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尊重
林见鹿对于这份工作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太多期待了, 期待到顾文熙都有点嫉妒了。
他故意说：“听说能够去《红楼梦》剧组，你就这么兴奋？这事儿目前只计划筹拍，还没彻底定下来呢。”
“可以的, 一定能筹拍成功——还有《西游记》也会拍摄出来的！”林见鹿兴奋的表示，眼睛闪亮亮的, 写满期待。
顾文熙有意重新培养林见鹿渐渐萎缩的“赚钱能力”，故意说：“那你想想, 尽快筹拍这两部古代小说能够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用心想一想，多说几个, 我写进报告里, 给认识的领导们发过去, 看看能不能催着快一点下项目。”
这个法子果然力量调动了林见鹿的积极性。
她眨着眼睛用最快速度想出理由：“《红楼梦》里面涉及到的服装造型特别多, 可以向周围国家做文化输出, 还能够通过电视剧的传播加大丝绸、皮草的对外销售，原著小说的外国翻译版可以顺势增加销量呢。”
“而且通过这部电视剧的传播, 还可以把目前在日、韩、越南等国家还在使用的, 从咱们国家传出去的相似纹样和版型讨回来, 确定当初的宗主国地位。”
“你知道这些国家都喜欢历史造假, 尤其是韩国, 这些年就没少折腾事情, 竟然敢要求我们把大兴安岭‘还’给他们。”
顾文熙不为所动，冷淡的表示：“涉及到土地的问题，衣服纹样没有意义。而且，外面有些国家是很抵触皮草的，对咱们国家使用皮草的事情，肯定会说难听的话。”
林见鹿赶紧说：“那咱们可以趁机在《红楼梦》里面插周边国家进贡、称臣、求赏赐的剧情和画面啊。还有，我们还可以展示瓷器和家具！明代家具对后世影响很大的, 现在所谓的‘中式家具’还有很多明代遗风呢。”
顾文熙终于点头，随即，他继续问：“那《西游记》呢？”
林见鹿马上回答：“可以拉动旅游宣传和消费！”
顾文熙对她挑起眉头，摊了摊手，做出一个“详细解释”的手势。
林见鹿立刻解释，表现得像个急于出手货品给顾客的售货员：“《西游记》原著是讲玄奘法师西天取经的故事，途中有九九八十一难，这些拍摄地点都可以随着播放做成花絮，做成旅游推广，推动大家的旅游热情，不但可以拉动国内旅游消费，回头把电视剧的播放权卖出去，不就是一部‘大美山河’推广片嘛！”
林见鹿再次召集的拉住顾文熙依旧，匆匆忙忙补充：“而且，我看新闻了，最近半年多功夫，国内好多城市的汽车厂都在跟德、美、日三个国家开展项目合作。《西游记》开拍的话，肯定要全国各地到处走，咱们还能顺势宣传一下汽车品牌，比如做一做房车之类的。”
“……房车吗？”顾文熙顺着林见鹿提供的思路思索一遍，然后点点头，认可了她的想法，“这理由可行。”
顾文熙说完，对林见鹿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她实话实说：“你的这些想法都很好，不过，《红楼梦》因为柳首长的关系近期可能就会项目上马了，但《西游记》的部分还要往后压。你现在先不要对其他人提。我想把你说‘造房车’的项目留给盛阳城。”
林见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被顾文熙挪用，她只是一脸认真的对顾文熙叮嘱：“你到时候要是能把房车研究出来就太好了，一定要赞助《西游记》剧组几台，哪怕就是给他们使用权都行，否则这么全国上下就靠一群演员抬着器材东奔西走的，肯定要吃大苦头。”
“没问题，只要能够制作成功，我就无偿赞助《西游记》剧组三辆车。”顾文熙说着对林见鹿伸出小指，做了个“拉钩”的手势。
男人做这种事情，看起来其实很幼稚。
奈何顾文熙俊美得毫无瑕疵，连他的手都十分宽大修长，充满了力量感。
修剪得只剩下一条白线的指甲不长不短，光滑的覆盖着顾文熙的指尖，他的小指很长、指节略粗却不显得夸张，从小的苦难和劳作似乎没有在他这双漂亮的手上留下痕迹。
林见鹿同样伸出小指，缠住顾文熙的手，爽快的答应：“一言为定。”
明明还是一件没影的事情，两人竟然都非常认真的承诺对方，他们拉钩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欢快的笑声充满了狭窄的病房，顾文熙笑得太厉害，不幸牵动伤口。
他顿时白了脸。
顾文熙赶紧捂住伤口，表情变得矜持多了。
把这一幕收入眼中的林见鹿想也不想就起身飞快的跑出病房，请护士前来查看顾文熙的伤口。
护士熟练的掀开顾文熙身上的病号服，将他整个腹部露在外面，然后用带着无菌手套的手掌捏着镊子掀开外层包裹的敷料检查。
当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林见鹿终于第一次看到顾文熙腹部的“小伤”到底是什么模样。
五六道伤口在很小的范围内重叠交错，盘踞在顾文熙左下腹，哪怕经过医院的救治，伤口已经被缝合了，这里密密麻麻的线迹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受伤时候伤口的狰狞。
林见鹿知道这种重叠交错的位置，顾文熙的伤势，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是个“小伤”，他的肠子很可能当时已经被切断了，甚至出现过更加严重的问题。
