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第一百五十八章服从
其实苏楠并没有考察周海国的意思，当卡片对接上那一刻，他就对周海国树立了绝对的信任。这并非是对周海国这个人的信任，而是对党组织的绝对信任。
他相信组织，无条件地信任与相信，这是一种信念，在这些年的岁月中，这个信念至始至终也没有变过、动摇过。对于组织上的信任，延及到组织上派来的周海国和胡克，他一并绝对信任。既然信任，也就无所谓考察了。
胡克听到周海国一声喊，快速地从树林里跑出来，以为是听错了，心的话，楚强身体那样了，怎么还经得起折腾呢？当即摸了一下后脑勺，木讷地问道：“周队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胡克并没有在车子，刚才在和岳小柯比赛爬树，最后被后者算计了，正郁闷着呢，忽然听到周海国的叫声，咋一跑出来，人还晕着呢。
周海国转身看去，一瞪眼，“山伢子，到了大城市就听不懂老子说话了？”
话音未落，周海国快步来到车子的后门旁，一伸手，拽开车门，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楚强，摇了摇头。就这样的形势下，他怎么会没有一点警惕性，睡得这么香呢？
周海国自然理解不了楚强为什么会这样放松，但苏楠却理解。只要苏楠在，楚强历来就是甩手掌柜的，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苏楠这个高个子顶着，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就今日这种形势，刚才他也知道，那些驻点盯梢的特高科日本人全都被苏楠一锅端了。安全送自己走出日本人封锁圈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这一点，楚强对苏楠绝对信任。如果天下有一个人能冲出敌人封锁圈的话，这个人就是苏楠。
但是，楚强绝对没有想到，一场风雨在等待着他，在这场风雨中他经历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他甚至会绝望、会崩溃、甚至还会想着踏出那丑恶的一步。
再一伸手抓住楚强肩部衣服，周海国一把就把沉睡中的楚强拽了出车来，跟着一松手，楚强一屁股敦在地上。
山地的地面什么都有，刚才下了雨，有水有泥还有石头。
一块石头正好垫在了臀下，一股剧痛传来了，楚强哎哟痛叫一声，跟着脑袋就落在了泥水中。
冷水一激，冰冷刺骨，楚强一下醒来。侧头看去，只见周海国的身影高高矗立在那里，一下知道自己是被他从车里拉出来的。
“喂，你想干什么？”楚强诧异、愤怒地质问道。
“想干什么？”周海国心的话，他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我现在只想揍你！”
砰砰……
不等楚强反应过来，周海国冲上来，胡乱几脚没头没脸踢在了楚强身上。
在狂猛的攻击下，楚强被周海国打蒙了，楚强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竭力躲闪，但是他的动作和身体素质哪有周海国这种在浴血在战场上的战士。
不到二十秒钟，楚强的鼻子被踢爆，嘴被踢中，血流满面。而且身上还或多或少被踢了几脚，尤其是肚子上那一脚挺狠的，踢得楚强都顾不上脸上的伤，捂着转筋的肚子，呻吟起来。
“这是为什么？”
胡克和岳小柯都被眼前的事情搞蒙了，尤其岳小柯立马从坑边的沿上跳下来，绕过轿车就向周海国冲去。
胡克一见岳小柯冲过去了，也加速冲来。虽然他不知道周海国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盲目地相信周海国这么做一定有道理，他是要阻拦岳小柯的。
胡克爬树在最后关头被岳小柯一把拉了下来，正不服气，这次追的速度很快，几下就挡在了岳小柯的前面。加上他身高马大，岳小柯瘦削，后者前进的路线一下被封住了。
“胡克，手下败将，麻溜闪开！”
岳小柯闪了几下，见根本过不去胡克这一关，那边却不断传来楚强的惨叫声，火气不打一处来，一掐腰，指着胡可鼻子吼道。
“小柯姑娘，你不能过去。我们领导这是在处理紧急事件……”
“处理个屁！哪有对自己同志动手的领导？”
小丫头十分火爆，她不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楚强是她葱白的大哥，她可不愿一眼看着受人欺负。
胡克被岳小柯的一通抢白怔住了，“是啊，楚强是领导啊，但周队也是领导啊，领导和领导之间的事情，我们当兵的就别搅和了。”
“你这是……放屁！你还有点革命同志的感情吗？这是我们组织的一贯准则吗？你还是党员吗？你还有点党性吗？同流合污！”
“……”
阴谋诡计上，刚才比赛爬树的时候，胡克刚才已经被月小柯阴了一次；现在在言辞上，胡克发现自己更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一连串的质问，把胡克给问傻了。
两人这么一怼恃，到是给了周海国更多的时间，这会儿楚强的叫声已经偃旗息鼓了，显然是被周海国打晕了。
