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两大掌门，鏖战街头（上）
年山有余镇连下两天小雨，今天放晴，天空湛蓝如洗，一朵朵白云光洁明亮，形态各异，风流四散，宛如浮在蔚蓝大海中的一只只帆船，自由是方向，再小的船也能远航。
山腰清风细细，稻草人盘足坐在院中的圆石上，扬面望天，痴看那一只只云帆，心驰神往，项为之强，仿佛小船能带他回到遥远的故乡，他有种模糊的感觉，自己来自蓝天云外。
年爷爷在屋里收拾一只偌大的松木药箱，非常大，足够给稻草人当做一张小床，他熟练的把炮制好的药材装进箱子。
这些草药几乎全是从山谷里采摘的，若不是因为进山采药，他也不会遇到稻草人，小家伙就算不被毒虫猛兽吃掉，长期营养不良也会令其难逃厄运。
啪，合上盖子，扣上铜锁，三月之中，年爷爷总有一天要外出悬壶，他不缺银两，更无意抢药铺的生意，他去的地方都是左近的穷村陋巷，这里的人生活艰难，患病也不肯花钱医治，他们的钱只用来糊一口饭吃。
年爷爷的老伴就是因病去世，这是他一生的痛，老伴走后，他万事无心，便把武馆交给二儿子年启盛掌管，自己在山腰草堂黯然消沉了不少时光。
后来外出散心，见了许多穷人因为无钱医疾而被赶出药铺的悲剧，这些没钱看病的人受尽折磨，有的回家等死，有的当场撞死树上，他们的家人悲痛欲绝，却无可奈何。
平民生活多艰辛，然而不到山穷水尽，谁也不愿舍此性命的，这是一群可怜人啊。
这些事触动了年爷爷，有心帮上一帮，他年轻时本就学过医术，虽然称不上神医，但萤烛也能照亮一片角落，他的心找到方向，振作起来，重新捡起医书，偶尔提着药箱，到穷村陋巷走上一趟。
行医布药，碰到便救，能救则救，一切随缘，听天由命。这成了他晚年的一项乐事，别人说这么做可以积大阴德，善有善报，年爷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别人说沽名钓誉，年爷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稻草人仍在举头望天，年爷爷一只手托举药箱，另一只手将他抓起，笔直的放在药箱上，令他摆出功架，掩上柴门，往山下去了。
一路行走，年爷爷有意颤动手腕，颠簸药箱，稻草人施展立足如竹的功夫，上身虽然摇晃不定，两只脚却稳稳的扎在木箱上。
一老一少相得益彰，就如耍皮猴的艺人，走在街上，引来一片彩声，相熟的都忍不住要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年爷爷不答，哈哈大笑，甚是得意，他今儿心情好，有意显宝和招摇过市。
正自得意，忽然一个老家伙挡住去路，他山羊胡子，铅灰面皮，朗声笑道：“恨天兄，好久不见，改行耍猴来了？”
年爷爷名叫年亘峰，江湖尊号“恨天”，意思是说他力大无穷，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否则天地也要被他拎起来，举起来。
“百谷兄，你老不死的好雅兴，年轻人逛街逗趣，你要进棺材的人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回家吃藕不香吗？”年爷爷笑道，反唇相讥。
这拦路老人正是气如虹剑派的掌门，名叫余延兴，同道尊称“百谷”，赞其剑法高明，一剑刺出，百谷齐鸣。
余家是本镇大族，院落宽阔，布置讲究，十方池塘错落别致，塘上修筑亭榭，回廊曲折，池里栽种藕花，养有锦鲤，意趣佳妙，景致清雅。
余百谷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岁更比一岁少，这镇街我当然逛得，倒是你一天比一天老了。”
“什么喜事？莫非，你老家伙要纳母猪为妾？恭喜恭喜，果然老当益壮。” 年恨天哂道。
众人听得既咂舌又好笑，暗暗佩服，在此镇上，除了年恨天绝没有第二个人敢和余百谷说这种粗话蛮话。
生气你就上当了，余百谷明显知道这个道理，笑道：“母猪留给你，毕竟你现在是孤家寡人。”
街上行人渐渐放缓脚步，喧闹声忽然收敛起来，远远近近，角角落落，无数双眼睛闪着看热闹的光，心想两个老家伙冤家路窄，针尖麦芒，只怕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年恨天一手托举硕大的药箱，笑道：“你是故意来打架的？”
“岂敢岂敢，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恨天兄面前献丑。” 余百谷皮笑肉不笑，一股傲然之色。
“别说这些没用的，何故拦我去路？” 年恨天微微拉下脸，沉声道：
“咱们也是半辈子的老朋友了，我真有件喜事想跟你分享分享。”
“洗耳恭听，有屁快放。”
“九月九重阳在即，比武争赛的日期转眼就到，你说这是不是件喜事？” 余百谷哈哈大笑，目光睥睨，神色侈然。
年恨天莫名其妙，疑道：“每年都有重阳，每年都有中秋，擂台也每年都有，这算哪门子的喜事？”
