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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说:道观里长尾巴的小住持作者:谢君王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10-27 16:58:14
老二他们的情况,  与画画楼他们儿戏般的遭遇完全不同,凶险极了,要不是大家都有点本事,  这求救的信号都发不出来。

        当他们奔赴赶到目的地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漫天的黑色中,  混杂着一片血红,那种浑浊与红仿佛能闻出惺臭味来。

        透过那浑浊,凄厉的哭喊,穿膜而入,心肺具裂般强烈。

        拂尘迎似袅袅炊烟般的红色空中飞甩,看似胡乱飞甩,然风与红色纠缠在拂尘麈尾飘扬翻转,缠绵悱恻不离不弃。

        然而仔细看,麈尾洁白,缠绕的红色与风逐渐淡去。他们四周那浑浊的黑暗也逐渐散去,  仿佛被净化的空气,肉眼可见。

        白一竺看准时机,往空中掷出一片蓝色的……叶子,叶子划过带着波纹似的划动了那浑浊的空气。

        当浮在空中之后,  叶子散开无数蓝色细丝,  像极了彼岸边的两生花,  细丝婉转,绽放如花。

        他左手以指为剑,右手按抚臂前集中发力,深渊似的双眼迸发出锋利光芒,唇片启动,铿锵无惧:“净!”

        绽放如花的蓝色灵器急转直下,  然而离地半米时骤停,不知哪个调皮的人在那儿点了烟花似的,刹那迸发了漫天灿烂,光芒万丈。

        “我天……”头一回见到如此震撼景象的画画楼仰着头情不自禁惊呼一声,在这种瘴气弥漫与危险纠缠中,如此一场视觉盛宴,诡谲得让人惊骇。

        那迸发似烟花的蓝色细丝漫天绽放,而面前的混沌漆黑几乎肉眼可见地被一一驱散着。

        那画面除了震撼,她寻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内心的感慨了。

        她是知道师门里几位师兄都不是普通人,却从不知仅一个法器就能给她如此震撼的场面!

        是她小瞧师兄了。

        白一竺聚精会神控制着指剑,指剑一转,那漫天的蓝色细丝织成的庞大花朵持续阔大范围。

        大概是被这种豪气给感染,这个时候,画画楼特别想一个转身到大师兄身后,然后大喝一声,一掌打在他的背上,给他助阵!

        当然,她只是前世电视剧看多了,一时有点儿飘。

        她要真这么做了,一掌拍过去,估计能直接把大师兄给拍破功了不可。

        在没有被拖后腿的情况之下,大得几乎成了整个天空的蓝色如花,将可见空间漫延,随之驱散了那混沌的黑与说不清的大红色。

        “……到底是什么?”画画楼的拂尘开过灵的,所及之处静化更加彻底,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漫入那有些瘆人的大红瘴气之中。

        她闻到了惺臭的味道,刺鼻又难闻。

        忽然,猝不及防的嘴边一软,双眼渐大,就闻大师兄的声音像透过他的手传了过来,“别闻!”

        她垂视,便见捂着她嘴鼻的温热的大手一抹,轻轻地在她鼻嘴划过后,就松开了。吓得她本能地举起手来捂鼻嘴,一时不慎,还被拂尘戳了一下鼻头,疼得大眼顿时储起了水雾。

        妈地!

        随着被净化的空气,面前的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座看起来老旧的,宅子。

        非古典的宅子。

        周边山青水秀。

        而那宅子,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宅门褪色的朱红柱子撑着那扇大门,这么远距离看着就像一个巨型红盆大口,张大等着他们自投罗网送上门。

        画画楼一拍自己的小腰间的精致小布袋,“嗖”的一声,窜出个小小的白色影子,蹦在了她抬起的手掌之上。

        白色圆球缓慢转着,终于转了180度与她面对面,“嗡”了一声,仿佛在问:又做什么?

