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阴阳五行手中掐
这晚老头说了很多。
起卦，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别看这第一步，就几十种方法，用哪个？这是个问题。
为什么要这么用，也是个问题；
哪个方法效果好，更是问题……
踏出这一步，就一定要基础非常扎实才行。
我问基础是啥，老头解释，经书上都说了，一阴一阳之謂道，首先就要分阴阳。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对立统一体，都可分阴阳。
唉呀，这不就是政治课上的那个什么辩证法吗？
比如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十个数，按顺序单为阳，双为阴。再比如十二地支，也叫十二属相：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也分阴阳。
中国古代，就用天干地支纪年，也就是人常说的，六十年一甲子，这个也是必须熟记于心的。
分阴阳后，再定五行。
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有时候也叫五星。世间万事万物，都由这五类基本元素组成。这五行相生相克，相侮相乘的关系不但要牢记，还要明白旺衰强弱。
另外五行中也隐了方位，数理，身体，天气，颜色等，学中医就必须懂阴阳五行这些基础。
这些如果都搞不明白，弄不清楚里面的表象和关系。中医肯定学不好，算卦也指定是骗子。
这些基础要熟悉到什么程度呢？倒背如流，必须的。
我不信，熟悉就行了，为啥还要倒背如流呢？
老头立马现场表演，张口就把十天干、十二地支全倒着背出来了。
“你小仔，不是要学诸葛亮吗。那诸葛亮经常掐指一算，你知道他掐的啥？他也就是掐的这些天干地支和阴阳五行，牛吧，神秘不？跑江湖的，装神弄鬼的，哪个不是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地骗人？”
“那为啥要在手指头上掐，是不是这样，就显得特牛，特神秘，很有一副老神仙的感觉？”
“你小仔，这样理解就大错特错了！别看就这么简单，阴阳就两个，天干十个，地支十二个，五行是五个，八卦八个数，就这三十五六个数，排列组合一下，会有多少结果？”
“又是数学题啊？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算不出来。”
我一下子老实多了，实话实说。
“学易经，就是学象、数、义、理，每一个都非常重要。你以为随便玩玩，就能拿去骗人了？所以古人很聪明，就发现人的手很神奇，手就是上天给人特有的礼物，这是一个神奇的工具。就像风水先生的罗盘，算命先生的墨镜，道士的八卦剑，和尚的少林拳一样。
这些阴阳五行，六爻八卦的图案，排在手指指节上；再辅以时间、空间的关系，把数学的公式排上去，就可以推算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把很复杂的问题简化了，万事万物尽在一手掌握之中。”
听着好高端，好神奇啊！
第二天晚自习，我早早就做完了作业，收拾好作业本。想起老王头说的那个“一手掌握”，按照老王头的说法，拿支圆珠笔，把天干地支分别写在左手对应的位置上。
先背呗，要倒背如流呢。
效果真的好，相当于一个提示卡。随时随地都可以背诵和分析学习。
有一段时间，我没事儿就在手指头上写上字，默默地掐着手指头，心里盘算着各种复杂的关系，生克旺衰，刑冲合害……
学易经这事儿，我都是偷偷干的，谁也不知道。怕让别人知道了，说我搞封建迷信，装神弄鬼。
即就是我小心谨慎，还是差一点被发现了。
一天我正在给手上写写画画，眼睛的余光瞥见一只脚跨了过来，接着就是一条大长腿靠过来。
吓我一大跳，赶紧用大拇指揉搓着写在手指头上的字。抬头想看是谁，感觉后脑勺碰到了来人鼻子尖。
听见啊的一声尖叫，我就知道坏了，是幸子这个太岁灾星的声音！
她要是知道了，就那张嘴，那嗓门，不用半天，全班都得知道了。
“唉，你碰着我鼻子了！石代表。”
幸子捂着鼻子，扑闪着大眼睛瞪着我。
这学期我因为历史地理成绩好，课堂表现积极，就成了副科代表。经济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学习委员改叫科代表了。
“你鬼鬼祟祟躲到我后面干啥？吓死我了。”
我也装着惊魂未定的样子，这样多少能抵消一点她的怒火。
“我就看你手指头咋了，看把你吓得。哈哈哈，以为是老师来了吧！你没事老揉手指头干嘛啊？”