“怎么不是喜事，到了那天，剑派打败武馆，四胜连捷，再创辉煌，全场欢呼喝彩，声播千里，当然是件喜事，你是朋友，怎么也该祝贺两声才对吧。”
年恨天这时候才听出他皮里阳秋，话里有话，笑骂道：“百谷兄，孩子们打都没打，你就敢妄自称胜，脸皮之厚，刀砍不烂，火烧不化，堪称天下无敌。”
哼了一声，续道：“这不要脸的功夫，若非打小习练，日夜不辍，恐怕难有此功，相比之下，你那些拳脚和剑法简直一文不值了，听老兄一句话，何不把气如虹剑派改为放屁不要脸皮剑派，哈哈哈。”他故意放声说话，众人闻言，无不笑出声来。
余百谷面色难看，冷笑一声：“剑派连赢三年，第四年还不是敲钉转角，板上钉钉的事，虽然赢了那么多场，名声银两都有了，可是孩子们还是心有遗憾，都说对方太弱，不在同一级别，还没如何出招，对手便输了，三年下来，既扫兴又没劲，而且让人心有愧疚，仿佛剑派在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唉，无敌者寂寞，遇不到能看得过眼的对手，我深为孩子们感到遗憾。”
年恨天见他一辱再辱，积压三年的恼火渐渐升腾起来，砰，一抽手，药箱失重砸在地上，稻草人脚底一空，随之下沉，仍稳稳地落在箱上，年恨天目露寒光，双臂一震：“甭管孩子，咱哥俩先过过招。”
余百谷退后一步，抱拳笑道：“恨天兄稍安勿躁，兄弟绝无恶意，何必动此大怒，咱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应当自重身份，你且消消气，得罪之处，兄弟这里赔个不是。”
“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好狗不挡路。” 年恨天踏上一步，如一座铁塔，冷冷道。
见余百谷皱眉不说话，年恨天弯腰提起药箱，稻草人还是站的稳稳的。
余百谷嘴角抽了抽，心头十分不快，他努力克制，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药箱上，见二人要走，忽然上前一步。
“素闻恨天兄侠义为怀，医者仁心，余某向来敬仰的很，今日撞见，兄弟不才，有心向恨天兄请教医药的学问，请开药箱让兄弟长长见识，咱们刚才一场误会，还请一笑而泯。”
年恨天一愣，目光奇怪的看着余百谷，心中沉吟片刻，笑道：“好说好说，何用请教二字，改天吧，今天没空。”
余百谷不依不饶：“今日雨天放晴，正是阁楼品茶的好时候，不知恨天兄愿不愿意给兄弟这个做东的机会，咱们品茗叙旧，笑谈医药拳剑。”
“没空，不愿意。” 年恨天想都不想，直接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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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清风细细，稻草人盘足坐在院中的圆石上，扬面望天，痴看那一只只云帆，心驰神往，项为之强，仿佛小船能带他回到遥远的故乡，他有种模糊的感觉，自己来自蓝天云外。
年爷爷在屋里收拾一只偌大的松木药箱，非常大，足够给稻草人当做一张小床，他熟练的把炮制好的药材装进箱子。
这些草药几乎全是从山谷里采摘的，若不是因为进山采药，他也不会遇到稻草人，小家伙就算不被毒虫猛兽吃掉，长期营养不良也会令其难逃厄运。
啪，合上盖子，扣上铜锁，三月之中，年爷爷总有一天要外出悬壶，他不缺银两，更无意抢药铺的生意，他去的地方都是左近的穷村陋巷，这里的人生活艰难，患病也不肯花钱医治，他们的钱只用来糊一口饭吃。
年爷爷的老伴就是因病去世，这是他一生的痛，老伴走后，他万事无心，便把武馆交给二儿子年启盛掌管，自己在山腰草堂黯然消沉了不少时光。
后来外出散心，见了许多穷人因为无钱医疾而被赶出药铺的悲剧，这些没钱看病的人受尽折磨，有的回家等死，有的当场撞死树上，他们的家人悲痛欲绝，却无可奈何。
平民生活多艰辛，然而不到山穷水尽，谁也不愿舍此性命的，这是一群可怜人啊。
这些事触动了年爷爷，有心帮上一帮，他年轻时本就学过医术，虽然称不上神医，但萤烛也能照亮一片角落，他的心找到方向，振作起来，重新捡起医书，偶尔提着药箱，到穷村陋巷走上一趟。
行医布药，碰到便救，能救则救，一切随缘，听天由命。这成了他晚年的一项乐事，别人说这么做可以积大阴德，善有善报，年爷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别人说沽名钓誉，年爷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稻草人仍在举头望天，年爷爷一只手托举药箱，另一只手将他抓起，笔直的放在药箱上，令他摆出功架，掩上柴门，往山下去了。
一路行走，年爷爷有意颤动手腕，颠簸药箱，稻草人施展立足如竹的功夫，上身虽然摇晃不定，两只脚却稳稳的扎在木箱上。