        有求于人……于狡,画画楼小脸神情还算不错,特别温和问它,“我几位师兄都在里面吗?”

        这只幼狡看起来比呆萌的样子要聪明不少,至少能听得她的话,这会儿扭着那圆滚滚的小身子转了回去,整个球体的毛登时全竖了起来。

        有些扎手。

        忍着被扎的疼,只见手中毛球缓缓腾飞起来,就在她上空盘旋似的打了三圈,“嗡”一声,像泄了气的气球掉下来,画画楼赶紧伸手去接住了。

        “小狡崽?”没名字她只能这么唤它。

        躺在她掌上的小狡看起来有些虚弱,那滴溜溜的绿色双眼看着特别可怜楚楚有着水花,“嗡……”

        画画楼心疼,又有些愧疚,用拇指轻轻地挠了挠它,用诱哄的口吻轻声哄着,“回去我给你找可以修炼的法器,好不好?”

        小狡崽闻言蹭了蹭她的手,“嗡”。

        收起剑指,白一竺走了过来,见她轻轻一拍自己腰间的小袋子,狡兽就听话地回到了里面。

        “它倒是喜欢你。”

        虽是幼崽却也是凶兽,要驯服那是极难的,天性在那轻易能被驯服就不是上古凶兽了。

        师父用灵器养着并送到和尚庙去,也是未必驯服得了,而做出来的一个举动。

        佛家慈悲,不会伤害生灵。

        凶兽也是生灵。

        “小狡崽只能感觉二师兄他们在附近。”画画楼微微蹙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它进不去这里面。”她抬眼盯着面前的这座充满邪气的古宅。

        “师兄,连凶兽都难住的地方,会不会又是个结界?”学习三年,她懂得的知识有限,这种事情她不好妄下定论。

        她能力有限,能护身的一直都只是师父给她留的宝器,当然,这只小凶兽是预料之外的收获。

        也许感知她的担忧,白一竺头一次伸出了手,按了按她的头,“不急,老二他们没你想的弱。”虽然面前的情况未明,但他却不是那么担忧其他师弟。

        都是师父的入门弟子,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还是还俗好了。

        “没你想的那么凶险,这只小狡兽无力入内,只是因为刚才带我们找来这里费了不少灵力变得虚弱罢了。”

        知道大师兄言之有理,画画楼点点头,希望真如他所言,“那,我们进去?”

        刚才粗略地观察过,白一竺点头,居然没有迟疑,“走吧。”他行走在前,还是习惯将她护在身后。

        他们走到宅子大门口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近距离看,那是暗红色的大门,门上镶嵌了上下十八排金铜色的半圈,点缀得特别大气又富贵,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家。

        画楼却还是蹙着眉头,“宅子大门两边没有传统的石狮子。”

        这种古宅,没有石狮,也会有石雕做的灵兽或凶兽,镇宅驱邪之用。

        经她提醒,白一竺终于明白了心中那一股异常感觉从何而来了,比起画画楼那理论派,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剑眉微微一挑,他手一指,由空中飞射下来流星般的东西,一下子被夹在他两指之间,是那片蓝色的叶子。

        两指夹子蓝色叶子绕着左手的剑指三两下画了个阵,阵一启,朱色大门“嘎吱”声响,缓缓地往里打开了。

        要不是这青天白日的,很是吓人。

        两人都不是胆小普通的人,尤其是画画楼,别看她此时就一软萌萌的小团子,灵魂深处却是地地道道与‘古人’打交道的考古学者,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在话下。

        至少面前的动静暂时吓不着她。

        门打开了三分之二后停住没了动静,往里望去,一片寂静,不像有人的地方。

        他们一边戒备,一边跨过了门槛,画画楼可能是观察周围太过仔细,高高的门槛给她绊了一下,身边的大师兄专注施阵,根本分身乏术来不急拉她一把,就这么直灰灰扑了下去。

        脸贴着地,她扭头,一口冷气倒抽。

        “……嘶!”妈地!连呼痛都忘记了。

        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并全身戒备往白一竺身边一缩,她瞪着朱门背后,“那、那里有张脸!”