“伤口已经消肿不少了，问题不大。不过，别仗着年轻体力好就随便动弹或者做太大的动作啊，会把伤口撕裂的。”护士换了一次敷料，为顾文熙重新包扎好后，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了，然后推着车离开。
等到护士离开，顾文熙已经把病号服前襟的扣子系好，恢复了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他状若无事的跟林见鹿开玩笑：“你看，我就说没什么问题，以后别这么紧张了。”
林见鹿瞥了顾文熙一眼，没出声，随后坐回位置里，捏着记事本不吭声。
她抓着记事本的动作过于用力了，在单薄的纸面上留下攥紧的折痕，纸张的脆响在病房中突兀的出现，让顾文熙一下子捕捉到了林见鹿不平静的心情。
可他却偏偏没有对林见鹿解释自己之前受了多严重的伤势。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等到下午四点钟，警卫员给顾文熙打来病号餐，林见鹿赶忙随便找了个借口从医院离开。
警卫员纳闷的询问顾文熙：“顾哥，林小姐是担心你，你实话实说伤口挺深的，她刚才也不至于生气。”
顾文熙笑着摇头，随后垂下眼帘，平静的说：“手术已经做完了，上面登记的信息也只有刀伤加上阑尾炎手术——可不包括缝合肠管。我们应该遵守保密协议。”
“而且，没有亲口到证实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只要我说自己之前被匪徒捅断了肠子，鹿鹿就永远不会知道我还经历过这么多凶险。她知道的只不过是之前受了点小伤，不但能不打麻药做手术，术后还能活蹦乱跳的回到招待所。”
“明白我受伤之后居然也能够如此有活力，她就不会害怕了。”
“等过几年她再回忆起这件事情，只会记得‘我曾经受伤’，而不是‘我的伤势多么严重’。”
“科研已经占据了鹿鹿生活中大半的时间和精力了，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再害得她分神。”仔仔细细的对警卫员解释。
警卫员听得心里羡慕，忍不住想：有学识就是不一样，一个受伤之后要不要实话实说的事情，里面都夹了百转千回的情绪转变。
为了避免尴尬，警卫员赶紧把刚刚接到的电话内容向顾文熙转达。
“顾首长让我们询问您要不要回京养伤，苏南市冬天太潮湿了，您养伤躺在床上可能会很不舒服。”
顾文熙摇头：“不必了。甄鑫教授和鹿鹿这两面的工作都在收尾阶段。等到她们完成计划动身的时候，我跟她们一起走。”
“对了。你们是被借调出来的吧？现在事情结束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回去军队了？”顾文熙转而关心起一直给他充当勤务员的这些战士。
勤务员：“虽然涉事官员和企业领导都被抓起来了，但还不能保证外面没有危险，所以我们会在你身边再留一阵子，一直到保护你回京，再回去军队里看看安排。”
他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也不是全都走，我们十个里头可能会再留下两个。”
“还有，顾首长已经知道您对于毕业后计划的去向了，他很支持你的决定。顾首长说‘从基层做起，真抓实干’。”
顾文熙点点头，随口问：“没了？”
警卫员：“就这些，没有其他内容了。”
他笑着取了一些切好的苹果叉着吃，忍不住说：“春招之前我又不是不回家了，我爸也太着急了。”
之后的几天林见鹿明显降低前来医院的频率，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彻底成了给顾文熙帮忙整理毕业论文的架势。
顾文熙一时间不好贸然做一些奇怪举动吸引林见鹿的注意力，也只好跟着拿出学习状态，每天除了养病就是在床桌前奋笔疾书。
于是，在半个月后出院的时候，顾文熙竟然真的完成了毕业论文。
与此同时，甄鑫也从德江日化厂归来。
因为曾经误会过顾文熙和林见鹿的关系，这一回甄鑫哪怕觉得他们俩之前气氛有点古怪，还是不肯再把事情朝“感情问题”思考了。
甄鑫随便找了个苏南市之前的大案子当闲聊的话题，坐在林见鹿身边，跟女儿随口说：“我看新闻苏南市之前处理了一个大案子，幸亏你平时不出实验室，否则我要担心死了。”
林见鹿立刻紧张的朝顾文熙撇去一眼。
看完，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强行扭回视线跟母亲说：“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连这消息还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见鹿总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有点心虚。
于是，她再次开口解释：“抓人的时候，我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结果还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甄鑫哪里会知道女儿和顾文熙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听到林见鹿的话顿时就笑了。
