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察身孕
第六十八章：
辰时过, 眼见着新阳初上，有融化冰雪之势，玉竹轻声入了寝殿。
外头不必里面, 虽今日有阳光, 到底还是冷的, 往有些凉意的手吹了口热气, 玉竹拿起钳子, 添了些炭，不过许是动静大了些, 抬头便见云初着中衣坐起身了。
“主子，可是奴婢吵醒了您？”
云初抬眸, 将床帐撩开，摇了摇头, 瞧见窗台边的阳光, 心中的阴霾被驱赶了些。
屋子里暖和，云初移步到窗台时倒有了些冷意，阳光透过明窗不太刺眼, 卷翘的眼睫颤了下, 想起昨夜承元帝说的话，心中有些乱。
承元帝是卯时三刻起的, 过半走时还吻了下她的额头, 被吻过的地方此刻在阳光下有些发热。
抬手拍了拍脸，在玉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开了口：
“是有何事？”
“也无事, 只是主子, 你的月事向来准时，本应昨儿来的，到现在都还未, 是否要让太医过来？”
握着桃木梳的手顿了下，想起这几日的反常，嗜睡，头昏，胸闷，乏力，所有的一切都隐隐将她拉到一个猜想上，热意漫过心尖，云初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垂下眼帘，昨夜她闭目后，还有些意识，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有多炙热，她也知晓，只是……
无意识地梳了两下发尾，柔软的发丝中总有一丝格外俏皮地立起。
“先莫声张，现在人人都想着玉春馆那，对我放松了些，若此时召太医，印证了我们的猜想，那皆是我便处在风口浪尖了。”
镜中的自己没了昨日的苍白，略显红润，唇角微扬时眼尾也上扬，慵懒的模样透出些风韵。
半晌，玉手覆上小腹，那里还是平的，但云初总有一种感觉，或许是血脉中的联系，那会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会是她在宫中第一个至亲。
敛下眸中的热意，对着有些迟疑的玉竹，云初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
“还好有你提醒我，不然这些日子如此事多，怕是我不曾察觉
，倒让旁人先知晓，先下手为强了。既如此，白露定然留不得了，先前想留着她抓住她背后的人，此刻留着，那只会弊大于利，你和十一说，找个机会，了结她吧。”
云初说的决绝，倒让玉竹有些诧异，但看着她眸中的坚定，以及捂着小腹的手轻柔中又有刚硬，想着昨儿夜里，青枝突然说起主子或是有孕一事，便重重地点了下头，应下。
“还有，这宫中的太医我不敢信，所以不能召他们私下诊断，过几日徐太医会来诊平安脉，想办法拖延过去，我要让一个信得过的人，为我保胎请脉。”
徐太医虽是老太医了，不会为利益所邀，但也会被家中妻儿的性命所挟，她不敢冒险。
“主子，既如此，那或许贺太医可信？”
须臾，玉竹的声音传来，与她心中的人选不谋而合，那日亭下男子赤红的目还在眼前，那就足以证明，他心里还有她这个朝夕相处十余年的妹妹。
思虑间云初将口脂抹在手上，打算上唇，余光瞥到指上的红刺眼，还有些幽香，让她的动作顿了下。
“这口脂是用不得了，可若不用，也会让人起疑，你去问问青枝，有没有什么不会伤身子的口脂，尽量这一两日做出来。”
说着将手上的口脂擦净，让玉竹将衣橱里头的衣裳全部拿出来。
数量太多了些，瞧着玉竹吃力的样子，还是喊了停，看了几眼，云初便蹙了眉。
“主子，这些都有何问题。”
白皙纤长的手拉起其中一件的下摆，花样繁重，都是拖地的，有些长了，往日里穿来倒是迤逦，现下她更为看重的是是否绊脚。
沉吟片刻，云初抬眸看向一直忙活着整理衣裳的玉竹，轻声道：
“不用理了，先挑几件下摆短些，可以露出绣鞋的衣裳，这几日穿着，其他的，待日后再说，这事也瞒不了几日，而且，这印月阁，也待不了几日了，届时自然有新的。”
有孕的事儿自然不能瞒太久，现下不
找太医，一是赵采女的事儿还没确定下来，若是有心人要对付，也是先关注着她，二是贺书言现在不知去哪了。
趁着这几日大家的目光都在玉春馆那边，她得先找到贺书言。
不然待人反应过来，她有孕不宣，反倒容易陷害。
接过玉竹递来的玫红色褶缎裙，云初虽蹙了眉，但还是穿上了。
早膳是清粥和小菜，虽清淡，但也是可口，云初用了两碗，有些撑住了。
“主子，赵贵仪的侍女在外头，说她家主子现下在御花园，想着景色正好，想邀您走走。”
十一从外头急匆匆的赶来，身上的冷气还未消，引得人一阵战栗。
云初还未发话，便见玉竹柳眉竖起，走到前头将十一推开了些，嚷嚷道：
“你就不会暖和些再靠近主子吗？你站在这就和冰一样散着凉气，回头再冻着主子。”
闻言，十一终是反应过来，忙离远了些。
昨日的事还未了结，想着赵采女走时那双眼眸，云初也觉得需与赵贵仪合计一番。
“罢了，他也是着急，十一，你去与赵贵仪的侍女说，我先准备一番，随后就到。”
远远地睨了眼在院子里忙活的白露，将手中的锦帕拧紧了下，附在玉竹耳畔说了句话。
冬日的日头虽与几月前一样耀目，但不再炙热，光照着身上只有暖意。
脚下的地虽未干透，但也不似前两日般湿滑，云初搀着玉竹的手，望向御花园南角亭下的饮茶的赵贵仪，眸中有了些许笑意。
小步迈了过去，茶香四溢，倒是惬意的很。
“你倒是惬意，我还替你担忧着呢。”