果然，幸子不提鼻子的事了，幸灾乐祸地笑问我。
我心里又是一紧，难道要露馅不成，抬手一看，手指头上的字，已经让我揉掉啦。
于是大方地把手伸到她眼前：“看，什么也没有，我打响指玩，咋啦？”
“哎呦，你也练吉他了吧？手指头都肿了。唉，你找哪个老师学的？”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我也练吉他了。现在电视上是流行背着吉他，披着一头乱发，身穿破牛仔的文艺明星，但我那里像这种人？
没等我回答，幸子也伸出左手：“你看，我练得手指头也肿了，这周我都不想去了，要不你帮我给李老师请个假。”
“我，我……什么李老师啊？我不认识啊，再说我也没练吉他啊。”
“哦，我看你左手指头也肿了，以为你也是按吉他弦按肿的，正想找人帮我请个假呢。”
幸子有点悻悻然，扭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哎呦，幸子，你还会弹吉他啊？那天给大家弹一个，让大家开开眼。”又是张军良在后面喊。
我没加入有关于吉他的讨论，仔细一看我的手，幸子不说我还真没注意，真的如幸子所说，肿了！这那里是按吉他弦按的，这是我掐手指头给掐肿的……
看来有点走火入魔了。
但效果很明显，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这话一点不假。
没出三个月，我已经能轻松面对老王头的各种考问了，老王头点点头，对我表示了肯定，然后继续加码。
加入先天八卦、后天八卦、二十四节气等，还有数字口诀配合：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寄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
这样又三个月过去了，考问合格，继续加码。
除了数、卦对应外，五行配入京房八宫卦八宫……
老头说，这还只是基础部分，这些掌握不扎实，后面的部分免谈。
我终于理解了：一入易门深似海，一遇老王误终身！
而且根本就停不下来，没有谁逼着我，但是每搞明白一部分，总有新的东西去勾你的魂，欲罢不能。
估计孔子当年韦编三绝，也就是这状态了。
手中虽有甲子，我却不知年月。
不知不觉间，初二期末考，我考砸了！退出了班级前十！
不用分析，不用检讨，我也知道咋回事儿，掐手指头掐的呗。
暑假回了老家石房村，爸爸没怎么说我的成绩。
看着妈妈带着还没上学的弟弟，在地里干活。弟弟浑身是土，小跑着帮妈妈分红薯苗，妈妈弯着腰用锄头拢着小土堆的画面，永远印在我的脑子里……
我转过脸，心里发酸，嘴里发苦，眼泪没能忍住……
这本是我这个家中长子要干的事啊！农村十四五岁的孩子，哪个不是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和我同岁的二虎、海子，个个都是门里门外活的主力了。
妈妈弯着腰，弓着背，砸锅卖铁供我上学，我倒是干啥去了？好吃好喝不干活，成绩还是这个样子！我对得起谁？
愧疚，有时候能激发人的斗志。
随后，我不停地主动要求干活。挑水，砍柴，挖地，喂猪……
大娘，小婶，二虎妈，都在我妈面前夸我，二蛋娃懂事，回来就帮着你干活……
我每次听到这些，脸上烧的发烫，手脚都没地方搁。
老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书没念好，活也没干好，我活得像啥？
妈妈当然高兴，谁不喜欢自己的娃让别人夸。
妈妈后来也加入了夸我的行列中，见了亲戚朋友，就说小山长大了，懂得主动帮家里干活了。
这让我情何以堪！
这次回来，没见着堂哥石顺山，我问大娘，大娘说你哥去年不是没考上高中吗，不愿意再补习，自己死活不去了。已经跟着大民和村里几个一起，去北山金矿打工去了。
我们村好多娃，十五六岁就不上学了。
一方面是上初中太远了，四十里山路，每周要走个来回，到镇中学住校。
另一方面，教学力量也跟不上。全班几十个人，能考上高中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成绩不拔尖，也就没什么希望了，还不如早早回家，帮家里干点活。
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国家鼓励、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经济发展。各地都在热火朝天地积极搞经济建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县北山有金矿，效益不错，涌现出一批包工头，带着工人采矿，村里不少青壮劳力都去淘金了。
