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芜市，临郊山谷。
过了头两天的适应阶段，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就连几位选手，也好似渐渐习惯了日出觅食，日落而息的野外生存节奏。
不习惯也没办法，摄像机跟着呢。
虽然依旧会为食物发愁，但也不至于像第一天，七个人分食一条鱼。因着可食用植物的科普，好歹也能靠这些野菜填饱肚子。
偶尔猎到野鸡山兔，吃的比工作人员还要好。
“哎”
端着组里分配的统一伙食——白米饭配咸菜的导演周青松，眼巴巴地望向火堆旁烤着山鸡的程甜，叹出了今晚的第四口气。
隔着几步开外，都能听见野山鸡烤出来的肥油滴在燃烧的木柴上，发出的滋滋声，那顺着夜风吹过来的肉香，更是勾出了周青松的满肚子馋虫。
可惜小姑娘对他的‘暗示’毫无所觉，依旧不紧不慢地翻转着鸡身，时不时还跟旁边的蒋雨悦低声说话。
竖起耳朵，也没听清两个小姑娘到底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倒是那油滋滋的山鸡格外的扎眼。周青松伸出粗糙的大掌，抹了把乱糟糟的络腮胡，瞧了眼四周，大伙儿也都时不时地瞥向程甜的烤鸡。
周导心里顿时撇了撇嘴，一个个挺大个老爷们，野外生存的能力都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瞧瞧人家又是抓鱼又是捉鸡的。
早知道那丫头有这本事，怎么说也要让她参加节目，这手艺放出去看着多解馋。
周青松酸溜溜地夹了块大头菜塞进嘴里，腮帮子嘎吱用力，恨不得将咸菜当肉咬。往嘴里飞速地扒拉了几口饭，终于坐不住了，拉下老脸往程甜那边挪了两步。
“丫头烤鸡呢？”
声音里的喜庆听得程甜一脸莫名。
转头亮了亮手里的烤鸡，这还不够明显嘛？
您老不是都盯了快半个钟头了。
“是呀，您吃吗？”
吃啊！咋不吃！
周青松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就伸出手，作势要接过程甜手里串着烤鸡的木棍。
却被程甜眼疾手快的躲开，掏出今天在山壁上取的野蜂蜜，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竹叶枝条沾着蜂蜜往鸡身上抹，一边笑眯眯地开口。
“十块钱一只。”
周导伸在半空中的手指一顿，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程甜，一双牛眼几乎都要瞪出眼眶外了，这丫头还真是半点便宜都沾不得啊。
“据我所知，你家那口子的公司没落魄到，要靠你卖吃食赚钱吧？”
何止不落魄，做的瓷器餐具、蚕丝布艺在国外吃香的很，还是他们江芜市外贸的领军人物。
“哎，您这话就片面了，他的公司是他的事儿，我卖吃食这不是因为恰好市场有需要吗？难不成您不要？那我可就自己吃了。”
就算往后离婚分到了财产，她也不会有钱不赚呀，那不是傻吗。
“要要要，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眼瞅着程甜就要将烤鸡凑到嘴边，也不管好没好透，周青松立刻伸手将瞧了半个钟头的烤鸡，一把捞了过来，转身就兴冲冲地朝自己的帐篷走。
程甜见状龇了龇牙，一排整齐的皓齿在火光下泛着橙光，扫了眼视线都跟着烤鸡走的同事们，从脚边的桶里，又拎出两只腌好的山鸡，一边往火堆上架，一边扬眉开口：
“要嘛？自己烤只需要8元钱。”
“要要要！”
眨眼的功夫两只烤鸡就被大伙儿瓜分完，蒋雨悦看着程甜手里的毛票，咂咂嘴出声调侃：
“看不出来程同志还是个生意精啊，瞧我往日吃了你那么多东西，给我算算负债多少了？”
“不用算了，估计得把你自己赔给我才能还得起了。”
“嗬，果然是个奸商，我要去工商局举报你。”
“哈哈”
躺在帐篷里的赵莎莎，听着远处的动静，一把将薄被盖在脸上，狠狠地捂紧双耳，明明外头的声音并不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程甜的笑声却格外的让她在意，如同两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耳膜。而这把利刃却又不仅仅刺激着她的听觉，更是悬在了她的头顶，随时可能断送往后应该属于她的幸福人生。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翌日一早，享受了一顿巨资烤鸡的周导似是也想开了，即便台里拨给他们的钱，只够采办得起抵饱的米面，但为了让大伙儿有工作热情（？），咬咬牙，自费让干事小吴去了趟市里，买腊肉！