周海国打晕了楚强，拍了拍手，“胡克，娘们唧唧的。夜半三更，听她咋咋呼呼，你就不怕把鬼叫来，打晕她！”
……
自从知道老三回国，严新就处于高度兴奋之中，从大世界分手，到了家里，严新也没有平静下来。
到家后，只见柳新月正眼巴巴地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严新一下子知道二太太想跟自己说什么。
“你怎么还不睡呢？”
严新把呢子大衣脱下来，柳新月接过去，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严新走到沙发区，一屁股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惬意地靠在沙发背上。
“我还不是在等你啊。”柳新月赶紧跟了过去，站在沙发后面，一边捏着严新的肩膀，一边幽怨地嘟囔着嘴。
“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都告诉你放心了，你的病他肯定会给你治的。”
“多久让我去医院治病？我恨不得明天就去医院找他。”
“明天？怎么可能？新月啊，你咋这么着急啊？几年都过去了，就一定要赶着这几天吗？明天三弟忙着呢，下周吧，我让他到家来给你诊治。”
“好吧。”但是柳新月心的话，一个破医生而已，有那么忙吗？
“看你很不满意的样子。”严新看了柳新月一眼，“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三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不高兴，就算是皇帝老子让他看病，也照样不给面子。我看你要多和大太太学学，少跟你以前那些姐妹混在一起，我想三弟会尽心尽力治好你的病的。”
“我那不是没事儿干吗？要是有了孩子，我才懒得跟她们去打牌传八卦。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三弟可不是一般人，黄道会那个什么第一高手在他面前老实极了；而且，邱胖子对你三弟那是言听计从，恨不得跟三弟结拜兄弟……”
柳新月把那晚上苏楠大闹华清池的事情说了一遍，严新微微闭着眼，脸上带着笑意。
“老三就是老三，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焦点人物。既然邱胖子都想巴结苏楠，那么明天的事情就好办了。”
今晚上苏楠杀了七十六号一个重要人物，虽然从明面上，七十六号要跟着日本人走，不会再去苏楠那里捣乱。但是暗地里，另外七十六号另外两巨头一定会做不少手脚，甚至买凶杀人也不一定。但是有了邱胖子的存在，至少要与苏楠做对的两大巨头就只剩下了一大巨头，苏楠面临的隐性对手一下子少了一半，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再能耐不也是你三弟嘛，我倒觉得还是老爷你厉害。”柳新月说着绕到沙发前面，一下坐在了严新的腿上，撒娇道：“老爷，今晚上让月儿侍候您好不好？”
“好！”严新实际上最喜欢的还是柳新月年轻貌美身材好，自然是一口允诺。
到了房中，一通折腾之后，严新依旧没有睡意，半坐在床上抽烟看书。
还没有看完一页书，客厅里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深夜的严宅非常安静，铃声一想起，几乎惊动了三层楼的所有人。
不一会儿，侍卫的兄弟就噔噔地跑到了柳新月的门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严新一怔，心说果然是找自己的。这么半夜了，能打电话到家来的，一定是除了紧急事件，不是日本特高科就是七十六号的高层。
将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柳新月挪到枕头上，严新穿上长睡袍，下床系好腰带，走了出去。
“哪来的电话？”
“老爷，是一个姓苏的电话，他非要我叫您亲自接电话，也不说什么事儿。”
姓苏的那必定是苏楠，严新一愣，心说这个三弟不是去风花雪月去了吗，这会儿打什么电话？
“好了，我知道。”严新闻听此言加快脚步下楼来到电话机旁，拿起平放在茶几上的听筒，道：“是老三吗？我是你二哥。”
“二哥，我遇到点事儿，抓到一个延安分子，你马上亲自带人过来。我在城北江湾镇的黄家庄园等你。”
“什么，你抓了一个延安分子？你没受伤吧……咦，你跑到江湾镇干什么去了？”
“二哥，你什么意思？这个礼物你要不要？”
……
在苏楠打电话的时候，楚强满脸是血、浑身都在痛，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岳小柯和胡克的冲突爆发，楚强艰难地睁开被血糊着的双眼，眯着看向一眼不发的周海国，而后者的眼睛也在这时看向他。
夜风很冷，月光却很明亮。明亮的月光下，眼神变得幽怨而又迷离。
楚强的眼神中，周海国看到了不甘，知道要是有下一次，前者非把自己杀了不可。
