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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在三院的日子

小说:我的十年祭作者:胡家宁字数:19931更新时间 : 2020-08-18 23:37:59
  回来后不久我又发现自己怀孕了,早在前几个月我公公就让我不要吃药了,现在怀孕了,就更不能吃药了。

  都这样回家,他还是继续赌博,他不知道从我婆婆那里借了多少钱,我劝他该醒醒了,不要再赌了,他依旧我行我素,听不了我的劝。我一直劝他,后来他有答应我不再赌了。某天,他去了县城,牵了一辆摩托车回来。我婆婆跟我说,他又赌了。我还跟我婆婆说,绝对不会,他答应我不赌了。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他又赌了,那辆摩托车就是赢来的。

  在家待了有一个月吧,他赌博又赌输了,而且没有去处,刚好我公公电话一直打,叫我们去他那。我公公是做工地的,干的是粗活。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约我一起去,并表示以后会老老实实干活,再也不赌了。就这样我们收拾了行李,带上了女儿,到了灌口。此时,我怀有身孕两个月。

  我以为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了,可是那仅仅是我以为而已。

  俗语说狗改不了吃屎,用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他又赌了。说实话,做粗活真的是很辛苦,天天都要在太阳底下晒,天天都要做,除非下雨天。真不知道他的脑袋瓜在想什么,用做粗活的工资来赌博,真的划不来。可是,他依旧我行我素。谁也劝不了他,包括我公公。刚开始还只是小赌,后面越赌越大。没钱赌了,他就把摩托车牵去当掉,再去赌,输掉。回来后我公公知道气的不行,但还是拿了三千块给他去赎车。谁知道,他车赎回来没多久又去赌,赌输又把车给当掉。我公公再次拿3000块给他赎车,可是他依然死性不改,车赎回来没多久还是再去赌博,再次把车当掉。我公公气得在工地上眼泪直流,这是工人回来后告诉我的。但是最终他还是拿了3000块给他赎车,并且叫了一个工人跟他一起去,以防他又去赌。

  车是赎回来了,可是他依旧赌博,有一次他在网吧里赌得不知道回来,我小叔去找他,劝他回来,他不听劝,结果气的我小叔直接去报警。当然,最后有撤诉就是了。

  那时候是2015年,我肚子越来越大,可是他一点都不会想。我经常是一边洗碗一边流泪。他赌输,没钱赌,会叫我找亲朋好友借钱,每次都跟我说是最后一次,再也不赌了,可是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他根本做不到。

  很快就要过年了,我们回了老家。过年的前几天,他说要去县城,结果又去赌博。不但输了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公公和他的兄弟帮他张罗了一万多块出去,他却死不知悔改,大年初几,又跑去网吧赌博,回来又求我去借钱,又说是最后一次了。我不相信他了。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2016年我就没跟他出去,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好像是四月份,他回来一次,又开口叫我去借钱,我知道他又去赌了。月底,我生小孩的时候,他都没有带一分钱回来,都是我公公先垫付的。

  做完月子,我的病又再一次复发。这次在新三院住的院,医生在病历上写着情感分裂的疾病名称。一打开铁门,保安就朝里面喊肃治,叫肃治要好好照顾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肃治还在三院里面,我感到很讶异。

  不远处乌云密集起来,一场瓢泼大雨即将到来,肃治裹了裹身上的棉被,继续做着她未做完的美梦。

  当时钟走向四点五十分的时候,我在肃治耳旁温柔地叫道:“林肃治要吃晚饭啦,快起床……快起来,小懒虫……快起来,小懒虫……”

  肃治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叫我小懒虫,去,我都一百三啦,好累啊,不想起床,我想继续睡觉”,同时向墙上的钟表瞄了一眼,“啊——56分了,我还是赶紧起来吧,不然等下护士来叫可就糟糕了”说完一骨碌地马上从床上爬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妍莹护士稍带严厉的声音在一区病房外传了开来:“排队吃晚饭啦,快点,快点……”

  大家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床上物品,奔向餐厅。

  打饭的阿姨还没来,大家懒散的在铁窗前排成两队,等着到点吃饭。

  肃治推了推排在前面的我说:“齐珮言,今天晚餐吃什么啊?”

  “今天星期五是吗?好像是吃炒米粉”我回过头来轻声说道!

  “那不错,我喜欢吃炒米粉”,话音刚落,阿姨响亮的声音在开水房传了开来:“开饭咯”,护士们在旁边维持着秩序,小霞护士扬着手中的听诊器高声叫道:“不要挤……不要挤……”,终于大家伙安静了下来,一个接一个地打好了饭,用完了餐。

  当所有人都吃完饭的时候已差不多是五点十五分,妍莹护士打开了餐厅后面的门让大家回病房休息,我们回到了各自的床上。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无聊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此时,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天渐渐昏暗了下来,病房的灯也亮了起来。我躺在床上,把被套摊开盖在身上,侧过身发现肃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干吗呢,肃治?”我问道。

  “没有啊,无聊啊,我们来聊聊天吧,珮言,你虽然来了三天了,我都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又进来了?”肃治一脸无邪的问道。

  “额,怎么说呢,生二孩后身体不好,来医院调理,我老公帮我办的住院”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肃治,你知道吗?其实,我是自己走进来被关的,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吵了,我需要让自己静静,而且我睡不着觉,很痛苦,跟陈先生一直吵架,我想蔡医生会帮助我的,就像我们之前在旧三院那样子,吃些药好睡觉。你知道吗?这次蔡医生给我安的病名叫情感分裂”!

  “情感分裂???你怎么情感分裂了?”肃治追问到。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爱我老公了,好像他不是我的最爱,我跟以前一样,我喜欢刘亦菲,也爱刘亦菲,同时我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是不正常了,会乱说话,还有gay的倾向,我觉得男人真可怖,我不喜欢过性生活,可是又喜欢,好吧,我是矛盾综合体,好吧,我对自己的愚蠢行为得付责任。肃治,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一向不喜被约束,可是我放不下我两个孩子,我有责任要负,而且我家那位其实也是待我挺好的。我怎么觉得我挺啰嗦的,肃治,不要嫌弃我啰嗦,我可不是祥林嫂哦……”,肃治打断了我说的话:“什么?珮言,你都有两个小孩子啦?这次,你生男宝宝还是生女宝宝?我记得上次我们在旧三院住院的时候,你生的是女儿,这次呢?”

