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黎明杀机（八）
肖白上前，同钱穆一起，将叶娟扶起来，架进了屋里。
她一路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人变成恶鬼”之类，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是要哭还是要笑。
丁徒怕怕地跟在肖白的屁股后面，不时捅咕他一下，“喂，这不会是疯了吧？不是有那种说法嘛，就是什么人的魂魄丢了，然后就会跟疯了一样的，她不会也是‘丢了魂儿’吧？”
肖白根本懒得搭理丁徒。
将叶娟扶到屋里的炕上坐好，肖白举起手掌在她的脸上晃了晃，见她的视线并不是对晃动的手掌毫无反应。肖白心里有了底，他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娟姐，你怎么样？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叶娟的神色中现出一丝恍惚，随即又喃喃道：“恶鬼……恶鬼……”
肖白正面迎视着叶娟不对焦的眼睛，轻声问：“谁是恶鬼？恶鬼在哪？”
好一会儿后，叶娟的目光才渐渐对焦在肖白的脸上，两行清泪慢慢滑过她的脸颊，“是他们……他们就是恶鬼……”
“什么？”
叶娟：“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男人，还有公公……不是那棵树……也不是鬼……他们就是鬼，恶鬼……是他们……是他们……恶鬼……恶鬼……”
肖白四人面面相觑。
丁徒：“什……么？什么意思？是有人被杀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凑到叶娟面前，将肖白往旁边挤了挤，“大姐，你，你男人和公公什么时候被杀的？我，我们来的时候，你家不就你一个人吗？”
钱穆猜测道：“也许……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杀了。”
丁徒：“啊？”
钱穆：“刚刚那些村民明显是想要烧死我们。可我们初来乍到，一般情况下，怎么也不至于什么也没干，就引来了杀机。除非这个村子里本就有很多死于非命的事情。”
丁徒不解，“可，可为什么啊？”
肖白：“也许，是献祭。”
钱穆：“你是指那棵怪树？”
肖白点头，“很显然，笼罩着这个村子的雾气其实都是源于那棵树的。我们的任务里说，要我们活到雾气散去的时候，那就说明雾气不会一直存在，只要达到一定的条件，雾自然就会散去。这个条件，可能是达到一定的时间，也可能是让那棵树吸取到足够的鲜血。”或者说是“生气”。
丁徒恍然大悟，“所以叶娟才会被挂在那棵树上！她很可能就是被自己村子里的那些人给袭击的！等于这帮完犊子的是把叶娟当成饲料喂给那棵树了！”他一拍脑门，“难怪我们今天早上出门找人的时候，这些王八蛋都说不认识叶娟！我就说嘛，要么是我们自己见了鬼，要么就是这帮畜生想要掩盖什么，否则怎么可能一个村的都不认识！”
他顿了顿，“那……叶娟还不是第一个。在我们来之前，她丈夫和公公也被村里的人给杀了？靠，这怎么还就抓着一家弄的啊！”
顾昀在一旁嗤笑，“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不紧着一家弄，难不成还一次换一个目标？那村里的领头人怕是自己在找死吧！要我猜，娟姐你家怕是有什么东西很让人觊觎吧。一般在这里封闭的村子里头，要么是地、要么是房，肯定会有人想瓜分吧。你们家若有人活着，旁人自然难动，但若人都死了，那剩下的东西，还不是任由这村子里说的算的人分配嘛。”
叶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已经由茫然的疯癫变得阴郁，像是天气由狂风大作变成了黑黢黢的沉云压惊，看似平静，却预示了真正的暴雨将倾盆而至。
众人沉默了一瞬。
丁徒赶忙转移了话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家破人亡面前，无论是义愤填膺也好，还是宽慰同情也好，其实都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习惯了不同任务的人，早已学会不再追究这一次次任务的背景究竟是残忍还是正义，NPC的故事而已，再鲜血淋漓，也终究只是背景。
钱穆看了叶娟一眼，示意：“出去说。”
走到屋外，钱穆问肖白，“有办法毁掉那颗树吗？”
“呃，毁掉？”他是懂点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不假，但根基薄弱，当个神棍都有随时被拆穿的风险。肖白太过心虚，以致都觉着钱穆是在反讽，自毁的话他倒是有千万种方法。
看出了肖白虽被系统莫名其妙地给了一包御鬼的装备，但确确实实是表里如一的废柴，而不是在扮猪吃象，钱穆换了个方向，“那不然……就等？”
丁徒一时间还没懂，“等什么？”
