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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落单

小说:沧桑志作者:白发无志字数:7416更新时间 : 2018-08-02 09:26:11
          他心灰意冷,恍恍惚惚地站了一阵,才丧魂失魄回去,又躺倒在他那张大床上,只是他刚刚睡着,又怎能睡得着,何况突如其来的失落在煎熬他,他只好又坐起身,双手倨膝,呆若木鸡。

  如夫人是他最亲密的人,是他的一半,已融入了他的生活,他知道她深刻的爱恋他,爱得深入骨髓,二十多年里,无论他做什么事,做得对与错,她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享受善事的喜悦,分担错事的懊恼,她总是默默影响他,努力地规劝他,可自己何曾珍惜这个天赐伴侣,行事太过荒唐,不知让她担了多少心事。

  他这次回来的路上就打定主意,以后的日子要爱护她、尊重她,和她好好过夫妻日子,所以一睡醒就去找她,如果她当时肯听他讲几句话,或者给一个微笑,多一点忍耐,多一个等待,他一定会和她保证,今后对她言听计从,但她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也许这就是缘分,缘分在时百般好,缘分尽时二相绝。

  他表面虽然强硬,心里一点也不恨她,就像袁仁评价队员们的绝情时,他心里清楚若不是自己这个大主管失职不亲,队员们又怎么会出走?同样,自己如果对她曾经给过爱护、给过尊重、给她最起码的一点寄托,他又怎么会伤心绝望地离开?

  大主管想起自己当初修炼时不堪入目的丑态,自己明白说是修炼其实是变相满足自己疯狂的欲望;他又想起自己为得到仙膏,不顾如夫人的反对,竟然容忍黑洞闯上重华宫挑衅,和他妥协达成交易。如果说自己在修炼时一开始还有羞耻心负罪感,到后来一意孤行和黑洞结交,却是一点责任心危机感都没有了,任由贪欲完全包裹了灵魂,无限堕落!如此摒弃原则丧失人格怎不会伤透她的心?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所想,口中慢慢地念出声来:“乐在高处不可攀,频向泥潭探腥臊,是耻可与当年比,而心不怀惴惴焉!”他唉声叹息深自悔恨,忍不住握紧拳头,使劲朝脑门一擂,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及第醒来,一边头脑剧痛,一边流下二行咸涩的眼泪,他自怨自艾、浑浑噩噩,有时游魂一般在重华宫转来转去,有时昏昏沉沉不知所想,有时放身在床鼾声大作,也没有谁来管他。

  直到有一天他从镜子中看到一个行尸走肉枯槁憔悴的身影,大吃一惊:“这是我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想到,如夫人都已离去,基地中其它人更加深恨自己了,否则自己回来这么多天,怎么一个上山的人也没有?难道自己真的众叛亲离?他的手心湿漉漉的,惊恐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以前他最烦见到他们,巴不得他们不要来打扰自己,这时却又急切地期望见到他们,他胡乱整理了一下,来到值伺室。

  值伺人员见到他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敬礼:“大主管好!”

  “嗯。”他微微点头问:“这二天可有事情?”

  “没有。”

  “三主管、吕铁、米夫子他们都没有消息?”

  “是的。”

  “怎么回事?”他和值伺人员吼道:“这么大的基地,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一点事情?”

  “大主管,我这就来问一下。”值伺人员结结巴巴道。

  “不要了,你通知他们都上来见我。”说完怒气冲冲地来到议事室等候。

  三主管先到,见面小心翼翼道:“大主管为基地如此操心,要多保重啊!”

  大主管威严地盯着他好一阵才道:“你也很好啊!”

  三主管忙道:“大主管,我只在闲暇时种些花草,绝没有奢侈,这也是小爱好,还请你理解。”

  “哼,你真有闲暇,我回来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你面。”

  “大主管,我来过,袁仁说你被那批队员气病了,在休息,所以不敢冒昧打扰啊。”

  大主管这才露出笑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肩膀:“都是一辈子的老兄弟了,坐。”

  然后袁仁、吕铁、穆正叔侄、米夫子等都相继来到。

  众人坐定,大主管道:“这些年身体不好,没有时间过问基地事情,全凭各位努力,今天招你们来,想听听基地的运营情况。”

  众人听他召唤,以为要听他告诉这次出行的事,没想到他问这个,都无准备,按惯例三主管先讲,他也不慌不忙、老生常谈道:“幸亏各行各业都发展得稳定,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牧区牛羊畜养数量增加,粮棉收成不错,其它副业也都正常,唯一的缺点就是人丁不旺。”

  大主管问:“牧区牛羊数量多少?粮棉产量多少?人口数多少?”