  “这次生的是男的,幸好是生男的,不然我就悲剧了,你知道吗?我公婆包括我老公都是很重男轻女的,我实在没法想象如果我这次还生女儿,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还好,上天有长眼,赐我一女一儿,刚好凑成一‘好’字,哎,农村都这样,重男轻女”我答复道。

  肃治接过我的话题,说道:“对啊,农村都这样的。老一辈的思想就是这么腐朽,要传宗接代,要养儿防老,可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几年前是三岁一代沟,现在是三个月一代沟了都”。

  “是啊!耶,不讲这些糟心的事啦,我们来说说别的!肃治,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我一直对我没上完大学耿耿于怀,觉得好遗憾,好遗憾。真的,当初要是没遇到我老公就好了,当初要是坚持读书就好了,当初要是有人督促我就好了!呀!悔不当初!”我有些激动的对肃治说道!

  “小岚,我理解,很理解。可是小岚,你应该活在当下,忘却过去。不要太纠结于大学没有读完,没读完就没读完呗!放开点,活好现在,活好将来,不是更好吗?”

  “话说得没错,但是现在的境况不如意,就会想到过去,过去如果能做好,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糟糕。或许是我太狭隘了,老计较吧,以至于活得这么的不开心”。

  “不会啊,你之前在旧三院不是很活泼很开朗嘛,是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吗?”肃治说完坐了起来,两眼很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额,这两年也还好吧,跟着孙先生去了广州、佛山,也很少做事,其实现在想想,没去上班是错的……”我打了个喷嚏,然后跟肃治说“肃治,老说我的事,不说了不说了,说说你的吧!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马马虎虎吧,你出院后,大概过了两个月,我弟弟就来带我回去了,回家待了几个月,我就又来了医院,结果一住就是几年”,肃治慢慢地说道。

  “你怎么要住这么久的院”我惊讶地问。

  “唉,我回家后不吃药,又发病了,所以就又被送进医院住院了。期间我婶婶来看了我好几次”。

  “怎么没听到你提起你的爸妈呢?”我问到。

  “他们很早之前就都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我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语,连忙向肃治道歉,“对不起,肃治,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点慌张。

  肃治笑笑说:“没事的,所以现在我弟弟和我婶婶是我最亲的人。但我弟弟他不带我回去,所以我只能在这医院待着。你知道吗?珮言,上次我婶婶来看我,叫我要好好加油,等我出去了要给我找婆家,你知道的,我比你大两岁,你孩子都两个了,我还没结婚呢!”

  我也笑笑说:“这好啊,我们两个都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院,肃治,祝你出去早日找到好婆家”。

  “承你吉言,但愿如此”肃治欢快的说到!

  我望向201病房墙上的钟表,对肃治说:“肃治,八点半了,你去叫病友们去餐厅吃药吧”。

  “好”!肃治摊开身上的被套,就一间一间病房的叫大家吃药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到了餐厅,并用杯子盛好了开水,各自坐在椅子上,等着护士来分药。

  将近九点的时候,晓萍护士和美兰护士来到了餐厅外的走廊,通过窗户开始向大家分发药品,她们大声地叫着我们的名字,一一地分好了药。然后晓萍护士走进了与餐厅相连的开水房,透过铁窗开始分发点心。发完点心,大家就在餐厅吃了起来,并不是每个病人都有点心吃的,如果病人的家属没有给她带来点心寄放在护士那里,病人就没有点心吃。我吃着家人给我捎的桃子,感慨万千……

  大约九点半的时候,美兰护士打开了餐厅的后门,大家吃完了点心就一个接一个走出餐厅,回到了病房。

  我回到了床上就躺下把被套摊开盖在身上,因为是夏天,所以没有棉被只有被套,下雨天有点冷,我把自己藏在被套里面不想起来与其它病友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七想八的,这已经是来这医院的第四个晚上了,还记得是5月31号那天来的医院,那天是陈先生,五叔,二伯母带我来的,他们说先检查一下,检查完然后我就住院了。当时护士给我量血压,我还问护士小姐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护士小姐回我说:“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当时护士看我的眼神记忆犹新,好温柔!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突然想到范老师,他说:“可以把自身的经历写出来,这样就可以帮助到很多人”。所以,我也很想把自己生病的经历写出来,书名我已经想好了,叫做《在三院的日子》。我一定一定要把我最真实的想法写到里面去,然后把它弄成纸质版的一本书。想到这我就感到很激动,可是但可是,我还生着病呢!能写成吗?

  一定能!要对自己有信心,是谁说的来着,信心是黄金!对,我一定能!我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对了,忘记跟读者介绍范老师了,范老师是我的大学老师,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老师,他教的科目是《宏观经济学》,他上的课非常有趣,还叫我们要多读书,多写文章。他曾推荐我们看几本书,叫做《少有人走的路》,在这里我也把它推荐给大家。时光一去不复返,没想到上范老师的课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我转过身发现隔壁床的肃治已经睡着了,我轻轻地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也躺下睡了!

  没想到,一夜好眠。

  醒来时发现肃治已经洗漱回来,“肃治,你起得可真早呀”,“没有啊,都六点半啦!”肃治说道,“哦,那是我起晚了”,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拿了牙杯、牙刷和毛巾,就到洗手池洗漱去了。六点保安叔叔就会打开宿舍通往洗手池的铁门,没想到我竟然没有听到那声音,估计药吃了,太好睡了。在刷牙的时候听到护士在叫:“快点起床,洗漱好后,带毛巾去餐厅,今天要洗澡”。我赶紧洗漱,洗漱好后回到病房拿了毛巾,跑向餐厅,肃治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我走向肃治,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珮言,今天早上有蛋吃哦!”肃治高兴的对我说。

  “是吗?肃治,你记忆力可真好。”

  “我对吃的比较敏感啦,像昨天晚上我知道吃的是炒米粉,我只不过想考考你罢了!”肃治得意的说到。

  “哦,这样啊!”我有些无语。电视上正播着中央音乐频道,这会明星孙俪正在唱着《风吹麦浪》呢,“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却没能等到阳光下,这秋天的景象。就让失散的誓言飞舞吧,随西风飘荡,就像那柔软的长发,曾芬芳这梦乡……”等到护士来到开水房叫开饭,我们才把电视关掉。大家排好队,等着阿姨打饭。时间一到,阿姨就开始分饭菜,轮到我,我往盆里一看,果然一颗剥了壳的鸡蛋安安静静地躺在粥的中间,顿时有点小佩服肃治了。我把装着我的饭菜的盆子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倒数第一靠边的桌子上,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不想看到某些病人影响我的食欲。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总是很有胃口,一大盆饭菜总是被我吃光光。我正在享受美食时,妍莹护士走到我旁边的肃治身边,对她说:“肃治,等下督促大家拿毛巾和杯子,今天洗澡哦”!“好的”肃治轻声答到!

