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暂时甩脱了追兵之后，确认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其他人都失散了。
林朝华有点儿后悔。
为什么就真的信了“灵气复苏刚刚开始所以复苏出来的东西不会多强”呢？虽然窦礼是那么表示的，但立在坟山上方的鬼宅，哪怕是幻境，明明也是个提示啊！
所以，是她膨胀了？还飘了？
所以才落到这个“美少女孤身陷入地下迷宫被怪物追杀”的境地？
林朝华也没有后悔很久。
这样的情绪刚刚冒出头，就被她按了下去。尽管现在的情况有点儿糟糕，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抢救的过程中，后悔肯定是无用情绪，只会起到反面效果。
她的心里迅速对之前的战斗进行了复盘。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怪物的追杀，并非是在追寻声音。
她跺了跺脚，伸手选择一个方向，调动内力拍了一掌。
她在“陨晶消失”的那天，内功晋级了一小阶。按照她过往的经验，这一掌拍死一只壮年的牛，没有什么问题。但拍在墙壁上的这一掌，却只是震下来一些小石块。
不过，这也正是林朝华需要的。
她将那些小石块迅速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没有了同伴掩护的情况下，只靠音攻就不太靠谱了。这些小石块相当坚硬，可以当做暗器来用。
同时，那一掌给她反馈了相当程度的信息。
这些信息告诉她，附近的环境和她之前感知到的“迷宫环境”差别不大。而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并不记得夏钰那剑尖指向何方。
此外，墙壁确实很坚固。哪怕她记得方向，也很难做到“破开墙壁走直线”。
林朝华分析了一下。
不管去不去找其他人，其实能选择的路也就两种。第一种，尝试找出口。第二种，和这个迷宫里的怪物硬刚，打死他们或者找到引发这一切的，窦礼分析之中的“上古之物”。
林朝华当然想选第一种。
但她已经迷路了。
而且她上次吃东西，还是在白云观山脚下的那间茶舍——白云观虽然不禁荤腥，但当时的时间，等白云观的餐点就太晚了，会很饿。
这就导致……她上山的时候不饿，现在饿了。
如果继续战斗，只会越来越饿。
想要避开那些古怪的东西寻找出口，在完全无头绪的情况下，林朝华觉得自己会先被饿晕——那估摸着就不用抢救了。
所以选择只有后一种，迎难而上。
至少有在饿晕之前解决的可能性。
林朝华相信，至少她表姐和窦礼也会选这一种。只有夏钰……那些怪物都是直接躲开他的，根本不用担心。
所以选后一种也更有可能和她表姐以及窦礼会和。
甚至……饶律？
林朝华记得饶律的功夫很不错，应该不至于太废？
打定主意，林朝华清了清嗓子，轻唱起来。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林朝华不能说不喜欢唱歌。但是，撇开人声和乐器在音域音色上的客观差别，导致的可应用技巧的差异，她的唱歌天赋和演奏天赋也确实是不对等的。
当做一个战斗职业来看待的话，她使用乐器时，音乐的战斗力要高出不少。
可这需要队友配合。
没有队友配合，要弥补近战短板，林朝华就只能选唱歌了。而且，只是出于“听声定位、获取回馈信息”的目的的话，唱歌确实是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说选择《天问》……
得说这是世界观受到冲击以后，重新产生的疑问。真切的疑问。
同时，林朝华随意的找了一个方向走。察觉到再次有那种……可能正应该被称为“刀奴”但不是特别强的怪物逼近。
根据之前战斗的经验，这些怪物杀不死，或者他们没找到杀人的正确方法。
碎颅、抹脖子、穿心什么的一概没用。他们也没有血液。哪怕割下手来，他们手上的刀也会带着一双手活动，然后接回身体。似乎有无形的线连接。
但也并不是特别难对付。
他们是有人形的。
不管是四肢还是身体的骨骼……战斗起来需要发力的那部分，被击碎、击断的话，能让他们的战斗力大幅度降低。腿断了就不能走这样。尽管也会修复，但就和断手连回身体一样，速度比较慢，且会影响到其他怪物。
林朝华能听得出现在靠拢她的怪物，行动时怪异的、不同于之前的声响，可以肯定，他们的“骨伤”没有痊愈。
多半还是之前那一批？