楚强却从周海国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冷漠，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是为什么。
“呸！NND，一定要这样吗？他就是个坏淫！”楚强扭头吐了一口血痰在地上，郁闷地知道自己被打一定是那个坏淫的馊主意。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周海国很是同情地看着地上的楚强，并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告诉楚强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该怎么去做和要达到什么目的。以周海国的猜测，接下来楚强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他很怀疑后者能通过这次考验，因为他都不知道苏楠下一步将要怎么做，自然也没有办法告诉后者怎么做。
楚强先是摇摇头，以苏楠满脑子奇思怪想，没有人能猜到他的计划，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和苏楠配合得非常好，但每次他都是殚精竭虑，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苏楠怎么做。但他知道，苏楠绝不会害他，同时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结果肯定会更惨。
看到对方摇头，周海国开口了，“我帮不了你，但我不会让你死。”
这是一个承诺，听到这个承诺，楚强的心情没有丝毫得到慰籍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死并不是最难的，瞬间的解脱，在还没有直觉的情况下就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和思想，然而等死或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期盼、折磨、煎熬才是最艰难的。
楚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他知道，心中的信念将是支撑他坚持到最后的唯一因素。
“呸，那个坏银已经救过老子很多次了，这次就算是他把我送到日本鬼子的监狱里，我也是赚大发了。”想到这里，楚强艰难地咧了一下嘴，他本来是想笑一笑，拜托此时尴尬的处境，但是被打的脸上，稍微一动，就传来裂心的撕痛。
“你小子下手也忒狠了！不用担心，我是共产党员，放马来吧！”
周海国摇摇头，却没有一点歉意。楚强牛头不对马嘴的逻辑中，周海国明白了楚强要表达什么意思。他侧头瞥了一眼那边对峙的胡克和岳小柯，知道时间不多了。
“胡克，君子动手不动口，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打晕她！”
论武力，岳小柯终究不是胡可的对手，尽管胡克练的是庄稼把式，他的力量很强，动作简单实用，尽管岳小柯身法很灵敏，全赖于自我磨炼，没有人指点，只是三下两下没便被胡克抓住臂膀，被反扭在背后，动弹不得。
“你们混蛋！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人？”岳小柯虽然被抓住，但是口中一边喘息着，一边大声抗议。
看得出她脸红脖子粗，眼珠子里面几欲喷火。但是，这里是山坳，只能听到深秋的风呼呼刮过，树枝摇曳，树叶发出成片的哗哗之声，其余的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与之应和。
周海国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找到一条绳索，把楚强手脚绑好。
在周海国绑楚强的时候，楚强咬着牙，像是在忍者身体的疼痛，却一声也不吭。
从周海国和胡克反常的举动中，他似乎感受到异样，心里在不断地猜测。
“莫非他们认为我是叛徒，所以才会如此对我？但是，苏楠去哪里了？他们的行动和苏楠有关连吗？莫不是苏楠被周海国搞定了？”
楚强在心里揣测着，脑子里不断地冒出新的推断，但最好还是被自己否定了。
他很了解苏楠，虽没有见过苏楠动手，但是这么多年了，苏楠从未出过问题，就算几次有党卫军的特工跟踪，也安然无恙，这不得不让楚强浮想翩翩。
周海国劲儿挺大，伸手抓住楚强身上的绳索，一使劲就将后者扛到肩上，走向轿车的后备箱。
他走的很轻松，并没有因为楚强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影响到他的行动。
来到打开盖的后备箱旁，周海国将楚强塞进车里，然后找了一块破布，直接塞进后者的嘴里。
整个过程中，楚强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非常配合地蜷腿、张嘴。
看到楚强这样，周海国在心里不住地说着抱歉，面上却很是冰冷。
