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10
30
秋生上学的时间到了，她想儿子在学校学得知识，将来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容易得到大家的尊重；让人惧怕不容易，让人尊重更不容易；威让人惧，德让人服。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分享，秋生上学后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可以与人交流，这对他将是多么的幸福；人是学而丰厚，交而广博，悟而深邃。幸福可以来得容易，因为它常在生活中；人以生活为立足点，从中品尝出它的甜蜜；人以朴实去承载生命，不会怕它的厚重；人以执着去追求人生，不会怕它的多变。秋生要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长路漫漫，执念不改；荆棘丛生，披荆斩棘；有风有雨，风雨兼程。他即便成不了一个有文化的人，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成为尊重别人的人，尊重别人比被人尊重重要；一定要成为能释放色彩的人，释放色彩比拥有色彩更绚烂；一定要成为开心的人，人与幸福可能有一点距离，开心却在自己的心里。
秋生的心里还有一点担忧，那个球场坝的孩子会来消遣自己。他的担心不是捕风捉影。在王老师点名的时候，秋生记住那个小孩的名字，张德财。在点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秋生徐缓地站起来回答，在稳稳坐下之际，得了个屁股着地，惹得班上其余的同学放肆地笑。原来坐在后排的张德财把他的板凳移开了；因为他太紧张，紧张怕被别人嘲笑；被嘲笑容易自卑，被嘲笑容易让人怀疑梦想，被嘲笑容易让人失去主张。
秋生慌乱中急忙起来坐在板凳上；张德财捉弄自己，只是为了取笑，不会有其它的恶意；理解增加一个人的悟性，宽恕修整一个人的心性。他看见王老师斥责张德财之时，反而有点歉疚，由于自己的身体特殊引起同学遭到训诫；我不伤别人，别人因我受罚；我不害别人，别人因我而受过；无论如何，人该给别人带来欢乐而不是痛苦；这们人性才温暖，心中才敞亮，天空才晴朗。
令人遗憾的是张德财并不这样想，他把自己被责备的原因归咎于秋生，决定找机会让他好看。在上体育课时，秋生一个人拍球玩得嗨；他知道自己不能投球，球投出去后自己得不到球，因为他抢不赢其它的同学。
“秋生，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秋生听见张德财在叫自己，其实秋生不想过去；他能感觉得到张德财对自己有怨恨。处理矛盾的方法之一是直面矛盾的对立面，解决冲突的方法之一是化解冲突一方的怨恨。怨了啦，恨难起；恨死啦，爱重生。
“来吧，我们正好缺一人，你只管站在一边，充一个人头就行了。”张德财见他有点迟疑，继续叫他。
“好吧。”只要人不往死胡同里走，烦恼不会总困在心里。
他加入他们，他站在里面看着同学活蹦乱跳，他掉进张德财自己以为高明的圈套。
秋生不知道如何玩，只听同伴让他挡在持球人的前面；现在他正挡住张德财带球突破的线路。这么罕见的机会，张德财不让它溜掉；他运球向前猛冲过去，他那残废的躯体怎么可能躲闪得及，整个身体被撞翻。
31
张德财玩篮球时的肮脏伎俩，躲不过郑老师的法眼；他相信郑老师对自己无可奈何，想不到郑老师有方法来处罚自己。有错不改容易形成习惯；犯错能让人体验人性中的罪恶感；罪恶感容易被习惯固化，让人离光明更远。郑老师命他站在原地，然后蹲下；再站起来，再蹲下；重复百次；他一百个下蹲做完，身体几乎站不起来；体罚让人记住生理的痛，又能激起人心理的恨；他那复仇的心在膨胀，让人血脉喷张；他那仇恨的欲望在燃烧，欲燃灭弱小的理智；他那憎恨的眼神如一把利剑，想要穿透秋生柔软的内心。
素芬看着秋生伸出布满血丝的手，心里也疼；问他手是怎么弄成这样？秋生承认是自己粗心大意摔伤的。这让她有些恼火。一个人不能没有诚实；要做高尚的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诚实。诚实是人伦修养的基石；没有诚实的铺垫，不能建立任何品行的丰碑，不能建成任何德行的殿堂，不能让修为上一个台阶。她明白孩子在诚实与痛苦之间选择痛苦，撒谎会让心灵受拷问；谁不想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呢？他在爱与谎言之间，让谎言自己带走，把爱馈赠给母亲。还有事让她闹腾，程跃进跟着扯谎；所以她决定有时间去学校弄明白。
