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舐犊情
金氏端起主母的架子冷觑徐氏：“姑娘们的亲事自有老太太与侯爷做主，纵然他们二位无暇顾及，侯府还有位夫人在这立着，岂容你一个妾室多嘴。”
似是怕蓝氏与明朝当真动了先长幼的心思，金氏又想了番好说辞：“这些时日老太太头风症加重，侯爷又忙于公事，妾身倒是有两桩事，未曾与老太太与侯爷商议妄自拿了主意，大姑娘与二姑娘自小与她们四妹妹亲近，两个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眼见两位姑娘到了出阁的年纪，妾身便多留意了几户好人家。”
“前几日我还同王氏商议，将大姑娘许给周侍郎家的二公子，至于二姑娘那边，我娘家侄子虽无功名在身，将来也是要继承我娘家产业的，他幼时曾来府上探亲，恰巧遇上二姑娘，心里喜欢得紧，嫂嫂也来府上同我说过几回这事儿，我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嫂嫂又如此看重二姑娘，实属一段难得的缘分，便擅自应了下来。”
蓝氏将信将疑的望着王氏：“夫人说的可是真的？一个是夫人，一个是姑娘们的生母，若你们先一步定下了，我与侯爷也不好言而无信坏了侯府的声誉。”
二姑娘明锦心气的直跺脚，带着哭腔唤了声姨娘，王氏两腿发软踉跄着站稳，张着嘴半晌没出声，正值难堪的境地，府卫们押着两名汉子来了偏厅。
“老实点，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指使你们的人可在厅上？”在府卫厉声发问下，两个汉子扫视了一圈众人，而后将目光停在了王氏随身佩戴的紫色并蒂香囊上。
“是，是这位夫人……”随着汉子的指认，王氏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明朝瞬时拍案而起“王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上金氏威胁的目光，王氏已是心如死灰：“妾身……无话可说。”
“王氏心生妒恨谋害嫡女，念在你为侯府开枝散叶的份儿上，且留你一条命，未免坏了大姑娘二姑娘名声，将王氏发卖回老家，终生不得踏入上京半步。”
蓝氏话音一落，大姑娘明锦瑟、二姑娘明锦心与王氏包作一团嚎啕痛哭，想到她们母女今生恐怕再不能相见，明锦瑟心痛不已：“姨娘好糊涂啊！”
忆起当日明昭华撺掇她组织踏青一事，明锦心脑海中闪过一丝头绪，隐隐觉着有些古怪，连忙追问王氏：“姨娘，你是不是受人胁迫……”
王氏偷望一眼金氏的神情，频频给明锦心递眼色：“孩子，不要混说，是姨娘做的，姨娘都是为了你们的前程，姨娘只恨自己无用，更恨侯府两个嫡女，自小便将好事全占了去……”
见王氏这般异常，明锦心又笃定了几分，声泪俱下的劝道：“姨娘当真糊涂啊，三妹妹五妹妹虽不与我们亲近，待我们也是尊重，反而四妹妹……自小以嫡女自居骄横跋扈，我与阿姊常受她欺辱，只是姨娘处境艰难，孩儿不敢说与姨娘惹您烦心。”
明锦心说着愈发委屈了：“那周侍郎家的婚事哪里是给大姐姐物色的，若非今日空出定南王世子妃的位置，夫人分明是要将四妹妹嫁过去的，上次我与四妹妹拌嘴，她说庶女卑贱连婢子都不如，还扬言要将我带去做陪嫁，夫人有本事将姨娘您治的服服帖帖的，自然也有法子让我一辈子给她为奴为婢。”
见王氏心痛不已，虽有把握她不会反口，金氏还是假意宽慰道：“二姑娘想岔了，四姑娘是同你说笑，孩子说的话哪里能作数，姨娘虽铸下大错，尚不累及儿女，母亲定会将你与大姑娘的亲事办的妥帖，王姨娘，事到如今悔之晚矣，你且放心去罢。”
王氏如同哑巴吃黄连，捂着心口默默掉泪珠子，明锦心歇斯底里的唤了一声姨娘：“兔死狗烹人心险恶的道理难不成还要女儿说给姨娘听？明昭华曾言之凿凿，若日后她嫁于周府二公子，便让我陪着嫁给周府那个纨绔庶三子，便是要我同姨娘一般为她铺路受她操控，姨娘今日认了罪，此生母女不复相见，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待你走后她无人可用，那把柄就是拿捏我与大姐姐的利器，姨娘要害了我们一辈子不成！”
“我说……”王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面无血色的开口：“妾身与夫人是远方表亲，二十三年前因家乡大旱生活艰难，举家来上京投奔金府为奴为婢以求温饱，妾身一大家子的命都握在金府手中，那年先夫人二度有孕，金氏买通喜媒伪造了妾身的家世，将我选入侯府替她做事。”