盖上后备箱的盖子，周海国走到岳小柯面前，后者已经不骂人了，见到周海国到来，很是敌意地盯着周海国的眼睛。
“做为组织的一员，我需要一个解释！”岳小柯狠狠地道。
“解释，我也想要解释，可是谁能给我？”周海国看到岳小柯，脸上的冰冷消失了，示意胡克松开岳小柯被反扭的双手，压低了声音道：“你什么也不能问，也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会把你也绑起来。”
“是苏先生的命令？”岳小柯一下子反应过来，但是她刚才明明看到楚强和苏楠亲如兄弟，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苏楠翻脸不认人的做法，更想不出苏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组织的命令，你想不通也要执行。我估计以后这位公子爷的上司会干出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我们就算看不惯、想不通，也必须执行。”
周海国在来之前适合组织上谈过话的，解放区的领导说了，不管多么抵触，但必须执行，而且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从和苏楠见面到现在，周海国还无法看得出苏楠的想法，更加无法了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既然中央领导都发话了，周海国就不得不慎重地看待苏楠的一言一行。
“组织……”说到这两个字，岳小柯一下安静了，眼中的火气渐渐散去。双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甩动着发麻的臂膀。
自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党组织的一员，岳小柯就发誓吧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党的事业，为中华民族的崛起，为了劳苦大众翻身解放而奋斗终生。别说是执行组织上的命令了，就算是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服从。”
说出简单的三个字，岳小柯没有任何勉强，但是苏楠要周海国打了她最崇拜的大哥，心里那个疙瘩却不会就此消失。她毕竟是人，而且还只有十九岁。她有爱憎喜悦，绝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她暗自发誓，要是楚强有三长两短，一定要给上级领导写信告状。
“好吧，上车。十分钟内，我们必须到达制定地点。”
周海国看了一眼岳小柯，对于她的服从，点了点头，对于后者的变化很是欣赏。他指了指轿车后门，示意她坐在后面。自己着径直走到驾驶室车门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是一辆德国车，胡克虽然也会驾驶车子，但是他不放心，怕后者架势生疏，只好亲自上阵。
岳小柯也不怠慢，快步走去，拉开了后车门。
胡克飞快奔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哒哒……”
马达发出轰鸣，周海国麻利地调换档位，试了几脚油门和刹车，车子突突向前向后蹿了蹿。
经过山地复杂路况的曲折、颠簸和冲击，车子的性能还是那么好，这是周海国摸过的最好的车子。这一刻，他在心里不得不佩服洋人的技术，甚至暗自发誓以后全国解放了，他就向组织上申请去造车子，造出比洋人更好的汽车。
刹车松开，油门猛踩，车子向后加速倒退，沿着刚才留下的车轱辘印迹倒去……
苏楠此时已经来到了三公里外的一处庄落。
这里位于上海市区的东北面，在黄浦江边浦西一侧，名叫黄家湾。
与其说这里是黄家别院，还不如说是黄家的后勤基地和仓库。庄园的最南面院落是住人的，最后面是一处蓄养场，中间是仓库。
淞沪战争爆发后，这里曾经被国军征用，遭受了日军的炮火洗礼、飞机的轰炸，到现在还残留着断壁残垣。战后，黄家有想方设法将这里要了回来，经过修缮，以前这里养的马儿牲口全都没了，经过调整和搭建临时建筑，让给了难民居住，并从难民中招揽了不少人到仓库干活。仓库成为黄家很多物质的暂放处，在临江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小的码头；别院经过整理，变成了这里管理者居住的地方。
这个院落是个四合院，周边种满了树，距离正门不到三百米远处就是直通市区的公路。
苏楠也是奔着这处院落而来的，他是从黄雅琪口中知道这处地方的，没想到才知道几天，他就用到了这里。
