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归来酒肆
汤阴县，东市大街。
一场大雨洗礼过后，酷热消减了大半。
按理说，这样难得的清凉天气，街上应该格外热闹，但由于猛鬼杀人的传言甚嚣尘上，即使官家想尽一切办法安抚民心，整座城市也显得比平日里萧索了许多。
此时改头换面成黑脸汉子的邢东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手中拿着一张纸条，弯腰向一位挽着菜篮的妇人打听着地址。
“哦，你说归来酒肆呀！这可是汤阴最大的酒庄，就是位置偏僻了些，你沿路一直往东走，到头左转，再右转就是了！”
“谢谢大娘！”
邢东礼貌致谢，按照妇人的指引疾行而去。
早前，邢东将自己的分析告诉岳飞，虽说酒精还未现世，但这个时代的匠技如此高超，不排除已经有人偷偷发明出来的可能性。
由于提纯酒精，需要特定的工具和环境，以及大量低度的粮食酒；加上天气炎热，酒精易燃易挥发，更不便于长途运输，邢东决定从太平院所在的汤阴县查起，目标锁定在县城里的各大酒庄，兴许能有所发现。
然而经过打听，在汤阴县内的酒庄着实不少。
邢、岳二人合计之后决定分头行动，一人负责探查西城，另一人则负责探查东城。
整整一天的时间，邢东暗中查访了汤阴东城五家酒庄。
为了便于打探，他以沽酒为由，此时手里拎着五六瓶古色古香的酒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乃嗜酒之徒，但截止目前，邢东仍旧没能查到有关酒精的线索。
当然，也不是毫无收获。
“从这些酒庄反映出来的市场需求来看，通过蒸馏得来度数更高的烧酒，显然比发酵酿造的低度水酒更受欢迎，因此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提升酒类的浓度”，邢东晃了晃手中的瓶瓶罐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蒸馏提纯的方法实在太过简陋，我手中这一大堆烧酒已经是极限了。”
方才，邢东将这些烧酒依次点燃，可是无一例外，没有一种能够生成蓝色火焰，想来酒精含量顶多也就四十多度。
“哎，就剩这最后一家了。”
按照路人的指印，他最终来到一处白墙黛瓦的精致楼院外，抬头看了看匾额，悠然念道:“归来酒肆！”
“客官，您这边瞧！”
一位头扎白色襆头，身穿浅蓝色褂子的青年小伙儿将邢东领进酒庄前堂，背后一个硕大的“酒”字，乃是这家店的酒保。
他一边领路，一边殷勤的介绍起来:“这是古井，这是杜康，这是竹叶青，这是女儿红…”
邢东紧随其后，四下打量着高架之上琳琅满目的各类酒品，有瓶装的，有罐装的，颜色各异，大小不一，与四周装点的绿萝红蔷交相辉映，看起来古色古香，别具一格。
此前逛过的那几个酒庄，虽说也有这样容器精美的成品酒，但更多的还是地上摆着数口酒缸，由酒客自带器皿前来沽酒。
两相比较，归来酒肆的逼格瞬间高出不少。
见邢东没有要买的意思，酒保凑近邢东低声说道:“若是客官看不上这些民级酒类，我们还可以换个地方…”
邢东一听来了兴趣，做了个“请”的姿势。那酒保神色一喜，暗筹原是来了贵宾，连忙将邢东往后堂领去。
酒庄很大，有数重高台楼阁，由长廊连接，掩映在假山池水的造景之中，颇有点江南园林的味道。邢东跟着酒保在里面转悠，仿若蝴蝶穿花一般，几道石拱过后，连邢东也迷失了方向。
酒保将邢东引入后堂深处，在一扇不起眼的平房前面停住，只站在门口，里面浓郁的酒香就已经扑鼻而来。
“这间屋里全是我们归来酒肆存放的官级酒品，其中还有两种上品官酒，一曰‘玉液’，二曰‘瑶浆’，保证让客官您满意…”酒保一脸神气的打开房门，冲着邢东大赞特赞，颇有点王婆卖瓜的味道。
这也难怪，寻常酒庄想要弄到一两种官酒，恐怕也需打通不少关系，而归来酒肆中存放的各类官酒竟然堆满整整一间屋子，品阶甚至还有官级之中档次最高的上品，可见酒庄的老板也是有些手腕。
“这位客官…客官！还不进去挑酒，在门口看什么呢？”
“那边，是什么地方？”
酒保朝着邢东所指的方向一望，讶异道:“你怎么知道庄中的酒窖在那边？”他随即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想来定然是别人告诉你了！那边呀，是我们酒庄用来存放自酿酒的地方，里面不乏许多陈年老窖，要不要去看看？”
经过一条九曲八拐的狭长甬道，酒保将邢东领进一处深藏地下的巨大酒窖。