        卧槽,吓死了!

        白一竺从听出她那一声倒抽气时就竖直耳朵,这回儿转向那敞开的朱门,他们往院子里退了几步,这个视线,能看清门后,也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然而,门后,什么也没有。

        瞪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后那斑驳老久的墙与青石地板,画画楼有些懵。

        为什么?

        她刚才那惊吓一瞥,不可能看错的啊,她胆子并没有那么小。

        “难道……是我看错了?”她有些自我怀疑。

        白一竺从这几天尤其是今天共同出任务就知道,这个小师弟胆子大得很,轻易不会被吓到,方才她那倒吸一口冷气的反应以及此时小脸苍白得小唇都还微微颤抖。

        可见是真被吓得不轻。

        以她的胆量,不是眼花看错了。

        他盯着空空的门后,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安慰道,“也许今天太紧张一下看错。”这个地方,诡异得很,还是小多加小心些。

        “……也可能。”画画楼轻点了下头,自己也这么说,却有些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转身时看了一眼那个地方。

        入院是庭中挡风屏,两人拐过了挡风屏进入到了前院。院子挺宽敞,但草木丛生、院墙斑驳老旧,那边檐下散了几片青瓦,砸在了檐下的缸上,散碎了一地。

        看起来经年无人居住了,也没有被修葺过的痕迹,还不如前面的瞭望塔崭新还能看到现代风。

        前堂廊下,有一个长长的石墩,竖摆着,石墩头有个完好无损的大缸。

        二人观察了附近没有危险,走近了大缸,缸中盛满了水,水中低下厚厚泥灰,还长了不少青苔水草。

        一再证明此处荒凉无人。

        进入前堂,里头却意外的不比外头破旧。

        堂中两侧一排过各四椅暗红色老木椅,目测是紫檀红木。前堂两张大椅,中间一张茶桌,上面摆了一两个素色茶杯。

        画画楼再次倒抽了口冷气,连白一竺全身都绷紧了。

        素色茶杯上,袅袅轻烟。

        那是新鲜热的!

        妈地!要不是方才大师兄净化过这里浑浊的暗气,这一幕得吓死个人。

        她手中拂尘麈尾无风自动,一根根细丝被吹得在她手中轻舞。

        小小红唇动了动,画画楼侧了侧身子,像是撞了一下身边的全身绷紧的大师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大喝一声‘何方妖孽在此作怪’吗?”

        “……”一下子破功的白一竺忍不住瞪她一眼,后者居然还一脸无辜朝他眨眼!

        实在是!……有点可爱。

        被她这么一打岔,原本有些阴冷恐怖的气氛给她给搅散一去不复返,连白一竺全身绷紧的戒备都松了不少。

        “也是幻觉吗?”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桌面上的两只冒着热气的茶杯。

        画画楼长得矮,攀着桌子都看得不太清,她干脆爬上一边的椅子跪坐在上头,双肘撑着桌面凑过去。

        “的确是暖的。”手摸着杯背,感受到杯的温度。

        白一竺一见她伸手就想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见她脸色毫无异样,才稍稍松口气。

        这小孩真是,做什么都毫无顾忌,也不怕杯上被做了手脚。

        就闻她开口,“大师兄,不是幻觉。”

        看冒着热气的杯子,点头。不想她却抬眼看他,“我是说,刚才在瞭望塔,不是幻觉。”

        他怔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画画楼直接端起茶杯凑鼻下闻了闻,“这和刚才那小孩喝的味道一样。”不是茶香,是一种……很幽微但仔细可以闻到的味道,不香,但也不臭,有种……甜甜的感觉。

        大师兄一度怀疑前头在瞭望塔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她出来砸了满地盆栽也足以证明。

        “至少,这是同一种茶饮。”

        白一竺也端起杯凑到鼻下闻了闻,又看看她,很显然他没有闻出什么名堂了。

        “真一样?”他语气里难得有一丝的不确定。

        “对,都是耳白泡制的茶水。”画画楼放下杯子,果然见大师兄习惯一脸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困惑,

        “耳白不是这种味道。”

        耳白直泡是酸涩味的,晒干入药是苦涩的,而且药效非常一般,所以一直并未受到重视。

        画画楼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重新握着拂尘,“如果是白色的耳白呢?”