  三主管道:“这个我回去问问,统计一下,便可报给你。”

  大主管看着他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不悦道:“就这几个数字,也没个准数,问一下,统计一下,有多复杂?”

  三主管狼狈道:“是是,本来都是计划好的,这段日子只顾忙着张罗适龄青年的婚事,耽搁下来。”

  大主管打断他的话,问吕铁:“你呢?”

  吕铁道:“我这边也是因队员数量少,这二年出行不多,去年出行了四组,我自己就有二次,都没有发现人踪。另外,按照大主管休养生息的意思,有些不重要的副业都停了下来,但是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感谢大主管对大家生活上的关心。”

  大主管心中纳闷,正想细问,米夫子接过话道:“我管教习这一块,现在事情很充实,却是因为自从十余年前大批队员出走,基地损失惨重,人丁不蕃,这次大主管鼓励年轻人早婚多育,加强青少年教养学习,防止再出现上次事情发生的措施很得法,我每次见着如夫人都感叹:‘要是早几年这样做就好了。’”

  大主管明白这是如夫人冒用他的名义督成这二件事,心中一动,指示道:“以后教育年青人只要让他们做到修行止欲,人人都有知耻之心、明德之心、向善之心。”

  众人先互望一眼,再目光异样的看着他,但见他堂而皇之地坐着,也不知是突然般悟,还是又在夸夸其谈,基地督察穆正拍案而起:“大主管就是大主管,我们这么多人的智慧加起来还差你很远,只是你身体不好,不然对我们要多提要求,多加督促,可惜!可惜?”

  他的侄子穆班道:“大主管已这样说了,以后一定会的。”

  大主管点头道:“以后大家一起努力。我这次出行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精神一振道:“大主管气得生病,我们不敢打扰,已向袁仁问过了。”

  “嗯,这次出行有三件事:第一件是遇到了二支族人,都有好几百号人,还是从遥远处迁徙过去的,我们之前都没有发现,是基地的大失职啊!他们都很勤劳,吃上饭没有问题,只是不会纺毛种棉,没有衣穿;缺少种子,种植单一;没有器具,多用木石,急需我们援手啊。”

  三主管即道:“我回去就先安排起来。”

  “第二件事是,当年出走的队员刚出基地就遭遇意外,非常离奇,痴痴呆呆了十多年,幸好为其中一支族人所救,恢复神智也是最近的事,我怎么劝他们也不愿意回来,所以我们求人不如求己,以后还要像米夫子和穆兄说的那样,继续鼓励帮助年青人早婚嫁多生育,尤其要重视抚养教育,老夫子要多辛苦些。”

  米夫子呵呵笑道:“我愿意。”

  “第三件事是据那二支族人说,很快会有大妖侵犯他们,我们得找到大妖、阻止大妖、消灭大妖。”

  吕铁道:“袁仁回来一说,我就作了安排,但到现在毫无动静,这事会不会是-?”

  大主管断然道:“没有最好,我最情愿没有,但人家那里真真切切出现过二次大妖,每次都让他们困上几年,我们所以要重视,因为这不仅是基地的宗旨,而且这大妖似乎阴谋极大,上次队员遇害就是遭遇了他的毒手。”

  吕铁道:“那我想办法再增加人手,如果真有,基地随便派二个队员,带上激光炮,就地消灭。”

  大主管今天召集众人开会,一来有新鲜事,二来他态度与以往迥异,众人都很响应,不敢和以往一样马虎应付,各自认真说了责职内的事情和想法,尽欢而散。

  大主管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看得出他们有很多地方还在和自己虚与委蛇,但他同样不怪他们,毕竟是他自己以前的做法令他们不满懈怠,现在他能确定他们对自己是畏而不亲,保持着距离,但还不至于反目,以后慢慢挽回吧。

  袁仁留下来问他:“大主管,这次集体成亲的聚会你可参加?”