金氏至此方才惊觉，今日天上落得不是馅饼而是陷阱，已然吓得神魂俱灭：“王氏你疯了！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咬！”
王氏惨淡一笑：“我这一生都在为她们而活，做了许多违心之事，身上背负了赎不清的罪孽，我不能让孩子们再步我的后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孩子若非自己看着，交与谁都不能安心。
徐氏在鱼池边同她说的话言犹在耳，王氏是真豁出去了：“先夫人难产……是夫人让我在刘婆子的茶水里下了药，她好顺理成章的将产婆换成她安排的人，五姑娘之所以能成活，是这副女儿身救了她的命。”
“徐氏落胎也是人为，先夫人过世后，夫人担心徐氏生下长子被抬为继室，手段过于仓促狠辣，才致使徐氏终生不能有育，这次买凶杀害两位姑娘，亦是夫人的意思，夫人对四姑娘未来的志向……恐怕远不在于定南王世子妃，是以拖着周府的亲事作为备选迟迟没有定下。”
她每说一个字，金氏的心就凉一分，表情狰狞几近癫狂：“疯了！我看你们都疯了！”
明朝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王氏，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夫人当年安排的产婆是城外稻丰村的麻婆，徐氏的药是葵姐找百草堂曹大夫配的，谋害小姐的这些人是夫人胞兄所雇，侯爷可差人逐一查证，妾身助纣为虐百死莫赎，不敢奢求老太太与侯爷宽恕，只求能留在侯府守着姑娘们，纵使当个下等杂役也绝无怨言，待二位姑娘出嫁，妾身听凭处置。”
当年徐氏落下的死胎已经成型，确是个公子无疑，蓝氏还以为明朝是命里无子，没成想是遭了金氏毒手，一时悲恨不已：“毒妇，真是个毒妇啊！朝儿念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不顾礼法也要将妾室扶正，你却迫害他一个又一个孩儿，造孽，真是造孽……”
蓝氏悲痛交加，口中不停念叨着什么，在茹敏的搀扶下回了寿安堂，将烂摊子扔给明朝自个儿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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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怕蓝氏与明朝当真动了先长幼的心思，金氏又想了番好说辞：“这些时日老太太头风症加重，侯爷又忙于公事，妾身倒是有两桩事，未曾与老太太与侯爷商议妄自拿了主意，大姑娘与二姑娘自小与她们四妹妹亲近，两个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眼见两位姑娘到了出阁的年纪，妾身便多留意了几户好人家。”
“前几日我还同王氏商议，将大姑娘许给周侍郎家的二公子，至于二姑娘那边，我娘家侄子虽无功名在身，将来也是要继承我娘家产业的，他幼时曾来府上探亲，恰巧遇上二姑娘，心里喜欢得紧，嫂嫂也来府上同我说过几回这事儿，我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嫂嫂又如此看重二姑娘，实属一段难得的缘分，便擅自应了下来。”
蓝氏将信将疑的望着王氏：“夫人说的可是真的？一个是夫人，一个是姑娘们的生母，若你们先一步定下了，我与侯爷也不好言而无信坏了侯府的声誉。”
二姑娘明锦心气的直跺脚，带着哭腔唤了声姨娘，王氏两腿发软踉跄着站稳，张着嘴半晌没出声，正值难堪的境地，府卫们押着两名汉子来了偏厅。
“老实点，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指使你们的人可在厅上？”在府卫厉声发问下，两个汉子扫视了一圈众人，而后将目光停在了王氏随身佩戴的紫色并蒂香囊上。
“是，是这位夫人……”随着汉子的指认，王氏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明朝瞬时拍案而起“王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上金氏威胁的目光，王氏已是心如死灰：“妾身……无话可说。”
“王氏心生妒恨谋害嫡女，念在你为侯府开枝散叶的份儿上，且留你一条命，未免坏了大姑娘二姑娘名声，将王氏发卖回老家，终生不得踏入上京半步。”