  大家伙用完了膳已是快七点半了,妍莹护士提醒大家记得拿毛巾和杯子。餐厅后面的门有打开,肃治挨个病人看过去,看谁手上没有拿毛巾和杯子的,就叫她回宿舍拿。

  八点的时候,医生来查房,我正在用餐厅的长凳锻炼身体,蔡医生来看我的时候,我刚好躺在长椅上。她俯下身,亲切地对我说:“珮言,在干嘛”?听说她已是奶奶级别的,所以我才把‘亲切’用在她身上。

  吓我一跳,我赶紧起身,回道:“在锻炼身体”。

  “那不错,昨晚怎么样?可以睡吗?”蔡医生继续问道。

  “昨晚睡得挺好”我如释重负地答到。

  蔡医生接着问:“头脑有一直在想什么东西吗?”

  “有,每时每刻都在想,感觉”,我有点沮丧。

  “没事的,坚持有规则地吃药,会好起来的”蔡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说到。

  我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然后蔡医生朝着她的下一位病人走去。

  “培萍,昨晚休息得好吗?”

  “不好,睡不着觉……”

  “哦,那我再帮你调一下药……”

  ……

  这次一共有四个医生来查房,六个护士在维持着秩序,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用“个”来形容医生和护士。病人咨询医生,医生答复病人,一时之间整个餐厅热闹哄哄的,像极了赶集日子的街上的人群发出的吵闹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查完了房,离开了餐厅,大概是九点吧,因为不多久护士就来量体温、血压和分发药品了。我转身问在我后面的肃治:“肃治,什么时候洗澡?”肃治回答我说:“快了,吃完药”。我有点抱怨地说道:“跟那么多人在一起洗澡,真不习惯。”肃治笑笑说:“那没办法,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你家”。“好吧……”我小声嘟哝着,谁也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所有的病人吃完药,护士就把病服、洗发水、沐浴露、电吹风搬到了洗澡间和餐厅。丽琳护士叫肃治帮忙抬一张桌子放在餐厅前门的前面,又拿一张椅子横在餐厅的前门。此时,餐厅的后门是关着的,我们所有病人都在餐厅里。丽琳护士坐在了椅子上的左边,手里扬着听诊器:“来,排成两排,一个接一个洗,不要挤,我叫到名字的就先进去洗,周培萍,白思祖,进去洗”。过了一会儿,又叫了陈怡婷、刘先丽进去。又过一会,丽贤护士拿了两个电吹风进了餐厅,给洗好澡的病人吹头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秒钟,我终于听到丽琳护士叫我的名字。我小心地跨过了横在前门的椅子,走到护士长旁边,护士长大声对我说:“脱衣服”,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医院群洗了,我还是觉得很尴尬,动作慢慢吞吞的。磨蹭了有那么一会会了吧,我终于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一丝不挂地站在护士们和病人们的面前,我顿时觉得火燎火燎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护士长说:“哎哟,**这么大”,我马上问道:“是不是被我儿子吸,一直吸一直吸就变大了”,顿时护士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马上又叫:“珮言,快过来拿洗发水和沐浴露”。我听话的拿着分到的一点点洗发水和沐浴露走进了浴室。除了我,浴室还有其他四个人在洗,她们也都是光着身子,又都很胖,在我眼里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庞然大物抑或是庞然怪物”。看着她们,我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虽然她们有的我也都有,我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索性我就面对墙壁不看她们了,在一个花洒下面洗起了头发,头发洗好后,又快速冲好了澡。然后我走出浴室,护士长又叫我:“珮言,过来拿衣服”,我拿了衣服穿好后就回到了餐厅。

  这会没人在吹头发,丽贤护士亲自给我吹头发,她只用低档的电吹风,边吹边跟我聊天:“珮言,听说你是所有病人学历最高的,你读到哪里了呢?”

  我如实回答:“大学一年级”。

  “哦,太可惜了,怎么没继续读下去了呢?”丽贤护士又问道。

  “生病了,办了休学,休学在家的时候遇到了我老公,就结婚生子了。我现在也觉得很可惜,而且又遗憾。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过去终归过去了,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时光穿梭机的,所以我回不到过去,更谈不上改变过去了”我有点伤感地答到。

  “那没关系,你看这社会那么多人没文凭不是也照样活得好好的,不要太纠结了。日子很美好,过好这个坎,做个内心强大的女人!”丽贤护士语重心长地说。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头发吹好后,丽贤护士拿了一把电吹风给我,叫我帮她给病人吹头发,那舒爽,我爱怎么吹就怎么吹。我一看肃治走进餐厅,就朝她大声叫道:“肃治,快来,我给你吹头发。”“好”,肃治快步向我走来。

  我一边帮她吹头发,一边跟她聊起了天。

  “肃治,护士长叫什么名字?”我小声问道。

  “李扬婷”肃治说。

  “我记住了。我好不喜欢她,还是妍莹护士和丽贤护士好!”我有点愤愤不平。

  “我也这么觉得”肃治附和着说道。

  等大家伙都洗完了澡,吹完了头发,就又到饭点了。

  201病房保持着它一贯安静的作风,就属肃治跟我最不安分,我们经常去窜宿舍,没有蹭睡就是了,我不习惯睡在别人的床上。这不,肃治约我去203病房玩。洗完澡后整个人特别轻松,特别地有精神,我愉快地答应了。

  我刚来几天,本身又是比较内向的,所以认识没几个病友,只能靠肃治介绍了。而肃治,我跟她在旧三院就很熟了。我来的第一天保安叔叔就叫肃治要好好的关照我了。

  我们走进了203病房,我在110号空床上坐了下来,肃治随即坐在了我的旁边,她指着我对她们说:“她叫齐珮言”。她们宿舍一共有四个人,肃治给我一一地介绍:“这是林素兰,112号床是张爱英,113号床是郑美美,最后一位是姚文丽”。

  “说说我们今天的午餐”肃治有点不耐烦。

  “你个吃货,就知道吃”我轻轻拍了一下肃治的头。

  “鸡腿挺不错的,菜就一般般啦,不够咸”112号床的张爱英说道。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鸡腿刚好咸得够味,要是我今天生日就好了,就可以吃两个鸡腿了。”郑美美美美地说道。

  “我对吃的不是很感兴趣,我们聊点八卦如何?”林素兰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附和道:“好啊,好啊”!