秋生的预测没有错，张德财还会找机会来滋事。比如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故意伸出脚来挡住秋生的去路；比如在体育课上，他耍一些小动作来挑衅。秋生总是小心谨慎，不留一点可能性让张德财借题发挥；长期这样子也不行，干脆找一个机会与他了断。
原谅不等于放纵
宽容不能是软弱
忍让不能是怯懦
让对手震慑是技巧
让对手折服是智慧
战胜对手需要力量
征服对手需要品德
“张德财，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
“好呀，哪个地方？”
“学校背后。”
“那个时间？”
“放学过后十二点钟。”
用行动来证明勇敢，拿事实来体现勇气，张德财反而有点心虚。他想秋生一定相邀强壮的帮手，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他喊了很多的伙伴给自己撑场面。
张德财一帮人很早在学校背后不耐烦地等着，时间转眼要到十二点钟，没有一点秋生的身影。他想如果秋生不来才好，如果秋生带人来与他挑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最好他不来；他不来是他没有面子，是秋生吓怕不敢来。十二点钟马上要到，这小子可能不来呀？看着时间瞬间即至，张德财狂喜的心情要迸发，忽然背后听见一个声音说：
“张德财，我来了！”
张德财不由得心里打鼓，秋生真的来了。说实在的，他心里有些惊恐，转头一看，心里的惧怕立即消失；原来秋生独自一个人，一瘸一怪地向自己走来。
暴力能解决问题，还拿文明来干什么？
32
素芬到学校没有发现秋生的踪迹，问程跃进与马晓艳他们也不知道秋生的去处，问同学才知道他约人打架。素芬这一下真的揪心，秋生居然与别人打架，他能打赢谁呀？更可怕的是秋生怎么能学着别人去打架呢？
秋生明白尊严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与；尊严的后面是力量，力量是获得别人尊重的保障；尊严是来自勇敢，只有无所畏惧才可能无所不能。
他面对张德财那一帮人，一点惧色也没有，说道：“张德财，你来吧，我就一个人。”
“你一个人。哈哈！”大伙一阵嘲笑。
“就我一个人，你们怕吗？”
“谁怕你。”张德财见对方是一个人来，立马上去推他一下；秋生桩子不稳，踉踉跄跄地倒地，遭到一阵猛打。
秋生只感到身上一阵疼，可他不会叫出来；叫出来那可真的是让人耻笑。他感到张德财打在身上的频率逐渐变慢，那是手在打软；这是反抗的最佳时机。秋生用双手狠狠的抓住他的左手，往嘴里送，用牙死死地咬住不放。张德财想挣脱，秋生咬得太紧；他用力顺势去甩，试好几次才终于摆脱，可在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牙印。张德财气疯了，又一次把秋生推倒，拳打脚踢；还不过瘾，双腿还跨在已无反抗之力的孩子身上。
素芬她们来到学校的背后，见一群小孩围在一块。她知道儿子一定在里面，急步上去，拔开人群，看见秋生正躺在地上，被另一个小孩当马骑。她用手把张牙舞爪的张德财拉开，跃进上去把秋生从地上轻轻地扶起来。她看秋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恼怒；孩子真是不争气，费了多大的力量才送他去上学，他居然与人打架。她还有点怜惜，儿子可是母亲的心头肉，他那孱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如此大的伤害。她还有点担忧，越是自卑的人越珍惜尊严，秋生却不知道尊严不是通过暴力获得；暴力只能让人怕，品德才能让人服。品德不是一天形成，不是一刻的顿悟，是随着时间的河流在冲刷中坚固，随着生命的脚步在前行中提升，随着生活的花朵在爱中绽放。她思来想去，很难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去教导秋生。告诉他宽容，秋生其实懂得宽容别人；告诉他谅解，秋生其实懂得谅解别人；告诉他忍让，秋生其实懂得忍让别人。告诉他做人要知道进退，做事要看破得失，秋生能领悟其中的奧秘。明白道理容易，做到难；坚持原则容易，持之以恒难。
“妈妈，对不起。”
“孩子，你怎么能那样做呢？”懂得反思与获得知识一样重要。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犯这样的错误了。”人懂得忏悔，心灵就开始成长。
“你听妈妈说，路只要你去走，它就会送你去成功。”
秋生平静地听妈妈徐徐地道来：
路
默默地被人踩踏，
用鲜活的生命
承受不同重量，
让人们通达向往的地方。
路
静静地被人蹂躏，
用弯曲的身体
被风雨冲击，
除去留下的尘土，
依然明丽清晰。
路