林朝华一边低唱探索，一边将手上的笛子挽了个剑花。
但还没等她和那些怪物接触，声音回馈给了她另一个信息。
这个信息让她加快了脚步，并且迅速找到地方，推开了一间石室的门。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然后她有些失望的发现，不是饶律。
一个身穿蓝色胡服，衣冠有些凌乱的少年，正拿着一把刀，半蹲着，在不断嗡嗡震动的、倒扣着的石瓮上比划——
近一点，石瓮就安静一点，远一点，石瓮里的东西似乎就要破瓮而出。
撇开这个少年，石室内还有被坍塌的简陋床榻，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红绸之类。以及燃烧的巨大红烛。
让林朝华再次想起了之前的“嫁女”之言。
听见石室门打开的动静，看外表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抬起头来，和林朝华对视。
林朝华有些诧异的发现，这少年的眉目精致不下夏钰。
但夏钰（暴露弱点之前）是那种玉雕一般不惹尘埃温润明澈般的精致，带着不明世事的天真。这位少年精致归精致，却是那种眉目舒缓眼角微垂，带着脆弱忧郁感的精致。
用林朝华的第一感觉来形容的话——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自带丧气呢？
“冷泉洞？”林朝华冷静的迅速发问。
少年本能的点头，随即道，“关门。”
顿了顿又补充，“关门外面的东西就不会进来。”
他的声音略沉，倒是和气质颇为相配。
林朝华关上门，挑眉问，“然后坐等救援？”
这个问题略犀利，少年就有些尴尬。
“那你有的等了，因为我就是救援——救援队也被打散了。”
“啊？”少年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所以你以为救援会是谁？”
少年想了下，“秦国公家的一位郎君和我们一起被抓了。”
——好么，这下确认饶律的下落了。
“但我看你的穿着，不也非富即贵？”林朝华道——虽然没在长平见过。
少年眨巴下眼，过了会儿，转移话题道，“我的武器被拿走了。”
林朝华相信这个。
少年手上的那把刀，哪怕是她也看得出来，锻造颇为粗陋，没有半点装饰、饰纹之类。能穿贡品料子胡服的人，能买不起一柄好刀？
“你能用什么武器？”林朝华问。
“剑。”
学剑法的人，拿着刀会全无战斗力？不至于。顶多只是不很顺手。只是在这里经历的事情告诉林朝华……
“刀有问题。”
“嗯。”少年将刀放在倒扣的石瓮上，站起来，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有一道贯穿手掌的黑红灼痕。热辣新鲜的那种。
“刚才差点放不开。现在……”
他叹了口气，“一点也不痛。”
林朝华目光一凝，“一点也不痛”，肯定不是好事！更像是中毒甚至是……符合“新世界观”的诅咒！
被放着刀的石瓮，剧烈的跳动起来。
林朝华不及多想，再次举起笛子，吹奏起了自己改动版本的《葬魂曲》。和《安魂曲》相比，变安抚为命令——尘归尘、土归土，生死轮回不可逆！
她之前的体悟是没错的。
带着几分即兴的演奏，让石瓮渐渐安静下来。没多久之后，直接碎裂成一地碎片。长刀落在碎片中，即时染上了斑斑锈迹。
看到这一幕，震惊之中，少年倒是有些相信“我就是救援”的话了。
“我要走了，你呢？”林朝华问。
“我，我和你一起行动吧。”少年想了想道，“这里应该是个阵法，其实我阵法还好，比剑法强点。”
林朝华察觉到这个少年走的也是江湖内功武技的路子，可出身富贵的人家，除了特殊情况，谁走这条路呢？
“那至少报出你的名字。”林朝华要求。
少年的眼角都更垂了一点，不大情愿的道，“卫祺。”
“围棋？”林朝华一时懵逼。
但很快反应过来，几乎倒吸一口凉气，“武陵伯世子？”
“嗯。”
林朝华忽然想将人留在石室里了——饶律失踪，消息都未必能递到皇帝案前。但武陵伯世子失踪，皇帝肯定得派人救啊！
捏着鼻子也得派高手来救！
说饶律的身份尴尬，夏钰的身份尴尬，可跟这位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这位才是同一代里，大周朝“身份尴尬”前三名的人物啊！
武陵伯世子，窦氏皇室崛起之前，作为家将效忠的丹阳卫氏，仅剩的嫡脉后人！