  “我先说吧,我知道一个超级无敌大的八卦,咱们‘可亲又可敬’的护士长结婚了,而她的老公就是咱们可爱的肖医生”林素兰抢先说道。

  “啊……”我们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他们会成为夫妻,谁都没有想到。

  “刚出去不久的施云婷又被送回医院,在外面单间关着呢,这两天说不定又会回病房来住了”姚文丽说道。

  姚文丽继续说:“我听小霞护士和曼彤护士说,那个施云婷回家不吃药,又出现幻觉,老觉得自己很厉害,如果进来病房,十有八九会被安排在我们宿舍”。

  “真是个不好的消息,不过没事,大家都在,会互相帮助的”郑美美说道。

  “嗯,她可能得了妄想症了,坚信自己有非凡的才能,我之前也得过”张爱英深有同感,眼睛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我保持沉默,过会后说:“其实我也跟她一样,得了很多次的妄想症,而妄想症是精神分裂症中比较常见的表现类型。精神分裂症,精神病,这始终是我内心最大的痛,不愿被触及,却总被提到,哎,我的内心应该更强大。”

  “对啊,这又有什么,何况这是在医院,大家都会感同身受的,不带歧视的”,肃治赶紧说道。

  没想到肃治那么清楚我的心理,好会安慰人。我对她投以感谢的眼神。

  其实,生这种病,最难过的就是自己这道坎,自打2010年来,我就一直压抑着,没过过几天开心的日子,终归是自己作的。有时候觉得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让我年纪轻轻的就生了这种病,这是命吗?我不懂。

  还记得素巧医生跟我说过的话:“珮言,你不要想复杂了,它也只是一种病而已,开心点,你看现在药吃了,不是跟正常人无异。所以,想开点,起码我们还有药可吃。”素巧医生跟我是同届校友,我们同是一中毕业的,她对我总是格外关心。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有时想想不如死了就算了。我也自杀了好几次,有一次我一次性吞了八十几颗的阿立哌唑,我以为那是安眠药。死了几次都没死成,最后我就放弃自杀了。这些年真的很心酸,从最初的抑郁症,到后来的焦虑症,躁狂症,到双向情感障碍,到最后的精神分裂,我被病魔一直折磨着。现在我应该感谢自己还活着,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的病会被治好也未可知。只是,生病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爸爸,他有一次为我暴瘦了二十几斤……

  “珮言,你在想什么呢?”肃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道。

  “哦,没什么,我们讲到哪了”我有些失落。

  “我们讲到施云婷没吃药,又回来医院了”姚文丽对我说道。

  “嗯,文丽,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住院吗?”我好奇地问道,因为我看她挺外向的。

  “额,怎么说呢,还不是我那死鬼老公害的,他很喜欢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输了精光。”

  “珮言,我还记得你唱歌很好听,下午我们再一起唱歌吧,你教我的那首《坚持》我已经会唱了,下午我唱给你听,快12点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肃治说道。

  “好”我告别了203病房的病友们,随肃治回到了201病房,上了个厕所就开始午休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半了,餐厅的前后门两点就已经打开,我拿了毛巾、牙刷和杯子去洗手池洗漱。洗漱完后经过餐厅,发现肃治已经在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她也发现了我,大声地对我说道:“珮言,你醒了,快把牙刷、毛巾和杯子拿回去,然后来餐厅唱歌,”“好”我小跑地走向宿舍,东西放好后,又小跑地奔向餐厅。我跑向肃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环顾四周,我发现有不少我认识的病友,比如说白思祖,又比如说邓立平,再比如说203病房的全体成员。

  我问肃治:“203的朋友们是要来听我唱《坚持》的吗?”

  “是‘我们’,要来听‘我们’唱《坚持》”,肃治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哦,是啊,肃治,我忘记你也会唱啦!我们一起唱吧!”我开心地对肃治说道。

  肃治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我站起来对着大家说道:“亲爱的朋友们,我跟珮言要开始唱闽南歌《坚持》啦,会唱的跟着我们一起唱吧!”然后,我们开始唱了起来:“头前的路不知多长多呢苦,看不着走着一步算一步。雨水那落已经沾湿阮衫裤,这阵风只是乎阮的心更加坚强,成功的背后抹哉有多少苦楚,阮选择的路一定坚持到成功。坚定的心伴阮向前走,请你会记着阮的名,有人出世着好命,阮是用命地打拼。抹惊失败慢慢向前走,运命不是天注定,只要用心来打拼,一定唱出阮的名。”

  一曲唱毕,我对肃治说:“肃治,我还想再唱首歌,叫《兰若词》”,“好啊,好啊!赶紧唱吧!”肃治答道。我走向了电视,在电视旁面向大家唱了起来:“既然此生已错过,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你说爱恋只是场错,我似曾记得。陷战人间几回合,葛藤花又爬满兰若,月照轻纱夜风灵波,要发生什么。掌心的线断了连络,似幽魂飘过,惹来太多牵扯,一滴泪滑落,有意碰落他的烛火。都快忘记相逢为何,心事难说破,情比纸伞斑驳,他写聊斋时遣词了太多寂寞。啊~如果来世也错过,兰若寺会记载什么,尘埃落定花开无果,我怎么躲呢。夜雾中谁哼着歌,时而平静,时而曲折,过客总是醉或梦着,传成了传说。掌心的线断了连络,似幽魂飘过,惹来太多牵扯,一滴泪滑落,有意碰落他的烛火,都快忘记相逢为何,心事难说破,情比纸伞斑驳,他写聊斋时遣词了太多寂寞。为我逆天有何不可,你总该记得,曾经为情所惑,凡人总难舍,爱过恨过也就罢了。偏要回眸动了心魔,这千年寂寞奈了红尘几何,剩一世无双的你仍眷恋着我。”

  唱完大家鼓起了很热烈的掌声,肃治竖起大拇指,对我说道:“珮言,好样的!”

  然后,建妹自告奋勇地跑了上去,对着大家伙说道:“我给大家唱首歌,叫《军中绿花》,”语毕歌响:“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就这样,好像开演唱会似的,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

  回到宿舍已是四点了,肃治问我:“珮言,你唱得尽兴了吗?”

  “不尽兴,我们两个再来自己唱几首,怎么样?”

  “好啊,好啊,唱什么呢?我觉得我唱得不标准,《坚持》基本都会唱了,你教我唱《兰若词》吧,好吗?”肃治说道。

  “好,那就先把《兰若词》学好,再唱其它的吧。来,跟我唱,我唱一句,你唱一句:‘既然此生已错过’,来,你唱。”我对肃治说道。

  “既然此生已错过”肃治跟着我一句一句地唱了起来……

  很快,墙上的时钟走向了四点五十分,又要到饭点了,我们停止了练习。

  吃完晚餐,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床上,这已是来医院的第五个晚上了,我有点想家了。说真的,刚开始来的时候,还真喜欢这儿,不用干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连自己吃的碗都不用洗。可是,时间久了,还是会想家,想外面的花花世界,想外面的灯红酒绿,想外面的车水马龙。可是,来了哪有那么容易出去啊!

  我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自己的这一路走来,眼睛酸酸的,忍不住眼泪就一直流。

  我擦了擦眼泪,望向墙上的时钟,才7点钟,还早着呢!