是由脚步走出而成，
总是让人通向前方，
在苍茫的荒野不会让希望遗弃。
路
是被人们开凿而成，
一直送人奔向前程，
在迷漫的天际去触摸成功的羽翼。
33
素芬被震惊了！
原来张德财是张铁柱的儿子。
他们两人打架不就骨肉相残吗？历史上那些兄弟相争是为利益殊死搏斗，权力的欲望被亲人的鲜血染红，野心的炽热燃灭人伦的纲纪，张狂的贪婪吞灭人性的善良，让亲人相杀的悲剧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断涌现，震动着一颗颗普通的心，憾动着一个个平实的灵魂。这兄弟俩的矛盾是由于亲情的缺失，是由于没有了解与沟通，是由于各自性格上的缺点而产生的矛盾，是由于爱没有在彼此心灵上闪光，包容没有在彼此胸怀上徜徉，只要双方真诚地伸出双手，亲情就会把两人拥抱。
素芬被震惊了！
被张铁柱的话所震惊。
“你想我来认这个儿子，我根本没有这个儿子。”人自私到极致会连亲情也要撕咬。
“张铁柱，不管你认不认，秋生就是你的儿子。我来不是让秋生认爹，是让他与自己的亲弟弟张德财相认。”爱能连接起兄弟之间断裂的纽带。
“我的儿子，你看你给他取的什么名字，程秋生，为啥不叫张秋生呢？你不是要其它的人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种吗？”只要良心不在，情谊没有安生之所。
“的确是，秋生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的不幸。”
“是呀，怎么样？你的怪物儿子把我儿子的手几乎咬出了血，我没有去找你，你反过来还来找我。”不是不讲理，只是不讲理的人也有立场。
“张铁柱，你太没有道理了。”否定背后没有力量，也仅是口舌之快。
“你认为我没有道理，我却认为自己很有道理。你难道不知道，道理是掌握在有实力的人手里吗？”
“你难道就这样看他们兄弟相残吗？”为了社会的美好，是人都有制止悲剧发生的义务。
“兄弟，他们俩是什么样的兄弟？相残就相残，反正我家的德财不会吃亏。”有人悲伤就有人欢乐，是悲剧存在的重要基础。
“你简直不是人。”如果没有美好的心灵，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你不是不知道我，你不是很早就在心里骂我衣冠禽兽吗？”畜生不可能变成人，人却容易变成畜生。
她发觉自己根本是在与畜生在对话，继续下去索然无味。她让秋生与他弟弟相认，毕竟是同一个父亲，无论什么样的事都不能剥离两人的亲情；愿亲情的血液能温暖冰冷的心，愿天生的血缘能抹平那细小的伤痕，愿爱的付出能填补那温情缺乏的空隙。他们俩是同班同学，同学的友谊是朴实无华，能抵御各种欲望的侵扰；同学的情感是真挚纯洁，能净化内心深处那残留的尘埃；同学的付出是十分珍贵，是世俗的天平无法称量。
“张德财，秋生是你的哥哥，你相信吗？”人愿意相信亲情，它总给人温暖。
“我本来不相信。不过听你们刚才的谈话，好像这是真的。”内心温暖的人，不嫌弃阳光。
“是真的。秋生是你爹与我在没有认识你妈之前生的。”在怀疑的时候，事实最有说服力。
“哦。”
“哦什么哦，我压根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儿子。德财，不要听这个女人胡扯。”张铁柱无端地插话。
“我是有点不相信。如果这是真的，我还不想与自己的哥斗下去。”孩子眼中人与人的关系很单纯。
“这个怪物不是你的兄弟，你的兄弟不会像他那么畸形。不许跟他来往，不然我会揍你。”人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沾染世俗的尘埃。
“反正我不会再找秋生的麻烦。”
“你这个呆子。”说完就用手去打张德财。张德财灵活地躲开，一个人跑出去了。
他如果通过这事能打击秋生，就能打击素芬；满足他一直寻找机会报复的畸形渴求，原来复仇的满足多么让人兴奋；宣泄多年来积压在他心里的怨气，原来怨气的宣泄多么让人舒畅。
素芬被震惊了！
她看见张铁柱与一帮人居然在自己所卖的房子里，得意的坐在正屋的椅子上。她此时才明白张铁柱才是房子的真正买主，此时才明白张铁柱一直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此时才明白张铁柱要把程家的人逼得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此时才明白自己过去小看了他。宁愿低估君子，也不小看小人。
34