此时这里只有门房的灯泛着昏暗的光，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苏楠跳到树上，看着院落两米多高的围墙，一踩树干，树干摇晃了一下，颤动中，苏楠已经飞身跳向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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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组织，无条件地信任与相信，这是一种信念，在这些年的岁月中，这个信念至始至终也没有变过、动摇过。对于组织上的信任，延及到组织上派来的周海国和胡克，他一并绝对信任。既然信任，也就无所谓考察了。
胡克听到周海国一声喊，快速地从树林里跑出来，以为是听错了，心的话，楚强身体那样了，怎么还经得起折腾呢？当即摸了一下后脑勺，木讷地问道：“周队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胡克并没有在车子，刚才在和岳小柯比赛爬树，最后被后者算计了，正郁闷着呢，忽然听到周海国的叫声，咋一跑出来，人还晕着呢。
周海国转身看去，一瞪眼，“山伢子，到了大城市就听不懂老子说话了？”
话音未落，周海国快步来到车子的后门旁，一伸手，拽开车门，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楚强，摇了摇头。就这样的形势下，他怎么会没有一点警惕性，睡得这么香呢？
周海国自然理解不了楚强为什么会这样放松，但苏楠却理解。只要苏楠在，楚强历来就是甩手掌柜的，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苏楠这个高个子顶着，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就今日这种形势，刚才他也知道，那些驻点盯梢的特高科日本人全都被苏楠一锅端了。安全送自己走出日本人封锁圈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这一点，楚强对苏楠绝对信任。如果天下有一个人能冲出敌人封锁圈的话，这个人就是苏楠。
但是，楚强绝对没有想到，一场风雨在等待着他，在这场风雨中他经历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他甚至会绝望、会崩溃、甚至还会想着踏出那丑恶的一步。
再一伸手抓住楚强肩部衣服，周海国一把就把沉睡中的楚强拽了出车来，跟着一松手，楚强一屁股敦在地上。
山地的地面什么都有，刚才下了雨，有水有泥还有石头。
一块石头正好垫在了臀下，一股剧痛传来了，楚强哎哟痛叫一声，跟着脑袋就落在了泥水中。
冷水一激，冰冷刺骨，楚强一下醒来。侧头看去，只见周海国的身影高高矗立在那里，一下知道自己是被他从车里拉出来的。
“喂，你想干什么？”楚强诧异、愤怒地质问道。
“想干什么？”周海国心的话，他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我现在只想揍你！”
砰砰……
不等楚强反应过来，周海国冲上来，胡乱几脚没头没脸踢在了楚强身上。
在狂猛的攻击下，楚强被周海国打蒙了，楚强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竭力躲闪，但是他的动作和身体素质哪有周海国这种在浴血在战场上的战士。
不到二十秒钟，楚强的鼻子被踢爆，嘴被踢中，血流满面。而且身上还或多或少被踢了几脚，尤其是肚子上那一脚挺狠的，踢得楚强都顾不上脸上的伤，捂着转筋的肚子，呻吟起来。
“这是为什么？”
胡克和岳小柯都被眼前的事情搞蒙了，尤其岳小柯立马从坑边的沿上跳下来，绕过轿车就向周海国冲去。
胡克一见岳小柯冲过去了，也加速冲来。虽然他不知道周海国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盲目地相信周海国这么做一定有道理，他是要阻拦岳小柯的。
胡克爬树在最后关头被岳小柯一把拉了下来，正不服气，这次追的速度很快，几下就挡在了岳小柯的前面。加上他身高马大，岳小柯瘦削，后者前进的路线一下被封住了。
“胡克，手下败将，麻溜闪开！”
岳小柯闪了几下，见根本过不去胡克这一关，那边却不断传来楚强的惨叫声，火气不打一处来，一掐腰，指着胡可鼻子吼道。
“小柯姑娘，你不能过去。我们领导这是在处理紧急事件……”
“处理个屁！哪有对自己同志动手的领导？”
小丫头十分火爆，她不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楚强是她葱白的大哥，她可不愿一眼看着受人欺负。
胡克被岳小柯的一通抢白怔住了，“是啊，楚强是领导啊，但周队也是领导啊，领导和领导之间的事情，我们当兵的就别搅和了。”
“你这是……放屁！你还有点革命同志的感情吗？这是我们组织的一贯准则吗？你还是党员吗？你还有点党性吗？同流合污！”
“……”
阴谋诡计上，刚才比赛爬树的时候，胡克刚才已经被月小柯阴了一次；现在在言辞上，胡克发现自己更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一连串的质问，把胡克给问傻了。
两人这么一怼恃，到是给了周海国更多的时间，这会儿楚强的叫声已经偃旗息鼓了，显然是被周海国打晕了。