  大主管一愣:“没听说啊。”

  “哎呀,他们现在很多事情也不和你说,这次碰巧有好几对婚事一起举办,肯定很热闹,之前每一次他们都去主持祝贺的。”

  大主管又不高兴了,气呼呼的道:“去,这不大的喜事,我不参加成吗?”

  “那我先去通知一下,回来再和你汇报。”

  “等等,夫人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也不回重华宫,你不要声张,四处打听一下,有消息了再告诉我。”

  “是,大主管,如夫人这二年善事没少做,如果没有她,基地这二年不可能有这么兴旺。”

  “噢,她都做了些什么?”

  “就是按你的意思做的呀,关心年青人的婚嫁和孩子们的学业,三主管米夫子他们就知道咧开嘴笑,大口喝酒。”

  “好了,你去吧。”大主管不想听他的抱怨,但是不管怎么说,不是如夫人在下属面前为他挽回一点名声,他现在真是一无是处了。

  过得些天,三主管果然上山,邀请大主管去为新人祝福,大主管欣然前往,他一到场,马上引起轰动,基地大部分成员对他的印象和神仙一样神秘,一向只闻其名,很少见到他本人,如今见他神威凛凛,鹤立鸡群一般,虽然没有如夫人帮着打理,有些仪容方面显得不伦不类,但足以让所有在场的人敬服,直是要顶礼膜拜。

  三主管见此情景,要请他致辞,大主管道:“我就说几句话,还是你来。”

  他声若洪钟,面对众人道:“今天新人这么多,喜气浓郁,说明基地兴旺在即,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每对新人至少生三个孩子,让基地后继有人,更加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众人听他说得风趣有情,一个个喜气洋洋,互相顾盼,掌声如雷鸣一般。

  然后是三主管作致辞,照例花了很长时间,都是些能背得下来的陈调冗词,令人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结束,众人立马散开,各找位置围坐开来,准备就餐,观看节目。

  穆班好热闹,脾气和叔叔截然相反,基地但有聚会,都由他安排,当下把大主管引到中间一圈,大主管毫不客气地在中间位置坐下,穆班又去拖三主管等人,三主管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事情。”便走开了。

  米夫子道:“我又不喝酒,还是和老兄弟们坐在一起。”

  穆正脸黑,已在另一圈坐了。

  穆班没有办法,只好让袁仁和几个有资历的成员陪大主管,大主管有在福德族人聚餐经历,也不生气,有人来敬酒,都敞怀喝下,吃着吃着,看着大家或者闷声喝酒,或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喜庆气氛不浓,便问袁仁:“怎么如此冷清?”

  袁仁低声道:“你亲自光临,大伙儿都受拘束呢。”

  大主管恍然大悟,又吃了点东西,便起身回重华宫,众人都起来相送,大主管道:“你们继续,我正好看看基地景色。”

  众人目送他走远了,这才又坐下来开始狂欢。

  大主管走了一段路,想起如夫人如此关心撺掇青年婚嫁,他们必知感恩,应该也被邀请在场,便又折回,找个隐蔽的地方站定,让随伺悄悄叫来穆班。

  穆班和泰山一样虽喜热闹但内心沉稳,当下恭恭敬敬地问:“大主管有何吩咐?”

  大主管道:“夫人可在场?在场的话让她和我一起回去。”

  穆班道:“夫人说这二天不舒服,今天没来。”

  “可知她现在哪里?”“

  不知道,我是听传信的人说的。”

  大主管不好再问下去,也叮嘱穆班不要声张,让他回去。他这时已看清,三主管已坐在他刚才的位置,吕夫子、穆正、吕铁等基地要人聚拢而坐,谈笑甚欢,旁边人来人往,劝酒问候,喧闹异常。

  他大为泄气,闷闷不乐地回到重华宫,又是一阵悔恨,只怪自己贪欲太深,无耻邪行,如今名誉扫地,威信全无,身边之人无不敬而远之,不耻与处。

  他也看出来了,三主管几人已经达成默契,使重华宫和基地不能通达,将他架空一边,连他亲手提拔的吕铁也加入到圈子里面了,他觉得这比队员们出走不归还可怕,现在他想知道基地的事情,不可能;他想为基地做事,不可能;他想和人交流,不可能,他想起自己年青的时候,心系基地,肯吃苦耐劳,能力强、贡献大、人缘好,前辈乐于和他攀谈;孩子们见了他由衷尊敬;同侪争相和他亲近,就是脾气不投吹毛求疵的人也找不出他的茬儿来,那时候他并不觉得风光,从未有傲慢之心,只认为自己自然应该做的,他几乎和基地融为一体,和所有的成员心意相通,身体和意识轻松愉悦,光华映透,如神仙一般(他这时想起:原来神仙的感觉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在基地的威望,就算不能和经过淬火般考验的福族太夫人类比,也超越前辈,被称为终极人王。