  我起身上了个厕所,经过餐厅,发现餐厅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我在靠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望向窗外,乌漆嘛黑的,看不到一点星光,就犹如我此刻的心情,低到无法再低,真的很low,想起一句话,低到尘埃里。

  电视上在播放着《映山红》,建妹和碧珍在电视前表演着呢,我不懂她们在表演什么,一会儿唱,一会儿比着动作,一会儿又有说有笑的。反正大家在看,我也跟着蛮看就是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到了吃药的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抗拒吃药,一时间护士门、病人们都紧张了起来,等其他病人都吃完药,护士再问我一遍:“齐珮言,要不要吃药?”

  “不要”我大声地回答。

  不一会儿,肖医生来了,他在开水房,透着铁窗跟我说话:“珮言,今天怎么不吃药呢?心情不好是吗?药不吃不行的,把药吃了,相信我好吗?我也是一中毕业的。”

  “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我大声地叫道。

  肖医生摇了摇头,走出了开水房。肃治向我说道:“珮言,你药赶紧吃了,不然待会,会被强行灌药的。”

  “不,我就是不吃药”我很生气地说道。

  不一会儿肖医生进来了餐厅,还有护士长和保安叔叔,他们把我拉到了洗手池那儿,比着要给我灌药的姿势,我摆了摆手,很生气地说道:“我自己吃。”然后他们就给我吃了药,放我回餐厅了。原来都只是装腔作势而已,我在心里嘀咕着。

  我回到餐厅后不久,吃完点心,曼彤护士就安排我们回宿舍了。

  我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进入了梦乡。我梦见建妹蹑手蹑脚地在靠近我的床,双手举了起来要掐死我,我一惊醒了。然后,发现这不是梦,建妹真的举着双手要掐我呢!我大叫一声,建妹也吓了一跳,我旁边的肃治也醒了过来。

  肃治问:“怎么了,珮言?”

  “建妹要掐我,你看――”我害怕的说道。

  肃治把建妹赶走,对我说道:“没事了,去睡吧,明天再跟医生说。”说完,她继续睡去了。

  而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缩在床上的某个小角落,伤心地流起了眼泪,此时我真的很想家了。这里的人都那么奇怪,而且还有铁门关着,一点自由也没有,我想出去了,我明天要跟蔡医生说我要回家。

  我不知道怎么熬到天亮的,反正天总算是亮了。然后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日,顿时,心情冰到了极点。

  吃完饭过后,我就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电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听到蔡医生在叫我:“珮言,昨天晚上怎么了?”

  我一看到蔡医生,顿时很高兴地问:“蔡医生,今天不是星期天吗?您怎么有上班?”

  蔡医生平淡的说道:“我不上班,你们这些病人怎么办?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的手比了个掐的手势,并说道:“建妹要掐我”。

  蔡医生转向建妹问道:“建妹,昨晚不好好睡觉,在干嘛?”

  建妹答道:“我没有要掐她,我只是比了掐的动作而已,我睡不着觉,我喜欢珮言。”

  “我再帮你调下药吧!”蔡医生对建妹说道。

  突然,蔡医生转向我问道:“珮言,昨天晚上怎么不吃药啊?”

  “我不知道,我觉得吃药没用,不然吃了这么多药怎么不见好?我想家了,我想回家了!”我不开心地说道。

  “你来还不到一个礼拜,就想回家了啊!医院不是你家开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药是要长期吃的,珮言,不要想太多,安心住院,安心吃药,等你病情有所好转,我会通知你家人来带你回去的,好吗?”蔡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没办法,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吃药。

  吃完药,回到了宿舍,我突然发现我的牙膏不见了。我问肃治:“肃治,我的牙膏不见了,你有看到谁拿走它了吗?”

  “刚刚也就朱娜英有来过,不会是她拿的吧!唉,医院里总是有人丢东西,不是牙膏,就是舒肤佳香皂,不然就是纸巾,内衣内裤。下次,你可要把东西藏好了,不要再被偷走了。”肃治关心的说道。

  刚好,曼彤护士从走廊走过,我赶紧向她反映了情况,她也叫我以后东西要小心藏好。

  还没到吃饭的点,我坐在病床上整理我的私人物品,突然听到铁门开门的声音,“肃治――肃治――”保安叔叔大声叫着肃治。

  “哎――”肃治回道。

  “这是施云婷,又进来了,你帮她找张床位!”保安叔叔指着施云婷对肃治说道。

  “好”肃治答道。

  好像也就203病房有空床位,肃治把施云婷带到203病房,并对她说道:“你睡110号床吧!”

  我好奇地跟着到了203病房,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施云婷。

  “珮言,别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咱们回宿舍吧!”肃治对我说道。

  “好吧”我跟着肃治回到了201病房。

  然后吃完午饭后的一整个下午,我都在想着施云婷,我缠着肃治问七问八的。

  “肃治,施云婷几岁了啦?”

  “肃治,施云婷好漂亮啊!她是哪里人啊?”

  “肃治,施云婷上次住院住了多久啊?”

  ……

  肃治被问得不耐烦了,气鼓鼓地说道:“珮言,你那么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她呗,我哪里能知道得那么多!”

  “好,等吃完晚饭我就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整个人很兴奋。

  我终于不再想着要回家了,我现在的注意力完全被施云婷吸引住。

  感觉这个下午有点长,好不容易挨到饭点,我就匆匆忙忙用完晚餐,到203病房等着施云婷了。

  我远远地看见施云婷和张爱英从餐厅走来,我连忙迎了上去,打了个招呼:“你好,施云婷!”

  “你好”她回我一个甜甜的笑。

  “我先自我介绍下啊,我叫齐珮言,今年26岁,来这里住院六天了。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可以多多地介绍下你自己吗?”我直白地说道。

  “可以啊!”施云婷坐在了床上,高兴地说道。

  “我叫施云婷,今年19岁,高三在读生,蓬莱云岭人。我的学习成绩超好的,总是考年段第一,特别是英语。我的人缘特别好。”施云婷满脸高兴地说道。

  ……

  “肃治,原来她得妄想症是这样子的啊,她才19岁呢,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我滔滔不绝地说道。

  肃治打断我说的话:“长的漂亮又怎样,长得漂亮还不如活得漂亮呢!在病魔面前,众生皆平等。”

  “好吧”,我无语了。我继续说道:“肃治,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你说会有市领导查房是吗?我得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的!”