一边掏钱，一边心里还在继续腹诽，同是城里长大的娃，怎么人家程甜次次都能抓到好货，他们就连摸条鱼都费劲。
下午临近三四点，被小吴带回来的除了一挂漂亮的腊肉，还有气象台同事传来的，明天有突发暴雨的消息。
“难怪眼瞅着还没过五点，天色就沉了下来，小孙你找几个人，去通知他们几个选手今天早点回来，要是真有暴雨的话，咱们今晚就先撤到山腰处的山洞里去，山谷地势太低，雨要是大了估计会积水，咱们这些设备电瓶可不能打湿了。”
周导拨开袖子瞧了眼腕表，又仰头看向逐渐阴沉的天色琢磨，被络腮胡子挡了一半的脸上，挂起一丝愁容。
一声招呼下去，二十多号工作人员都忙活起来，程甜也动作麻溜地拆起帐篷。
可惜雨势来的比预报的还要快，一个小时过后，就开始乌云压境，阴沉沉的悬在山谷上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压越低，高耸的树顶都好似插入了浓密的乌云之中。
“七个选手跟摄影师都回来了吗？收拾好的先挪去山洞，那里头干燥宽敞，事先已经排查过了。”
山谷中的风速渐渐强劲起来，裹挟着一地落叶开始打着旋儿，将周青松扯着嗓子的语句都吹散了开来，不得已继续拿出扩音喇叭。
等营地的东西清空，最后一批人刚走到山腰处，山谷中就哗哗地下起了钢珠大的雨点，砸在光洁的山壁上溅出一朵朵水花，空气里充斥着，干燥多日突逢大雨的泥土气息。
“看来这天气预报也不准呐，还说这个月都没有雨，多亏咱们事先叮嘱了气象台的同事，好了，先来点个名，该拍摄的咱们就在山洞里进行，也别有一番风味嘛是不是！”
说着，周青松就招呼蒋雨悦拿出名单开始点名。
程甜站在山洞口，透过洞中昏黄的烛光粗粗打量了一圈，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蒋雨悦提高音量开始重复：“赵莎莎？赵莎莎不在吗？”
闹哄哄的人群一瞬间安静，突然传来王灿喏喏的声音：
“我刚刚好像看到她跟李胜平出去了，应该没看错。”
话音将落，众人顿时纷纷议论开，声音比先头还要嘈杂。
“她什么时候走的啊？”
“下这大雨了还出去干嘛？不是都说了就待在山洞里！”
其中一早就看娇滴滴的赵莎莎不顺眼的刘娟，当下更确信了她就是个拖后腿的，趁着这会儿摄像机都关了，一边擦着被雨淋湿的短发，一边毫不客气地抱怨：
“我看她就是没事找事，先头听她说担心山谷西边的兔子窝被水淹，估计出去就是为了这事儿。呵，够有爱心啊，平时吃的时候也没见她比谁少一口。”
“兔子窝？”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无语。
有爱心是好事，但也不必如此，山谷里往年又不是没下过暴雨，难不成没了她，兔子都活不了了？现在还得让大伙儿出去找她。
程甜靠在山壁上也是一脸难言，还真是女主能干出来的事儿。
“好了，咱们还是趁着这会儿雨势刚起，赶紧出去找找！谁跟我一起？”
负责每日清点人员一直是蒋雨悦的工作，七位选手也都是她招来的，这会儿雨下的这么大，天色又暗了下来，一下丢俩，难免有点着急上火。
注意到她情绪有些紧张，程甜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跟你一起，大家两三人一组分头出去找，带上绳子跟手电筒，不管有没有找到一个小时后都回到山洞，到时候人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去市里报警。”
考虑到刘娟说的兔子窝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山腰到山谷的路又不好走，沿途也要重点搜寻。
边说着程甜就换上了防雨的冲锋衣，口袋里习惯性的放了两盒火柴跟折叠刀，戴上帽子一直拉到下巴处，深深的帽檐将她的长发捂得结实，只留下一张冷静沉着的瓜子脸。
条理清晰语速平缓的声音，让蒋雨悦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感激地看了眼程甜，穿好雨衣后，就跟她一前一后率先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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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头两天的适应阶段，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就连几位选手，也好似渐渐习惯了日出觅食，日落而息的野外生存节奏。
