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爱是道别
风予晗本在挑选着看起来香甜可口的甜点，这下在桑澜的一声呼唤之后仿佛被人刺了一刀似的，拔腿就去追那个屡次作案的贼人。
就是这个贼子，害的她现在连看中的吃食都买不起，就是这个贼子，害的她瞬间从一个小富商变成了穷光蛋，风予晗撸起袖子，追得比桑澜和赫连昱二人还要积极几分。
她边追边问：“是不是那个人？方才就是他偷了澜哥？”
赫连昱点头：“对，我亲眼看到的。”
桑澜也微一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澜公子，怎么你还能被这人给偷了呢？”风予晗有些想笑，“照理说人家手都伸到你腰上去了，居然连你都没有察觉。”
“我……”桑澜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是道，“那个人并未近我的身。”
“嗯？”风予晗听着有些不太懂。
一旁的赫连昱开了口，道：“那贼子确实并未靠近公子的身旁，他在距离澜公子一两步之远时在手中烧了一张符纸，然后澜公子的钱袋就到了他手中了，真是奇妙的很，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说完一抬头，瞧见风予晗不敢置信的眼神，道：“风姑娘？怎么了？”
风予晗眉头紧皱，脚下速度不减，只道：“先抓住人再说吧，我……现在还不太确定。”
“好！”
“他拐进街角了！”
赫连昱和桑澜二人齐齐应声，那人也似乎是发现了有人追在他身后，脚下速度并不比他们慢，几拐之下就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风予晗打量了一下这条清冷的街道，沉声道：“小心，他故意引我们前来，想必是要动手了。”
她一手摸到了腰间的长胧剑柄上，随时准备抽出剑对招，桑澜神色平静，他总是嫌弃他那把无妄重剑太大太重，所以出门时也不常带在身边，今夜他也没带，谁能预料到一个偷人钱财的贼子能有胆量与他们以一挑三？
而站在最后面的赫连昱早已是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他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打不过，他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整日吃喝玩乐一样不落的，但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要是用来逃命还是可以的，他只是看着这片街道有点心底发毛，秋夜本就寒凉，这一阵阵的风吹得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什么地方啊……妈呀那个影子是啥！”赫连昱一把抱住了桑澜的半只胳膊，桑澜眉头挑了又挑，才抑制着自己没有一胳膊抡到他那白净的脸上，而是选择了默默地将他推开，倒是风予晗被他吓得不轻，怒道：“你干什么你！我看那贼子还没出来杀你，你先被自己给吓死了！”
她搓了搓胳膊，自己本来就神经紧绷着，被赫连昱那么一吓不仅是乱了节奏，这下就连那贼子微不可查的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了，想到此，她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赫连昱一眼，随即将桑澜往自己身旁拉过去几分，狠狠道：“害怕就去抱棵大树！别对我家澜公子动手动脚的。”
桑澜本来被她拉的一愣，听见那句“我家澜公子”又称心的轻笑起来，他摸了摸风予晗的头顶，小妮子炸起毛来还很凶。
赫连昱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她的嫌弃，哼了一声后自己往后又退了几步，道：“行行行，我怕的要死，前锋就让给你们打了，不行的话爷再上去露两手。”
风予晗瞥他一眼，道：“呵！说话不要太自大了，我们两个前锋要是倒了，你怕是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你！”赫连昱气不过，“你给我等着！居然敢小瞧我！”他此刻的气焰就是这一阵阵的阴风也吹不灭了。
桑澜笑着拍拍她的肩，道：“好了，现在不能斗嘴的时候。”
他本来是想顺顺小姑娘的毛，但是仔细看去风予晗此刻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斗嘴时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样儿，她此刻双手都握在长胧上，神情紧绷，满脸都是严肃之色，似是十分紧张，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会以为她现在立即就要上战场一样。
桑澜心下有些怀疑，风予晗虽然也有认真的时候，比如在义安客店和万鬼窟，他遇见的小姑娘做起事来都是毫不拖拉，每一招之间都是利落勇敢、一往无前的模样，她会害怕、紧张，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风予晗在敌人还没现身时就紧张成了这个样子，他看了看她紧握剑柄的双手，小声道：“怎么了？”
风予晗看了他一眼，又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赫连昱就在不到一丈之外玩儿着手指，桑澜看她的一个眼神就察觉到了不对，只见风予晗用口型给他说了几个字：
“小心身后。”
桑澜顿时感觉后背都僵了几分，身后？身后有谁？这条光秃秃的街道上此时除了他们三人怕是只有那个躲在暗处还未现身的贼子了，而他们身后现在仅有的人影也就是赫连昱那个看起来四肢比女子还要纤细的人，平常人看到不笑话他都不错了，哪儿会将他当做一个威胁。
