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周子强原谅亲妈
周子强跟着保姆走进林家。在保姆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映入他眼帘的是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楼顶一直垂下来。大厅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台黑色的三脚架钢琴，刚才在围墙外见到的那个小孩子，正坐在琴凳上，断断续续地弹着一首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个女人向他走过来，上下看了周子强两眼，说：“大姐，你带小飞去楼上玩具房玩一会，我和这位周先生有几句话说。”
“你跟我来书房。”周子强妈妈对他说。
“我需要换鞋子吗？”他还未踏入她家半步，只是站在门口。
“不用换鞋，你进来吧。”
周子强跟着她走进后面的书房，多年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她如此近，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能闻到她身上飘过来淡淡的香水味。家里的装饰令周子强眼花缭乱，他一样也不认识，也没兴趣欣赏。他只在想，也许那个水晶吊灯能给他盖座楼房，或者钢琴也能换个房子。
“没想到一别多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坐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周子强妈妈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沙发。
“不坐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我听村里人说你跟一个姓林的老板走了，住在Y市的富人区。我小时候背着爸爸来过几次，每次看到你和那个男人出双入对，我就恨你抛弃我和爸爸。”
“那你现在不恨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结婚了，老婆给我生了个女儿，我以后还会再生个儿子。”周子强说。
“很好，祝你们幸福。”
“你难道不应该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吗？”周子强盯着他的妈妈，接着说：“你抛弃我和爸爸，自己来过阔太太生活，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我？”
“你想听真心话吗?我从来没想过你们。我也当自己从来没生过你。”他妈冷冷地说。
“你既然这么自私，你为什么要带着你第一个丈夫的儿子走。嫁给我爸，你带着他，嫁给别人，你还带着他。他比我大，你宁愿带着他走，也不愿意带我走。你今天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也没有得到过父爱，你走之后，我爸爸又结婚了，他后来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我就跟个孤儿一样，从来没有人会问我饿不饿，冷不冷。你如果当初不喜欢我爸，你就别生我。你既然生了我不喜欢我，你干脆直接掐死我。何必让我在这世间受尽白眼，遭人唾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周子强说着说着就哽咽，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妈妈，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今天来有两个事情，一，我只想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二，我生活遇到困难了，希望你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从此，我以后不论生还是死，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那你先说二吧，我能帮你的，我尽力帮你。”他妈妈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
“我老婆娘家盖房子出了重大的安全事故，帮忙的人受了重伤，能活，就是得花钱医。岳父只是开口借两万，可是我身无分文，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一个男人连两万块都拿不出来，我女儿以后可能也没有爸爸或者妈妈，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个我可以办到，等会就可以直接给你两万。”周子强妈妈始终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好像和眼前这个儿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既然你今天找到我家。你已成年，已为人父，我就告诉你我当初为何离开你。”她长叹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说：“有些痛苦的记忆，我本不想再提起。但是，我生了你，终有一天要给你一个交代。我的第一任老公生病去世，我和儿子相依为命，我们村里的一个好心人，看我可怜，介绍你爸爸给我认识。你爸爸穷，家里没个像样的房子。但是，他发誓会把我的儿子当亲生儿子，会对我好一辈子。女人图什么，不图男人大富大贵，只图一个真心。后来我带着儿子改嫁给了你的爸爸。婚后半年对我还可以，半年后我怀孕了，怀了你。他听信村里的谣言，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别人的。他动不动就打我，还打我的儿子。我儿子那么小懂什么，他看到你爸爸就吓得发抖。我给他发誓，给他下跪，我求他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打我。我一个弱女子只能苦苦哀求，可他不信我的话，还是一巴掌打伤了我的左耳，不管现在花多少钱医治，我的左耳已经彻底失去听力，治不好了。我曾想过不生你，可是如果不生下来，他一定认为我做贼心虚，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他的。我考虑了很久，忍着屈辱生下了你，你和你爸爸长得像，村里的谣言自然就消失了，他才没再动手打我和我的儿子。可是没过多久，又有好事之人传谣言，说我和村里哪个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你爸爸又听进去了，又开始打我。那个家，我过不下去了，可是你还小，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我不忍心扔下你。”周子强妈妈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她不哭不笑，始终淡淡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语速，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被打怕了，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他听到风吹草动就会打我。后来，你终于会说会笑会跑了，我又熬了五年。我的小学同学林先生听同学们说我过得很悲惨，他还未婚，辗转找到我，要我带着两个儿子跟他走。我是要带着你走，可是你爸爸死活不同意我带走你，他说你是他的儿子，必须留在他周家。你说我应该怎么选？是留下继续没完没了的挨打，还是跟着爱我的人走。林先生对我的大儿子很好，视如己出，后来他改姓林，喊林先生爸爸，刚才你在大厅看到的小男孩就是我大儿子的孩子。”
周子强低着头听着她述说与自己有关的过去。他从来不知道妈妈有过这样的遭遇，小时候，爸爸只是告诉他，他的妈妈跟有钱人跑了，不要他了。他以为她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原来错的是自己的爸爸。他恨了多年的女人，不过是个可怜人，嫁错了男人，差点毁了她自己一生。
周子强妈妈打开书房的柜门，从保险箱里拿了十万块钱出来放在书桌上，说：“拿去帮助你的老婆吧，女人嫁到穷人家了，男人一定要努力上进。她嫁给你，图的只是你对她的真心，若将来有一天真心也没有了，她一定会离去的。你回去做个小本生意，好好赚钱养活老婆孩子。”
“我只要两万。”周子强从桌上拿了两万放进背包，“我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放心吧！”
