,但现在看到温语澜都要走出正堂了,他也顾不得之前的那些顾虑,只想要拦住她。

        “我看谁敢。”傅明辰在温语澜站起来的同时也已经从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这时候他就站在温语澜的旁边,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往门口守着的那几个捕快那边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果然就算已经拿出了刀,也不由得往后小退了半步不敢再动了。

        温语澜继续往前走了,傅明辰没有回头,只停了步子开口道:“自己的舌头最好是自己能管。”

        管不住会怎么样他并没有明说,但想来那些出了一身冷汗的人都知道了什么话是不该不经思考就可以往外随便说的。

        人都走了之后前来作证的那个人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后悔莫及,只看了一眼那支钗,他来凑什么热闹啊!就算丁顾来之前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不会让人来寻他的麻烦,还说他只要来作证,就算是得上是所为英勇,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别说是之前远远地见过,他只对温语澜有个隐约的影响,见到她之后他就已经不相信,这般容颜的人会需要动手行凶,就说别的方面,他也不该招惹这样的人。

        现在刚好到了夜幕降下初阳微露的时候,虽然温语澜先走了两步,但傅明辰没有费力就跟上了她,跟着温语澜走在路上的时候,料想她现在也不想和她们说话,水云夕和霁月她们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只有傅明辰在一直在她身后默默的跟着,温语澜脸上的神情与平时相比其实并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一路上没有说话罢了。

        直至到了花园里,她才停下步子转身将头抵在了就在她旁边的傅明辰肩膀上。

        抵着的额头只是简简单单的抵着,既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傅明辰便也只静静地站着,没有开口安慰她,也没有伸手揽住她。

        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温语澜才将头动了动往上挪到他的颈窝处搭着,傅明辰也是在这时双手都揽住了她,用一支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听着她从无声的流泪慢慢到小声的啜泣。

        一小会儿之后,温语澜就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哭过之后还有些抽噎,傅明辰正顺着她的背,怀里的温语澜就从他怀里退开了些,抬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严肃地说,“方才你可能有些错觉,我长大之后就再未哭过了。”

        傅明辰想要笑却又忍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来真是错觉,我方才还觉得有个小孩儿在我肩头流了口水,就不知这是真是假了。”

        他的话让温语澜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看他竟然还在笑着握着拳头就过去打他,傅明辰象征性的躲了一下还是让她的拳头落在了他身上,笑了笑道:“我记住了,长大之后再未在旁人面前哭过。”顿了顿他又道,“我又不是旁人,你说的自然没错。”

        温语澜小声地说了句:“厚脸皮。”但也没有再说反驳的话。

        过了一会儿才语气傲然地开口道,“让人告诉丁顾,在你找到真凶之前,我不会出这座院子,但他可别再想着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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