  “是的,明天我的主治医生林医生也会来查房,我想拜托她给我家人打电话,叫我家人来看我。”肃治充满期待地说道。

  “那好啊!肃治,老坐着不好,我们去运动下吧!”我提议道。

  “好,我们叫上建妹去餐厅。”肃治附和道。

  “走”,我们来到了205病房。“建妹,我们去餐厅做运动去”我对建妹说道。

  “不,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道。

  “除非晚上你喜多多分我一瓶”建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No  problem!”我朝建妹摆了摆手。

  “你个贪吃鬼,走”肃治拉着她的手和我走向了餐厅。

  我们来到餐厅发现今天人还真不少,我们把餐厅前面的桌椅搬向两边,就在中间做起了运动。

  建妹吹着口哨喊:“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

  有时候转来转去,转得头晕,结果转错了,惹得旁人哈哈大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施云婷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挺久,然后休息的时候,施云婷建议到:“不如,我们来跳舞吧!”

  “跳什么舞,我不会跳。”肃治说道。

  “我可以教你跳,我在学校学了一些。我会一点,慢三、慢四、伦巴、恰恰。”我对肃治说道。

  “那好”,肃治开始跟着我慢慢地跳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一天又要过去了,又到了该睡觉的点了,我望向窗外,风挺大的,林子里窸窸窣窣地在响着。

  我清楚地记得晚上的药是七颗,比昨晚少了一颗,这算是进步吗?应该是。

  我来到了隔壁床,在肃治旁边坐了下来,发现肃治早已睡得很香甜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出了201病房,在走廊外徘徊着。我在心里嘀咕着:“肃治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早呢!”此刻,我发现206病房的陈怡婷正坐在床上发呆呢,我轻轻地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我,对我莞尔一笑,说道:“你也还没睡,”她拍了拍旁边床上的空位置叫我坐,我挨着她坐了下来,之后我们就开始聊起了天。

  ……

  你结婚了?”我惊讶地问道。

  “是啊,孩子都两个了!”她不紧不慢的答道。

  啊哦,她看起来像初中生一样,没想到孩子都两个了,真不可思议。

  “你公婆待你好吗?”我问到。

  “我公公对我不错,我婆婆就别提了。总是对我大小声,总摆个脸色给我看。她是我从小到大最最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我真的是很讨厌她,看她各种不爽,真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她”怡婷义愤填膺地说道!

  “哦,自古婆媳关系两重天,我跟我婆婆关系也不怎么好,有时候听到她说的话,一肚子火,没办法只能忍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叫人家是长辈,人家是长辈就是了不起”我也有点气愤地说道。

  “算了,不说婆婆,咱讲讲别的,免得心情不好”我接着说道。

  “好”怡婷附议道。

  “你怎么会进医院来呢?”我充满好奇的问道。

  “哎,说来话长,我进来医院快一个月了,医生说我得的是双向情感障碍,就是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病”怡婷有点伤感的说道,“老天爷待我还是挺好的,我娘家人从来不会因为我生这种病而抛弃我,他们给我更多的是关心和鼓励,希望我早一天康复,所以为了他们,更为了自己,我一定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配合医生,争取早日出院回家。”

  “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加油!不过,话说回来,你来几天了?”我问道。

  “34天了。”

  “哦,这么久了,我才来6天”我投以她一个微笑。“我刚刚看你在发呆,你在想什么呢?”我接着问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怡婷突然神秘地说道。

  “好”我认真地回答道。

  “我背叛了我老公!”

  “啊???”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只许他去找女的,不许我去找男的啊,我心里不平衡,他背叛了我,我要报复,我要给他带绿帽子,谁叫他先对不起我的,可是过后我也没觉得舒坦,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怡婷茫然地说道。

  “哎,你不该这样糟蹋自己”我叹息道。

  “你老公对你不好吗?”我追着问道。

  “不好,他总是对我冷嘲热讽的,还打我,我恨死他了,最不能忍受的是他还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他居然给那个女的承诺……”说着说着,怡婷伤心地流起了眼泪。

  又是一个可怜人。

  “既然婚姻给你带来这么多痛苦,难道你就没想过离婚吗?”我摸了摸怡婷的头。

  “想过,但离婚哪有那么容易,长辈们不同意,况且小孩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我也不忍心丢下他们,所以不是说离就离那么简单的,实在是身不由已。你懂吗?懂我的苦吗?”怡婷边擦眼泪边对我说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耗下去吗?在婚姻这无边无际的苦海里,何时是个头啊?或许以后会好的,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我自相矛盾地安慰着怡婷。

  “你都来三十几天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出院了,说不定礼拜二就能出院了”我对怡婷眨了眨眼睛。

  怡婷被我逗笑了,“真能出院,那就太好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怡婷充满期待地对我说道。

  “我有预感,你礼拜二就能出院。”我对怡婷说道。

  “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怡婷有点欢呼雀跃。

  “不要想太多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我跟怡婷摆了摆手,就离开了206病房,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侧过身发现肃治也还没睡。

  “肃治,你怎么也还没睡?”我轻声问道。

  “我是睡醒了,你呢,珮言,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睡着吧?”肃治问我道。

  “是啊,我睡不着!”

  “你还在想着施云婷吗?”肃治小声问道。

  “没有啦,我现在对施云婷没有那么感兴趣了啦,我在想着‘婚姻’,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婚姻里那么痛苦又不选择结束婚姻呢?”我疑惑满满。

  “你想的问题真深奥,我也不懂,我要继续睡去啦,晚安!”肃治说完就翻身睡去了。

  而我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得很,压根睡不着。我望向墙上的钟表,十点三十五分了,此时,病房里出奇的安静,只听得到大家匀称的呼吸声,我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突然想到三婶几年前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要嫁给爱你的人而不是嫁给你爱的人。

  我在想着自己的婚姻,我跟孙培鑫到底是他爱我还是我爱他,抑或是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可是在一起也有六七年了,爱与不爱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是吗?我也挺懵懂的。

  想着想着,居然毫无预警的睡着了。

  我是听到《坚持》的歌声醒来的,果然是肃治,她正在开心且旁若无人的唱着《坚持》。

  “肃治,你唱那么大声,吵着我睡觉啦!”我对肃治大声叫道,她正沉醉于自己的歌中而不能自拔,我如果不大声一点,估计她是听不到我说话的。

  “猪,都快七点了你还睡!”

  “啊……”我望向墙上的钟表,果然六点四十五分了,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护士来了没?”

  “还没!”肃治回道。

  “幸好,谢天谢地。”我说完飞快地拿着牙刷、牙杯和毛巾洗漱去了。

  我洗漱完毕后,曼彤护士就过来叫大家伙去吃饭了,“大家进餐厅,排队吃早餐啦,快点,快点……”

  大家都走进到餐厅里后,曼彤护士就把餐厅后门给关上了,然后餐厅前门走进了几位护士在维持着秩序。

  大家都很乖、很自觉地排好队,就等着到点阿姨叫开饭。

  肃治又推了推排在前面的我说:“齐珮言,你知道今天早餐吃什么吗?”