不习惯也没办法，摄像机跟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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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猎到野鸡山兔，吃的比工作人员还要好。
“哎”
端着组里分配的统一伙食——白米饭配咸菜的导演周青松，眼巴巴地望向火堆旁烤着山鸡的程甜，叹出了今晚的第四口气。
隔着几步开外，都能听见野山鸡烤出来的肥油滴在燃烧的木柴上，发出的滋滋声，那顺着夜风吹过来的肉香，更是勾出了周青松的满肚子馋虫。
可惜小姑娘对他的‘暗示’毫无所觉，依旧不紧不慢地翻转着鸡身，时不时还跟旁边的蒋雨悦低声说话。
竖起耳朵，也没听清两个小姑娘到底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倒是那油滋滋的山鸡格外的扎眼。周青松伸出粗糙的大掌，抹了把乱糟糟的络腮胡，瞧了眼四周，大伙儿也都时不时地瞥向程甜的烤鸡。
周导心里顿时撇了撇嘴，一个个挺大个老爷们，野外生存的能力都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瞧瞧人家又是抓鱼又是捉鸡的。
早知道那丫头有这本事，怎么说也要让她参加节目，这手艺放出去看着多解馋。
周青松酸溜溜地夹了块大头菜塞进嘴里，腮帮子嘎吱用力，恨不得将咸菜当肉咬。往嘴里飞速地扒拉了几口饭，终于坐不住了，拉下老脸往程甜那边挪了两步。
“丫头烤鸡呢？”
声音里的喜庆听得程甜一脸莫名。
转头亮了亮手里的烤鸡，这还不够明显嘛？
您老不是都盯了快半个钟头了。
“是呀，您吃吗？”
吃啊！咋不吃！
周青松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就伸出手，作势要接过程甜手里串着烤鸡的木棍。
却被程甜眼疾手快的躲开，掏出今天在山壁上取的野蜂蜜，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竹叶枝条沾着蜂蜜往鸡身上抹，一边笑眯眯地开口。
“十块钱一只。”
周导伸在半空中的手指一顿，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程甜，一双牛眼几乎都要瞪出眼眶外了，这丫头还真是半点便宜都沾不得啊。
“据我所知，你家那口子的公司没落魄到，要靠你卖吃食赚钱吧？”
何止不落魄，做的瓷器餐具、蚕丝布艺在国外吃香的很，还是他们江芜市外贸的领军人物。
“哎，您这话就片面了，他的公司是他的事儿，我卖吃食这不是因为恰好市场有需要吗？难不成您不要？那我可就自己吃了。”
就算往后离婚分到了财产，她也不会有钱不赚呀，那不是傻吗。
“要要要，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眼瞅着程甜就要将烤鸡凑到嘴边，也不管好没好透，周青松立刻伸手将瞧了半个钟头的烤鸡，一把捞了过来，转身就兴冲冲地朝自己的帐篷走。
程甜见状龇了龇牙，一排整齐的皓齿在火光下泛着橙光，扫了眼视线都跟着烤鸡走的同事们，从脚边的桶里，又拎出两只腌好的山鸡，一边往火堆上架，一边扬眉开口：
“要嘛？自己烤只需要8元钱。”
“要要要！”
眨眼的功夫两只烤鸡就被大伙儿瓜分完，蒋雨悦看着程甜手里的毛票，咂咂嘴出声调侃：
“看不出来程同志还是个生意精啊，瞧我往日吃了你那么多东西，给我算算负债多少了？”
“不用算了，估计得把你自己赔给我才能还得起了。”
“嗬，果然是个奸商，我要去工商局举报你。”
“哈哈”
躺在帐篷里的赵莎莎，听着远处的动静，一把将薄被盖在脸上，狠狠地捂紧双耳，明明外头的声音并不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程甜的笑声却格外的让她在意，如同两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耳膜。而这把利刃却又不仅仅刺激着她的听觉，更是悬在了她的头顶，随时可能断送往后应该属于她的幸福人生。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翌日一早，享受了一顿巨资烤鸡的周导似是也想开了，即便台里拨给他们的钱，只够采办得起抵饱的米面，但为了让大伙儿有工作热情（？），咬咬牙，自费让干事小吴去了趟市里，买腊肉！