“世子，请问下——”林朝华眉脚跳动，“和你一起被抓的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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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华有点儿后悔。
为什么就真的信了“灵气复苏刚刚开始所以复苏出来的东西不会多强”呢？虽然窦礼是那么表示的，但立在坟山上方的鬼宅，哪怕是幻境，明明也是个提示啊！
所以，是她膨胀了？还飘了？
所以才落到这个“美少女孤身陷入地下迷宫被怪物追杀”的境地？
林朝华也没有后悔很久。
这样的情绪刚刚冒出头，就被她按了下去。尽管现在的情况有点儿糟糕，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抢救的过程中，后悔肯定是无用情绪，只会起到反面效果。
她的心里迅速对之前的战斗进行了复盘。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怪物的追杀，并非是在追寻声音。
她跺了跺脚，伸手选择一个方向，调动内力拍了一掌。
她在“陨晶消失”的那天，内功晋级了一小阶。按照她过往的经验，这一掌拍死一只壮年的牛，没有什么问题。但拍在墙壁上的这一掌，却只是震下来一些小石块。
不过，这也正是林朝华需要的。
她将那些小石块迅速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没有了同伴掩护的情况下，只靠音攻就不太靠谱了。这些小石块相当坚硬，可以当做暗器来用。
同时，那一掌给她反馈了相当程度的信息。
这些信息告诉她，附近的环境和她之前感知到的“迷宫环境”差别不大。而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并不记得夏钰那剑尖指向何方。
此外，墙壁确实很坚固。哪怕她记得方向，也很难做到“破开墙壁走直线”。
林朝华分析了一下。
不管去不去找其他人，其实能选择的路也就两种。第一种，尝试找出口。第二种，和这个迷宫里的怪物硬刚，打死他们或者找到引发这一切的，窦礼分析之中的“上古之物”。
林朝华当然想选第一种。
但她已经迷路了。
而且她上次吃东西，还是在白云观山脚下的那间茶舍——白云观虽然不禁荤腥，但当时的时间，等白云观的餐点就太晚了，会很饿。
这就导致……她上山的时候不饿，现在饿了。
如果继续战斗，只会越来越饿。
想要避开那些古怪的东西寻找出口，在完全无头绪的情况下，林朝华觉得自己会先被饿晕——那估摸着就不用抢救了。
所以选择只有后一种，迎难而上。
至少有在饿晕之前解决的可能性。
林朝华相信，至少她表姐和窦礼也会选这一种。只有夏钰……那些怪物都是直接躲开他的，根本不用担心。
所以选后一种也更有可能和她表姐以及窦礼会和。
甚至……饶律？
林朝华记得饶律的功夫很不错，应该不至于太废？
打定主意，林朝华清了清嗓子，轻唱起来。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林朝华不能说不喜欢唱歌。但是，撇开人声和乐器在音域音色上的客观差别，导致的可应用技巧的差异，她的唱歌天赋和演奏天赋也确实是不对等的。
当做一个战斗职业来看待的话，她使用乐器时，音乐的战斗力要高出不少。
可这需要队友配合。
没有队友配合，要弥补近战短板，林朝华就只能选唱歌了。而且，只是出于“听声定位、获取回馈信息”的目的的话，唱歌确实是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说选择《天问》……
得说这是世界观受到冲击以后，重新产生的疑问。真切的疑问。
同时，林朝华随意的找了一个方向走。察觉到再次有那种……可能正应该被称为“刀奴”但不是特别强的怪物逼近。
根据之前战斗的经验，这些怪物杀不死，或者他们没找到杀人的正确方法。
碎颅、抹脖子、穿心什么的一概没用。他们也没有血液。哪怕割下手来，他们手上的刀也会带着一双手活动，然后接回身体。似乎有无形的线连接。
但也并不是特别难对付。
他们是有人形的。
不管是四肢还是身体的骨骼……战斗起来需要发力的那部分，被击碎、击断的话，能让他们的战斗力大幅度降低。腿断了就不能走这样。尽管也会修复，但就和断手连回身体一样，速度比较慢，且会影响到其他怪物。
林朝华能听得出现在靠拢她的怪物，行动时怪异的、不同于之前的声响，可以肯定，他们的“骨伤”没有痊愈。
多半还是之前那一批？
林朝华一边低唱探索，一边将手上的笛子挽了个剑花。
