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命运岔路
风予晗说完这句，自认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即就下了逐客令：“师叔，我脑子里还有些乱，让我在这儿独自待一会儿吧。”
闻言白筠似乎坐在一个火炉上，膝盖一用力就站了起来，他抿唇看着她，知道风予晗在如此重的打击之下又听到了他的这番“自白”，没有和他闹已经是不错了，但是她心里不可能一点埋怨都没有。
桑澜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对旁人过多隐瞒，除了当事人刚开始有点害羞，后来也早就被他们这些亲近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比明镜还要敞亮，而白筠却把这件事关桑澜的“大事”硬是憋着没说，他叹了口气，心里感到一阵无力，却不后悔这么做，如果他们两个早知道要面对这样的结局，或许就这一段“好日子”都会充满悲伤。
他也知道风予晗不会真的去怪他，但是……现在这样，他却无法再作为一个她最亲近的人陪在她身边安慰她了。
临走时，白筠转过身看着烛火下安静的风予晗，对方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片刻后就转过头来，眼神沉寂无波地看着他，微微的弯了一下，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吃饭和休息的。”
白筠点了点头，再也不能说什么了，这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但是明天就要将桑澜护送回去，履行他这个“引路人”的角色，那么然后呢？白筠忽然感到了一阵迷茫，他似乎与书院的生活告别了许久，小半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他在俞城安稳的生活下来，并且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忽然觉得亦春馆那一片小天地，有点温暖和不舍，他喜欢看到每天在他焦头烂额的应付排着队来看病的小姑娘们的时候来串门的人，喜欢捣乱的风予晗、偶尔会借用厨房的穆苒、对他越来越客气的桑澜、吵吵嚷嚷的俞守信、红叶她们三姐妹的信函以及裴宣的狗，是叫什么来的，团团？毛毛？嗯叫什么也不重要了，那只狗并没有被裴宣带走，而是留守在了司理院，其实他是不欢迎它的，每次来串门都惹得一众人鸡飞狗跳不说，走后还会给他留一地的毛需要打扫，这让坐诊一整天的他有时候感到很是心力交瘁。
他眨了眨眼，又想起那个突然发神经一样跑来问他借东西的黎川，他那一身骚气的红衣总是晃得他眼睛疼，但是好不容易等他习惯了，好不容易二人可以平和的聊会儿天了，这个人却躲得无影无踪了，也许他是从桑澜的发狂中预料到了什么，也可能是有他自己的事情，短暂的邻居时光只让他感受到了黎川的厚脸皮和神秘，他看不懂那个人。
白筠抬头看了看月色，每一个夜晚其实相差都不是很大，白日最起码还分个阴晴雨雪，但夜晚，一向都是这么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有时候会有成片的星空，有时候就连月亮也会躲起来，比如此刻，没有月亮的夜空真是黑得一塌糊涂。
风予晗静坐了半夜，一动不动的，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流不通畅了，四肢都在发麻。她缓缓站了起来，将屋子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拿的，他们两个来的时候都是轻装上阵，以为拿够了银子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闭了闭眼睛，回到床榻边上，桑澜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元珠打开的结界一定程度的缓慢了时间的流逝，他现在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睫毛安稳的落下两扇阴影，只是唇色较往常更加苍白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净，桑澜醒过来的时候，专门在意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打扮，就像个精心打扮后准备去赴死的人。
风予晗伸出手，右手指骨微微的碰上了他的面颊，她骤然缩了回来，她自己本来就温度不高，心里的寒意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蔓延到了她的全身，但是她还是被桑澜的温度吓到了，她第一次触碰到完全没有丝毫温度的他，心里的什么似乎被撞击开来，她的泪水再一次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她就这样静静的哭着，哭久了，才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她眨了眨眼，可能是哭得次数太多了，她现在看什么都有点模糊。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出来合上门时，她看了看隔壁的房间，她在门外驻足了许久，听不见里面的一点声响，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了。
她现在没有做好准备和任何人道别，但是她知道自己此一去恐是彻底踏入了暗潮中央，所以她将想说的话都用简单的文字写了几笔，静静的放在了桑澜的枕旁。
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害怕和留恋的了，风予晗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莫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轻了一些，殊不知少了的重量正是自己的心里空缺的那些位置。
本来五六日的路程，风予晗和桑澜同行了两日，再耽搁了一日，风予晗就独自上路了，这次她牵走了小白，一路上也没有再边逛边走，除非到了深夜迫不得已时才找一处地方落脚，其余时间则全部被她用来赶路。
于是这路程就被压到了三日内，第三日的早晨，她就踏进了京城这片故土。
没有之前预料到的紧张和怀念，她既平稳又镇定的走在街道上，对过往的行人与街边的繁华与辉煌全都视而不见。