        她的话,让白一竺怔住了。

        他知道耳白长成后会全白色的,但也只是学来的知识,从未亲眼所见。

        他拧起了眉头,“白色的耳白除了全白之外,毫无作用,连入药的作都会消散,所以一直不被重视。”也不会有人费心去培养至全白。

        他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小团子,小团子已经开始打量这里的布置与结构,他忍不住继续,“而且,耳白成熟是非常艰难的经过……”那得花费浩大的时间与精力。

        话到这里,他顿住了。

        重要的不是耳白盆栽,而是,完全成熟纯白的期的耳白!

        “所以,我们出来砸了那些瞭望塔的门还是没有改变?”

        他眼里有着惊骇,盯着面前团子,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先前甚至连耳白都没认出来。

        像是知道他的困惑,画画楼扭头朝他眨了眨眼,拍拍腰间,”它告诉我的。”

        惊骇的心情一滞,有种漏泄的错觉。

        向来稳重又内敛的人,此时需要深呼吸才让自己不要处于暴躁状态。

        “……它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这只狡兽根本就没出来,一直藏在乾坤袋里边,你们用神思交流吗?

        “用神思啊。”画画楼朝他一晒。

        我信你个鬼你个臭小孩坏得很!

        神思是轻易可能使用的吗?这只小小的狡它不可能通神识,即便待它成为真正凶兽,也未必能做得到,何况是这么小小一只。

        再说就是普通人,别说小小一孩子,就是身为大师兄的自己,也轻易开不得神思,当今世个,能自由开启神思之门寥寥无几!

        像是没发现大师兄脸上一青一紫十分精彩的表情,画画楼打量了一圈,“大师兄,我们往哪边走?”

        前堂两边通往大概两个不同的院落。

        进来后小狡崽就龟缩不出来了,她也为难。

        白一竺从受到的打击中回神,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两杯子上,“为什么摆两杯子在这里?”

        经他一提醒,画画楼又兜了回来,她个矮,要抬着下巴然后垂耷双眼才能往杯里看。

        她这个角度,看到杯里的边缘,还有那隐隐一闪而过的……影子。

        小手一伸,抓起杯子就扔,“啪”的一声,杯子与水砸湿碎了一地的碎片。白一竺来不急阻止,她又砸了第二杯。

        “……”这小孩怎么这么爱砸东西呢?

        他没发现,小孩双目猩红色褪去。

        一把抓起还想阻止她举动的大师兄,“大师兄这边走!”她话说得急,与往日那软软呼呼带着奶声奶气不太一样,有些低沉。

        被拉着快步往右边,白一竺一脸懵然,本能想回头看,不想身前的小孩大喝一声,“别回头!”

        吓得他一个怔神,还真忘记回头,待回神,他们已经穿过了右门,走到一个庭院。

        登时被眼前给惊得张着嘴忘记寻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是个小花园,有小山,有清池,有小亭子,还有阁楼。

        原本很精致的小院,但满院都是……大红色。

        就连那雅致的小亭子四柱都刷得艳红艳红的,四角挂着红色大灯笼,灯笼里燃着烛火将灯笼点得艳红似血。

        往前的阁楼与院屋无一例外,全挂满了大红灯笼。

        “这是……要办喜事呢?”