秋生与平日一样，与伙伴们一起上学。一路上依然是熟悉的花儿散发出迷人的芳香，还有如哨兵一样的树子站立在道路的两旁，随时护佑匆忙的人们。阵阵风儿带来的清爽，舒适清新，送别酷热的盛夏，带来宜人的初秋。淡淡的秋意给人闲适，留给人平静安宁。还未到街上，他听见广播里就放着高亢的歌曲，想让人人都斗志昂场，激情四射；一到街上，宣传标语与口号四处都是，一直延伸贴到学校里。秋生还小，不知道良知是一个人品德的灵魂，它的缺失会在人格上造成缺陷，近则心无所托，远则理无所系。可以设想，一个没有良知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努力进取攀登人生的高峰？他会乘风破浪驶向理想的彼岸？他会开拓创新追求成功的欢乐？他会展翅翱翔寻找更高的天空？秋生觉得是黑暗世界里一颗的珍珠，一团乌云掠过，微小的光亮不足以给人们带来光明；自己是混浊的河水注入的一股清流，波涛涌起，细细的溪水只能淹没在奔腾的浊流；自己是舞台上帷幕镶着的花边，帘布拉开，只能静候在一角观看光怪陆离的世界。
素芬知道，如今的世道变了，问：
“秋生，你有对老师不敬的行为没有？”如果不尊重老师，人们会步入愚昧的世界。
“没有，跃进与晓艳俩人也没有。”引领孩子成长的除了父母，就是师长。
唉！她叹了下气。
“你们以后无论学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们都不要出来批斗老师。他们不辞辛劳、呕心沥血地教你们知识，你们要心存感激，不要去侮辱他们，知道吗？世界在变，做人的良心不能变。”
“妈，您放心，我们不会。”从小懂得尊重别人，长大以后被人尊重。
“要记住，朴实立言，诚实立德，踏实立人。”
她想着在学校发生那些疯狂离谱的事件，决定不让秋生去上学；虽然曾耗费那么多的力量，虽然放弃上学真令人叹惜，虽然学校是孵化知识的产房，学校是精神自由的天堂，学校是思想飞跃的广场。
35
一个人可以不上学，但不能不学习。两人时常把一些事情讨论得天花乱坠。
“秋生，你觉得四大名著哪一部最好？”
“每一部都是独步古今。三国演义的恢弘与智慧，红楼梦的细腻与深度，水浒的忠诚与背叛，西游记的想象与创新，都在人类文化史上不可复制。”
“我却不这样认为。三国演义的计谋与野心，红楼梦的腐朽与欲望，水浒的人物与性格，西游记的神性与魔力，才是他们各自的特点。”
“其实这些伟大的著作，有许多优秀的文化元素值得我们吸取，滋补干涸的灵魂。”
“人的一生中什么最为重要？”
“当然是立志，志不在高而在坚。”
“这一点我同意。古今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之志。”
“人无论有什么样的志向，还得站在土地上。”
“你因贫穷而痛苦过吗？”
“我不痛苦，不因为我们不贫穷。贫穷给人力量去争取，贫穷增添动力去奋斗，贫穷指明方向去前进，贫穷树立目标去拚搏。没有痛苦是因为回忆里没有遗憾与愧疚。”
“那是因为我们还小，如果人的一生能做到没有遗憾与愧疚，才是真正的没有痛苦；反之，只有欢乐。但是没有痛苦不是人生的全部。”
“人生是痛苦与欢乐交织谱写的旋律；既然是旋律，肯定是美丽动人。”
“美好的人生关键在于思想的深度。”
“不，美好的人生不依赖于抽象的概念，是付出。”
“那是生活。生活是付出有回报才有意义。”
“那可不一定。生活本身是平谈，可以变得有滋有味。通过播种可以变得充实与丰硕，通过装点可以变得色彩斑斓，通过提炼可以变得跟酒一样香醇，通过奋斗可以变得激情澎湃。”
“不，我拒绝平淡。我的目标是将来把自己变得伟大。”
“什么是伟大？”
“伟大是有彪柄千秋的丰功伟绩。”
“伟大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你能做到吗？”
“我能。”
“你这是空的，因为现实没有人提供给你机会去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对了，说不一定将来我可以提供给你这个机会？成就你的伟大。我那么做也要受罚，牺牲自己，成就了你的伟大；我也是牺牲自己成全了你理想，变成你定义的伟大。”
“谢谢，我永远不希望你那样，永远不希望你做那样的事。”
“好的，我也是。”
“你们在谈什么哟？”秋生与跃进回首一看，是邻居家的马晓艳来了。
“我们谈了许多，你也可以加入我们的讨论呀。”跃进马上说。“不过我们在谈论女孩的那些事耶。”