桑澜闭了闭眼睛，没有丝毫的怀疑，将自己的五感多数分到了身后那人的动静上，看风予晗的表情，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而他自己到底还是被一个人的外形给迷惑了，真是大意。
现在想一想，风予晗前脚刚丢了自己装银子的荷包，后脚他们就在客栈里遇见了相同遭遇的文弱公子，而且正好被风予晗上楼梯时听了个一清二楚，这座小城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座城，那个偷钱的贼子就算是一直犯案，也很难同时将他们三个人都惹一遍，晚间出来他们也本来是想来碰一碰运气，可是没过多久那贼子就对桑澜下手了，现在想想，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而他们身后的这个人，虽然不是偷钱袋的贼子，但是他必然有所隐瞒，甚至有可能是真正的那个令人害怕的存在。桑澜很想问问风予晗都知道些什么，但是现在不能开口，他们二人都只能装作备战的状态，偶尔用眼神交流一瞬，多了都有可能被那人看出来。
原来如此，桑澜勾了勾唇角，风予晗果然一直都令他佩服，那场看似幼稚的斗嘴成功的让赫连昱与他们拉开了些距离，现在就算他要临时动手，他们也有时间来应对。
正这么想着，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风予晗耳尖一动，就看到一个人影晃过，她将长胧对准那人影，眨眼之下那道人影几乎瞬间隐入了黑暗，桑澜看到的情景也一样，不由得喉间微动。
来人的速度很快！这是他们脑海中同时冒出的想法。
霎时间，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直对风予晗和桑澜的后脑，风予晗一惊之下急急侧身，她没想到赫连昱竟会如此毫不遮掩，他先前的伪装难道就要这样被自己撕破？待她看清来人时，推翻了心中所想的同时，仿佛又是一道雷击在她的身上。
不是，不是赫连昱，但是这个人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这张脸，她也见过！
桑澜闪避之下一手抓向了那人的手腕，但是那人影本就矮小，瞬间一缩，下一瞬就看他早已退到了十几步之远，风予晗一咬牙，止住后退的步子，脚底借力就往前冲了出去，那人影不与她直面对抗，但是他闪躲起来根本抓不住，不同于润生那种滑不溜秋的泥鳅打法，这道人影就像只臭水沟里的老鼠，瞬间就能瞬移到其他方向，而且他凭借自己身形的优势，风予晗每一剑刺出几乎都挨不到他的衣角。
“风予晗！身后！”
桑澜提醒她那人瞬移到了她的身后，随即就要上前去帮她，可一旁的赫连昱竟然还不忘演戏，他全身哆嗦着，满眼泪花地朝桑澜这边扑了过来，还大喊着：“澜公子澜公子呐！！快护一护我啊！”
那头的风予晗正专心致志地与那人影过招，但是招招都打不到对方身上，本来就火大的不行，听见赫连昱那“娇弱”的声音不由得怒道：“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别给我碰澜公子！要不然我过来砍了你的手！”
赫连昱奔过来的半途上急急刹住了步子，而桑澜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眨眼间又恢复成了一脸冷漠的表情，道：“害怕就去找棵树抱着。”
“好吧。”赫连昱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风予晗和那人影的打斗，两步并作一步地就朝更边远的地方躲了过去，更确切的说，他还真得朝一棵树走了过去。
桑澜轻呼了一口气，看来现在的赫连昱还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那么他们就有机会在从他的嘴里套出其他的信息来，他动脚刚往风予晗那边走了三两步，风予晗突然尖声叫道：“小心——”
“噗”一声，桑澜吐出了一大口血，将白净的衣衫染的血红，他有些无奈，风予晗因为嫌弃他一直穿着一身玄黑，抱怨着说他看起来就像个不近人情的杀手，无欲无求的，所以他今日便换了一身色调浅些的衣袍，虽然还是选了清冷的偏白，但是风予晗看到时眼前一亮，边咬着包子边夸他好看。
但是现在没有想到，这身第一次尝试穿上的衣袍就要被自己的血染成亮丽而刺目的红色，桑澜弯着腰，一手抚在胸口处，那里有一截穿过他胸膛的剑尖，上面不仅染着他的血色，还透着无声无息的寒光，他另外一只胳膊在自己被刺伤的同时就钳制住了身后握剑的人，而那人似乎也不急着逃跑，也没有再出手伤他。
“你……什么时候……”桑澜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他一动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从胸口处流淌出来，他模糊的眼中看见风予晗竭力往这边跑了过来，但是那个矮小的人影现在不躲她的攻击了，而是趁着风予晗心绪不稳将手中的暗器使力朝风予晗身上扔了过去。
桑澜张了张嘴，想让她注意身后，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神智已经越发模糊，他看见风予晗在嘶吼着，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看见风予晗连连中招，腿上、胳膊上都被那人影的暗器所伤，但是她完全不去理会，跌到了就爬起来，没有分出神去防御，甚至没有再看那人影一眼，只是一味地朝他奔了过来。
可是这段距离，真的不长，但是桑澜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这段路会这么难走，他们两个习惯了并肩作战，但是这一次，却在对方眼中烙下了自己的伤，无法磨灭。