看着玉竹将锦帕垫在石凳上，云初才缓缓落座，抬手阻了下对面人想给自己倒茶的手，轻声道：
“茶便不喝了，方才来时才用过早膳，有些撑，如此急地找我，就只是为着喝茶？”
茶叶三浮三沉，香气扑鼻。
赵贵仪嗔了眼，而后将茶壶放下，挽着的大袖落下，是一只孔雀，好看的紧。
“
便是再如何，也不能先急着自己，我那位长姐，二十年，我还能不知她是何性子，虽昨日她有意装疯，但看向我的那眼啊，恨不得把我抽筋剥骨咯。”
许是被赵贵仪这话带着，云初也笑了下，眉眼间皆是笑意。
“而且再如何，你我位分如今都高些，她现下疯着，也见不着的。”
指尖饶了下衣袖，云初颔首，既她自个儿都不怕，那她也无须担忧了。
半晌，茶盏见底了，赵贵仪才继续道：
“只是她这番有孕，不管真假，都需提防着，不然这谋害皇嗣的罪名下来，我们二人也吃罪不起，你可要紧着管好身边人，莫出了岔子。”
说到最后，却见云初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蹙了下眉后示意她不要再说。
回头一看，竟是莫夫人，搀着身旁的人，端正地走着，身后两个丫鬟捧着许多东西，想来是贤妃让带回去的。
莫夫人是一品官员的夫人，女儿又是贤妃，原本见着了也是不用特地过来行礼的，可她似是瞧见了什么，命拿着东西的侍婢先走，而自己则转了脚步，朝这边走来。
“二位小主。”
眼前的老夫人，鬓间不少花白，可较昨日，今日的眼中惧是欣喜，连脚步都稳些，但云初瞧见，后头的宫女便是雁书，对于莫夫人此举也甚是诧异。
“莫夫人，这是要回去了？”
“是了，还要多谢皇上，赐下这个恩典，此番回去也不知何时能谢恩，便想着托这位小主替老身谢一谢。”
有些褶皱的手覆在自己手背，有些暖意，又有些慈祥，让云初想起娘亲，垂了下眼帘，轻声应下，也未问为何不让贤妃谢恩。
只是话未出口，心中却有疑虑，但尚想着，莫夫人突然转身，面色着急地对雁书道：
“哎呦，雁书，我想起来了，柔儿写给心冉的字，你快些回去拿，不然待我回府她定是要哭闹许久的。”
“夫人，您一人在此……”
云初心中冷笑
，这不是摆明了不放心她们二人，疏离一笑，真打算说要走时，这莫夫人却突然生了怒气，面无表情说：
“如何，你们都觉得我老了？便是连一个人都不行了？”
任是谁也没想到，瞧着端庄温和的莫夫人竟会如此。
半晌后，雁书迟疑地走了，云初与赵贵仪对视一番，实在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打算走。
“二位小主，可介意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都如此说了，自是不好再婉拒，撩了下耳畔的鬓发，云初笑道：
“自是乐意，莫夫人请，里头有清茶，若是不嫌弃，还请您品茗了。”
斜光照影，印在盏中不算清透的茶水中。
眼前的老夫人一直垂着眼帘，好似在看着茶盏中飘摇的绿意，但又好似没有。
经岁月洗涤的手腕白皙，纤细，眼前突然闪现贤妃那日去印月阁时手腕上的红。
轻呼一口气，云初还是开口打破了寂静：
“夫人瞧着康健，面色红润，儿女也皆为龙凤，说来，我那日与贤妃娘娘说了会子话，娘娘手腕上的火凤好看的紧，那可是胎记？”
眼前的莫夫人先是蹙眉，而后动了动唇，半晌后懦懦开口道：
“云小主怕是看错了，贤妃娘娘腕间并无胎记。”
闻言，云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但觉得太过荒谬，抬眼看着眼神有些闪躲的莫夫人，却渐渐觉得或许荒谬的就是事实。
知女莫若母。
现在在雁清宫的贤妃可还是莫心柔？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回归
关于莫贤妃，她的身份这里还不会揭晓，先讲完废后和贵妃的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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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不必里面, 虽今日有阳光, 到底还是冷的, 往有些凉意的手吹了口热气, 玉竹拿起钳子, 添了些炭，不过许是动静大了些, 抬头便见云初着中衣坐起身了。
“主子，可是奴婢吵醒了您？”
云初抬眸, 将床帐撩开，摇了摇头, 瞧见窗台边的阳光, 心中的阴霾被驱赶了些。
屋子里暖和，云初移步到窗台时倒有了些冷意，阳光透过明窗不太刺眼, 卷翘的眼睫颤了下, 想起昨夜承元帝说的话，心中有些乱。
承元帝是卯时三刻起的, 过半走时还吻了下她的额头, 被吻过的地方此刻在阳光下有些发热。
抬手拍了拍脸，在玉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开了口：
“是有何事？”
