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又日新做新民
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呈现的是新旧生活方式的共存。
因为西方列强的武力带给中国的各种生存竞争的需求，李浩然、黄彦申、谢葆璋和大哥迫于时势被卷进这新式的、西方化的教育体系与知识体系中，但他们总归是来自传统士大夫家庭的，即便是黎秉经这样的农家子弟，他的生活方式，无不昭示着传统生活方式传承千年的力量，想要更改，何其艰难。
传说那个想要开创太平盛世与人人平等社会的黎秉经的同族长辈，初初连战连捷，却在带兵自南向北打进武昌城之后，便开始大肆选秀充实后宫，甚至还抓捕小男孩去势以充当中官。然而，这位天王却不知道，去势也是一个世家代代相传的本领，并不是会割***就能制造出太监来的，所以传说天王割了三千多***，却最终一个太监都没有制造出来，白白害了这么多小男孩的性命。他们刻意的服饰左衽，标榜自己与传统的决裂，却只是徒具其形，本质上却并无不同。
做新民，首先得靠开眼看世界，然后才能反观自身习以为常的种种与他者之间的区别，才能反思自身是否存在一些问题。如若不然，新旧之间，便截然两个世界。
然而，大哥一句话，却令李浩然他们以为吴敬君是黎家的小童养媳，黎秉经又很无奈地解释了一番，说明了他们俩早年订亲，吴敬君却并非是在黎家长大的，她是这一次随同来津门，因此自己也是颇感意外，回到家才得知的。
大家一起在黎秉经家中吃了午饭，稍坐一会儿便往水师学堂返回了，毕竟虽然放了大假，夜里依然是要回水师学堂点名的，若是不回，则须提前请夜假。
他们几人一同跟黎朝相以及黎秉经的母亲道了别，出得门来，那个小小的小君姑娘也跟着出来，递给黎秉经一双棉布袜子，道：“耗子哥哥，姐姐教我做衣裳，我一直做得不好，就袜子做出来还能上脚，我路上给黎伯父黎伯母和姐姐做了一双，也给耗子哥哥做了一双。”
黎秉经赶紧把袜子接过来揣进兜里，然后又用哄孩子的语气摸摸吴敬君头上的丫髻，对她说：“小君越发能干了，真是个好姑娘，在家别乱跑，听你伯母和姐姐的话。”
吴敬君点点头，道：“耗子哥哥，你放心吧，我听伯母和姐姐的，你有空早些回来。”
黎秉经也点点头，道：“嗯，乖了，我有空就回家来看你们。”
于是一行人走出巷子，黎秉经又远远跟黎朝相挥了挥手，大家就一起离开了。
在看不见长辈的地方，黄彦申又开始挤兑黎秉经，道：“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咱们要不要去曹老汉的酒楼再吃个饭？”
黎秉经对着黄彦申咬了咬后槽牙，道：“你一天不挤兑我就皮痒，是吧？”
黄彦申坏笑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实意的，陪兄弟去探望心上人。”
黎秉经白他一眼道：“我看你就是闲的，是不是要琅先生罚你跑校场一百圈？”
黄彦申道：“一百圈这么狠？问题是他凭什么罚我呀？”
黎秉经轻蔑地睨了黄彦申一眼，以一道藐视的眼神把黄彦申钉在原地：“你那流体力学的作业做了吗？”
一提到流体力学，黄彦申就深感郁闷，连说话声音都不稳了，他慌乱道：“好好的出来玩儿，能不能不提那一茬儿？”
大哥、李浩然、谢葆璋和黄彦申一样，同是国子监出身，来水师学堂之前从未学过这类知识，自然也是相当不擅长，什么流体、粘度、摩擦力，各种古怪的公式，对于这些熟读四书五经却毫无理科知识基础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搞到最后，大家都得向黎秉经请教课程、抄抄作业啥的，所以只要一提到流体力学，基本上就是点中黄彦申的死穴，大家伙儿也都立马蔫儿了。
李浩然看了一眼大家，道：“大家都别急，怎么说也是一个难得大假，还是先玩玩儿再回去吧，作业明天再做也来得及。”
谢葆璋也道：“就是就是啊，我们都别扫兴哈，黎大哥若是想去曹老汉的酒楼，咱们舍命陪君子，要是不去呢，咱们就去学堂附近的跳舞厅看看吧，据说隔壁宿舍的都去过了，里面特别热闹，咱们也去学学他们说的那什么华尔兹？”
黄彦申一听又高兴起来，立马回声道：“那敢情好，走走走，马上走。”
于是大伙儿沿着街巷往回走，来时因为黎秉经归家，大家走得急，回学堂路上倒是不赶时间，于是边走边看大街上的热闹，说是想去跳舞厅长长见识，实际上不过是谢葆璋顺着李浩然的话，大家顺势就坡下驴而已。大哥也就是跟着几位年纪比他大得有点儿参差不齐的大哥哥们一起凑个热闹。