  后来他鬼使神差想通过修炼成就不朽之身,把自己封锁起来,深陷宫帷,乐此不疲,对基地的大事小事一推了之,对二主管三主管他们闭门不见,美其名曰:“我信任你们,你们各尽所责就行。”

  对如夫人爱理不理,如夫人无奈,提出只要个孩子,但他迷恋修炼,哪肯答应。

  后来二主管他们得知原委,三天二头上山找他,这事那事的请示,他自然知道他们想阻止自己的邪行,不但不肯领会他们的好意,反而怪他们为难捣乱,能躲就躲,躲不开就敷衍:“你们看着办吧,大差不差就行。”或者大发脾气:“什么事都来找我,要你们干什么?”

  主管监察的穆正苦谏他珍惜荣誉注意影响,他照样我行我素,二主管三主管他们见重华宫风气已变,也不相告,相继下山,由是基地上层心态软塌,各有迷爱,他反以为这样大家都自由自在。

  重华宫定期更换女孩儿,供他作乐,基地从此阴阳失调,直到十余年前大批队员出走,他乃迁怒二主管,杀之替罪,然后贪念转变,竟迁就外魔,指望仙膏,终日在重华宫中神神道道、坐等美事、尸位素餐、不思作为,逼得穆正三主管他们结盟,将他弃之重华宫,几个人合力经营基地。但他们想不到他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却习惯成自然,不愿与他对接了。

  大主管想到这里,苦笑一下,以前他们哭着求他放弃贪念做正事,现在他无事可做,孤独无聊得发狂。

  “有事可做,是美好的事。”他心里感叹道,更令他痛悔的是来之不易的荣誉一扫而光,威严坠地。

  他连日怨尤,思之再三,决定请三主管他们聚会吃饭,和他们推心置腹地交流一下,争取获得他们的一点理解。

  他让值伺叫来重华宫的管事安心,和她说了,安心一声不吭地出去,大主管看着她不苟言笑的表情和高大的背影,挠了挠头,又苦笑如夫人的用心,这么多年他忘形胡闹,幸亏有一个威严正派的管事掣肘,不然重华宫邪气更重,她好像比三主管他们更早和自己对面不对心,自从如夫人出走,就没见过几次面,他又让执事通知三主管等人赴宴。

  大主管请客,在基地还是头一遭,三主管等人不明所以,顾不上新鲜,只能惴惴不安地应邀前往。

  这一次他们携手上山,进入重华宫,见管事和穆正一样面黑,不好相问,只能随她来到宴会室。

  大主管早已等在那儿了,比上一次更加发枯面焦,颧骨高耸,身子瘦了一圈,只有一双眼睛精光灼灼,透露出焦虑。

  他木然点了一下头,看着众人坐下,用手一指袁仁,袁仁便起身依次倒酒,三主管和米夫子同时摇手:“大主管,我们不喝酒。”

  大主管道:“倒上再说。”

  桌上摆置简单,只有几样普通果品肉干,大主管等众人面前的酒都满上,这才端起玉碗道:“今日请各位来,不是论事问责,只为闲叙心情,这么多年共事,难得一聚啊。”

  众人只点头不说话,袁仁大声道:“应该由我们请大主管。”

  大主管摆了摆手,继续道:“基地弄成今天这样,是我心思蒙昧,贪心所误,累及大家憋屈受苦,酒乃惰物,惟能迫发真情,容我今日略表心意。”

  说毕仰起头来一饮而尽,袁仁又上前满上,大主管看着三主管道:“当年天山野人袭击基地,高某随你和二主管前往剿除,我贪功冒进,陷入沙漠风暴,是你和二主管找了三天三夜,才将我救出,你二位又对我颇多关照,今犹历历在目,你可还记得?”