没想到哥哥也去金矿打工了，也不知道山里活累不累，他能不能干得下来？人家大民好歹大两岁，力气也大，我哥还不到十六岁。
回到石房村，好像呼吸都格外顺畅，忙忙碌碌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是累点，心里踏实，没在意，三个多星期就过去了。
这天傍晚，我刚薅猪草回来，听见二虎喊我，说我哥回来了。
我回家剁草喂上猪后，径直去了大伯家，我哥果然回来了。
我哥回来了，大民却没回来，大民永远回不来了！
我哥回来，就是专门给大民爹带信的，大民人已经没啦。
听我哥说，大民带着他，和村里的其他几个人一起，到北山金矿打工，给一个包工头扛矿石。大民身强力壮，白天干了一天活，为了多挣点钱，晚上未经包工头的同意，一个人带着手电筒，混到晚班工人里，又去干活了。
可能是困了累了，反应慢，被上面滚下来的矿石，刚好砸到头上，工人赶紧给简单包扎了。大民手捂着头，边喊疼边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取媳妇呢，死了都进不了祖坟，赶紧送我医院啊……
包工头被人叫起来，骂骂咧咧着走过来，说大民不听话，出了事，他不管。走近一看，大民头上的血还在往外冒，捂都捂不住。心里也一下慌了……
叫车就往医院送，结果大民没挺到医院，半道上就走了。
三天后，大民爹带着大民的骨灰回来了，还有包工头给的三千块钱慰问金。
大民妈哭的死去活来：“大民娃可怜啊，尸首都没能回来……”
听我哥说，大民死得惨，天气也热，当时已经不好运回来了，大民爹怕大民妈看见，受不了刺激，决定火化了。
又一个走了！
难道当年太岁的事还没过去？
山高皇帝远，地偏怪事多。反正村里人是这么传的……
我也在想，这事是邪门啊还是巧合？
难道真的是太岁作祟？
这些年的教育告诉我，神灵鬼怪的事，不可信。信了，它就有；不信，它就没有。
可我又一次离开石房村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马上就初三啦，该中考了！
有些东西，该放下时，还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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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卦，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别看这第一步，就几十种方法，用哪个？这是个问题。
为什么要这么用，也是个问题；
哪个方法效果好，更是问题……
踏出这一步，就一定要基础非常扎实才行。
我问基础是啥，老头解释，经书上都说了，一阴一阳之謂道，首先就要分阴阳。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对立统一体，都可分阴阳。
唉呀，这不就是政治课上的那个什么辩证法吗？
比如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十个数，按顺序单为阳，双为阴。再比如十二地支，也叫十二属相：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也分阴阳。
中国古代，就用天干地支纪年，也就是人常说的，六十年一甲子，这个也是必须熟记于心的。
分阴阳后，再定五行。
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有时候也叫五星。世间万事万物，都由这五类基本元素组成。这五行相生相克，相侮相乘的关系不但要牢记，还要明白旺衰强弱。
另外五行中也隐了方位，数理，身体，天气，颜色等，学中医就必须懂阴阳五行这些基础。
这些如果都搞不明白，弄不清楚里面的表象和关系。中医肯定学不好，算卦也指定是骗子。
这些基础要熟悉到什么程度呢？倒背如流，必须的。
我不信，熟悉就行了，为啥还要倒背如流呢？
老头立马现场表演，张口就把十天干、十二地支全倒着背出来了。
“你小仔，不是要学诸葛亮吗。那诸葛亮经常掐指一算，你知道他掐的啥？他也就是掐的这些天干地支和阴阳五行，牛吧，神秘不？跑江湖的，装神弄鬼的，哪个不是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地骗人？”
“那为啥要在手指头上掐，是不是这样，就显得特牛，特神秘，很有一副老神仙的感觉？”