        他们走过像被水洗过的石子路,在小院园中穿过,路过雅亭时,石桌面上,同样摆着两个素色茶杯,杯盖半开,冉冉升起的热气,诱惑着人品尝一口。

        有了前头的经验,白一竺大步过去长手一伸,一口气砸了两个杯。

        被吓了一跳的画画楼呆若木鸡,“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白一竺扭回头一脸肃然,“我来砸,别伤着你。”

        “……可是,这个可以不砸。”

        白一竺:“……”

        两人穿过亭子,往屋子走去。

        屋子边是两层阁楼,看起来老旧但不破烂,应该还能上去。

        屋门大开,里面红艳艳的一片,还有那两根燃着的小孩手臂粗的红烛,明晃晃地,因他们的到来,火苗摇曳了下。

        红烛下的桌子摆了两个素杯,与这大红布置格格不入。

        就是沉着的白一竺也被弄得有些烦躁,“装神弄鬼!”

        没想到身边的小孩却忽然轻笑出声,待他诧异看过去时,小脸上又是那平静的模样,仿佛一声轻笑只是他的错觉。

        “本就是装神弄鬼。”画画楼说着,转身看这满屋的红,和先前在外面浑浊黑暗中的红,那么的像。

        她看向一边的人,“大师兄,你的空气净化器呢?”

        白一竺被她问得一怔,脸上有茫然,“什么空气净化器?”

        “那片蓝色的叶子。”

        “哦。”他终于听明白,往身上找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丢失了。”

        画画楼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移步,她抬头像是在打量这满屋子的红,语气平静,“大师兄,这里为什么弄得跟要成亲一样啊?”

        她听到大师兄那低沉的声音开口回答,“就是要成亲的新婚布置。”手一指,大红烛前面挂着大大的‘囍’字。

        “是啊,柱子上都贴满了红纸,还有门窗上也贴满了‘囍’字,这些桌椅还重新刷新过。”程亮干净又崭新,“所以,为什么不全布都刷新,只来得急刷这里呢?”

        她语气很温淡,缓缓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她抬头,隔着两米的距离看着大红烛下似乎在研究桌面两杯茶的大师兄,烛火下是他高大的身影,以及……“大师兄,你的影子可真特别。”

        画画楼轻飘飘地说着话,手中攥握的拂尘紧了又紧,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大师兄’。

        ‘大师兄’抬起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仿佛不明白她一身戒备是怎么了。听到她的话,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自己的影子。

        向来严肃得一丝不苟的俊脸上,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那是一个笑,邪气的,皮笑肉不笑。

        “怎么发现的。”他又看看地上的影子,轻轻一抬手,影子恢复了普通人影的模样,但刚放下手,又恢复了。

        ‘他’才发现,影子下面,湿了一片。

        ‘他’抬起眼看着隔了距离的小孩,眼里有着赞许,“这么聪明的小孩,什么时候留下的茶水?”

        画画楼举起了她不拿拂尘的手,湿哒哒的,像刚玩过水的小孩子,连宽袖都湿了一片。

        ‘他’啧了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站直了起来,下了椅台,往她面前走。

        画画楼毫不畏惧地立在那儿,有问必答,“从我握住你开始。”

        大师兄内向,和她一样比较难接受与人肌肤相触,她握住他的手腕时,‘他’毫不在意。

        而且,“温度不同。”

        普通人的体温在三十来度浮动,他们长跑前来又一路受到惊吓,只会肾上腺往上飙,不可能还往下降得冰冷的程度。

        那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一触碰她就知道有问题,更让她笃定的是,‘他’却主动去砸那两个茶杯,大师兄内敛稳重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先她去破坏这些诡异场所之物。

        “所以,你有什么目的?”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大师兄’,除了袖下握着拂尘的手攥得有些紧之外,她看起来镇定自若。

        “目的?呵呵……”‘他’被她的问题给逗笑了,“难道不是该我问你们来此目的吗?”