然而，世事往往比戏剧还要戏剧性。就在走近水师学堂附近那条街时，突然有一道女声扬起声音在他们背后高喊：“李浩然！”
李浩然回头一看，竟然是上次在德聚号跟他们抢桌子的徐滢，徐世昌的妹妹。这个美丽的女孩水润的大眼睛和生动的小脸一映入李浩然的视线中，她那可嗔可喜的表情立刻又令李浩然的大脑短路了。
人一旦放弃思考，自然就会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错误决定，李浩然是个青春少艾的年轻人，人生阅历和情感体验一概空白，对此自然也概莫能外。
于是，大脑宕机的李浩然一时间慌不择路，冲进了路边的一家门店，众人在背后看着李浩然这不知所谓的举动，都一阵发懵，再一看他冲进去的地方，竟然是他们刚才戏言要去长长见识的跳舞厅。黄彦申他们十分不解又十分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跟着走进了跳舞厅。
因时间尚早，跳舞厅里并无客人，只见眼前只有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脸上精致的妆容，衬得她飞眉入鬓、顾盼生辉，烫着当时最时新的发卷，身上穿着一件低胸的火红晚礼服，坐在一个卡座前，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套茶海，正在品茶，李浩然恰好坐在她的对面，端起了闻香杯中的那一盏清茶，喝了一口。
众人心中都是十分纳闷，哥哥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正在这时，徐滢也是风风火火地夺门而入，直接问道：“李浩然，你看见我跑什么？”然后，少女徐滢一抬头，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然后哆哆嗦嗦地出声：“李浩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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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西方列强的武力带给中国的各种生存竞争的需求，李浩然、黄彦申、谢葆璋和大哥迫于时势被卷进这新式的、西方化的教育体系与知识体系中，但他们总归是来自传统士大夫家庭的，即便是黎秉经这样的农家子弟，他的生活方式，无不昭示着传统生活方式传承千年的力量，想要更改，何其艰难。
传说那个想要开创太平盛世与人人平等社会的黎秉经的同族长辈，初初连战连捷，却在带兵自南向北打进武昌城之后，便开始大肆选秀充实后宫，甚至还抓捕小男孩去势以充当中官。然而，这位天王却不知道，去势也是一个世家代代相传的本领，并不是会割***就能制造出太监来的，所以传说天王割了三千多***，却最终一个太监都没有制造出来，白白害了这么多小男孩的性命。他们刻意的服饰左衽，标榜自己与传统的决裂，却只是徒具其形，本质上却并无不同。
做新民，首先得靠开眼看世界，然后才能反观自身习以为常的种种与他者之间的区别，才能反思自身是否存在一些问题。如若不然，新旧之间，便截然两个世界。
然而，大哥一句话，却令李浩然他们以为吴敬君是黎家的小童养媳，黎秉经又很无奈地解释了一番，说明了他们俩早年订亲，吴敬君却并非是在黎家长大的，她是这一次随同来津门，因此自己也是颇感意外，回到家才得知的。
大家一起在黎秉经家中吃了午饭，稍坐一会儿便往水师学堂返回了，毕竟虽然放了大假，夜里依然是要回水师学堂点名的，若是不回，则须提前请夜假。
他们几人一同跟黎朝相以及黎秉经的母亲道了别，出得门来，那个小小的小君姑娘也跟着出来，递给黎秉经一双棉布袜子，道：“耗子哥哥，姐姐教我做衣裳，我一直做得不好，就袜子做出来还能上脚，我路上给黎伯父黎伯母和姐姐做了一双，也给耗子哥哥做了一双。”
黎秉经赶紧把袜子接过来揣进兜里，然后又用哄孩子的语气摸摸吴敬君头上的丫髻，对她说：“小君越发能干了，真是个好姑娘，在家别乱跑，听你伯母和姐姐的话。”
吴敬君点点头，道：“耗子哥哥，你放心吧，我听伯母和姐姐的，你有空早些回来。”
黎秉经也点点头，道：“嗯，乖了，我有空就回家来看你们。”