周海国打晕了楚强，拍了拍手，“胡克，娘们唧唧的。夜半三更，听她咋咋呼呼，你就不怕把鬼叫来，打晕她！”
……
自从知道老三回国，严新就处于高度兴奋之中，从大世界分手，到了家里，严新也没有平静下来。
到家后，只见柳新月正眼巴巴地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严新一下子知道二太太想跟自己说什么。
“你怎么还不睡呢？”
严新把呢子大衣脱下来，柳新月接过去，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严新走到沙发区，一屁股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惬意地靠在沙发背上。
“我还不是在等你啊。”柳新月赶紧跟了过去，站在沙发后面，一边捏着严新的肩膀，一边幽怨地嘟囔着嘴。
“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都告诉你放心了，你的病他肯定会给你治的。”
“多久让我去医院治病？我恨不得明天就去医院找他。”
“明天？怎么可能？新月啊，你咋这么着急啊？几年都过去了，就一定要赶着这几天吗？明天三弟忙着呢，下周吧，我让他到家来给你诊治。”
“好吧。”但是柳新月心的话，一个破医生而已，有那么忙吗？
“看你很不满意的样子。”严新看了柳新月一眼，“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三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不高兴，就算是皇帝老子让他看病，也照样不给面子。我看你要多和大太太学学，少跟你以前那些姐妹混在一起，我想三弟会尽心尽力治好你的病的。”
“我那不是没事儿干吗？要是有了孩子，我才懒得跟她们去打牌传八卦。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三弟可不是一般人，黄道会那个什么第一高手在他面前老实极了；而且，邱胖子对你三弟那是言听计从，恨不得跟三弟结拜兄弟……”
柳新月把那晚上苏楠大闹华清池的事情说了一遍，严新微微闭着眼，脸上带着笑意。
“老三就是老三，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焦点人物。既然邱胖子都想巴结苏楠，那么明天的事情就好办了。”
今晚上苏楠杀了七十六号一个重要人物，虽然从明面上，七十六号要跟着日本人走，不会再去苏楠那里捣乱。但是暗地里，另外七十六号另外两巨头一定会做不少手脚，甚至买凶杀人也不一定。但是有了邱胖子的存在，至少要与苏楠做对的两大巨头就只剩下了一大巨头，苏楠面临的隐性对手一下子少了一半，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再能耐不也是你三弟嘛，我倒觉得还是老爷你厉害。”柳新月说着绕到沙发前面，一下坐在了严新的腿上，撒娇道：“老爷，今晚上让月儿侍候您好不好？”
“好！”严新实际上最喜欢的还是柳新月年轻貌美身材好，自然是一口允诺。
到了房中，一通折腾之后，严新依旧没有睡意，半坐在床上抽烟看书。
还没有看完一页书，客厅里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深夜的严宅非常安静，铃声一想起，几乎惊动了三层楼的所有人。
不一会儿，侍卫的兄弟就噔噔地跑到了柳新月的门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严新一怔，心说果然是找自己的。这么半夜了，能打电话到家来的，一定是除了紧急事件，不是日本特高科就是七十六号的高层。
将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柳新月挪到枕头上，严新穿上长睡袍，下床系好腰带，走了出去。
“哪来的电话？”
“老爷，是一个姓苏的电话，他非要我叫您亲自接电话，也不说什么事儿。”
姓苏的那必定是苏楠，严新一愣，心说这个三弟不是去风花雪月去了吗，这会儿打什么电话？
“好了，我知道。”严新闻听此言加快脚步下楼来到电话机旁，拿起平放在茶几上的听筒，道：“是老三吗？我是你二哥。”
“二哥，我遇到点事儿，抓到一个延安分子，你马上亲自带人过来。我在城北江湾镇的黄家庄园等你。”
“什么，你抓了一个延安分子？你没受伤吧……咦，你跑到江湾镇干什么去了？”
“二哥，你什么意思？这个礼物你要不要？”
……
在苏楠打电话的时候，楚强满脸是血、浑身都在痛，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岳小柯和胡克的冲突爆发，楚强艰难地睁开被血糊着的双眼，眯着看向一眼不发的周海国，而后者的眼睛也在这时看向他。
夜风很冷，月光却很明亮。明亮的月光下，眼神变得幽怨而又迷离。
楚强的眼神中，周海国看到了不甘，知道要是有下一次，前者非把自己杀了不可。
楚强却从周海国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冷漠，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是为什么。