“都异地调集军队过来解决这件事情了，可见上头是连本地所有人都信不过。这种事情牵扯很多的，咱们就是一家子蹲实验室的，要是咱们都能听到内幕消息，事情绝对是提前走漏风声了。”她轻快的说，“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呢。我看这次处理得雷厉风行的，指不定埋伏多久了呢。”
甄鑫很有经验的用真事举例说明：“对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必须得直接下狠手处置了，杀得他们怕了，以后手脚才会老实——你看当初民/国/政/府怎么败的？不就是政商勾结结下的恶果嘛。”
“幸亏咱们不一样。咱们反腐工作做的好，以后才能走得远。”甄鑫高高兴兴的评价完，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不由得有些尴尬的往林见鹿和顾文熙身上看。
顾文熙顺势点头称赞：“阿姨说得对。党/政/思/想工作必须一直严抓狠抓，才能保证领导班子的先进性。”
说完这些废话，又过了几天，确定苏南日化厂能够完全处理好新产品的问题，一行人终于动身回京。
这一次回去，林见鹿心里存了保持盛阳市经济的心事，忍不住就认认真真的打听起这半年以来的新新闻，结果不看不知道，查清楚之后给自己吓了一跳。
因为之前引进了钢材制造业的新技术，国内钢材质量大幅度提升，直接带动了造船业和汽车制造业，结果之前成立的华夏汽车工业总公司和华夏船舶工业总公司竟然接连传来喜讯。
她刚刚动身前往苏南市的时候，苏南市求新造船厂建造出了第一艘国产5000吨级别的破冰船，而且已经下水了。有了这艘破冰船，华夏的科考队，往极低考察的时候就能方便多了，不必每次都苦哈哈的给其他国家送钱，求其他国家带上我们的科考人员。
之后，一汽汽车公司第一百万辆汽车下线，举行了一场汽车百万辆庆祝大会。
紧接着，苏南桑塔纳轿车在苏南汽车制造厂组装成功。
再然后，首都汽车制造厂与美国汽车公司钱数了合资经营的合同和长成，合同有效期二十年，公司的初始注册资本高达五千一百万美元，是首都汽车制造厂占了总资产的大头。
最后，国家批准引进奥地利斯太尔重型汽车技术，济城汽车制造总厂依靠着这项技术成为重汽集团三大主机厂之一。
林见鹿看完这些消息果然陷入沉思。
她意识到顾文熙之前说过的话是完全正确的——盛阳市真的在衰落。
和汽车相关的消息这么多，其他都在引进技术、开发新款式车型，唯独盛阳市的汽车厂是庆祝百万辆下线。
这有什么可庆祝的？这款车型打从成功投产到现在也有好多年的功夫了，结果什么变化都没有，就一个劲儿闷头生产，完全没有考虑过技术革新！
再这样下去，盛阳市别说发动机厂、暖风机场和各种机械制造厂，单单只提汽车厂都很难坚持到未来。
一场改变确实迫在眉睫。
林见鹿想起苏南日化厂接连不断打进她账户的巨额分红，知道这笔钱该怎么花了。
但想要实现她的想法，首先需要顾文熙先努力应聘盛阳市公职单位成功，才有可能。
比起这些，春节最先到来了！
林见鹿终于在回到林家的第二年春节见到了自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哥林晗。
林晗生得同样高大，他和林森生得最为相似，是家里唯一一个长得像爸爸的孩子，但常年的艰苦训练为他铸就了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分外坚毅的神情，短短的寸头配上军装和大檐帽，让林晗一身正气。
林晗见到林见鹿就笑了，露出一口被古铜色皮肤衬托得分外白净的牙齿。
他背着军绿色的大包，进门之后就熟练的拆开背包绳，把带回家来的土特产堆满了客厅。
“都是些当地小吃，没什么多余的玩意——其实我也是今年才第一次请假回家过年，之前都在军营里面，说是在首都，其实天南海北的哪儿都去。我们在军队里不能私自外出，随便活动，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哪些东西好，这些都是我逛商场的时候看买的人多就跟着买回来的。要是不好吃，妹妹别怨我。”林晗一反相貌上的沉稳，解释起来话倒很不少。
他又打开斜挎包，掏出个牛皮纸包裹的袋子，郑重其实的递给林见鹿：“我询问过大哥和三弟，他们都说你喜欢好看的布料，这是我托战友帮你带回来的杭州丝绸。”
丝绸轻而软，小小一包就有好几米的料子。
林见鹿一拿到手，看着通红的颜色不禁开始犯了难处——也不是说这包丝绸哪里不好，但现在国家丝绸的织造方式早已经为了制作旗袍改变了方法，而林见鹿喜欢布料是选用布料去还原古代服饰，而非自己为了爱美做非常多的衣服天天更换。
这样一来，林晗肯定花了不少钱特意带给她的衣料，林见鹿就没什么大用了。
正红色的布料，这时候也没什么人日常穿着，都在结婚时候才拿来做身衣裳。
林晗笑得一口白牙，热情的询问：“你喜欢不喜欢？”
林见鹿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会以同样热情的笑容：“我很喜欢，谢谢大哥，颜色这么鲜亮的真丝料子很不好找呢。”
这倒不是林见鹿瞎说来哄人的话。
所有颜色之中，红色不但是最难染出的，同样也是最难固色的。
因此古代的时候红色才会显得珍贵——因为只要下水，不管原来多费劲染成的红布，都会渐渐脱色变成粉色；而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其实粉色这个接近红颜色并非女□□好，反而是男性经常穿着的。