        ‘他’没再往前走,然后在下座左边的第一个座位坐下,语调平缓得就像没有情绪的假人。

        看到‘他’坐下没有发动攻击,画画楼的胸口有了些起伏,她不着痕迹往右侧移了两步,双目一直盯着这个‘大师兄’。

        “我大师兄呢?”

        她只是不太喜欢过来安静,所以问了一口,也没想过能得到回答,不想对方却毫不隐藏,“被我扔进结界里了。”

        “结界?”画画楼的语气有了一丝波动。

        ‘他’翘起了腿,那腿很长。

        看了过来,“里边的世界。”说得也随意,似乎并不担心泄露太多讯息让她知道一样的随意,“你们来,不就为了寻找里边的世界吗?我好心送你们一程。”

        ‘他’神情十分明艳,态度看起来也大方。

        画画楼小舌顶着上颚,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你们’?我其他师兄……”

        “也是我送进去的,我是不是个大好人?”他忽然就笑了,和先头皮笑肉不笑不同,勾着的嘴角,笑得满脸讽刺。

        被‘他’这样子给惹得,画画楼紧紧攥着拂尘才忍住了没冲上去干架一的冲动,顶着她俊美大师兄的皮囊做这么欠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忍不住。

        她往右边的下尾椅一蹦,直接蹲在上面,双目却始终盯着斜对面的‘大师兄’。

        “说吧,要怎样才能放他们出来?”她看上去像已经妥协了,好商量的口吻。

        对方又笑了,这回笑得愉快,‘他’似乎挺喜欢盯着对面这个小孩,粉嘟嘟软萌萌的,全身却透着一股子看破世俗的脱尘气质,冷静异常面对‘他’,不慌不忙不露一丝怯意。

        很有胆识。

        十分内敛。

        不像是个小孩子。

        “想让我放他们出来?”‘他’笑问。

        画画楼点头,非常诚实,紧紧盯着‘他’。

        ‘他’身子一歪,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腮处不自觉似的划来划去,兴致勃勃地考虑要提怎样的要求才能满足似的。

        以为‘他’会提什么刁钻要求,没想到对方却非常爽快地应答,“好,那就放了他们。”

        ‘他’笑得很高兴,“条件是,换你进去。”

        “……”盯着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大师兄’,画画楼咬咬牙,一口答应,“可以,你先把人放出来。”

        “爽快。”‘他’声音都染上了愉悦,似乎真的挺喜欢面前这个小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放他们出来。”

        ‘他’如是说,完全不担心画画楼会使诈似的,爽快的态度很有迷惑性。

        画画楼没有露出高兴,她紧紧盯着这个人,对方站起来后,外头骤然起了一阵狂风,吓得她也站了起来扭头往外看。

        她蹲在最尾的椅子上的,所以离门口最近,一眼能看到外面遮天蔽日的狂风,又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的人开口,“可别被卷进去了,到时我可没办法拉你出来。”

        扭回头,‘大师兄’俊美的脸上是一副戏谑神情,但眼里没有温度,像极了反派大boss有的神态与举止。

        画画楼却忽然脸神色一晒,“你能不能别装我大师兄的样子?给糟蹋的。”

        ‘大师兄’:“……”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不知当下情况似的画画楼挑了挑眉,既然你的目标是我,我拽一点我乐意,作不死就行。

        外头遮天蔽日的狂风逐渐远去,她扭回头看去,外面又似方才进这座宅院之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不再是五月风和日丽的晴空。

        和先头看到的那浑浊的黑中夹着渗人的红一模一样,瘴气弥漫。

        这是……换地方了?

        还是大师兄辛辛苦苦的净化又遭到浊气侵蚀?

        她扭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将我的师兄们送出来了?”

        ‘他’不以为然地耸肩,“与我何干?”他又重新坐了回去,翘起了大长腿。“反正你也留下了不是吗?”