但还没等她和那些怪物接触，声音回馈给了她另一个信息。
这个信息让她加快了脚步，并且迅速找到地方，推开了一间石室的门。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然后她有些失望的发现，不是饶律。
一个身穿蓝色胡服，衣冠有些凌乱的少年，正拿着一把刀，半蹲着，在不断嗡嗡震动的、倒扣着的石瓮上比划——
近一点，石瓮就安静一点，远一点，石瓮里的东西似乎就要破瓮而出。
撇开这个少年，石室内还有被坍塌的简陋床榻，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红绸之类。以及燃烧的巨大红烛。
让林朝华再次想起了之前的“嫁女”之言。
听见石室门打开的动静，看外表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抬起头来，和林朝华对视。
林朝华有些诧异的发现，这少年的眉目精致不下夏钰。
但夏钰（暴露弱点之前）是那种玉雕一般不惹尘埃温润明澈般的精致，带着不明世事的天真。这位少年精致归精致，却是那种眉目舒缓眼角微垂，带着脆弱忧郁感的精致。
用林朝华的第一感觉来形容的话——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自带丧气呢？
“冷泉洞？”林朝华冷静的迅速发问。
少年本能的点头，随即道，“关门。”
顿了顿又补充，“关门外面的东西就不会进来。”
他的声音略沉，倒是和气质颇为相配。
林朝华关上门，挑眉问，“然后坐等救援？”
这个问题略犀利，少年就有些尴尬。
“那你有的等了，因为我就是救援——救援队也被打散了。”
“啊？”少年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所以你以为救援会是谁？”
少年想了下，“秦国公家的一位郎君和我们一起被抓了。”
——好么，这下确认饶律的下落了。
“但我看你的穿着，不也非富即贵？”林朝华道——虽然没在长平见过。
少年眨巴下眼，过了会儿，转移话题道，“我的武器被拿走了。”
林朝华相信这个。
少年手上的那把刀，哪怕是她也看得出来，锻造颇为粗陋，没有半点装饰、饰纹之类。能穿贡品料子胡服的人，能买不起一柄好刀？
“你能用什么武器？”林朝华问。
“剑。”
学剑法的人，拿着刀会全无战斗力？不至于。顶多只是不很顺手。只是在这里经历的事情告诉林朝华……
“刀有问题。”
“嗯。”少年将刀放在倒扣的石瓮上，站起来，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有一道贯穿手掌的黑红灼痕。热辣新鲜的那种。
“刚才差点放不开。现在……”
他叹了口气，“一点也不痛。”
林朝华目光一凝，“一点也不痛”，肯定不是好事！更像是中毒甚至是……符合“新世界观”的诅咒！
被放着刀的石瓮，剧烈的跳动起来。
林朝华不及多想，再次举起笛子，吹奏起了自己改动版本的《葬魂曲》。和《安魂曲》相比，变安抚为命令——尘归尘、土归土，生死轮回不可逆！
她之前的体悟是没错的。
带着几分即兴的演奏，让石瓮渐渐安静下来。没多久之后，直接碎裂成一地碎片。长刀落在碎片中，即时染上了斑斑锈迹。
看到这一幕，震惊之中，少年倒是有些相信“我就是救援”的话了。
“我要走了，你呢？”林朝华问。
“我，我和你一起行动吧。”少年想了想道，“这里应该是个阵法，其实我阵法还好，比剑法强点。”
林朝华察觉到这个少年走的也是江湖内功武技的路子，可出身富贵的人家，除了特殊情况，谁走这条路呢？
“那至少报出你的名字。”林朝华要求。
少年的眼角都更垂了一点，不大情愿的道，“卫祺。”
“围棋？”林朝华一时懵逼。
但很快反应过来，几乎倒吸一口凉气，“武陵伯世子？”
“嗯。”
林朝华忽然想将人留在石室里了——饶律失踪，消息都未必能递到皇帝案前。但武陵伯世子失踪，皇帝肯定得派人救啊！
捏着鼻子也得派高手来救！
说饶律的身份尴尬，夏钰的身份尴尬，可跟这位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这位才是同一代里，大周朝“身份尴尬”前三名的人物啊！
武陵伯世子，窦氏皇室崛起之前，作为家将效忠的丹阳卫氏，仅剩的嫡脉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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