林晗十分直男的说：“我看我战友给他女朋友扣扣索索的买了两米五，还一脸舍不得的强调等着结婚时候再用。你不用心疼料子，直接拿出去做衣服，用惯了，我再给你买。反正我都毕业了，军队的工资比外头高不少呢，绝对足够你买布料的。”
“那二哥以后能不能换成白色、浅蓝色、浅绿色或者鹅黄色？红色有点太显眼了，虽然好看，但我不好意思天天穿在身上。”林见鹿委婉的提意见。
林晗不改直男作风，果然立刻拍着胸口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等到林晗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这才发现家里除了林见鹿之外多了两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陌生姑娘。
林见鹿给他介绍：“这两位崔娇和林悦，是咱们家的亲戚，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在咱们家借住。她们俩后年参加高考。”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林晗就没打算深入了解，他跟两个姑娘点点头当作打招呼。
林晗跟着林见鹿跑前跑后，等到两个人一起上楼的时候，他趁机钻进林见鹿房间，小声说：“住在乡下的亲戚吧？爸妈居然还回去祖籍探望亲戚了？唉，我们出去拉练的时候，我就碰到过不少这种事情，不让家里头的女孩子念书，硬往后拖着，方便给家里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一点不管女儿年纪大了再去念书会不会影响学习。”
虽然实际情况跟林晗猜测的有些区别，但整体来说区别不大。
林见鹿含混着说：“确实是祖籍那头的亲戚。年纪小的是林悦，虽然跟咱们关系挺远了，但我能叫一声堂姐；年纪大点的那个是崔娇。现在父亲监督她们俩学习呢，今年高一。”
林晗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客厅里跟亲妹妹唠叨了好长一段，根本没给亲戚家的女孩子带一丁点东西。
他有点慌张的问：“我包里空了，没给她们带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距离晚上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而且后天才是大年夜，商场现在没关门。
林见鹿干脆点头，带上帽子、手套、围巾，跟林晗说：“那我们一起去一趟商场吧，给崔娇和林悦补一份礼物。”
她习惯性的挎住林晗手臂，林晗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真心实意的感慨：“原来有个温温柔柔、不闹脾气的妹妹是这种感觉，可太幸福了。”
这时候首都已经很冷了，大家在街上都穿得十分臃肿，即便林见鹿很会做衣服，但她现在搞不到皮草，也只能跟大家一样穿厚重的大棉袄了。
之前下过一场薄薄的雪，在外面冻了一夜之后结成冰，路边滑得很，林晗担心妹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路上走，后来干脆直接拉着妹妹带了手套手掌，两人动作分外亲密。
兄妹俩谁也没注意到一辆小轿车曾经在经过他们俩身边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然后又重新恢复正常速度向前行驶。
他们到了商店走了一圈，几乎所有柜台都在积极推销年货，拥挤得很。
林见鹿把林晗拉到丝绸的柜子前，仔细挑选了一下，然后指着纯白色同色绣线的刺绣手绢说：“二哥，就买这个吧，我觉得手绢作为送人的礼物正好合适。”
手绢还是姑娘们最常随身携带的小物品，一条漂亮的手绢拿出来的时候能让女孩子得到很多羡慕的目光，而且价格没那么高昂，不至于因此让林晗大放血，还同样是真丝材质的，跟林见鹿收到的礼物也能有个呼应，不必显得太突兀，可以说性价比非常高了。
林晗看也不看，直接开票交钱，确定解决了问题就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拉着妹妹再往回家走。
之前略过他们的轿车停在商场外，当林见鹿和林曦手拉手从商场离开，轿车立刻降下车窗，露出坐在驾驶位的顾文熙。
他眼神温和、笑容文雅，一边挥手一边跟林见鹿招呼：“鹿鹿，回家吗？上车吧，我正要去你家里呢。”
林见鹿直接拉着林晗走过去，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上说：“你之前就说想学车，才一个来月，你已经能开车了？”
顾文熙上辈子就会开车，“学开车”纯粹是装样子，上手飞快。
但听到林见鹿的赞美，他理所当然的点头说：“学起来挺容易的，我两三天就能开的很稳了——这位是？”
林见鹿顺着顾文熙的视线回头，看向被独自留在后座的林晗，笑着介绍：“这是我二哥林晗；二哥，这是我老同学顾文熙，他家原来下放也在盛阳市里，现在平反回城了。”
别说是亲生二哥，就算是情哥哥，只要上车时候能自然而然被林见鹿丢在后座的男人，顾文熙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亲哥不一样，林见鹿的亲哥，顾文熙会非常尊重的。