        画画楼:“……”尼玛说的太有道理了,她一时语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温度一个未察好像降了许多,五月的道袍让她觉得有些冷。

        她想往外走,里面的人又出声了,“你可以试试走出去。”语气十分平淡,不像警告,也更没有关怀,但那意味十分明显。

        走出去,有什么后果她自己负责。

        本能的,画画楼觉得外面,很危险,极有可能是她应付不来的危险。

        想了想,到底还是惜命的。

        她一个转身,不要命似的直接扑了出去。

        屋里‘大师兄’脸色一变,双手一拍椅柄从座位腾起,箭似的跟着冲了出去,嘴里还气急败坏喊骂,“无知小儿找死!”

        上世只是个普通人的画画楼,即便在这个地方再世为人……长了条尾巴的人,她也从来没想过,危险有多可怕。

        死过的人,心态总会有所不同。

        更何况是她这样的‘怪物’?

        却未想到有朝一日被浑浊的邪气吞噬,弥漫上来的死亡征兆会让她如此恐惧。

        雾气浑浊得像堆积如山一下朝她挤压而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被硫酸浸泡,腐骨蚀肉的痛苦瞬间侵入大脑。

        几乎是一瞬间便另她丧失了思考。

        而又是那一刹那,她感觉到周身被什么包裹住,隔绝开了那火辣辣的吞噬。

        痛苦得一片空白的大脑暂时的清醒,她看到周身炸开了……烟花?

        和大师兄那蓝色小花不同的,她仿佛真的看到了烟花,五颜六色笼罩在她的上空,将那片浑浊炸开了一个苍穹之门,她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罩门。

        她缓缓地转移脖子,看到巨人一般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像泰山,巨大无比。

        那人影转回头,闪亮的背光让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气势磅礴压得她胸口像被水泥干透凝固住了一般,呼吸滞窒。

        厚重的声音当头砸下,“见过不要命的,但没见过这么想找死的。”

        她想驳嘴,可她开不了口,连呼吸都无法做得到。

        肌肤的疼痛以及窒息感让她小脸涨红,纤细的脖子鼓胀得几乎能看到血管外往扩张,几愈爆裂。

        濒临绝气前,她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鸟儿叫,树叶吟。

        有软风轻轻滑过自己脸,很舒服。

        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喊她‘小画’。她听到有人说,“妈妈的妈妈姓画,宝宝喜欢涂画,就叫画画,好不好啊?”

        那声音,很温柔,好温柔。暖暖的,就像暖阳,暖进了她的心窝里。

        猛地睁开眼,画画楼双眼发直,好像忘记了的呼吸猛的喘了上来,她狠狠地咳了起来,咳得满脸涨红撕心裂肺。

        把围着她的人给吓得惊呼着又急喊着她。

        当那惊天动地的咳声逐渐缓和,她湿润着的双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五人,有一瞬的茫然。

        “……师兄?”

        见她终于恢复了意识,还认得人了,叶凌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还猛拍着她的小背,“呜呜小师弟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呜呜啊呜——”

        本来就虚弱无力,被这么大个成年人紧紧抱住,画画楼是一点推开的能力都没有。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后就任他抱了,双眼可视范围,对上了大师兄那张俊美的脸时,脑中像海水倒灌,猛地冲入一大片记忆。

        “大师……兄?”

        这个时候,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虚弱而无力,本来身为孩童声音就糯,这会儿软得不行,听得人心疼死了。

        白一竺不太会表达情绪,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她,听到她唤自己,身体比大脑要快前,往前凑了凑,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不少,“师兄都在,没事了。”

        说完,他一把将老五给扯开,“别吵了。”

        小师弟都没哭,他在那儿呜呜呜的吵得他脑仁疼!

        得以松开的小孩却有些发软,小身子一软又要倒下去,他眼明手快,一把甩开了还拎在手上的大件,扶住了她。

        “怎么样了?”

        画画楼抬手扶他的手臂,只觉手上有些重,她愣愣地低眼,看到其中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古铜锁?

