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土壤
四面低垂的屏幕上播放着艾可生前的演讲和采访,郑加一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名是“我来自金星”。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眯着两只眼睛,望着屏幕上的人影,无线耳机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我们曾经也有灿烂的物质文明,后来我们提升了,呃...频率,是频率...”
他疲惫地取下眼镜揉了一会儿眼周。
都是些老调重弹。
艾可四十五岁时才突然“觉醒”,声称自己的灵魂来自金星。
她解释不清任何科学的概念,路边随便一个大学生的科学素养都比她感人,频率在她嘴里就像是切换频道那么简单。
“等等...频道?”
郑加一颤抖着手,寻找一张刚刚闪过的图像。
那是一张老年的艾可与陈澄会长的合影,背景是一条普通弹射路的出口。
出口上方的号码牌上写着“137号弹射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在梦里来过这里...”耳机里传来艾可与陈澄谈笑的声音。
郑加一又在屏幕上翻找了一阵,有一份关于艾可梦境的访谈。
“我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的头很重,我的身体没有重量,我像个灵魂一样飘着,快要落地时就用手撑一下,然后就又飞上空中...我看到远处有一个浑身发光的人,他身后的墙上显示了一个奇怪的数...那个数像古代的调频收音机一样,在快速变化...”
郑加一将视频关掉,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新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组长,七点了,吃饭吧。”
他还在思考,“不吃了,给我带一个包子回来。”
“滴-滴-”
是电子卡片响了,有人找他。
郑加一连上电子卡,无线耳机里传来小庄娇柔的声音。
“小郑,今晚回来吃饭吗?”
“不回了。”
小庄有些失望,“老郑和老李很担心你。”
“我爸妈现在哪里?”他问了一句。
“老郑和老李刚刚结束了S区观光旅游,正在返回F区,目前弹射舱在137号出口附近。”
“很好,我今晚不回去。”郑加一揉了揉眉心,“小庄,帮我查137号出口的历史。”
“稍等,”耳机里小庄稍微停顿了一下,“137号弹射出口,位于F区主要弹射路服务区,最早修建于公元3007年,距今已有千年历史...”
“我是问谁给它命的名?有没有136,138号出口?”
小庄迟疑了片刻,耳机里传来轻轻的电磁噪音,“没有。弹射口命名并不是按顺序,而是按地名,137号弹射口原名张江出口。”
郑加一对张江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大概是历史课本上曾经出现过的某一座古城。
“第一次人口崩溃期后,科学城于3109年荒废,张江出口更名为137号弹射口,命名人是...科学城最后一位理论物理学家江万里。”
“好,小庄你休息吧。”郑加一切断了电话。
房间里又开始播放起李安妮的通灵视频。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混血女孩,看不出有什么科学背景,从资料上看,李安妮拥有长江联合大学的心灵学博士学位,算是郑加一的校友。
李安妮六岁开始展现通灵方面的才能,或者说异禀。
她和徐詹姆的对话从始至终都处于催眠状态。
“你...你是谁?”催眠中的李安妮面容扭曲,十分惊恐。
一段长长的电磁噪音。
“我是...徐詹姆。”
对话中可以听到一个男子声音,但是不清晰。
李安妮苏醒以后对于催眠内容完全遗忘。
“加...加一”嘶哑的男声混合着电磁噪音。
“用什么加一?”李安妮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郑加...一,我的学生。”男子声音停止后电磁噪音响了一会儿也消失了。
“组长,包子来了!”
外面站着陆新和陈湛,还跟着一个混血女孩。
“请进。”郑加一瞥了一眼时间,八点还差五分钟。
“组长,你要的包子!”陆新将五个包子递给他。
“组长,她就是李安妮!”陈湛领着那个灰衣女子进来。
“都坐下。”郑加一啃着包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李博士,给我说说通灵,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安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没有一点局促,她是那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如果你问的是徐詹姆老师,那次是他主动连线到了我。”
“你说的连线,要怎么做?”郑加一喝了口水,咽着包子,“比如...你现在可以连线到我的意识吗?”