一老一少相得益彰，就如耍皮猴的艺人，走在街上，引来一片彩声，相熟的都忍不住要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年爷爷不答，哈哈大笑，甚是得意，他今儿心情好，有意显宝和招摇过市。
正自得意，忽然一个老家伙挡住去路，他山羊胡子，铅灰面皮，朗声笑道：“恨天兄，好久不见，改行耍猴来了？”
年爷爷名叫年亘峰，江湖尊号“恨天”，意思是说他力大无穷，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否则天地也要被他拎起来，举起来。
“百谷兄，你老不死的好雅兴，年轻人逛街逗趣，你要进棺材的人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回家吃藕不香吗？”年爷爷笑道，反唇相讥。
这拦路老人正是气如虹剑派的掌门，名叫余延兴，同道尊称“百谷”，赞其剑法高明，一剑刺出，百谷齐鸣。
余家是本镇大族，院落宽阔，布置讲究，十方池塘错落别致，塘上修筑亭榭，回廊曲折，池里栽种藕花，养有锦鲤，意趣佳妙，景致清雅。
余百谷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岁更比一岁少，这镇街我当然逛得，倒是你一天比一天老了。”
“什么喜事？莫非，你老家伙要纳母猪为妾？恭喜恭喜，果然老当益壮。” 年恨天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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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恨天一手托举硕大的药箱，笑道：“你是故意来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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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喜事，到了那天，剑派打败武馆，四胜连捷，再创辉煌，全场欢呼喝彩，声播千里，当然是件喜事，你是朋友，怎么也该祝贺两声才对吧。”
年恨天这时候才听出他皮里阳秋，话里有话，笑骂道：“百谷兄，孩子们打都没打，你就敢妄自称胜，脸皮之厚，刀砍不烂，火烧不化，堪称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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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百谷面色难看，冷笑一声：“剑派连赢三年，第四年还不是敲钉转角，板上钉钉的事，虽然赢了那么多场，名声银两都有了，可是孩子们还是心有遗憾，都说对方太弱，不在同一级别，还没如何出招，对手便输了，三年下来，既扫兴又没劲，而且让人心有愧疚，仿佛剑派在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唉，无敌者寂寞，遇不到能看得过眼的对手，我深为孩子们感到遗憾。”
年恨天见他一辱再辱，积压三年的恼火渐渐升腾起来，砰，一抽手，药箱失重砸在地上，稻草人脚底一空，随之下沉，仍稳稳地落在箱上，年恨天目露寒光，双臂一震：“甭管孩子，咱哥俩先过过招。”
余百谷退后一步，抱拳笑道：“恨天兄稍安勿躁，兄弟绝无恶意，何必动此大怒，咱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应当自重身份，你且消消气，得罪之处，兄弟这里赔个不是。”
“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好狗不挡路。” 年恨天踏上一步，如一座铁塔，冷冷道。
见余百谷皱眉不说话，年恨天弯腰提起药箱，稻草人还是站的稳稳的。
余百谷嘴角抽了抽，心头十分不快，他努力克制，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药箱上，见二人要走，忽然上前一步。
“素闻恨天兄侠义为怀，医者仁心，余某向来敬仰的很，今日撞见，兄弟不才，有心向恨天兄请教医药的学问，请开药箱让兄弟长长见识，咱们刚才一场误会，还请一笑而泯。”
年恨天一愣，目光奇怪的看着余百谷，心中沉吟片刻，笑道：“好说好说，何用请教二字，改天吧，今天没空。”
余百谷不依不饶：“今日雨天放晴，正是阁楼品茶的好时候，不知恨天兄愿不愿意给兄弟这个做东的机会，咱们品茗叙旧，笑谈医药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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