        很眼熟。

        随着她的目光,一边表情最为冷静的老二开口,“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一直抓着这把锁。”

        顾听风脸上也有担忧,“是啊,怎么掰都掰不下来。小师弟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昏迷在这里?”

        被问得一脸茫然,画画楼抬眼看了一圈,大家都担忧地看着她,连不太会表达情绪的大师兄眼里,也有担忧。

        再看周围,天是蓝色的,树也是绿由由的,她视线贼好甚至还看到那边树上停了两只嬉闹中的小鸟儿。

        那么温暖,那么明艳。

        “我……做了个梦。”她低喃着,“很长,很长的梦。”

        见她精神不太好,几人也没敢追问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顾听风实在憋不住草了一声,“这个鬼地方真他么的邪门!”

        被几人搀扶起来,她安抚式的轻轻拍拍骂脏话的三师兄,目光还有些呆滞,缓缓地转首看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树,前头不远,是座宅子。

        宅前两头石狮威风凛凛。

        她转头看左边的大师兄,“大师兄,怎么一回事啊?”

        现在脑子又懵又疼的,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师兄那总是一丝不苟的脸上带着关切看她,并回答她的疑问:“我们分开后进入迷林,你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出了林子后联系了大家,没想到你却昏迷在这里。”

        “是啊是啊,快吓死我们了!”叶凌还有些抽抽嗒嗒,用自己的手背擦了一把脸,“幸好老三眼尖老远就看到你躺在这里。”

        顾听风难得被他认可一次,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也是老二有本事。”他一抬手,拿着个盒子,“他的追踪器还不错呢。”

        看着面前眼熟的盒子,画画楼一愣,本能去摸自己的腰间,可手摸到小袋口处时,又缓缓收了回来。

        一手揉着隐隐发疼的头,“我们先回去吧,前面那古宅邪气得很。”

        她一说,大家立马赞同,抢着要搀扶她,“小师弟不舒服,还是我来背……啊。”

        叶凌被扯开,老大冷冷瞥他一眼,扭头看站都有些不稳的小师弟,“还是我来吧。”他蹲在了画画楼的面前。

        看着面前宽厚的背,画画楼怔怔地出神。然后她见大师兄扭回头不解看她,“怎么了?”

        电光火石间,原画神还表些呆滞惨白的小团子,双眼猛的锐利无比,她往后几个跳跃,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面前几人被她弄得都有些懵。

        “小师弟,怎么了……”

        小手一拍腰间的小袋子,“嗡!”一声,跳出一道小白光,在她面前漂浮,小毛球的毛已经倒竖如刺猬一样,一副扎人的模样,持续发着“嗡”声音。

        画画楼原本虚弱的样子一镇,汪汪的大眼锐利如剑,她左手握着拂尘右手一抬,举到嘴边,毫不犹豫一口咬下去。

        只见小小秀眉蹙紧,可她却没有一丝停顿,拇指一伸前头绕空画阵,前面的‘白刺猬’骤然染成了大红色。

        只听一声大喝一声:“灭!”

        “咻……嘣嘭!”

        满天的暖阳就像一张脆弱无比的天花纸撕裂炸开,周围初夏的美景就像时间撕裂吞噬殆尽。

        又是那混沌中透着诡异的红色,看不到前方也看不清周围。

        画画楼脸色大变,“噗”一声喷出了一口浓血,她一把捂住了胸口摇晃着却硬撑着没有倒下去。

        小狡崽缓缓落下,她赶紧伸手接住了,小家伙瘫在她的掌心上,虚弱无比。

        “又欠了你一次。”她软软的声音有些漏气,满脸疲倦。

        作者有话要说:  【诡异楼家】卷出现了两个神秘人,猜猜会是谁?

        昨天发了两章,只有二十来个订阅,我哇的一声哭得好大声!!看来明天开始就不会有榜单了,而后天夹子我只能排在最后了qaq!!难道我只能原地自嗨,每天日万嘛……

        万:谁?是谁想日老子?!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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