于是一行人走出巷子，黎秉经又远远跟黎朝相挥了挥手，大家就一起离开了。
在看不见长辈的地方，黄彦申又开始挤兑黎秉经，道：“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咱们要不要去曹老汉的酒楼再吃个饭？”
黎秉经对着黄彦申咬了咬后槽牙，道：“你一天不挤兑我就皮痒，是吧？”
黄彦申坏笑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实意的，陪兄弟去探望心上人。”
黎秉经白他一眼道：“我看你就是闲的，是不是要琅先生罚你跑校场一百圈？”
黄彦申道：“一百圈这么狠？问题是他凭什么罚我呀？”
黎秉经轻蔑地睨了黄彦申一眼，以一道藐视的眼神把黄彦申钉在原地：“你那流体力学的作业做了吗？”
一提到流体力学，黄彦申就深感郁闷，连说话声音都不稳了，他慌乱道：“好好的出来玩儿，能不能不提那一茬儿？”
大哥、李浩然、谢葆璋和黄彦申一样，同是国子监出身，来水师学堂之前从未学过这类知识，自然也是相当不擅长，什么流体、粘度、摩擦力，各种古怪的公式，对于这些熟读四书五经却毫无理科知识基础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搞到最后，大家都得向黎秉经请教课程、抄抄作业啥的，所以只要一提到流体力学，基本上就是点中黄彦申的死穴，大家伙儿也都立马蔫儿了。
李浩然看了一眼大家，道：“大家都别急，怎么说也是一个难得大假，还是先玩玩儿再回去吧，作业明天再做也来得及。”
谢葆璋也道：“就是就是啊，我们都别扫兴哈，黎大哥若是想去曹老汉的酒楼，咱们舍命陪君子，要是不去呢，咱们就去学堂附近的跳舞厅看看吧，据说隔壁宿舍的都去过了，里面特别热闹，咱们也去学学他们说的那什么华尔兹？”
黄彦申一听又高兴起来，立马回声道：“那敢情好，走走走，马上走。”
于是大伙儿沿着街巷往回走，来时因为黎秉经归家，大家走得急，回学堂路上倒是不赶时间，于是边走边看大街上的热闹，说是想去跳舞厅长长见识，实际上不过是谢葆璋顺着李浩然的话，大家顺势就坡下驴而已。大哥也就是跟着几位年纪比他大得有点儿参差不齐的大哥哥们一起凑个热闹。
然而，世事往往比戏剧还要戏剧性。就在走近水师学堂附近那条街时，突然有一道女声扬起声音在他们背后高喊：“李浩然！”
李浩然回头一看，竟然是上次在德聚号跟他们抢桌子的徐滢，徐世昌的妹妹。这个美丽的女孩水润的大眼睛和生动的小脸一映入李浩然的视线中，她那可嗔可喜的表情立刻又令李浩然的大脑短路了。
人一旦放弃思考，自然就会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错误决定，李浩然是个青春少艾的年轻人，人生阅历和情感体验一概空白，对此自然也概莫能外。
于是，大脑宕机的李浩然一时间慌不择路，冲进了路边的一家门店，众人在背后看着李浩然这不知所谓的举动，都一阵发懵，再一看他冲进去的地方，竟然是他们刚才戏言要去长长见识的跳舞厅。黄彦申他们十分不解又十分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跟着走进了跳舞厅。
因时间尚早，跳舞厅里并无客人，只见眼前只有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脸上精致的妆容，衬得她飞眉入鬓、顾盼生辉，烫着当时最时新的发卷，身上穿着一件低胸的火红晚礼服，坐在一个卡座前，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套茶海，正在品茶，李浩然恰好坐在她的对面，端起了闻香杯中的那一盏清茶，喝了一口。
众人心中都是十分纳闷，哥哥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正在这时，徐滢也是风风火火地夺门而入，直接问道：“李浩然，你看见我跑什么？”然后，少女徐滢一抬头，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然后哆哆嗦嗦地出声：“李浩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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