他的眼里满是风予晗的狼狈之像，他笑了笑，想到自己或许现在在她的眼里只会更加狼狈，心中又很是不甘。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在旁人面前露怯的他，在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就将自己的另一面展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无力、他的脆弱、他的心动、他的发狂……他想着，自己似乎早已就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的情绪都一一暴露在了她的面前，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嫌弃过他。
随着一滴眼泪的滴落，桑澜抬起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哭，现在这种卑微的样子想必也是暴露在风予晗眼前的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只是觉得自己好疼，心口那里的那道穿破胸膛的伤，还在不断地扩大，直至蔓延整个心房，令他无法呼吸。
风予晗的样貌被他融在泪水里随风而逝，他坚持着，想要看到她来到他面前。
风予晗将他抱进怀里时，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这才看清这个坚强的小姑娘，浑身是伤的抱着他，瘦弱的肩膀支撑着他的重量，但是她没有哭，只是抿着唇在颤抖，告诉他这就带他走，去疗伤，不要睡。
桑澜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笑了，怎么办，他很想睡过去，虽然他很舍不得她，但是他也想任性一下，因为睡过去就不那么疼了。
他靠在风予晗的颈边，张了张嘴，呼出了一口气，比这秋风还要冰冷得多，风予晗拍着他的背，就要撑着他站起来，却听到耳旁有细如蚊呐的声响：
“喜……欢……你……我的……姑娘……很……”
很什么？风予晗感受到了倒在她肩膀上的重量，她犹如被冰冻住了一般，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以及自己的疑问：“很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这夜的月很凉，风冷得刺骨，风予晗想，冬天是不是要提前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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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贼子，害的她现在连看中的吃食都买不起，就是这个贼子，害的她瞬间从一个小富商变成了穷光蛋，风予晗撸起袖子，追得比桑澜和赫连昱二人还要积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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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昱点头：“对，我亲眼看到的。”
桑澜也微一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澜公子，怎么你还能被这人给偷了呢？”风予晗有些想笑，“照理说人家手都伸到你腰上去了，居然连你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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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风予晗听着有些不太懂。
一旁的赫连昱开了口，道：“那贼子确实并未靠近公子的身旁，他在距离澜公子一两步之远时在手中烧了一张符纸，然后澜公子的钱袋就到了他手中了，真是奇妙的很，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说完一抬头，瞧见风予晗不敢置信的眼神，道：“风姑娘？怎么了？”
风予晗眉头紧皱，脚下速度不减，只道：“先抓住人再说吧，我……现在还不太确定。”
“好！”
“他拐进街角了！”
赫连昱和桑澜二人齐齐应声，那人也似乎是发现了有人追在他身后，脚下速度并不比他们慢，几拐之下就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风予晗打量了一下这条清冷的街道，沉声道：“小心，他故意引我们前来，想必是要动手了。”
她一手摸到了腰间的长胧剑柄上，随时准备抽出剑对招，桑澜神色平静，他总是嫌弃他那把无妄重剑太大太重，所以出门时也不常带在身边，今夜他也没带，谁能预料到一个偷人钱财的贼子能有胆量与他们以一挑三？
而站在最后面的赫连昱早已是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他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打不过，他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整日吃喝玩乐一样不落的，但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要是用来逃命还是可以的，他只是看着这片街道有点心底发毛，秋夜本就寒凉，这一阵阵的风吹得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什么地方啊……妈呀那个影子是啥！”赫连昱一把抱住了桑澜的半只胳膊，桑澜眉头挑了又挑，才抑制着自己没有一胳膊抡到他那白净的脸上，而是选择了默默地将他推开，倒是风予晗被他吓得不轻，怒道：“你干什么你！我看那贼子还没出来杀你，你先被自己给吓死了！”