一边掏钱，一边心里还在继续腹诽，同是城里长大的娃，怎么人家程甜次次都能抓到好货，他们就连摸条鱼都费劲。
下午临近三四点，被小吴带回来的除了一挂漂亮的腊肉，还有气象台同事传来的，明天有突发暴雨的消息。
“难怪眼瞅着还没过五点，天色就沉了下来，小孙你找几个人，去通知他们几个选手今天早点回来，要是真有暴雨的话，咱们今晚就先撤到山腰处的山洞里去，山谷地势太低，雨要是大了估计会积水，咱们这些设备电瓶可不能打湿了。”
周导拨开袖子瞧了眼腕表，又仰头看向逐渐阴沉的天色琢磨，被络腮胡子挡了一半的脸上，挂起一丝愁容。
一声招呼下去，二十多号工作人员都忙活起来，程甜也动作麻溜地拆起帐篷。
可惜雨势来的比预报的还要快，一个小时过后，就开始乌云压境，阴沉沉的悬在山谷上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压越低，高耸的树顶都好似插入了浓密的乌云之中。
“七个选手跟摄影师都回来了吗？收拾好的先挪去山洞，那里头干燥宽敞，事先已经排查过了。”
山谷中的风速渐渐强劲起来，裹挟着一地落叶开始打着旋儿，将周青松扯着嗓子的语句都吹散了开来，不得已继续拿出扩音喇叭。
等营地的东西清空，最后一批人刚走到山腰处，山谷中就哗哗地下起了钢珠大的雨点，砸在光洁的山壁上溅出一朵朵水花，空气里充斥着，干燥多日突逢大雨的泥土气息。
“看来这天气预报也不准呐，还说这个月都没有雨，多亏咱们事先叮嘱了气象台的同事，好了，先来点个名，该拍摄的咱们就在山洞里进行，也别有一番风味嘛是不是！”
说着，周青松就招呼蒋雨悦拿出名单开始点名。
程甜站在山洞口，透过洞中昏黄的烛光粗粗打量了一圈，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蒋雨悦提高音量开始重复：“赵莎莎？赵莎莎不在吗？”
闹哄哄的人群一瞬间安静，突然传来王灿喏喏的声音：
“我刚刚好像看到她跟李胜平出去了，应该没看错。”
话音将落，众人顿时纷纷议论开，声音比先头还要嘈杂。
“她什么时候走的啊？”
“下这大雨了还出去干嘛？不是都说了就待在山洞里！”
其中一早就看娇滴滴的赵莎莎不顺眼的刘娟，当下更确信了她就是个拖后腿的，趁着这会儿摄像机都关了，一边擦着被雨淋湿的短发，一边毫不客气地抱怨：
“我看她就是没事找事，先头听她说担心山谷西边的兔子窝被水淹，估计出去就是为了这事儿。呵，够有爱心啊，平时吃的时候也没见她比谁少一口。”
“兔子窝？”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无语。
有爱心是好事，但也不必如此，山谷里往年又不是没下过暴雨，难不成没了她，兔子都活不了了？现在还得让大伙儿出去找她。
程甜靠在山壁上也是一脸难言，还真是女主能干出来的事儿。
“好了，咱们还是趁着这会儿雨势刚起，赶紧出去找找！谁跟我一起？”
负责每日清点人员一直是蒋雨悦的工作，七位选手也都是她招来的，这会儿雨下的这么大，天色又暗了下来，一下丢俩，难免有点着急上火。
注意到她情绪有些紧张，程甜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跟你一起，大家两三人一组分头出去找，带上绳子跟手电筒，不管有没有找到一个小时后都回到山洞，到时候人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去市里报警。”
考虑到刘娟说的兔子窝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山腰到山谷的路又不好走，沿途也要重点搜寻。
边说着程甜就换上了防雨的冲锋衣，口袋里习惯性的放了两盒火柴跟折叠刀，戴上帽子一直拉到下巴处，深深的帽檐将她的长发捂得结实，只留下一张冷静沉着的瓜子脸。
条理清晰语速平缓的声音，让蒋雨悦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感激地看了眼程甜，穿好雨衣后，就跟她一前一后率先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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