“理论上不可以,在你清醒的情况下,对于其他灵魂的搜索都是屏蔽的。”李安妮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估计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对于他能否坐稳现在这个位置深表怀疑。
“那如果我睡着的时候呢?”
“那要容易得多,但也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李安妮皱了皱眉,“打个比方,每个灵魂都像是一棵树,将根扎在土壤里。清醒时我们的交流是通过树冠的触碰,而通灵则是通过树下共同的土壤。
“所以你必须先找到你的土壤才行。大部分人因为太热衷于树冠的部分,树根都已经退化,找到土壤都很困难,不要说通灵。”李安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而有些人不仅可以找到土壤,还能顺着土壤找到其他的树。”
郑加一点点头,“很好,说说土壤吧。”
“土壤就是主神意识的外延,如果要找到主神,就要先找到土壤,然后不断向中心探索,我这些年的工作也是基于此。”李安妮淡淡地说道。
“你对137这个数字有没有印象?”郑加一继续吃着包子。
“没有,我不是数学家,也不是物理学家。”她又皱了皱眉。
“你能否再找到徐詹姆老师?”
“尝试过,失败了。”
包子吃完了,郑加一沉默了须臾。
“我可以走了吗?”李安妮谨慎地问道。
“最好留下。我要...找几个人讨论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郑加一在乱糟糟的桌面上翻了一会儿,又找出了那支签字笔和大开页的画册。
“陈湛,看着。”他瞥了一眼陈湛,“这是你感兴趣的那个哑谜的答案。”
郑加一用手托着画册平放在空中,将签字笔的笔尾接触画册,如同上次一样,笔尖如同一个单摆一样晃动起来。
笔尾始终没有离开画册,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本画册,就是我们所在的空间。这支笔,就是电子。”
郑加一继续将笔反转过来,笔尖,笔尾,笔尖依次接触画册,签字笔如翻跟头一般翻滚划过。
“这,是光子。”
他平静地抬起头,看着下面坐着的三个人,等待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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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眯着两只眼睛,望着屏幕上的人影,无线耳机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我们曾经也有灿烂的物质文明,后来我们提升了,呃...频率,是频率...”
他疲惫地取下眼镜揉了一会儿眼周。
都是些老调重弹。
艾可四十五岁时才突然“觉醒”,声称自己的灵魂来自金星。
她解释不清任何科学的概念,路边随便一个大学生的科学素养都比她感人,频率在她嘴里就像是切换频道那么简单。
“等等...频道?”
郑加一颤抖着手,寻找一张刚刚闪过的图像。
那是一张老年的艾可与陈澄会长的合影,背景是一条普通弹射路的出口。
出口上方的号码牌上写着“137号弹射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在梦里来过这里...”耳机里传来艾可与陈澄谈笑的声音。
郑加一又在屏幕上翻找了一阵,有一份关于艾可梦境的访谈。
“我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的头很重,我的身体没有重量,我像个灵魂一样飘着,快要落地时就用手撑一下,然后就又飞上空中...我看到远处有一个浑身发光的人,他身后的墙上显示了一个奇怪的数...那个数像古代的调频收音机一样,在快速变化...”
郑加一将视频关掉,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新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组长,七点了,吃饭吧。”
他还在思考,“不吃了,给我带一个包子回来。”
“滴-滴-”
是电子卡片响了,有人找他。
郑加一连上电子卡,无线耳机里传来小庄娇柔的声音。
“小郑,今晚回来吃饭吗?”
“不回了。”
小庄有些失望,“老郑和老李很担心你。”
“我爸妈现在哪里?”他问了一句。
“老郑和老李刚刚结束了S区观光旅游,正在返回F区,目前弹射舱在137号出口附近。”
“很好,我今晚不回去。”郑加一揉了揉眉心,“小庄,帮我查137号出口的历史。”
“稍等,”耳机里小庄稍微停顿了一下,“137号弹射出口,位于F区主要弹射路服务区,最早修建于公元3007年,距今已有千年历史...”