“也无事, 只是主子, 你的月事向来准时，本应昨儿来的，到现在都还未, 是否要让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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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让旁人先知晓，先下手为强了。既如此，白露定然留不得了，先前想留着她抓住她背后的人，此刻留着，那只会弊大于利，你和十一说，找个机会，了结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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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既如此，那或许贺太医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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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还未发话，便见玉竹柳眉竖起，走到前头将十一推开了些，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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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便不喝了，方才来时才用过早膳，有些撑，如此急地找我，就只是为着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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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贵仪嗔了眼，而后将茶壶放下，挽着的大袖落下，是一只孔雀，好看的紧。
“
便是再如何，也不能先急着自己，我那位长姐，二十年，我还能不知她是何性子，虽昨日她有意装疯，但看向我的那眼啊，恨不得把我抽筋剥骨咯。”
许是被赵贵仪这话带着，云初也笑了下，眉眼间皆是笑意。
“而且再如何，你我位分如今都高些，她现下疯着，也见不着的。”
指尖饶了下衣袖，云初颔首，既她自个儿都不怕，那她也无须担忧了。
半晌，茶盏见底了，赵贵仪才继续道：
“只是她这番有孕，不管真假，都需提防着，不然这谋害皇嗣的罪名下来，我们二人也吃罪不起，你可要紧着管好身边人，莫出了岔子。”
说到最后，却见云初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蹙了下眉后示意她不要再说。
回头一看，竟是莫夫人，搀着身旁的人，端正地走着，身后两个丫鬟捧着许多东西，想来是贤妃让带回去的。
莫夫人是一品官员的夫人，女儿又是贤妃，原本见着了也是不用特地过来行礼的，可她似是瞧见了什么，命拿着东西的侍婢先走，而自己则转了脚步，朝这边走来。
“二位小主。”
眼前的老夫人，鬓间不少花白，可较昨日，今日的眼中惧是欣喜，连脚步都稳些，但云初瞧见，后头的宫女便是雁书，对于莫夫人此举也甚是诧异。
“莫夫人，这是要回去了？”
“是了，还要多谢皇上，赐下这个恩典，此番回去也不知何时能谢恩，便想着托这位小主替老身谢一谢。”
有些褶皱的手覆在自己手背，有些暖意，又有些慈祥，让云初想起娘亲，垂了下眼帘，轻声应下，也未问为何不让贤妃谢恩。
只是话未出口，心中却有疑虑，但尚想着，莫夫人突然转身，面色着急地对雁书道：
“哎呦，雁书，我想起来了，柔儿写给心冉的字，你快些回去拿，不然待我回府她定是要哭闹许久的。”
“夫人，您一人在此……”
云初心中冷笑
，这不是摆明了不放心她们二人，疏离一笑，真打算说要走时，这莫夫人却突然生了怒气，面无表情说：
“如何，你们都觉得我老了？便是连一个人都不行了？”
任是谁也没想到，瞧着端庄温和的莫夫人竟会如此。
半晌后，雁书迟疑地走了，云初与赵贵仪对视一番，实在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打算走。
“二位小主，可介意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都如此说了，自是不好再婉拒，撩了下耳畔的鬓发，云初笑道：
“自是乐意，莫夫人请，里头有清茶，若是不嫌弃，还请您品茗了。”
斜光照影，印在盏中不算清透的茶水中。
眼前的老夫人一直垂着眼帘，好似在看着茶盏中飘摇的绿意，但又好似没有。
经岁月洗涤的手腕白皙，纤细，眼前突然闪现贤妃那日去印月阁时手腕上的红。
轻呼一口气，云初还是开口打破了寂静：
“夫人瞧着康健，面色红润，儿女也皆为龙凤，说来，我那日与贤妃娘娘说了会子话，娘娘手腕上的火凤好看的紧，那可是胎记？”
眼前的莫夫人先是蹙眉，而后动了动唇，半晌后懦懦开口道：
“云小主怕是看错了，贤妃娘娘腕间并无胎记。”
闻言，云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但觉得太过荒谬，抬眼看着眼神有些闪躲的莫夫人，却渐渐觉得或许荒谬的就是事实。
知女莫若母。
现在在雁清宫的贤妃可还是莫心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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