  我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哪有你那么好记性,等下开饭不就知道了。”

  终于,阿姨响亮的声音传了开来:“开饭咯,”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端走了属于自己的那碗粥和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距离八点医生查房只剩45分钟,而我却觉得每一分钟都像要等待一年那么漫长。我不知道在餐厅的长凳上躺了多久,终于等来了医生查房。

  这次好大阵仗,我瞄了一下,大概有六七个医生,八九个护士进来餐厅。我耐心地等着我的主治医生――蔡医生。

  终于,她来到我跟前,问道:“珮言,还好吧?”

  我迫不及待地说道:“很好啊,我可以回家了吗,蔡医生?”

  “不可以,要等你病情稳定了,把你身体养好后才能回去。你呀,就安心住院吧,其他事情暂时不要去想它,好吗?既来之,则安之,相信我,好吗?”蔡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很不情愿地说道:“好吧!”

  九点吃完药过后回到病房,肃治看我一脸不高兴,走到身边对我说道:“珮言,怎么了?”

  “我想家了,非常想,可蔡医生不让我回去!”我无奈地说道。

  “凡事需要一个过程,你就安心待在医院吧,不是有我陪着你吗?再说了,明天你家人就会来看你了,每次探视时间一到,就属探视你的人最多了”肃治耐心地劝慰道。

  听到这我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好转。我转而问道:“肃治,你呢?你的主治医生答应帮你打电话了吗?”

  “嗯,她打了,我家人明天就会来看我了,哦耶!”肃治开心地说道。

  有了盼头就有干劲,感觉做什么都特别带劲,就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

  用过午膳后回到病房,我躺在床上,懒得动一下,就这样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我在想着我变成了一个非常有钱的人,“非常有钱”是什么概念,就是至少有500亿的身家。我变成了有钱人,一时间也不知道钱怎么花,我在想,应该首先有一个舒适的住处。所以,就想着在老家爸爸家前面盖一栋别墅,当然要先买地,买一大片地。别墅要盖的像空中花园一样,三层半吧,还要有围墙。一楼要有一个大客厅,要装有多媒体,可以放电影。二楼要有大阳台,可以在阳台上休闲地喝着下午茶。三楼要有一间舞蹈室,一间钢琴房,可以供我女儿学艺术。

  整个别墅装修得有欧式风格,别墅外面要有很大的草坪,买个防潮垫就可以野炊、日光浴什么的。还要有一个大车库,我这么有钱当然肯定会买车的,怎么着至少也要买几百万的豪车。有钱买车开没驾照怎么办,当然是赶紧去学车咯。在院子里还要建一个小池塘,还要有一个喷泉,池塘里面要养有珍贵的观赏鱼……

  有家了还要有事业,有钱并不代表有事业。我要投资,对,没错,我要投资。开公司吧,什么公司呢,开个大公司吧,反正我这么有钱,不怕投资不了,然后大公司下有许多小公司。

  其实我事业心也没那么大,开一家小店也不错。比如很早之前我就想开一间书店,或是休闲饮料店,或是服装店。就是属于自己的店,有个性的小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不知道这句成语用得对不对。就是我都这么有钱了,我身边的亲朋好友肯定也要沾光啦,我钱都这么多了,分一点给别人无所谓。首先,当然是爸爸,给他五百万吧,不一千万,看他要做什么都可以,买房子或是买车或者是旅游。给我妈也一千万吧,虽然我跟我爸关系比较好,对于爸妈还是要一视同仁的,给弟弟五百万吧,让他去奋斗,去拼搏!给我老公一百万,给我大伯和小叔各五十万,让他们去装修房子去吧!

  还有我一直想做的慈善,我要捐款,首先是给母校捐款,捐个五千万吧,给母校盖新楼,给优秀的老师发奖金,给优秀的学生发助学金,还要请以前教我的老师们去旅游,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捐起来一共要挺多的,不过我有的是钱——任性!我还要盖家医院,请全国最出色的医生,医院所有的设施,装备都要是最好的。

  我要天天去美容院,洗脸,敷面膜,做项目。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并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一个男人,而是为了自己能够开开心心的!

  然后,我还要去旅游,其实我是非常喜欢旅游的,有一句话说得好,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现在好了,有钱了,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我要去上海、北京、昆明、杭州、济南、深圳,我还要去国外,去之前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巴黎、普罗旺斯、纽约、夏威夷、巴厘岛。哦,我落下了一个地方——台湾。对,我要去台湾,我一直都想去台湾,祖国的宝岛嘛!我要去日月潭,我要去妈祖庙,我要去阿里山……

  有钱了,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我要请爸爸去五星级酒店吃饭,之前我老哥请我去五星级酒店吃饭,我回家跟爸爸说,等我有钱了我也要请他去五星级酒店吃饭,爸爸说好。现在我有钱了,愿望终于成真了。

  我还要给村里建很多公共设施,帮贫困户建房子,我要让自己还有身边的人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齐珮言,起床啦……珮言,起床啦……”肃治不停地在叫我,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勉强睁开,原来我是在做梦啊!我哭笑不得地对肃治说道:“肃治,你打碎了我的美梦啦!”

  “哦,没关系啦,我们去餐厅听歌,好不?”肃治乞求我道。

  我没好气地说:“好吧!”

  我们来到了餐厅,电视上的音乐频道正在播放着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显得餐厅特别的无趣,我很有耐心地陪着肃治听歌,都是在播放着周杰伦的歌:《稻香》、《青花瓷》、《七里香》、《彩虹》、《发如雪》、《退后》。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在一中读高一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那个一直叫我大灰狼小灰狼的那个志鹏,曾经在我的歌词本上写下这两首歌词:《发如雪》和《退后》,他一直嫌弃我喜欢的歌都不好听,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在我的歌词本添了这两首歌。那时候,青春啊!我突然有点伤感,不知道现在志鹏过得怎么样了,我关心的有点过了。我突然跟肃治说,我要回病房了。

  我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往事一幕幕重现,学生时代――一生中最美好的阶段已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可是,那些记忆却越来越鲜明,越来越刻骨铭心。