“好呀，我也加入一个，作为女孩当然愿意谈一些女孩的事情；因为我们在一天天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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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上学的时间到了，她想儿子在学校学得知识，将来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容易得到大家的尊重；让人惧怕不容易，让人尊重更不容易；威让人惧，德让人服。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分享，秋生上学后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可以与人交流，这对他将是多么的幸福；人是学而丰厚，交而广博，悟而深邃。幸福可以来得容易，因为它常在生活中；人以生活为立足点，从中品尝出它的甜蜜；人以朴实去承载生命，不会怕它的厚重；人以执着去追求人生，不会怕它的多变。秋生要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长路漫漫，执念不改；荆棘丛生，披荆斩棘；有风有雨，风雨兼程。他即便成不了一个有文化的人，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成为尊重别人的人，尊重别人比被人尊重重要；一定要成为能释放色彩的人，释放色彩比拥有色彩更绚烂；一定要成为开心的人，人与幸福可能有一点距离，开心却在自己的心里。
秋生的心里还有一点担忧，那个球场坝的孩子会来消遣自己。他的担心不是捕风捉影。在王老师点名的时候，秋生记住那个小孩的名字，张德财。在点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秋生徐缓地站起来回答，在稳稳坐下之际，得了个屁股着地，惹得班上其余的同学放肆地笑。原来坐在后排的张德财把他的板凳移开了；因为他太紧张，紧张怕被别人嘲笑；被嘲笑容易自卑，被嘲笑容易让人怀疑梦想，被嘲笑容易让人失去主张。
秋生慌乱中急忙起来坐在板凳上；张德财捉弄自己，只是为了取笑，不会有其它的恶意；理解增加一个人的悟性，宽恕修整一个人的心性。他看见王老师斥责张德财之时，反而有点歉疚，由于自己的身体特殊引起同学遭到训诫；我不伤别人，别人因我受罚；我不害别人，别人因我而受过；无论如何，人该给别人带来欢乐而不是痛苦；这们人性才温暖，心中才敞亮，天空才晴朗。
令人遗憾的是张德财并不这样想，他把自己被责备的原因归咎于秋生，决定找机会让他好看。在上体育课时，秋生一个人拍球玩得嗨；他知道自己不能投球，球投出去后自己得不到球，因为他抢不赢其它的同学。
“秋生，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秋生听见张德财在叫自己，其实秋生不想过去；他能感觉得到张德财对自己有怨恨。处理矛盾的方法之一是直面矛盾的对立面，解决冲突的方法之一是化解冲突一方的怨恨。怨了啦，恨难起；恨死啦，爱重生。
“来吧，我们正好缺一人，你只管站在一边，充一个人头就行了。”张德财见他有点迟疑，继续叫他。
“好吧。”只要人不往死胡同里走，烦恼不会总困在心里。
他加入他们，他站在里面看着同学活蹦乱跳，他掉进张德财自己以为高明的圈套。
秋生不知道如何玩，只听同伴让他挡在持球人的前面；现在他正挡住张德财带球突破的线路。这么罕见的机会，张德财不让它溜掉；他运球向前猛冲过去，他那残废的躯体怎么可能躲闪得及，整个身体被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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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财玩篮球时的肮脏伎俩，躲不过郑老师的法眼；他相信郑老师对自己无可奈何，想不到郑老师有方法来处罚自己。有错不改容易形成习惯；犯错能让人体验人性中的罪恶感；罪恶感容易被习惯固化，让人离光明更远。郑老师命他站在原地，然后蹲下；再站起来，再蹲下；重复百次；他一百个下蹲做完，身体几乎站不起来；体罚让人记住生理的痛，又能激起人心理的恨；他那复仇的心在膨胀，让人血脉喷张；他那仇恨的欲望在燃烧，欲燃灭弱小的理智；他那憎恨的眼神如一把利剑，想要穿透秋生柔软的内心。
素芬看着秋生伸出布满血丝的手，心里也疼；问他手是怎么弄成这样？秋生承认是自己粗心大意摔伤的。这让她有些恼火。一个人不能没有诚实；要做高尚的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诚实。诚实是人伦修养的基石；没有诚实的铺垫，不能建立任何品行的丰碑，不能建成任何德行的殿堂，不能让修为上一个台阶。她明白孩子在诚实与痛苦之间选择痛苦，撒谎会让心灵受拷问；谁不想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呢？他在爱与谎言之间，让谎言自己带走，把爱馈赠给母亲。还有事让她闹腾，程跃进跟着扯谎；所以她决定有时间去学校弄明白。