她搓了搓胳膊，自己本来就神经紧绷着，被赫连昱那么一吓不仅是乱了节奏，这下就连那贼子微不可查的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了，想到此，她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赫连昱一眼，随即将桑澜往自己身旁拉过去几分，狠狠道：“害怕就去抱棵大树！别对我家澜公子动手动脚的。”
桑澜本来被她拉的一愣，听见那句“我家澜公子”又称心的轻笑起来，他摸了摸风予晗的头顶，小妮子炸起毛来还很凶。
赫连昱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她的嫌弃，哼了一声后自己往后又退了几步，道：“行行行，我怕的要死，前锋就让给你们打了，不行的话爷再上去露两手。”
风予晗瞥他一眼，道：“呵！说话不要太自大了，我们两个前锋要是倒了，你怕是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你！”赫连昱气不过，“你给我等着！居然敢小瞧我！”他此刻的气焰就是这一阵阵的阴风也吹不灭了。
桑澜笑着拍拍她的肩，道：“好了，现在不能斗嘴的时候。”
他本来是想顺顺小姑娘的毛，但是仔细看去风予晗此刻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斗嘴时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样儿，她此刻双手都握在长胧上，神情紧绷，满脸都是严肃之色，似是十分紧张，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会以为她现在立即就要上战场一样。
桑澜心下有些怀疑，风予晗虽然也有认真的时候，比如在义安客店和万鬼窟，他遇见的小姑娘做起事来都是毫不拖拉，每一招之间都是利落勇敢、一往无前的模样，她会害怕、紧张，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风予晗在敌人还没现身时就紧张成了这个样子，他看了看她紧握剑柄的双手，小声道：“怎么了？”
风予晗看了他一眼，又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赫连昱就在不到一丈之外玩儿着手指，桑澜看她的一个眼神就察觉到了不对，只见风予晗用口型给他说了几个字：
“小心身后。”
桑澜顿时感觉后背都僵了几分，身后？身后有谁？这条光秃秃的街道上此时除了他们三人怕是只有那个躲在暗处还未现身的贼子了，而他们身后现在仅有的人影也就是赫连昱那个看起来四肢比女子还要纤细的人，平常人看到不笑话他都不错了，哪儿会将他当做一个威胁。
桑澜闭了闭眼睛，没有丝毫的怀疑，将自己的五感多数分到了身后那人的动静上，看风予晗的表情，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而他自己到底还是被一个人的外形给迷惑了，真是大意。
现在想一想，风予晗前脚刚丢了自己装银子的荷包，后脚他们就在客栈里遇见了相同遭遇的文弱公子，而且正好被风予晗上楼梯时听了个一清二楚，这座小城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座城，那个偷钱的贼子就算是一直犯案，也很难同时将他们三个人都惹一遍，晚间出来他们也本来是想来碰一碰运气，可是没过多久那贼子就对桑澜下手了，现在想想，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而他们身后的这个人，虽然不是偷钱袋的贼子，但是他必然有所隐瞒，甚至有可能是真正的那个令人害怕的存在。桑澜很想问问风予晗都知道些什么，但是现在不能开口，他们二人都只能装作备战的状态，偶尔用眼神交流一瞬，多了都有可能被那人看出来。
原来如此，桑澜勾了勾唇角，风予晗果然一直都令他佩服，那场看似幼稚的斗嘴成功的让赫连昱与他们拉开了些距离，现在就算他要临时动手，他们也有时间来应对。
正这么想着，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风予晗耳尖一动，就看到一个人影晃过，她将长胧对准那人影，眨眼之下那道人影几乎瞬间隐入了黑暗，桑澜看到的情景也一样，不由得喉间微动。
来人的速度很快！这是他们脑海中同时冒出的想法。
霎时间，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直对风予晗和桑澜的后脑，风予晗一惊之下急急侧身，她没想到赫连昱竟会如此毫不遮掩，他先前的伪装难道就要这样被自己撕破？待她看清来人时，推翻了心中所想的同时，仿佛又是一道雷击在她的身上。
不是，不是赫连昱，但是这个人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这张脸，她也见过！
桑澜闪避之下一手抓向了那人的手腕，但是那人影本就矮小，瞬间一缩，下一瞬就看他早已退到了十几步之远，风予晗一咬牙，止住后退的步子，脚底借力就往前冲了出去，那人影不与她直面对抗，但是他闪躲起来根本抓不住，不同于润生那种滑不溜秋的泥鳅打法，这道人影就像只臭水沟里的老鼠，瞬间就能瞬移到其他方向，而且他凭借自己身形的优势，风予晗每一剑刺出几乎都挨不到他的衣角。