毕竟，那以后也是他二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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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说：“听说能够去《红楼梦》剧组，你就这么兴奋？这事儿目前只计划筹拍，还没彻底定下来呢。”
“可以的, 一定能筹拍成功——还有《西游记》也会拍摄出来的！”林见鹿兴奋的表示，眼睛闪亮亮的, 写满期待。
顾文熙有意重新培养林见鹿渐渐萎缩的“赚钱能力”，故意说：“那你想想, 尽快筹拍这两部古代小说能够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用心想一想，多说几个, 我写进报告里, 给认识的领导们发过去, 看看能不能催着快一点下项目。”
这个法子果然力量调动了林见鹿的积极性。
她眨着眼睛用最快速度想出理由：“《红楼梦》里面涉及到的服装造型特别多, 可以向周围国家做文化输出, 还能够通过电视剧的传播加大丝绸、皮草的对外销售，原著小说的外国翻译版可以顺势增加销量呢。”
“而且通过这部电视剧的传播, 还可以把目前在日、韩、越南等国家还在使用的, 从咱们国家传出去的相似纹样和版型讨回来, 确定当初的宗主国地位。”
“你知道这些国家都喜欢历史造假, 尤其是韩国, 这些年就没少折腾事情, 竟然敢要求我们把大兴安岭‘还’给他们。”
顾文熙不为所动，冷淡的表示：“涉及到土地的问题，衣服纹样没有意义。而且，外面有些国家是很抵触皮草的，对咱们国家使用皮草的事情，肯定会说难听的话。”
林见鹿赶紧说：“那咱们可以趁机在《红楼梦》里面插周边国家进贡、称臣、求赏赐的剧情和画面啊。还有，我们还可以展示瓷器和家具！明代家具对后世影响很大的, 现在所谓的‘中式家具’还有很多明代遗风呢。”
顾文熙终于点头，随即，他继续问：“那《西游记》呢？”
林见鹿马上回答：“可以拉动旅游宣传和消费！”
顾文熙对她挑起眉头，摊了摊手，做出一个“详细解释”的手势。
林见鹿立刻解释，表现得像个急于出手货品给顾客的售货员：“《西游记》原著是讲玄奘法师西天取经的故事，途中有九九八十一难，这些拍摄地点都可以随着播放做成花絮，做成旅游推广，推动大家的旅游热情，不但可以拉动国内旅游消费，回头把电视剧的播放权卖出去，不就是一部‘大美山河’推广片嘛！”
林见鹿再次召集的拉住顾文熙依旧，匆匆忙忙补充：“而且，我看新闻了，最近半年多功夫，国内好多城市的汽车厂都在跟德、美、日三个国家开展项目合作。《西游记》开拍的话，肯定要全国各地到处走，咱们还能顺势宣传一下汽车品牌，比如做一做房车之类的。”
“……房车吗？”顾文熙顺着林见鹿提供的思路思索一遍，然后点点头，认可了她的想法，“这理由可行。”
顾文熙说完，对林见鹿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她实话实说：“你的这些想法都很好，不过，《红楼梦》因为柳首长的关系近期可能就会项目上马了，但《西游记》的部分还要往后压。你现在先不要对其他人提。我想把你说‘造房车’的项目留给盛阳城。”
林见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被顾文熙挪用，她只是一脸认真的对顾文熙叮嘱：“你到时候要是能把房车研究出来就太好了，一定要赞助《西游记》剧组几台，哪怕就是给他们使用权都行，否则这么全国上下就靠一群演员抬着器材东奔西走的，肯定要吃大苦头。”
“没问题，只要能够制作成功，我就无偿赞助《西游记》剧组三辆车。”顾文熙说着对林见鹿伸出小指，做了个“拉钩”的手势。
男人做这种事情，看起来其实很幼稚。
奈何顾文熙俊美得毫无瑕疵，连他的手都十分宽大修长，充满了力量感。
修剪得只剩下一条白线的指甲不长不短，光滑的覆盖着顾文熙的指尖，他的小指很长、指节略粗却不显得夸张，从小的苦难和劳作似乎没有在他这双漂亮的手上留下痕迹。
林见鹿同样伸出小指，缠住顾文熙的手，爽快的答应：“一言为定。”
明明还是一件没影的事情，两人竟然都非常认真的承诺对方，他们拉钩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欢快的笑声充满了狭窄的病房，顾文熙笑得太厉害，不幸牵动伤口。
他顿时白了脸。
顾文熙赶紧捂住伤口，表情变得矜持多了。
把这一幕收入眼中的林见鹿想也不想就起身飞快的跑出病房，请护士前来查看顾文熙的伤口。
护士熟练的掀开顾文熙身上的病号服，将他整个腹部露在外面，然后用带着无菌手套的手掌捏着镊子掀开外层包裹的敷料检查。
当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林见鹿终于第一次看到顾文熙腹部的“小伤”到底是什么模样。
五六道伤口在很小的范围内重叠交错，盘踞在顾文熙左下腹，哪怕经过医院的救治，伤口已经被缝合了，这里密密麻麻的线迹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受伤时候伤口的狰狞。
林见鹿知道这种重叠交错的位置，顾文熙的伤势，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是个“小伤”，他的肠子很可能当时已经被切断了，甚至出现过更加严重的问题。
“伤口已经消肿不少了，问题不大。不过，别仗着年轻体力好就随便动弹或者做太大的动作啊，会把伤口撕裂的。”护士换了一次敷料，为顾文熙重新包扎好后，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了，然后推着车离开。