秋生的预测没有错，张德财还会找机会来滋事。比如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故意伸出脚来挡住秋生的去路；比如在体育课上，他耍一些小动作来挑衅。秋生总是小心谨慎，不留一点可能性让张德财借题发挥；长期这样子也不行，干脆找一个机会与他了断。
原谅不等于放纵
宽容不能是软弱
忍让不能是怯懦
让对手震慑是技巧
让对手折服是智慧
战胜对手需要力量
征服对手需要品德
“张德财，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
“好呀，哪个地方？”
“学校背后。”
“那个时间？”
“放学过后十二点钟。”
用行动来证明勇敢，拿事实来体现勇气，张德财反而有点心虚。他想秋生一定相邀强壮的帮手，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他喊了很多的伙伴给自己撑场面。
张德财一帮人很早在学校背后不耐烦地等着，时间转眼要到十二点钟，没有一点秋生的身影。他想如果秋生不来才好，如果秋生带人来与他挑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最好他不来；他不来是他没有面子，是秋生吓怕不敢来。十二点钟马上要到，这小子可能不来呀？看着时间瞬间即至，张德财狂喜的心情要迸发，忽然背后听见一个声音说：
“张德财，我来了！”
张德财不由得心里打鼓，秋生真的来了。说实在的，他心里有些惊恐，转头一看，心里的惧怕立即消失；原来秋生独自一个人，一瘸一怪地向自己走来。
暴力能解决问题，还拿文明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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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芬到学校没有发现秋生的踪迹，问程跃进与马晓艳他们也不知道秋生的去处，问同学才知道他约人打架。素芬这一下真的揪心，秋生居然与别人打架，他能打赢谁呀？更可怕的是秋生怎么能学着别人去打架呢？
秋生明白尊严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与；尊严的后面是力量，力量是获得别人尊重的保障；尊严是来自勇敢，只有无所畏惧才可能无所不能。
他面对张德财那一帮人，一点惧色也没有，说道：“张德财，你来吧，我就一个人。”
“你一个人。哈哈！”大伙一阵嘲笑。
“就我一个人，你们怕吗？”
“谁怕你。”张德财见对方是一个人来，立马上去推他一下；秋生桩子不稳，踉踉跄跄地倒地，遭到一阵猛打。
秋生只感到身上一阵疼，可他不会叫出来；叫出来那可真的是让人耻笑。他感到张德财打在身上的频率逐渐变慢，那是手在打软；这是反抗的最佳时机。秋生用双手狠狠的抓住他的左手，往嘴里送，用牙死死地咬住不放。张德财想挣脱，秋生咬得太紧；他用力顺势去甩，试好几次才终于摆脱，可在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牙印。张德财气疯了，又一次把秋生推倒，拳打脚踢；还不过瘾，双腿还跨在已无反抗之力的孩子身上。
素芬她们来到学校的背后，见一群小孩围在一块。她知道儿子一定在里面，急步上去，拔开人群，看见秋生正躺在地上，被另一个小孩当马骑。她用手把张牙舞爪的张德财拉开，跃进上去把秋生从地上轻轻地扶起来。她看秋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恼怒；孩子真是不争气，费了多大的力量才送他去上学，他居然与人打架。她还有点怜惜，儿子可是母亲的心头肉，他那孱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如此大的伤害。她还有点担忧，越是自卑的人越珍惜尊严，秋生却不知道尊严不是通过暴力获得；暴力只能让人怕，品德才能让人服。品德不是一天形成，不是一刻的顿悟，是随着时间的河流在冲刷中坚固，随着生命的脚步在前行中提升，随着生活的花朵在爱中绽放。她思来想去，很难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去教导秋生。告诉他宽容，秋生其实懂得宽容别人；告诉他谅解，秋生其实懂得谅解别人；告诉他忍让，秋生其实懂得忍让别人。告诉他做人要知道进退，做事要看破得失，秋生能领悟其中的奧秘。明白道理容易，做到难；坚持原则容易，持之以恒难。
“妈妈，对不起。”
“孩子，你怎么能那样做呢？”懂得反思与获得知识一样重要。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犯这样的错误了。”人懂得忏悔，心灵就开始成长。