“呸！NND，一定要这样吗？他就是个坏淫！”楚强扭头吐了一口血痰在地上，郁闷地知道自己被打一定是那个坏淫的馊主意。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周海国很是同情地看着地上的楚强，并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告诉楚强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该怎么去做和要达到什么目的。以周海国的猜测，接下来楚强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他很怀疑后者能通过这次考验，因为他都不知道苏楠下一步将要怎么做，自然也没有办法告诉后者怎么做。
楚强先是摇摇头，以苏楠满脑子奇思怪想，没有人能猜到他的计划，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和苏楠配合得非常好，但每次他都是殚精竭虑，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苏楠怎么做。但他知道，苏楠绝不会害他，同时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结果肯定会更惨。
看到对方摇头，周海国开口了，“我帮不了你，但我不会让你死。”
这是一个承诺，听到这个承诺，楚强的心情没有丝毫得到慰籍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死并不是最难的，瞬间的解脱，在还没有直觉的情况下就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和思想，然而等死或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期盼、折磨、煎熬才是最艰难的。
楚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他知道，心中的信念将是支撑他坚持到最后的唯一因素。
“呸，那个坏银已经救过老子很多次了，这次就算是他把我送到日本鬼子的监狱里，我也是赚大发了。”想到这里，楚强艰难地咧了一下嘴，他本来是想笑一笑，拜托此时尴尬的处境，但是被打的脸上，稍微一动，就传来裂心的撕痛。
“你小子下手也忒狠了！不用担心，我是共产党员，放马来吧！”
周海国摇摇头，却没有一点歉意。楚强牛头不对马嘴的逻辑中，周海国明白了楚强要表达什么意思。他侧头瞥了一眼那边对峙的胡克和岳小柯，知道时间不多了。
“胡克，君子动手不动口，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打晕她！”
论武力，岳小柯终究不是胡可的对手，尽管胡克练的是庄稼把式，他的力量很强，动作简单实用，尽管岳小柯身法很灵敏，全赖于自我磨炼，没有人指点，只是三下两下没便被胡克抓住臂膀，被反扭在背后，动弹不得。
“你们混蛋！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人？”岳小柯虽然被抓住，但是口中一边喘息着，一边大声抗议。
看得出她脸红脖子粗，眼珠子里面几欲喷火。但是，这里是山坳，只能听到深秋的风呼呼刮过，树枝摇曳，树叶发出成片的哗哗之声，其余的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与之应和。
周海国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找到一条绳索，把楚强手脚绑好。
在周海国绑楚强的时候，楚强咬着牙，像是在忍者身体的疼痛，却一声也不吭。
从周海国和胡克反常的举动中，他似乎感受到异样，心里在不断地猜测。
“莫非他们认为我是叛徒，所以才会如此对我？但是，苏楠去哪里了？他们的行动和苏楠有关连吗？莫不是苏楠被周海国搞定了？”
楚强在心里揣测着，脑子里不断地冒出新的推断，但最好还是被自己否定了。
他很了解苏楠，虽没有见过苏楠动手，但是这么多年了，苏楠从未出过问题，就算几次有党卫军的特工跟踪，也安然无恙，这不得不让楚强浮想翩翩。
周海国劲儿挺大，伸手抓住楚强身上的绳索，一使劲就将后者扛到肩上，走向轿车的后备箱。
他走的很轻松，并没有因为楚强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影响到他的行动。
来到打开盖的后备箱旁，周海国将楚强塞进车里，然后找了一块破布，直接塞进后者的嘴里。
整个过程中，楚强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非常配合地蜷腿、张嘴。
看到楚强这样，周海国在心里不住地说着抱歉，面上却很是冰冷。
盖上后备箱的盖子，周海国走到岳小柯面前，后者已经不骂人了，见到周海国到来，很是敌意地盯着周海国的眼睛。