她直奔皇宫，手里捏紧了那块一看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令牌。
东海，云台山脉。
自从桑澜和风予晗处理了那帮附在死人身上作乱的恶鬼之后，居尘难得和自己的小夫人过上了清闲的日子，但是还没过两日，就有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来人身着一身妖冶的红衣，大大咧咧的往他庙门口一站，也不出声，吓得居尘起床后刚打开门时吓得直接往后蹦了一丈多远。
他一手按住就要出来查看情况的夫人，警惕的盯着门口这个看起来就动机不纯的人，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黎川这才将实现移到了他的身上，微微挑眉，笑道：“看来我从未将他送到这里来，你也确实不认识我。”
居尘似乎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些什么端倪，问道：“引路人？”
黎川笑着摇摇头，不怀好意的道：“你再猜。”
猜你个大头鬼！居尘在心中咒骂一声，谨慎的走过去就要关门，道：“不说就算了，不要来打扰我们。”
可想而知的，他这门压根就关不了，何止是关不了，他刚撑着两扇门合了一点，这两扇门就在这红衣的一个抬手间化作了粉尘。
这下好了，居尘的家直接被这人变成了个敞开大门的四不像。
居尘狠狠的抽了口气，将那就要发作的臭脾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此人刚刚出手就那一个小动作，而且应该还是为了故意摆给他看的，要不然居尘恐怕连自家门面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他一个小神做了这么多年，虽然脾气臭，但是察言观色还是懂的，他在瞬间都明白了过来：这个人他完全惹不起，或许对方一个不高兴，就能随手让他们夫妇两如同这两扇门一样灰飞烟灭。
居尘听见夫人在他身后小声的焦灼：“夫君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啊？”
居尘僵硬的扯出了一个笑，看了那红衣男子一眼后，就转身将夫人轻轻的推了进去，边走边温柔的道：“夫人不必惊慌，这指不定又是哪个山头跑下来的恶鬼上门来寻衅滋事，你且在家里等一等，看你夫君我不去收拾了他！”
黎川耳力甚好，他在门口懒洋洋的等着，听着这番话也不由得眉峰一挑，倒是也没有出声戳穿居尘自大的发言。
居尘安顿好自己的夫人后，就沉着脸走了出来，出来时还顺手拿上了自己的那个木杖，他现在虽然神力尽失，但是这根法杖拿在手里他会安心许多。
他抬头仰视着面前高挑的男子，道：“走吧，找个其他地方，不要打扰了我的夫人。”
黎川配合着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山上走去，他们一路走了许久，居尘也没有停脚的意思，黎川看了看，他们都快走到山顶了，开始怀疑这个小神是不是在玩儿他。
黎川正要出手试探时，居尘停了下来，他们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树木遮天蔽日，将阳光遮盖的一丝不剩，此处看起来阴郁无比，倒是个密谋划策的好地方。
毕竟一些隐晦的事情都不好在青天白日下说，黎川环视了一圈，饶有兴致的看向面前低矮的居尘，笑了笑，道：“阁下这‘地主之谊’未免尽得太过于到位了啊。”
居尘面无表情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道：“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如果确定你不会作恶，我会带你出去的，抱歉，最近此处不太太平，我也只能用这种蠢办法了。”
黎川仍然保持的笑意，似是完全不介意的道：“土地公还是一如既往的负责呐，看来无妄没有挑错人。”
“看来是个‘老熟人’。”居尘盯着他，脸上的怀疑毫不掩饰，“既然是‘老熟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竹之一族的那些个小子最起码我都……”
“你自然没见过我。”黎川打断了他的质疑，“因为我是，局，外，人。”
不等居尘脸上的惊讶表演完，黎川继续说道：“我不会去干扰他的‘一生’，只是闲来无趣陪在他身边当个旁观者罢了，因此这么多年来，你只见过送他回来的引路人，却不会遇见我，当然，无望本人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毕竟，他回归本尊后会舍弃记忆的，不是吗？”
居尘小心的点了点头，黎川的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经足以证明他所知道的不会比居尘少，所以他暂时相信了这番话，犹豫着道：“那您这次前来是为了……”
黎川没有答话，只是先扫视了周围一圈，道：“前不久有名年轻的女子来过这儿，是吗？”
居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得知他询问的应该是风予晗，想了片刻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黎川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笑道：“是我让她来的。”
“您？他们……他们是来补结界的，所以难道是您……？”居尘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知道居然还有除了无妄之外的人能够感应到结界受损，就连守在此处上万年的他都无法做到。
“他们？”黎川关注到了一个不经意的词语上，“还有其他人吗？是谁？”
他问得单刀直入，居尘一听就知道他不知道关于桑澜的到来，犹豫着才想要编一些莫须有的事实来迷惑一下他，就见黎川突然阴沉了那张笑脸，冷声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居尘抖了一下，脑子里仅剩的思路全部被打断，舌头自己开始翻转起来，道：“我跟随那姑娘一路经过了此处，在另一头遇见了以为公子，他是……凭空出现的，之后、之后就与我们一同去了东海……”
“所以他触碰到了结界？”黎川问。
“嗯，结界也是他补好的，这一路凶险，若是没有那位公子相助，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居尘抬头看着他，“而且那位公子，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黎川表情缓和了些，重新挂上了一抹笑意，居尘却看得心底直发毛，颤抖着道：“我觉得他似乎就是无妄大人这一世的……凡胎。”