“我是问谁给它命的名?有没有136,138号出口?”
小庄迟疑了片刻,耳机里传来轻轻的电磁噪音,“没有。弹射口命名并不是按顺序,而是按地名,137号弹射口原名张江出口。”
郑加一对张江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大概是历史课本上曾经出现过的某一座古城。
“第一次人口崩溃期后,科学城于3109年荒废,张江出口更名为137号弹射口,命名人是...科学城最后一位理论物理学家江万里。”
“好,小庄你休息吧。”郑加一切断了电话。
房间里又开始播放起李安妮的通灵视频。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混血女孩,看不出有什么科学背景,从资料上看,李安妮拥有长江联合大学的心灵学博士学位,算是郑加一的校友。
李安妮六岁开始展现通灵方面的才能,或者说异禀。
她和徐詹姆的对话从始至终都处于催眠状态。
“你...你是谁?”催眠中的李安妮面容扭曲,十分惊恐。
一段长长的电磁噪音。
“我是...徐詹姆。”
对话中可以听到一个男子声音,但是不清晰。
李安妮苏醒以后对于催眠内容完全遗忘。
“加...加一”嘶哑的男声混合着电磁噪音。
“用什么加一?”李安妮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郑加...一,我的学生。”男子声音停止后电磁噪音响了一会儿也消失了。
“组长,包子来了!”
外面站着陆新和陈湛,还跟着一个混血女孩。
“请进。”郑加一瞥了一眼时间,八点还差五分钟。
“组长,你要的包子!”陆新将五个包子递给他。
“组长,她就是李安妮!”陈湛领着那个灰衣女子进来。
“都坐下。”郑加一啃着包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李博士,给我说说通灵,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安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没有一点局促,她是那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如果你问的是徐詹姆老师,那次是他主动连线到了我。”
“你说的连线,要怎么做?”郑加一喝了口水,咽着包子,“比如...你现在可以连线到我的意识吗?”
“理论上不可以,在你清醒的情况下,对于其他灵魂的搜索都是屏蔽的。”李安妮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估计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对于他能否坐稳现在这个位置深表怀疑。
“那如果我睡着的时候呢?”
“那要容易得多,但也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李安妮皱了皱眉,“打个比方,每个灵魂都像是一棵树,将根扎在土壤里。清醒时我们的交流是通过树冠的触碰,而通灵则是通过树下共同的土壤。
“所以你必须先找到你的土壤才行。大部分人因为太热衷于树冠的部分,树根都已经退化,找到土壤都很困难,不要说通灵。”李安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而有些人不仅可以找到土壤,还能顺着土壤找到其他的树。”
郑加一点点头,“很好,说说土壤吧。”
“土壤就是主神意识的外延,如果要找到主神,就要先找到土壤,然后不断向中心探索,我这些年的工作也是基于此。”李安妮淡淡地说道。
“你对137这个数字有没有印象?”郑加一继续吃着包子。
“没有,我不是数学家,也不是物理学家。”她又皱了皱眉。
“你能否再找到徐詹姆老师?”
“尝试过,失败了。”
包子吃完了,郑加一沉默了须臾。
“我可以走了吗?”李安妮谨慎地问道。
“最好留下。我要...找几个人讨论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郑加一在乱糟糟的桌面上翻了一会儿,又找出了那支签字笔和大开页的画册。
“陈湛,看着。”他瞥了一眼陈湛,“这是你感兴趣的那个哑谜的答案。”
郑加一用手托着画册平放在空中,将签字笔的笔尾接触画册,如同上次一样,笔尖如同一个单摆一样晃动起来。
笔尾始终没有离开画册,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本画册,就是我们所在的空间。这支笔,就是电子。”
郑加一继续将笔反转过来,笔尖,笔尾,笔尖依次接触画册,签字笔如翻跟头一般翻滚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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