“你小仔，这样理解就大错特错了！别看就这么简单，阴阳就两个，天干十个，地支十二个，五行是五个，八卦八个数，就这三十五六个数，排列组合一下，会有多少结果？”
“又是数学题啊？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算不出来。”
我一下子老实多了，实话实说。
“学易经，就是学象、数、义、理，每一个都非常重要。你以为随便玩玩，就能拿去骗人了？所以古人很聪明，就发现人的手很神奇，手就是上天给人特有的礼物，这是一个神奇的工具。就像风水先生的罗盘，算命先生的墨镜，道士的八卦剑，和尚的少林拳一样。
这些阴阳五行，六爻八卦的图案，排在手指指节上；再辅以时间、空间的关系，把数学的公式排上去，就可以推算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把很复杂的问题简化了，万事万物尽在一手掌握之中。”
听着好高端，好神奇啊！
第二天晚自习，我早早就做完了作业，收拾好作业本。想起老王头说的那个“一手掌握”，按照老王头的说法，拿支圆珠笔，把天干地支分别写在左手对应的位置上。
先背呗，要倒背如流呢。
效果真的好，相当于一个提示卡。随时随地都可以背诵和分析学习。
有一段时间，我没事儿就在手指头上写上字，默默地掐着手指头，心里盘算着各种复杂的关系，生克旺衰，刑冲合害……
学易经这事儿，我都是偷偷干的，谁也不知道。怕让别人知道了，说我搞封建迷信，装神弄鬼。
即就是我小心谨慎，还是差一点被发现了。
一天我正在给手上写写画画，眼睛的余光瞥见一只脚跨了过来，接着就是一条大长腿靠过来。
吓我一大跳，赶紧用大拇指揉搓着写在手指头上的字。抬头想看是谁，感觉后脑勺碰到了来人鼻子尖。
听见啊的一声尖叫，我就知道坏了，是幸子这个太岁灾星的声音！
她要是知道了，就那张嘴，那嗓门，不用半天，全班都得知道了。
“唉，你碰着我鼻子了！石代表。”
幸子捂着鼻子，扑闪着大眼睛瞪着我。
这学期我因为历史地理成绩好，课堂表现积极，就成了副科代表。经济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学习委员改叫科代表了。
“你鬼鬼祟祟躲到我后面干啥？吓死我了。”
我也装着惊魂未定的样子，这样多少能抵消一点她的怒火。
“我就看你手指头咋了，看把你吓得。哈哈哈，以为是老师来了吧！你没事老揉手指头干嘛啊？”
果然，幸子不提鼻子的事了，幸灾乐祸地笑问我。
我心里又是一紧，难道要露馅不成，抬手一看，手指头上的字，已经让我揉掉啦。
于是大方地把手伸到她眼前：“看，什么也没有，我打响指玩，咋啦？”
“哎呦，你也练吉他了吧？手指头都肿了。唉，你找哪个老师学的？”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我也练吉他了。现在电视上是流行背着吉他，披着一头乱发，身穿破牛仔的文艺明星，但我那里像这种人？
没等我回答，幸子也伸出左手：“你看，我练得手指头也肿了，这周我都不想去了，要不你帮我给李老师请个假。”
“我，我……什么李老师啊？我不认识啊，再说我也没练吉他啊。”
“哦，我看你左手指头也肿了，以为你也是按吉他弦按肿的，正想找人帮我请个假呢。”
幸子有点悻悻然，扭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哎呦，幸子，你还会弹吉他啊？那天给大家弹一个，让大家开开眼。”又是张军良在后面喊。
我没加入有关于吉他的讨论，仔细一看我的手，幸子不说我还真没注意，真的如幸子所说，肿了！这那里是按吉他弦按的，这是我掐手指头给掐肿的……
看来有点走火入魔了。
但效果很明显，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这话一点不假。
没出三个月，我已经能轻松面对老王头的各种考问了，老王头点点头，对我表示了肯定，然后继续加码。
加入先天八卦、后天八卦、二十四节气等，还有数字口诀配合：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寄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
这样又三个月过去了，考问合格，继续加码。
除了数、卦对应外，五行配入京房八宫卦八宫……
老头说，这还只是基础部分，这些掌握不扎实，后面的部分免谈。
我终于理解了：一入易门深似海，一遇老王误终身！
而且根本就停不下来，没有谁逼着我，但是每搞明白一部分，总有新的东西去勾你的魂，欲罢不能。
估计孔子当年韦编三绝，也就是这状态了。