“你听妈妈说，路只要你去走，它就会送你去成功。”
秋生平静地听妈妈徐徐地道来：
路
默默地被人踩踏，
用鲜活的生命
承受不同重量，
让人们通达向往的地方。
路
静静地被人蹂躏，
用弯曲的身体
被风雨冲击，
除去留下的尘土，
依然明丽清晰。
路
是由脚步走出而成，
总是让人通向前方，
在苍茫的荒野不会让希望遗弃。
路
是被人们开凿而成，
一直送人奔向前程，
在迷漫的天际去触摸成功的羽翼。
33
素芬被震惊了！
原来张德财是张铁柱的儿子。
他们两人打架不就骨肉相残吗？历史上那些兄弟相争是为利益殊死搏斗，权力的欲望被亲人的鲜血染红，野心的炽热燃灭人伦的纲纪，张狂的贪婪吞灭人性的善良，让亲人相杀的悲剧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断涌现，震动着一颗颗普通的心，憾动着一个个平实的灵魂。这兄弟俩的矛盾是由于亲情的缺失，是由于没有了解与沟通，是由于各自性格上的缺点而产生的矛盾，是由于爱没有在彼此心灵上闪光，包容没有在彼此胸怀上徜徉，只要双方真诚地伸出双手，亲情就会把两人拥抱。
素芬被震惊了！
被张铁柱的话所震惊。
“你想我来认这个儿子，我根本没有这个儿子。”人自私到极致会连亲情也要撕咬。
“张铁柱，不管你认不认，秋生就是你的儿子。我来不是让秋生认爹，是让他与自己的亲弟弟张德财相认。”爱能连接起兄弟之间断裂的纽带。
“我的儿子，你看你给他取的什么名字，程秋生，为啥不叫张秋生呢？你不是要其它的人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种吗？”只要良心不在，情谊没有安生之所。
“的确是，秋生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的不幸。”
“是呀，怎么样？你的怪物儿子把我儿子的手几乎咬出了血，我没有去找你，你反过来还来找我。”不是不讲理，只是不讲理的人也有立场。
“张铁柱，你太没有道理了。”否定背后没有力量，也仅是口舌之快。
“你认为我没有道理，我却认为自己很有道理。你难道不知道，道理是掌握在有实力的人手里吗？”
“你难道就这样看他们兄弟相残吗？”为了社会的美好，是人都有制止悲剧发生的义务。
“兄弟，他们俩是什么样的兄弟？相残就相残，反正我家的德财不会吃亏。”有人悲伤就有人欢乐，是悲剧存在的重要基础。
“你简直不是人。”如果没有美好的心灵，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你不是不知道我，你不是很早就在心里骂我衣冠禽兽吗？”畜生不可能变成人，人却容易变成畜生。
她发觉自己根本是在与畜生在对话，继续下去索然无味。她让秋生与他弟弟相认，毕竟是同一个父亲，无论什么样的事都不能剥离两人的亲情；愿亲情的血液能温暖冰冷的心，愿天生的血缘能抹平那细小的伤痕，愿爱的付出能填补那温情缺乏的空隙。他们俩是同班同学，同学的友谊是朴实无华，能抵御各种欲望的侵扰；同学的情感是真挚纯洁，能净化内心深处那残留的尘埃；同学的付出是十分珍贵，是世俗的天平无法称量。
“张德财，秋生是你的哥哥，你相信吗？”人愿意相信亲情，它总给人温暖。
“我本来不相信。不过听你们刚才的谈话，好像这是真的。”内心温暖的人，不嫌弃阳光。
“是真的。秋生是你爹与我在没有认识你妈之前生的。”在怀疑的时候，事实最有说服力。
“哦。”
“哦什么哦，我压根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儿子。德财，不要听这个女人胡扯。”张铁柱无端地插话。
“我是有点不相信。如果这是真的，我还不想与自己的哥斗下去。”孩子眼中人与人的关系很单纯。
“这个怪物不是你的兄弟，你的兄弟不会像他那么畸形。不许跟他来往，不然我会揍你。”人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沾染世俗的尘埃。
“反正我不会再找秋生的麻烦。”
“你这个呆子。”说完就用手去打张德财。张德财灵活地躲开，一个人跑出去了。
他如果通过这事能打击秋生，就能打击素芬；满足他一直寻找机会报复的畸形渴求，原来复仇的满足多么让人兴奋；宣泄多年来积压在他心里的怨气，原来怨气的宣泄多么让人舒畅。
素芬被震惊了！
她看见张铁柱与一帮人居然在自己所卖的房子里，得意的坐在正屋的椅子上。她此时才明白张铁柱才是房子的真正买主，此时才明白张铁柱一直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此时才明白张铁柱要把程家的人逼得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此时才明白自己过去小看了他。宁愿低估君子，也不小看小人。