等到护士离开，顾文熙已经把病号服前襟的扣子系好，恢复了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他状若无事的跟林见鹿开玩笑：“你看，我就说没什么问题，以后别这么紧张了。”
林见鹿瞥了顾文熙一眼，没出声，随后坐回位置里，捏着记事本不吭声。
她抓着记事本的动作过于用力了，在单薄的纸面上留下攥紧的折痕，纸张的脆响在病房中突兀的出现，让顾文熙一下子捕捉到了林见鹿不平静的心情。
可他却偏偏没有对林见鹿解释自己之前受了多严重的伤势。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等到下午四点钟，警卫员给顾文熙打来病号餐，林见鹿赶忙随便找了个借口从医院离开。
警卫员纳闷的询问顾文熙：“顾哥，林小姐是担心你，你实话实说伤口挺深的，她刚才也不至于生气。”
顾文熙笑着摇头，随后垂下眼帘，平静的说：“手术已经做完了，上面登记的信息也只有刀伤加上阑尾炎手术——可不包括缝合肠管。我们应该遵守保密协议。”
“而且，没有亲口到证实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只要我说自己之前被匪徒捅断了肠子，鹿鹿就永远不会知道我还经历过这么多凶险。她知道的只不过是之前受了点小伤，不但能不打麻药做手术，术后还能活蹦乱跳的回到招待所。”
“明白我受伤之后居然也能够如此有活力，她就不会害怕了。”
“等过几年她再回忆起这件事情，只会记得‘我曾经受伤’，而不是‘我的伤势多么严重’。”
“科研已经占据了鹿鹿生活中大半的时间和精力了，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再害得她分神。”仔仔细细的对警卫员解释。
警卫员听得心里羡慕，忍不住想：有学识就是不一样，一个受伤之后要不要实话实说的事情，里面都夹了百转千回的情绪转变。
为了避免尴尬，警卫员赶紧把刚刚接到的电话内容向顾文熙转达。
“顾首长让我们询问您要不要回京养伤，苏南市冬天太潮湿了，您养伤躺在床上可能会很不舒服。”
顾文熙摇头：“不必了。甄鑫教授和鹿鹿这两面的工作都在收尾阶段。等到她们完成计划动身的时候，我跟她们一起走。”
“对了。你们是被借调出来的吧？现在事情结束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回去军队了？”顾文熙转而关心起一直给他充当勤务员的这些战士。
勤务员：“虽然涉事官员和企业领导都被抓起来了，但还不能保证外面没有危险，所以我们会在你身边再留一阵子，一直到保护你回京，再回去军队里看看安排。”
他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也不是全都走，我们十个里头可能会再留下两个。”
“还有，顾首长已经知道您对于毕业后计划的去向了，他很支持你的决定。顾首长说‘从基层做起，真抓实干’。”
顾文熙点点头，随口问：“没了？”
警卫员：“就这些，没有其他内容了。”
他笑着取了一些切好的苹果叉着吃，忍不住说：“春招之前我又不是不回家了，我爸也太着急了。”
之后的几天林见鹿明显降低前来医院的频率，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彻底成了给顾文熙帮忙整理毕业论文的架势。
顾文熙一时间不好贸然做一些奇怪举动吸引林见鹿的注意力，也只好跟着拿出学习状态，每天除了养病就是在床桌前奋笔疾书。
于是，在半个月后出院的时候，顾文熙竟然真的完成了毕业论文。
与此同时，甄鑫也从德江日化厂归来。
因为曾经误会过顾文熙和林见鹿的关系，这一回甄鑫哪怕觉得他们俩之前气氛有点古怪，还是不肯再把事情朝“感情问题”思考了。
甄鑫随便找了个苏南市之前的大案子当闲聊的话题，坐在林见鹿身边，跟女儿随口说：“我看新闻苏南市之前处理了一个大案子，幸亏你平时不出实验室，否则我要担心死了。”
林见鹿立刻紧张的朝顾文熙撇去一眼。
看完，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强行扭回视线跟母亲说：“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连这消息还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见鹿总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有点心虚。
于是，她再次开口解释：“抓人的时候，我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结果还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甄鑫哪里会知道女儿和顾文熙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听到林见鹿的话顿时就笑了。
“都异地调集军队过来解决这件事情了，可见上头是连本地所有人都信不过。这种事情牵扯很多的，咱们就是一家子蹲实验室的，要是咱们都能听到内幕消息，事情绝对是提前走漏风声了。”她轻快的说，“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呢。我看这次处理得雷厉风行的，指不定埋伏多久了呢。”