黎川听到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意外，只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他跑来了这里。”
桑澜当初确实是被他关进了扇子里的空间，但是这空间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万一里面的人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而撕扯开空间或者是找到了连接尘世的出口，随时都可以逃之夭夭，并且作为主人的黎川并没有办法感知到。
所以桑澜就这样跑了，他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因为在桑澜被关进去不久后，他就进去看望过他，那时候他已经基本恢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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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笑着摇摇头，不怀好意的道：“你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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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尘安顿好自己的夫人后，就沉着脸走了出来，出来时还顺手拿上了自己的那个木杖，他现在虽然神力尽失，但是这根法杖拿在手里他会安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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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尘面无表情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道：“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如果确定你不会作恶，我会带你出去的，抱歉，最近此处不太太平，我也只能用这种蠢办法了。”
黎川仍然保持的笑意，似是完全不介意的道：“土地公还是一如既往的负责呐，看来无妄没有挑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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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然没见过我。”黎川打断了他的质疑，“因为我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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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尘小心的点了点头，黎川的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经足以证明他所知道的不会比居尘少，所以他暂时相信了这番话，犹豫着道：“那您这次前来是为了……”
黎川没有答话，只是先扫视了周围一圈，道：“前不久有名年轻的女子来过这儿，是吗？”
居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得知他询问的应该是风予晗，想了片刻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黎川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笑道：“是我让她来的。”
“您？他们……他们是来补结界的，所以难道是您……？”居尘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知道居然还有除了无妄之外的人能够感应到结界受损，就连守在此处上万年的他都无法做到。
“他们？”黎川关注到了一个不经意的词语上，“还有其他人吗？是谁？”
他问得单刀直入，居尘一听就知道他不知道关于桑澜的到来，犹豫着才想要编一些莫须有的事实来迷惑一下他，就见黎川突然阴沉了那张笑脸，冷声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居尘抖了一下，脑子里仅剩的思路全部被打断，舌头自己开始翻转起来，道：“我跟随那姑娘一路经过了此处，在另一头遇见了以为公子，他是……凭空出现的，之后、之后就与我们一同去了东海……”
“所以他触碰到了结界？”黎川问。
“嗯，结界也是他补好的，这一路凶险，若是没有那位公子相助，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居尘抬头看着他，“而且那位公子，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黎川表情缓和了些，重新挂上了一抹笑意，居尘却看得心底直发毛，颤抖着道：“我觉得他似乎就是无妄大人这一世的……凡胎。”
黎川听到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意外，只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他跑来了这里。”
桑澜当初确实是被他关进了扇子里的空间，但是这空间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万一里面的人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而撕扯开空间或者是找到了连接尘世的出口，随时都可以逃之夭夭，并且作为主人的黎川并没有办法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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