钱穆解释，“自然是等雾散。刚刚肖白也说了，大雾不会一直存在，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不靠近后山的血树，唯一的威胁就只是来自于村民——那与没有威胁又有什么区别？”
丁徒迟疑，“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钱穆的嘴角现出一丝蛊惑的笑意，“或者，你也可以试试亲自去抓几个祭品送给那棵血树，看看能不能提前解除大雾？”
“靠！”丁徒愤怒，“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可是……”顾昀垂着眼，面上的神色疏离，明明长着极为稚嫩的一张脸，却像是看透了生死，说出来的话却又带着一股与面色不搭的悲悯，“如果让大雾散掉的条件真是让那棵血树吸取足够的鲜血，那么冷眼旁观的等待，和亲自送上猎物，又有什么区别？与其如此，那又何必那么虚伪，还不如我们亲自动手好了。”
肖白奇异地看了顾昀一眼，他没想到这个一身骷髅非主流打扮的小孩儿，竟是此时最先表现出人情味的一个。
他与钱穆对视了一眼。
钱穆道：“又或者，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后山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肖白仰头，盯着黑黢黢的夜空，打了个哈欠，“不是‘明天’，是‘今天’了。不过趁着离天亮还有点时间，我觉着我们还是先去补个觉为好。”
没人有异议。
四个人索性继续去睡觉，准备天亮之后，再去一探血树。
却在天光乍亮的时候，就被村里的一阵喧嚣吵醒。
顾昀自告奋勇地出去探了探，也不用靠近询问，就已知是村长的儿子在昨夜失踪。
也不知是不是这村里的默契，但凡有人不见了的，就都要去后山寻上一寻。
反正村长是立刻集解了村里的精壮，要一起浩浩荡荡的寻人。
顾昀见了这样的情状，赶紧回来说了。
四个人草草一合计，索性留了丁徒在家里守着叶娟，其他三个就缀在人群后，也一起去后山看看。
因不知昨夜的事情到底是一小波村民的自作主张，还是这全村人一起要拿叶娟家和外地人献祭的默契，三个人怕节外生枝，只偷偷地跟着村民的队伍。
他们到双生树前时，肖白三个离着还有一段距离。
却远远地，就听到了一声惨烈无比的嚎叫。
“儿——”
看来，又一个人被挂在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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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人变成恶鬼”之类，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是要哭还是要笑。
丁徒怕怕地跟在肖白的屁股后面，不时捅咕他一下，“喂，这不会是疯了吧？不是有那种说法嘛，就是什么人的魂魄丢了，然后就会跟疯了一样的，她不会也是‘丢了魂儿’吧？”
肖白根本懒得搭理丁徒。
将叶娟扶到屋里的炕上坐好，肖白举起手掌在她的脸上晃了晃，见她的视线并不是对晃动的手掌毫无反应。肖白心里有了底，他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娟姐，你怎么样？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叶娟的神色中现出一丝恍惚，随即又喃喃道：“恶鬼……恶鬼……”
肖白正面迎视着叶娟不对焦的眼睛，轻声问：“谁是恶鬼？恶鬼在哪？”
好一会儿后，叶娟的目光才渐渐对焦在肖白的脸上，两行清泪慢慢滑过她的脸颊，“是他们……他们就是恶鬼……”
“什么？”
叶娟：“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男人，还有公公……不是那棵树……也不是鬼……他们就是鬼，恶鬼……是他们……是他们……恶鬼……恶鬼……”
肖白四人面面相觑。
丁徒：“什……么？什么意思？是有人被杀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凑到叶娟面前，将肖白往旁边挤了挤，“大姐，你，你男人和公公什么时候被杀的？我，我们来的时候，你家不就你一个人吗？”
钱穆猜测道：“也许……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杀了。”
丁徒：“啊？”
钱穆：“刚刚那些村民明显是想要烧死我们。可我们初来乍到，一般情况下，怎么也不至于什么也没干，就引来了杀机。除非这个村子里本就有很多死于非命的事情。”
丁徒不解，“可，可为什么啊？”
肖白：“也许，是献祭。”
钱穆：“你是指那棵怪树？”