甄鑫很有经验的用真事举例说明：“对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必须得直接下狠手处置了，杀得他们怕了，以后手脚才会老实——你看当初民/国/政/府怎么败的？不就是政商勾结结下的恶果嘛。”
“幸亏咱们不一样。咱们反腐工作做的好，以后才能走得远。”甄鑫高高兴兴的评价完，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不由得有些尴尬的往林见鹿和顾文熙身上看。
顾文熙顺势点头称赞：“阿姨说得对。党/政/思/想工作必须一直严抓狠抓，才能保证领导班子的先进性。”
说完这些废话，又过了几天，确定苏南日化厂能够完全处理好新产品的问题，一行人终于动身回京。
这一次回去，林见鹿心里存了保持盛阳市经济的心事，忍不住就认认真真的打听起这半年以来的新新闻，结果不看不知道，查清楚之后给自己吓了一跳。
因为之前引进了钢材制造业的新技术，国内钢材质量大幅度提升，直接带动了造船业和汽车制造业，结果之前成立的华夏汽车工业总公司和华夏船舶工业总公司竟然接连传来喜讯。
她刚刚动身前往苏南市的时候，苏南市求新造船厂建造出了第一艘国产5000吨级别的破冰船，而且已经下水了。有了这艘破冰船，华夏的科考队，往极低考察的时候就能方便多了，不必每次都苦哈哈的给其他国家送钱，求其他国家带上我们的科考人员。
之后，一汽汽车公司第一百万辆汽车下线，举行了一场汽车百万辆庆祝大会。
紧接着，苏南桑塔纳轿车在苏南汽车制造厂组装成功。
再然后，首都汽车制造厂与美国汽车公司钱数了合资经营的合同和长成，合同有效期二十年，公司的初始注册资本高达五千一百万美元，是首都汽车制造厂占了总资产的大头。
最后，国家批准引进奥地利斯太尔重型汽车技术，济城汽车制造总厂依靠着这项技术成为重汽集团三大主机厂之一。
林见鹿看完这些消息果然陷入沉思。
她意识到顾文熙之前说过的话是完全正确的——盛阳市真的在衰落。
和汽车相关的消息这么多，其他都在引进技术、开发新款式车型，唯独盛阳市的汽车厂是庆祝百万辆下线。
这有什么可庆祝的？这款车型打从成功投产到现在也有好多年的功夫了，结果什么变化都没有，就一个劲儿闷头生产，完全没有考虑过技术革新！
再这样下去，盛阳市别说发动机厂、暖风机场和各种机械制造厂，单单只提汽车厂都很难坚持到未来。
一场改变确实迫在眉睫。
林见鹿想起苏南日化厂接连不断打进她账户的巨额分红，知道这笔钱该怎么花了。
但想要实现她的想法，首先需要顾文熙先努力应聘盛阳市公职单位成功，才有可能。
比起这些，春节最先到来了！
林见鹿终于在回到林家的第二年春节见到了自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哥林晗。
林晗生得同样高大，他和林森生得最为相似，是家里唯一一个长得像爸爸的孩子，但常年的艰苦训练为他铸就了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分外坚毅的神情，短短的寸头配上军装和大檐帽，让林晗一身正气。
林晗见到林见鹿就笑了，露出一口被古铜色皮肤衬托得分外白净的牙齿。
他背着军绿色的大包，进门之后就熟练的拆开背包绳，把带回家来的土特产堆满了客厅。
“都是些当地小吃，没什么多余的玩意——其实我也是今年才第一次请假回家过年，之前都在军营里面，说是在首都，其实天南海北的哪儿都去。我们在军队里不能私自外出，随便活动，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哪些东西好，这些都是我逛商场的时候看买的人多就跟着买回来的。要是不好吃，妹妹别怨我。”林晗一反相貌上的沉稳，解释起来话倒很不少。
他又打开斜挎包，掏出个牛皮纸包裹的袋子，郑重其实的递给林见鹿：“我询问过大哥和三弟，他们都说你喜欢好看的布料，这是我托战友帮你带回来的杭州丝绸。”
丝绸轻而软，小小一包就有好几米的料子。
林见鹿一拿到手，看着通红的颜色不禁开始犯了难处——也不是说这包丝绸哪里不好，但现在国家丝绸的织造方式早已经为了制作旗袍改变了方法，而林见鹿喜欢布料是选用布料去还原古代服饰，而非自己为了爱美做非常多的衣服天天更换。
这样一来，林晗肯定花了不少钱特意带给她的衣料，林见鹿就没什么大用了。
正红色的布料，这时候也没什么人日常穿着，都在结婚时候才拿来做身衣裳。
林晗笑得一口白牙，热情的询问：“你喜欢不喜欢？”
林见鹿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会以同样热情的笑容：“我很喜欢，谢谢大哥，颜色这么鲜亮的真丝料子很不好找呢。”
这倒不是林见鹿瞎说来哄人的话。
所有颜色之中，红色不但是最难染出的，同样也是最难固色的。
因此古代的时候红色才会显得珍贵——因为只要下水，不管原来多费劲染成的红布，都会渐渐脱色变成粉色；而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其实粉色这个接近红颜色并非女□□好，反而是男性经常穿着的。
林晗十分直男的说：“我看我战友给他女朋友扣扣索索的买了两米五，还一脸舍不得的强调等着结婚时候再用。你不用心疼料子，直接拿出去做衣服，用惯了，我再给你买。反正我都毕业了，军队的工资比外头高不少呢，绝对足够你买布料的。”