  在高中的时候,我的成绩不是很好,但还也属于中上。高一时我担任了班里的历史科代表,话说,我的历史实在是不怎么样,承蒙老师眷顾,才有这个官可当。我还记得我的舍友,白思云,她是音乐科代表,我非常喜欢她,我们俩是好朋友,形影不离。她带我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她人缘很好,特别跟男生的关系也不错。有一次我生病了,班上的泽宇的爸爸刚好是医生,他跟思云非常要好。所以思云和泽宇就把我带到了泽宇家给他爸爸看病。说真的,当时我怎么了我忘记了,但我很清楚地记得他们家是个非常有爱的家庭,他们家有留言板,上面用便利贴写着很多很多有爱的话,比如说:“加油哦,宝贝,你是最棒的,妈妈爱你”,“老婆,你辛苦了”,“老公,最近你很忙,但是请不要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哦!”诸如此类,等等等。我很感动。高二时,认识了籽琁班长,我们经常一起打乒乓球,话说那会我的球技还真不错,至少很多男生都打不赢我。籽琁班长的文采很好,不过那都是人家的努力换来的,她看过很多书,每天都坚持写日记。高三,准备高考,但也不忘忙里偷闲。那会还和室友翘晚自习去吃麻辣烫,周末常常去爬凤山,还经常在周六的晚上聚在学校食堂的一楼看《快乐大本营》……很美好的日子。

  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这世上也没有时光穿梭机,纵使我再怎么想回到过去,我也回不去了。放下吧,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没过多久,肃治也回到了病房,她走到了我的床边,坐了下来,问道:“珮言,怎么了?”

  “没事,想起一些往事而已,没什么的”我平静地回答道,我转而问她:“你怎么回来了,不听歌啊?”

  “都是周杰伦的歌,不喜欢”素治失望地说道,“倒不如回来跟你‘讲古’”。

  “那聊什么?”我问道。

  “随便都可以啊!”肃治高兴地说道。

  “那我跟你说说我得妄想症的时候吧!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真的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些话,真是超级离谱的。你知道吗?我我居然跟别人说我要当主席和收复台湾,虽然当时意识不清楚,但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记得当时的所作所为,你知道吗?我当时把手机弄丢了,然后我找同学借手机打给我的一个老师跟他说:‘老师,我手机丢了,我要买手机,但是我现在没钱,我想先拿手机,等我当上主席我再把钱还上’。我还记得但当时老师一直笑。老师讲课是讲给全班人听的,但当时我竟以为老师很多话都是讲给我自己一个人听的。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后来的一次发病,我居然认为我有能力去统一台湾,那时的我不听别人劝说,一心想当个民族女英雄,还老囔囔着要去台湾。肃治,当时别人都不知道会怎么看我。因为我曾经亲眼看过一个病友老吵着要去留学,像极了我的那时候,感觉自己真的很不可理喻,也好讨厌生病的自己。因为生病,把自己的美好前程也生走了。肃治,你说,为什么我们会生病呢?这是命运吗?一切真的都是最好的安排吗?”我喋喋不休地讲了好多。

  肃治挪下了位置,坐回她的床上对我说道:“珮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生病,命运这东西真不好说,我相信我们都会好起来,只要我们有规则的按时吃药,要有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肃治郑重的说道。

  “但愿如此!肃治,我好期待明天哦,不知道我家人谁会来看我。”我对肃治眨了眨眼睛。

  “我也很期待,我记得在旧三院,你家人都对你很好哦,那么多人经常来看你,还给你带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你很幸福啊!”肃治感慨道。

  “我幸福吗?”我不禁再问自己一遍:“我幸福吗?”可我怎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幸福呢,大学没读完,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我能说是幸福吗?还生病,我觉得自己太不幸福了,还是我太贪心,太不满足了。不懂,我不禁再问一遍肃治:“肃治,你觉得我幸福?”

  “难道你不幸福吗?那么多人关心你,哪像我只有两个亲人来看我”肃治失落地回道。

  “哦,好吧。对了,肃治,明天会有人出院是吗?”我继而问道。

  “是啊,怎么了?”肃治好奇的问道。

  “凭我女人的第六感,206病房的陈怡婷明天能出院”。我自信满满的说道。

  “哦。”肃治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又说道:“那我可不关心,又不是我出院。我关心的是晚上吃什么!你知道晚上吃什么吗?卤面!”

  “你这个吃货,就知道吃。肃治,我挺后悔的,后悔我当年高考填志愿没有报医和师范,或许我选择离家比较近的大学,或许我选择学医或师范专业,我可能就不会生病了吧!”我说道。

  “这可不一定,假设的事情谁知道呢!哎,不要想太多了。到饭点了,我们赶紧去吃卤面吧!”肃治高兴地说道。

  一天又要过去了,吃完卤面后我就早早地爬上了床,我想赶紧睡着,这样就能早点天亮。

  终于又在医院迎来了新的一天,我很早就起来,洗漱后,用完早餐,等医生查完房,常规检查,吃药,洗澡,一系列程序后,终于听到护士开始叫人去餐厅的拿饭窗口见家属。我在床上耐心地等着我的家人的到来。我听到护士叫肃治去见家属,肃治高兴的去了却失望而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护士叫我的名字,我起身来到了餐厅,走到了拿饭窗口,看见妈妈、大姑妈、二姑妈,三姑妈,小姑妈,他二伯站在开水房的前面。我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是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眼泪不争气不受控制地一直流。妈妈的眼睛也红红的,小姑妈叫妈妈洗了一颗桃子给我吃,我边吃边听他们的交代,都是诸如要听医生护士的话,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的话。等她们说完我终于开口说话,我对妈妈说道:“可以给我买本笔记本和买根笔吗?”这时,在一旁的护士发话了:“不行,不可以带笔和笔记本进去”。护士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就说我要回病房了,然后他们把买来的点心交待给护士就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听到护士通知陈怡婷出院,我是那个羡慕哦!

  很快到了星期四,我又听到护士叫我的名字,我来到拿饭窗口,这回来的是我的公公和他二伯,我还是一言不发,只见他们一直问我,想不想回去,想不想孩子,我不知怎么回事,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了我想回去。他们又说,叫我好好表现,很快就能回去了。

  吃饭,睡觉,吃药,医生查房,家属探望……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终于在第26天的中午,我接到护士的通知,我可以出院了。那天是星期四,孙培鑫和秋堂姐过来看我,我泪如雨下,不停地跟孙培鑫说我要回去,孙培鑫说要等医生说可以回去才可以回去。我跟他说,蔡医生说我可以回去了,只要家人愿意带我回去我就能回去,就这样我可以出院了。

  护士把我的衣服拿给我,是一件裙子,还有一双高跟鞋,我把病服脱下,穿上了那件裙子。大家都说好漂亮,肃治对我说道:“这次走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不要回来了,出去后,好好生活,不要想我们。一定要记得要好好吃药,直到病完全康复……”

  我连连点头。不多久,护士来带我,我走了出去,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我看见了孙培鑫在等我,我回过头来,看见医院上方的“第三医院”四个大字,我对自己说道:“齐珮言,一定要争气,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住院,加油!”

  天上的太阳很辣,我却觉得很暖和。

  真好,我可以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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