  三主管道:“是你天赋雄强,我们跟着沾光。”

  “何分你我,痛饮此杯。”

  “大主管,我不善酒。”

  “我干掉,你尽兴。”

  三主管只好依他意思喝了一口。

  大主管等袁仁把酒满上,又和米夫子道:“夫子曾教授过我,一日之教,终身为师,永辉敬夫子一杯。”

  米夫子道:“我年纪大了,早不沾酒。”

  “我干掉,夫子随意。”

  米夫子无奈抿了一口。

  大主管又与穆正道:“穆兄正直无私,叔侄皆贤,实乃基地之幸,请照杯中酒。”也是一口干了。

  穆正叹息一声,仍是铁面道:“我从不饮酒。”穆班探手端过碗来道:“我替家叔喝。”竟咕嘟咕嘟将二碗酒都喝了。

  大主管和他点了点头,又与吕铁道:“吕铁,基地传承,靠的是后浪推前浪,你可要有进取之心。”

  吕铁站起来道:“大主管,我也不能喝酒。”

  大主管不待他说完,已是一口干了,吕铁犹豫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大主管笑道:“这也喝不下?”

  吕铁满头是汗,终是摇了摇头,大主管盯了他一眼,笑着让他坐下。

  稍吃几口解酒物,说一些旧事,又开始敬酒,连续几轮,全成了他一个人在喝,场面却越来越冷,袁仁和穆班看不下去,陪了几碗。

  大主管没了脾气,  双手按住台面,上身挺直,已是头沉面醺,显然众人皆醒而他独醉。他迷糊了一阵,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从一个人一个人的脸上慢慢扫过去,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表情多么僵硬可怜!

  时间不长,对他而言却如刀子批过一般,他忽然起身进入里室,很久不见出来,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等袁仁进去看时,三主管叹道:“他这次肯定是真心的了。”

  穆正冷冷的道:“一批女孩儿受伤害;大批队员出走不归;二主管之死,难道是一场酒可以消除得了的吗?”

  众人听了又都纷纷摇头,默默地看着里室,袁仁出来道:“你们都回去吧,大和管吐了。”

  大主管酒醉心清,知道形势不可挽回,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吃掉,从头再来,他自思给基地造成的损失巨大,无地从容,本想退位隐居,想起如夫人所说英雄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自己虽已不是英雄,黑洞力量强悍,阴谋极大,上次前脚扫荡了基地大批有生力量,后脚上山,名为拜访,实是挑衅;这次又说找一个地方测试神兵威力,骗自己炸开冰山,释放大妖,去侵犯福德山。黑洞是基地大敌,人类大敌,且等除了他以及福德山那边的大妖,自己才可消失。

  此后他不再强问基地治理事项,大部分时间在照心灯下检讨忏悔,苦苦忍受煎熬。                                                      

  他穷极思亲,在人情冷漠几无时更加想念如夫人,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以弱小身躯,到哪里寄身去了呢?不管她多么怨恨绝情,他要找到她,不图复合,只想向她表明心迹。

  他让值伺去问过红箭,红箭生了双胞胎,忙于照顾幼子,大主管刚回基地,她曾随如夫人去问袁仁仁吉和泰山的消息,听到袁仁痛斥泰山只顾自己大出风头,让大主管在外人面前受冷难堪,不敢多外出。此刻听值伺询问如夫人的下落,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忙道:“我也好久不见夫人,儿子都记着她呢。”    

                  

  大主管惶惶不可终日,正好袁仁来探望,反复说一些劝慰的话,大主管没好气的道:“你老来干什么?”

  “大主管,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吩咐?”

  “告诉你有什么用,不是让你去打听夫人的下落的吗?”

  袁仁为难道:“大主管,我没敢和你说,夫人正伤心着呢。”

  大主管吼道:“你个混帐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与我说!她为什么伤心?快说。”

  “这个,你上次去吃喜酒时讲话,让以后每对新人都要生三个孩子,大家以为谈资,忽然间问到夫人身上,说她因为一个孩子都没有生下,被你撵走了,并以气话来要求别人。”

  大主管听得呆住了,然后又狠狠地朝脸上掴了一下,哀嚎道:“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忽然抬起头来,狠狠地朝袁仁道:“你这就给我带路,接夫人回来。”

  正嚷着动身,三主和吕铁一行慌慌张张上山,远远大呼:“大主管,不好了,大妖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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