“那二哥以后能不能换成白色、浅蓝色、浅绿色或者鹅黄色？红色有点太显眼了，虽然好看，但我不好意思天天穿在身上。”林见鹿委婉的提意见。
林晗不改直男作风，果然立刻拍着胸口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等到林晗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这才发现家里除了林见鹿之外多了两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陌生姑娘。
林见鹿给他介绍：“这两位崔娇和林悦，是咱们家的亲戚，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在咱们家借住。她们俩后年参加高考。”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林晗就没打算深入了解，他跟两个姑娘点点头当作打招呼。
林晗跟着林见鹿跑前跑后，等到两个人一起上楼的时候，他趁机钻进林见鹿房间，小声说：“住在乡下的亲戚吧？爸妈居然还回去祖籍探望亲戚了？唉，我们出去拉练的时候，我就碰到过不少这种事情，不让家里头的女孩子念书，硬往后拖着，方便给家里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一点不管女儿年纪大了再去念书会不会影响学习。”
虽然实际情况跟林晗猜测的有些区别，但整体来说区别不大。
林见鹿含混着说：“确实是祖籍那头的亲戚。年纪小的是林悦，虽然跟咱们关系挺远了，但我能叫一声堂姐；年纪大点的那个是崔娇。现在父亲监督她们俩学习呢，今年高一。”
林晗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客厅里跟亲妹妹唠叨了好长一段，根本没给亲戚家的女孩子带一丁点东西。
他有点慌张的问：“我包里空了，没给她们带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距离晚上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而且后天才是大年夜，商场现在没关门。
林见鹿干脆点头，带上帽子、手套、围巾，跟林晗说：“那我们一起去一趟商场吧，给崔娇和林悦补一份礼物。”
她习惯性的挎住林晗手臂，林晗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真心实意的感慨：“原来有个温温柔柔、不闹脾气的妹妹是这种感觉，可太幸福了。”
这时候首都已经很冷了，大家在街上都穿得十分臃肿，即便林见鹿很会做衣服，但她现在搞不到皮草，也只能跟大家一样穿厚重的大棉袄了。
之前下过一场薄薄的雪，在外面冻了一夜之后结成冰，路边滑得很，林晗担心妹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路上走，后来干脆直接拉着妹妹带了手套手掌，两人动作分外亲密。
兄妹俩谁也没注意到一辆小轿车曾经在经过他们俩身边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然后又重新恢复正常速度向前行驶。
他们到了商店走了一圈，几乎所有柜台都在积极推销年货，拥挤得很。
林见鹿把林晗拉到丝绸的柜子前，仔细挑选了一下，然后指着纯白色同色绣线的刺绣手绢说：“二哥，就买这个吧，我觉得手绢作为送人的礼物正好合适。”
手绢还是姑娘们最常随身携带的小物品，一条漂亮的手绢拿出来的时候能让女孩子得到很多羡慕的目光，而且价格没那么高昂，不至于因此让林晗大放血，还同样是真丝材质的，跟林见鹿收到的礼物也能有个呼应，不必显得太突兀，可以说性价比非常高了。
林晗看也不看，直接开票交钱，确定解决了问题就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拉着妹妹再往回家走。
之前略过他们的轿车停在商场外，当林见鹿和林曦手拉手从商场离开，轿车立刻降下车窗，露出坐在驾驶位的顾文熙。
他眼神温和、笑容文雅，一边挥手一边跟林见鹿招呼：“鹿鹿，回家吗？上车吧，我正要去你家里呢。”
林见鹿直接拉着林晗走过去，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上说：“你之前就说想学车，才一个来月，你已经能开车了？”
顾文熙上辈子就会开车，“学开车”纯粹是装样子，上手飞快。
但听到林见鹿的赞美，他理所当然的点头说：“学起来挺容易的，我两三天就能开的很稳了——这位是？”
林见鹿顺着顾文熙的视线回头，看向被独自留在后座的林晗，笑着介绍：“这是我二哥林晗；二哥，这是我老同学顾文熙，他家原来下放也在盛阳市里，现在平反回城了。”
别说是亲生二哥，就算是情哥哥，只要上车时候能自然而然被林见鹿丢在后座的男人，顾文熙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亲哥不一样，林见鹿的亲哥，顾文熙会非常尊重的。
毕竟，那以后也是他二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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