“风予晗！身后！”
桑澜提醒她那人瞬移到了她的身后，随即就要上前去帮她，可一旁的赫连昱竟然还不忘演戏，他全身哆嗦着，满眼泪花地朝桑澜这边扑了过来，还大喊着：“澜公子澜公子呐！！快护一护我啊！”
那头的风予晗正专心致志地与那人影过招，但是招招都打不到对方身上，本来就火大的不行，听见赫连昱那“娇弱”的声音不由得怒道：“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别给我碰澜公子！要不然我过来砍了你的手！”
赫连昱奔过来的半途上急急刹住了步子，而桑澜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眨眼间又恢复成了一脸冷漠的表情，道：“害怕就去找棵树抱着。”
“好吧。”赫连昱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风予晗和那人影的打斗，两步并作一步地就朝更边远的地方躲了过去，更确切的说，他还真得朝一棵树走了过去。
桑澜轻呼了一口气，看来现在的赫连昱还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那么他们就有机会在从他的嘴里套出其他的信息来，他动脚刚往风予晗那边走了三两步，风予晗突然尖声叫道：“小心——”
“噗”一声，桑澜吐出了一大口血，将白净的衣衫染的血红，他有些无奈，风予晗因为嫌弃他一直穿着一身玄黑，抱怨着说他看起来就像个不近人情的杀手，无欲无求的，所以他今日便换了一身色调浅些的衣袍，虽然还是选了清冷的偏白，但是风予晗看到时眼前一亮，边咬着包子边夸他好看。
但是现在没有想到，这身第一次尝试穿上的衣袍就要被自己的血染成亮丽而刺目的红色，桑澜弯着腰，一手抚在胸口处，那里有一截穿过他胸膛的剑尖，上面不仅染着他的血色，还透着无声无息的寒光，他另外一只胳膊在自己被刺伤的同时就钳制住了身后握剑的人，而那人似乎也不急着逃跑，也没有再出手伤他。
“你……什么时候……”桑澜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他一动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从胸口处流淌出来，他模糊的眼中看见风予晗竭力往这边跑了过来，但是那个矮小的人影现在不躲她的攻击了，而是趁着风予晗心绪不稳将手中的暗器使力朝风予晗身上扔了过去。
桑澜张了张嘴，想让她注意身后，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神智已经越发模糊，他看见风予晗在嘶吼着，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看见风予晗连连中招，腿上、胳膊上都被那人影的暗器所伤，但是她完全不去理会，跌到了就爬起来，没有分出神去防御，甚至没有再看那人影一眼，只是一味地朝他奔了过来。
可是这段距离，真的不长，但是桑澜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这段路会这么难走，他们两个习惯了并肩作战，但是这一次，却在对方眼中烙下了自己的伤，无法磨灭。
他的眼里满是风予晗的狼狈之像，他笑了笑，想到自己或许现在在她的眼里只会更加狼狈，心中又很是不甘。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在旁人面前露怯的他，在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就将自己的另一面展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无力、他的脆弱、他的心动、他的发狂……他想着，自己似乎早已就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的情绪都一一暴露在了她的面前，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嫌弃过他。
随着一滴眼泪的滴落，桑澜抬起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哭，现在这种卑微的样子想必也是暴露在风予晗眼前的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只是觉得自己好疼，心口那里的那道穿破胸膛的伤，还在不断地扩大，直至蔓延整个心房，令他无法呼吸。
风予晗的样貌被他融在泪水里随风而逝，他坚持着，想要看到她来到他面前。
风予晗将他抱进怀里时，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这才看清这个坚强的小姑娘，浑身是伤的抱着他，瘦弱的肩膀支撑着他的重量，但是她没有哭，只是抿着唇在颤抖，告诉他这就带他走，去疗伤，不要睡。
桑澜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笑了，怎么办，他很想睡过去，虽然他很舍不得她，但是他也想任性一下，因为睡过去就不那么疼了。
他靠在风予晗的颈边，张了张嘴，呼出了一口气，比这秋风还要冰冷得多，风予晗拍着他的背，就要撑着他站起来，却听到耳旁有细如蚊呐的声响：
“喜……欢……你……我的……姑娘……很……”
很什么？风予晗感受到了倒在她肩膀上的重量，她犹如被冰冻住了一般，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以及自己的疑问：“很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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