手中虽有甲子，我却不知年月。
不知不觉间，初二期末考，我考砸了！退出了班级前十！
不用分析，不用检讨，我也知道咋回事儿，掐手指头掐的呗。
暑假回了老家石房村，爸爸没怎么说我的成绩。
看着妈妈带着还没上学的弟弟，在地里干活。弟弟浑身是土，小跑着帮妈妈分红薯苗，妈妈弯着腰用锄头拢着小土堆的画面，永远印在我的脑子里……
我转过脸，心里发酸，嘴里发苦，眼泪没能忍住……
这本是我这个家中长子要干的事啊！农村十四五岁的孩子，哪个不是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和我同岁的二虎、海子，个个都是门里门外活的主力了。
妈妈弯着腰，弓着背，砸锅卖铁供我上学，我倒是干啥去了？好吃好喝不干活，成绩还是这个样子！我对得起谁？
愧疚，有时候能激发人的斗志。
随后，我不停地主动要求干活。挑水，砍柴，挖地，喂猪……
大娘，小婶，二虎妈，都在我妈面前夸我，二蛋娃懂事，回来就帮着你干活……
我每次听到这些，脸上烧的发烫，手脚都没地方搁。
老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书没念好，活也没干好，我活得像啥？
妈妈当然高兴，谁不喜欢自己的娃让别人夸。
妈妈后来也加入了夸我的行列中，见了亲戚朋友，就说小山长大了，懂得主动帮家里干活了。
这让我情何以堪！
这次回来，没见着堂哥石顺山，我问大娘，大娘说你哥去年不是没考上高中吗，不愿意再补习，自己死活不去了。已经跟着大民和村里几个一起，去北山金矿打工去了。
我们村好多娃，十五六岁就不上学了。
一方面是上初中太远了，四十里山路，每周要走个来回，到镇中学住校。
另一方面，教学力量也跟不上。全班几十个人，能考上高中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成绩不拔尖，也就没什么希望了，还不如早早回家，帮家里干点活。
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国家鼓励、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经济发展。各地都在热火朝天地积极搞经济建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县北山有金矿，效益不错，涌现出一批包工头，带着工人采矿，村里不少青壮劳力都去淘金了。
没想到哥哥也去金矿打工了，也不知道山里活累不累，他能不能干得下来？人家大民好歹大两岁，力气也大，我哥还不到十六岁。
回到石房村，好像呼吸都格外顺畅，忙忙碌碌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是累点，心里踏实，没在意，三个多星期就过去了。
这天傍晚，我刚薅猪草回来，听见二虎喊我，说我哥回来了。
我回家剁草喂上猪后，径直去了大伯家，我哥果然回来了。
我哥回来了，大民却没回来，大民永远回不来了！
我哥回来，就是专门给大民爹带信的，大民人已经没啦。
听我哥说，大民带着他，和村里的其他几个人一起，到北山金矿打工，给一个包工头扛矿石。大民身强力壮，白天干了一天活，为了多挣点钱，晚上未经包工头的同意，一个人带着手电筒，混到晚班工人里，又去干活了。
可能是困了累了，反应慢，被上面滚下来的矿石，刚好砸到头上，工人赶紧给简单包扎了。大民手捂着头，边喊疼边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取媳妇呢，死了都进不了祖坟，赶紧送我医院啊……
包工头被人叫起来，骂骂咧咧着走过来，说大民不听话，出了事，他不管。走近一看，大民头上的血还在往外冒，捂都捂不住。心里也一下慌了……
叫车就往医院送，结果大民没挺到医院，半道上就走了。
三天后，大民爹带着大民的骨灰回来了，还有包工头给的三千块钱慰问金。
大民妈哭的死去活来：“大民娃可怜啊，尸首都没能回来……”
听我哥说，大民死得惨，天气也热，当时已经不好运回来了，大民爹怕大民妈看见，受不了刺激，决定火化了。
又一个走了！
难道当年太岁的事还没过去？
山高皇帝远，地偏怪事多。反正村里人是这么传的……
我也在想，这事是邪门啊还是巧合？
难道真的是太岁作祟？
这些年的教育告诉我，神灵鬼怪的事，不可信。信了，它就有；不信，它就没有。
可我又一次离开石房村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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