34
秋生与平日一样，与伙伴们一起上学。一路上依然是熟悉的花儿散发出迷人的芳香，还有如哨兵一样的树子站立在道路的两旁，随时护佑匆忙的人们。阵阵风儿带来的清爽，舒适清新，送别酷热的盛夏，带来宜人的初秋。淡淡的秋意给人闲适，留给人平静安宁。还未到街上，他听见广播里就放着高亢的歌曲，想让人人都斗志昂场，激情四射；一到街上，宣传标语与口号四处都是，一直延伸贴到学校里。秋生还小，不知道良知是一个人品德的灵魂，它的缺失会在人格上造成缺陷，近则心无所托，远则理无所系。可以设想，一个没有良知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努力进取攀登人生的高峰？他会乘风破浪驶向理想的彼岸？他会开拓创新追求成功的欢乐？他会展翅翱翔寻找更高的天空？秋生觉得是黑暗世界里一颗的珍珠，一团乌云掠过，微小的光亮不足以给人们带来光明；自己是混浊的河水注入的一股清流，波涛涌起，细细的溪水只能淹没在奔腾的浊流；自己是舞台上帷幕镶着的花边，帘布拉开，只能静候在一角观看光怪陆离的世界。
素芬知道，如今的世道变了，问：
“秋生，你有对老师不敬的行为没有？”如果不尊重老师，人们会步入愚昧的世界。
“没有，跃进与晓艳俩人也没有。”引领孩子成长的除了父母，就是师长。
唉！她叹了下气。
“你们以后无论学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们都不要出来批斗老师。他们不辞辛劳、呕心沥血地教你们知识，你们要心存感激，不要去侮辱他们，知道吗？世界在变，做人的良心不能变。”
“妈，您放心，我们不会。”从小懂得尊重别人，长大以后被人尊重。
“要记住，朴实立言，诚实立德，踏实立人。”
她想着在学校发生那些疯狂离谱的事件，决定不让秋生去上学；虽然曾耗费那么多的力量，虽然放弃上学真令人叹惜，虽然学校是孵化知识的产房，学校是精神自由的天堂，学校是思想飞跃的广场。
35
一个人可以不上学，但不能不学习。两人时常把一些事情讨论得天花乱坠。
“秋生，你觉得四大名著哪一部最好？”
“每一部都是独步古今。三国演义的恢弘与智慧，红楼梦的细腻与深度，水浒的忠诚与背叛，西游记的想象与创新，都在人类文化史上不可复制。”
“我却不这样认为。三国演义的计谋与野心，红楼梦的腐朽与欲望，水浒的人物与性格，西游记的神性与魔力，才是他们各自的特点。”
“其实这些伟大的著作，有许多优秀的文化元素值得我们吸取，滋补干涸的灵魂。”
“人的一生中什么最为重要？”
“当然是立志，志不在高而在坚。”
“这一点我同意。古今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之志。”
“人无论有什么样的志向，还得站在土地上。”
“你因贫穷而痛苦过吗？”
“我不痛苦，不因为我们不贫穷。贫穷给人力量去争取，贫穷增添动力去奋斗，贫穷指明方向去前进，贫穷树立目标去拚搏。没有痛苦是因为回忆里没有遗憾与愧疚。”
“那是因为我们还小，如果人的一生能做到没有遗憾与愧疚，才是真正的没有痛苦；反之，只有欢乐。但是没有痛苦不是人生的全部。”
“人生是痛苦与欢乐交织谱写的旋律；既然是旋律，肯定是美丽动人。”
“美好的人生关键在于思想的深度。”
“不，美好的人生不依赖于抽象的概念，是付出。”
“那是生活。生活是付出有回报才有意义。”
“那可不一定。生活本身是平谈，可以变得有滋有味。通过播种可以变得充实与丰硕，通过装点可以变得色彩斑斓，通过提炼可以变得跟酒一样香醇，通过奋斗可以变得激情澎湃。”
“不，我拒绝平淡。我的目标是将来把自己变得伟大。”
“什么是伟大？”
“伟大是有彪柄千秋的丰功伟绩。”
“伟大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你能做到吗？”
“我能。”
“你这是空的，因为现实没有人提供给你机会去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对了，说不一定将来我可以提供给你这个机会？成就你的伟大。我那么做也要受罚，牺牲自己，成就了你的伟大；我也是牺牲自己成全了你理想，变成你定义的伟大。”
“谢谢，我永远不希望你那样，永远不希望你做那样的事。”
“好的，我也是。”
“你们在谈什么哟？”秋生与跃进回首一看，是邻居家的马晓艳来了。
“我们谈了许多，你也可以加入我们的讨论呀。”跃进马上说。“不过我们在谈论女孩的那些事耶。”
“好呀，我也加入一个，作为女孩当然愿意谈一些女孩的事情；因为我们在一天天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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