他走到书房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深深鞠一躬说：“谢谢你！”然后含着眼泪向外面跑去。他看着她过着富裕的生活，本来是想来狠狠敲诈一笔钱，将拿回家盖个房子。可是听完她的述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出现就是对她的伤害，他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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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来书房。”周子强妈妈对他说。
“我需要换鞋子吗？”他还未踏入她家半步，只是站在门口。
“不用换鞋，你进来吧。”
周子强跟着她走进后面的书房，多年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她如此近，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能闻到她身上飘过来淡淡的香水味。家里的装饰令周子强眼花缭乱，他一样也不认识，也没兴趣欣赏。他只在想，也许那个水晶吊灯能给他盖座楼房，或者钢琴也能换个房子。
“没想到一别多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坐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周子强妈妈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沙发。
“不坐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我听村里人说你跟一个姓林的老板走了，住在Y市的富人区。我小时候背着爸爸来过几次，每次看到你和那个男人出双入对，我就恨你抛弃我和爸爸。”
“那你现在不恨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结婚了，老婆给我生了个女儿，我以后还会再生个儿子。”周子强说。
“很好，祝你们幸福。”
“你难道不应该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吗？”周子强盯着他的妈妈，接着说：“你抛弃我和爸爸，自己来过阔太太生活，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我？”
“你想听真心话吗?我从来没想过你们。我也当自己从来没生过你。”他妈冷冷地说。
“你既然这么自私，你为什么要带着你第一个丈夫的儿子走。嫁给我爸，你带着他，嫁给别人，你还带着他。他比我大，你宁愿带着他走，也不愿意带我走。你今天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也没有得到过父爱，你走之后，我爸爸又结婚了，他后来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我就跟个孤儿一样，从来没有人会问我饿不饿，冷不冷。你如果当初不喜欢我爸，你就别生我。你既然生了我不喜欢我，你干脆直接掐死我。何必让我在这世间受尽白眼，遭人唾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周子强说着说着就哽咽，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妈妈，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今天来有两个事情，一，我只想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二，我生活遇到困难了，希望你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从此，我以后不论生还是死，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那你先说二吧，我能帮你的，我尽力帮你。”他妈妈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
“我老婆娘家盖房子出了重大的安全事故，帮忙的人受了重伤，能活，就是得花钱医。岳父只是开口借两万，可是我身无分文，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一个男人连两万块都拿不出来，我女儿以后可能也没有爸爸或者妈妈，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个我可以办到，等会就可以直接给你两万。”周子强妈妈始终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好像和眼前这个儿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既然你今天找到我家。你已成年，已为人父，我就告诉你我当初为何离开你。”她长叹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说：“有些痛苦的记忆，我本不想再提起。但是，我生了你，终有一天要给你一个交代。我的第一任老公生病去世，我和儿子相依为命，我们村里的一个好心人，看我可怜，介绍你爸爸给我认识。你爸爸穷，家里没个像样的房子。但是，他发誓会把我的儿子当亲生儿子，会对我好一辈子。女人图什么，不图男人大富大贵，只图一个真心。后来我带着儿子改嫁给了你的爸爸。婚后半年对我还可以，半年后我怀孕了，怀了你。他听信村里的谣言，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别人的。他动不动就打我，还打我的儿子。我儿子那么小懂什么，他看到你爸爸就吓得发抖。我给他发誓，给他下跪，我求他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打我。我一个弱女子只能苦苦哀求，可他不信我的话，还是一巴掌打伤了我的左耳，不管现在花多少钱医治，我的左耳已经彻底失去听力，治不好了。我曾想过不生你，可是如果不生下来，他一定认为我做贼心虚，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他的。我考虑了很久，忍着屈辱生下了你，你和你爸爸长得像，村里的谣言自然就消失了，他才没再动手打我和我的儿子。可是没过多久，又有好事之人传谣言，说我和村里哪个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你爸爸又听进去了，又开始打我。那个家，我过不下去了，可是你还小，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我不忍心扔下你。”周子强妈妈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她不哭不笑，始终淡淡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语速，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被打怕了，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他听到风吹草动就会打我。后来，你终于会说会笑会跑了，我又熬了五年。我的小学同学林先生听同学们说我过得很悲惨，他还未婚，辗转找到我，要我带着两个儿子跟他走。我是要带着你走，可是你爸爸死活不同意我带走你，他说你是他的儿子，必须留在他周家。你说我应该怎么选？是留下继续没完没了的挨打，还是跟着爱我的人走。林先生对我的大儿子很好，视如己出，后来他改姓林，喊林先生爸爸，刚才你在大厅看到的小男孩就是我大儿子的孩子。”
周子强低着头听着她述说与自己有关的过去。他从来不知道妈妈有过这样的遭遇，小时候，爸爸只是告诉他，他的妈妈跟有钱人跑了，不要他了。他以为她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原来错的是自己的爸爸。他恨了多年的女人，不过是个可怜人，嫁错了男人，差点毁了她自己一生。
周子强妈妈打开书房的柜门，从保险箱里拿了十万块钱出来放在书桌上，说：“拿去帮助你的老婆吧，女人嫁到穷人家了，男人一定要努力上进。她嫁给你，图的只是你对她的真心，若将来有一天真心也没有了，她一定会离去的。你回去做个小本生意，好好赚钱养活老婆孩子。”
“我只要两万。”周子强从桌上拿了两万放进背包，“我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放心吧！”
他走到书房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深深鞠一躬说：“谢谢你！”然后含着眼泪向外面跑去。他看着她过着富裕的生活，本来是想来狠狠敲诈一笔钱，将拿回家盖个房子。可是听完她的述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出现就是对她的伤害，他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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