蓝氏话音一落，大姑娘明锦瑟、二姑娘明锦心与王氏包作一团嚎啕痛哭，想到她们母女今生恐怕再不能相见，明锦瑟心痛不已：“姨娘好糊涂啊！”
忆起当日明昭华撺掇她组织踏青一事，明锦心脑海中闪过一丝头绪，隐隐觉着有些古怪，连忙追问王氏：“姨娘，你是不是受人胁迫……”
王氏偷望一眼金氏的神情，频频给明锦心递眼色：“孩子，不要混说，是姨娘做的，姨娘都是为了你们的前程，姨娘只恨自己无用，更恨侯府两个嫡女，自小便将好事全占了去……”
见王氏这般异常，明锦心又笃定了几分，声泪俱下的劝道：“姨娘当真糊涂啊，三妹妹五妹妹虽不与我们亲近，待我们也是尊重，反而四妹妹……自小以嫡女自居骄横跋扈，我与阿姊常受她欺辱，只是姨娘处境艰难，孩儿不敢说与姨娘惹您烦心。”
明锦心说着愈发委屈了：“那周侍郎家的婚事哪里是给大姐姐物色的，若非今日空出定南王世子妃的位置，夫人分明是要将四妹妹嫁过去的，上次我与四妹妹拌嘴，她说庶女卑贱连婢子都不如，还扬言要将我带去做陪嫁，夫人有本事将姨娘您治的服服帖帖的，自然也有法子让我一辈子给她为奴为婢。”
见王氏心痛不已，虽有把握她不会反口，金氏还是假意宽慰道：“二姑娘想岔了，四姑娘是同你说笑，孩子说的话哪里能作数，姨娘虽铸下大错，尚不累及儿女，母亲定会将你与大姑娘的亲事办的妥帖，王姨娘，事到如今悔之晚矣，你且放心去罢。”
王氏如同哑巴吃黄连，捂着心口默默掉泪珠子，明锦心歇斯底里的唤了一声姨娘：“兔死狗烹人心险恶的道理难不成还要女儿说给姨娘听？明昭华曾言之凿凿，若日后她嫁于周府二公子，便让我陪着嫁给周府那个纨绔庶三子，便是要我同姨娘一般为她铺路受她操控，姨娘今日认了罪，此生母女不复相见，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待你走后她无人可用，那把柄就是拿捏我与大姐姐的利器，姨娘要害了我们一辈子不成！”
“我说……”王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面无血色的开口：“妾身与夫人是远方表亲，二十三年前因家乡大旱生活艰难，举家来上京投奔金府为奴为婢以求温饱，妾身一大家子的命都握在金府手中，那年先夫人二度有孕，金氏买通喜媒伪造了妾身的家世，将我选入侯府替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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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孩子若非自己看着，交与谁都不能安心。
徐氏在鱼池边同她说的话言犹在耳，王氏是真豁出去了：“先夫人难产……是夫人让我在刘婆子的茶水里下了药，她好顺理成章的将产婆换成她安排的人，五姑娘之所以能成活，是这副女儿身救了她的命。”
“徐氏落胎也是人为，先夫人过世后，夫人担心徐氏生下长子被抬为继室，手段过于仓促狠辣，才致使徐氏终生不能有育，这次买凶杀害两位姑娘，亦是夫人的意思，夫人对四姑娘未来的志向……恐怕远不在于定南王世子妃，是以拖着周府的亲事作为备选迟迟没有定下。”
她每说一个字，金氏的心就凉一分，表情狰狞几近癫狂：“疯了！我看你们都疯了！”
明朝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王氏，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夫人当年安排的产婆是城外稻丰村的麻婆，徐氏的药是葵姐找百草堂曹大夫配的，谋害小姐的这些人是夫人胞兄所雇，侯爷可差人逐一查证，妾身助纣为虐百死莫赎，不敢奢求老太太与侯爷宽恕，只求能留在侯府守着姑娘们，纵使当个下等杂役也绝无怨言，待二位姑娘出嫁，妾身听凭处置。”
当年徐氏落下的死胎已经成型，确是个公子无疑，蓝氏还以为明朝是命里无子，没成想是遭了金氏毒手，一时悲恨不已：“毒妇，真是个毒妇啊！朝儿念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不顾礼法也要将妾室扶正，你却迫害他一个又一个孩儿，造孽，真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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