“做为组织的一员，我需要一个解释！”岳小柯狠狠地道。
“解释，我也想要解释，可是谁能给我？”周海国看到岳小柯，脸上的冰冷消失了，示意胡克松开岳小柯被反扭的双手，压低了声音道：“你什么也不能问，也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会把你也绑起来。”
“是苏先生的命令？”岳小柯一下子反应过来，但是她刚才明明看到楚强和苏楠亲如兄弟，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苏楠翻脸不认人的做法，更想不出苏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组织的命令，你想不通也要执行。我估计以后这位公子爷的上司会干出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我们就算看不惯、想不通，也必须执行。”
周海国在来之前适合组织上谈过话的，解放区的领导说了，不管多么抵触，但必须执行，而且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从和苏楠见面到现在，周海国还无法看得出苏楠的想法，更加无法了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既然中央领导都发话了，周海国就不得不慎重地看待苏楠的一言一行。
“组织……”说到这两个字，岳小柯一下安静了，眼中的火气渐渐散去。双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甩动着发麻的臂膀。
自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党组织的一员，岳小柯就发誓吧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党的事业，为中华民族的崛起，为了劳苦大众翻身解放而奋斗终生。别说是执行组织上的命令了，就算是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服从。”
说出简单的三个字，岳小柯没有任何勉强，但是苏楠要周海国打了她最崇拜的大哥，心里那个疙瘩却不会就此消失。她毕竟是人，而且还只有十九岁。她有爱憎喜悦，绝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她暗自发誓，要是楚强有三长两短，一定要给上级领导写信告状。
“好吧，上车。十分钟内，我们必须到达制定地点。”
周海国看了一眼岳小柯，对于她的服从，点了点头，对于后者的变化很是欣赏。他指了指轿车后门，示意她坐在后面。自己着径直走到驾驶室车门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是一辆德国车，胡克虽然也会驾驶车子，但是他不放心，怕后者架势生疏，只好亲自上阵。
岳小柯也不怠慢，快步走去，拉开了后车门。
胡克飞快奔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哒哒……”
马达发出轰鸣，周海国麻利地调换档位，试了几脚油门和刹车，车子突突向前向后蹿了蹿。
经过山地复杂路况的曲折、颠簸和冲击，车子的性能还是那么好，这是周海国摸过的最好的车子。这一刻，他在心里不得不佩服洋人的技术，甚至暗自发誓以后全国解放了，他就向组织上申请去造车子，造出比洋人更好的汽车。
刹车松开，油门猛踩，车子向后加速倒退，沿着刚才留下的车轱辘印迹倒去……
苏楠此时已经来到了三公里外的一处庄落。
这里位于上海市区的东北面，在黄浦江边浦西一侧，名叫黄家湾。
与其说这里是黄家别院，还不如说是黄家的后勤基地和仓库。庄园的最南面院落是住人的，最后面是一处蓄养场，中间是仓库。
淞沪战争爆发后，这里曾经被国军征用，遭受了日军的炮火洗礼、飞机的轰炸，到现在还残留着断壁残垣。战后，黄家有想方设法将这里要了回来，经过修缮，以前这里养的马儿牲口全都没了，经过调整和搭建临时建筑，让给了难民居住，并从难民中招揽了不少人到仓库干活。仓库成为黄家很多物质的暂放处，在临江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小的码头；别院经过整理，变成了这里管理者居住的地方。
这个院落是个四合院，周边种满了树，距离正门不到三百米远处就是直通市区的公路。
苏楠也是奔着这处院落而来的，他是从黄雅琪口中知道这处地方的，没想到才知道几天，他就用到了这里。
此时这里只有门房的灯泛着昏暗的光，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苏楠跳到树上，看着院落两米多高的围墙，一踩树干，树干摇晃了一下，颤动中，苏楠已经飞身跳向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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