肖白点头，“很显然，笼罩着这个村子的雾气其实都是源于那棵树的。我们的任务里说，要我们活到雾气散去的时候，那就说明雾气不会一直存在，只要达到一定的条件，雾自然就会散去。这个条件，可能是达到一定的时间，也可能是让那棵树吸取到足够的鲜血。”或者说是“生气”。
丁徒恍然大悟，“所以叶娟才会被挂在那棵树上！她很可能就是被自己村子里的那些人给袭击的！等于这帮完犊子的是把叶娟当成饲料喂给那棵树了！”他一拍脑门，“难怪我们今天早上出门找人的时候，这些王八蛋都说不认识叶娟！我就说嘛，要么是我们自己见了鬼，要么就是这帮畜生想要掩盖什么，否则怎么可能一个村的都不认识！”
他顿了顿，“那……叶娟还不是第一个。在我们来之前，她丈夫和公公也被村里的人给杀了？靠，这怎么还就抓着一家弄的啊！”
顾昀在一旁嗤笑，“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不紧着一家弄，难不成还一次换一个目标？那村里的领头人怕是自己在找死吧！要我猜，娟姐你家怕是有什么东西很让人觊觎吧。一般在这里封闭的村子里头，要么是地、要么是房，肯定会有人想瓜分吧。你们家若有人活着，旁人自然难动，但若人都死了，那剩下的东西，还不是任由这村子里说的算的人分配嘛。”
叶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已经由茫然的疯癫变得阴郁，像是天气由狂风大作变成了黑黢黢的沉云压惊，看似平静，却预示了真正的暴雨将倾盆而至。
众人沉默了一瞬。
丁徒赶忙转移了话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家破人亡面前，无论是义愤填膺也好，还是宽慰同情也好，其实都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习惯了不同任务的人，早已学会不再追究这一次次任务的背景究竟是残忍还是正义，NPC的故事而已，再鲜血淋漓，也终究只是背景。
钱穆看了叶娟一眼，示意：“出去说。”
走到屋外，钱穆问肖白，“有办法毁掉那颗树吗？”
“呃，毁掉？”他是懂点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不假，但根基薄弱，当个神棍都有随时被拆穿的风险。肖白太过心虚，以致都觉着钱穆是在反讽，自毁的话他倒是有千万种方法。
看出了肖白虽被系统莫名其妙地给了一包御鬼的装备，但确确实实是表里如一的废柴，而不是在扮猪吃象，钱穆换了个方向，“那不然……就等？”
丁徒一时间还没懂，“等什么？”
钱穆解释，“自然是等雾散。刚刚肖白也说了，大雾不会一直存在，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不靠近后山的血树，唯一的威胁就只是来自于村民——那与没有威胁又有什么区别？”
丁徒迟疑，“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钱穆的嘴角现出一丝蛊惑的笑意，“或者，你也可以试试亲自去抓几个祭品送给那棵血树，看看能不能提前解除大雾？”
“靠！”丁徒愤怒，“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可是……”顾昀垂着眼，面上的神色疏离，明明长着极为稚嫩的一张脸，却像是看透了生死，说出来的话却又带着一股与面色不搭的悲悯，“如果让大雾散掉的条件真是让那棵血树吸取足够的鲜血，那么冷眼旁观的等待，和亲自送上猎物，又有什么区别？与其如此，那又何必那么虚伪，还不如我们亲自动手好了。”
肖白奇异地看了顾昀一眼，他没想到这个一身骷髅非主流打扮的小孩儿，竟是此时最先表现出人情味的一个。
他与钱穆对视了一眼。
钱穆道：“又或者，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后山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肖白仰头，盯着黑黢黢的夜空，打了个哈欠，“不是‘明天’，是‘今天’了。不过趁着离天亮还有点时间，我觉着我们还是先去补个觉为好。”
没人有异议。
四个人索性继续去睡觉，准备天亮之后，再去一探血树。
却在天光乍亮的时候，就被村里的一阵喧嚣吵醒。
顾昀自告奋勇地出去探了探，也不用靠近询问，就已知是村长的儿子在昨夜失踪。
也不知是不是这村里的默契，但凡有人不见了的，就都要去后山寻上一寻。
反正村长是立刻集解了村里的精壮，要一起浩浩荡荡的寻人。
顾昀见了这样的情状，赶紧回来说了。
四个人草草一合计，索性留了丁徒在家里守着叶娟，其他三个就缀在人群后，也一起去后山看看。
因不知昨夜的事情到底是一小波村民的自作主张，还是这全村人一起要拿叶娟家和外地人献祭的默契，三个人怕节外生枝，只偷偷地跟着村民的队伍。
他们到双生树前时，肖白三个离着还有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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