邢东略微环视，酒窖里阴暗湿润，凉意沁人，地上摆满了半人多高的红陶酒缸，上面多有泥封，可也盖不住酒香四溢扑鼻。
“这是琼酥酒，这是红曲酒，这是金浆醒，这是酴醣香……我们店中所有的自酿酒都在这儿了，客官您可尽情挑选！”
邢东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一口酒缸旁边，揭开木盖闻了闻，皱眉摇了摇头，走向下一个酒缸。
酒保跟在邢东身后，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身穿粗布挂衫，脚踩简陋篾鞋，头上顶着家丁帽，之前以为是某家大户的家丁，对他颇有几分尊重，可此时见他每打开一口酒缸，都只是俯身一闻然后摇头走开，伙计顿时来了气，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这位兄弟年纪尚轻，可能有些孤陋寡闻。纵观汤阴县城，甚至整个京畿道，我们归来酒肆的名号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酒保两步走到邢东面前，喷着唾沫星子道:“你在前堂之时就百般挑拣，吹毛求疵，来到地窖更是可恶，三十种酒，一样也看不上！说，你到底是来买酒，还是来找茬的？”
“味道不对…”
邢东丝毫不理会耳旁的聒噪，只是专心闻酒。
见他这副态度，酒保更是来气，伸手将邢东一拦，音量陡然提升八度，“喂，你听到没有，小爷我…哎哟…疼疼疼…”
正是破案的关键时期，邢东实在不想被他人打扰，顺手将酒保手腕一折，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一把将伙计推出地窖，拿出一块银锭，挥了挥手让他滚蛋，然后别上门栓。
耳根清净，邢东沉寂下来。
此时他表面冷静，其实一颗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在此之前，他闻过近百种不同味道的酒，突然灵光一现，回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案发当晚，我只闻到一种酒味，本以为就是王院正死前喝的烧酒…”
“但除非蓝色‘鬼火’本就没有味道，以我的嗅觉，至少应该闻到两种味道才对…”
“还有一种可能，蓝色火焰的味道，和王院正死前喝的烧酒味道一样，只是由于浓度不同，我区分不出来…”
“那么，这种能够冒出蓝色“鬼火”的高纯度酒精，或许就是用王院正那壶度数较低的烧酒提炼而成，正因为此，它们才具备同样的气息！”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在探访这些酒庄的时候，便不断寻找崇德居嗅到的那种酒味，然而一直没有收获。
直到进入归来酒肆，他竟然恍惚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很淡，邢东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从酒庄前厅，一直找寻到后堂，最后寻找到这藏于地下的酒窖，终于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就是它了！”
邢东目光锁定在一坛酒上，弯腰拭去坛身上的白灰，悠然念道:“重——酿！”
他嘴角一扬，几乎可以肯定，在崇德居中闻到的酒味正是这种名为重酿的水酒！
“这么说来，归来酒肆，其中定有玄机！”
正当邢东暗自欣喜之时，酒窖的松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哪家的家丁在此闹事？难道不知刑察司驻守在此！”一位威风凛凛的白衣女将率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银甲官差。
邢东心里咯噔一跳，这熟悉的女高音，除了王初音还能是谁？
见她已然认不出自己，邢东两手一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变换声调道:“我…我不是给足酒钱了吗，买上十缸都够了！”
被邢东赶走的酒保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你一个小小的家丁，怎可能出手如此阔绰，定有问题！”他向旁边的王初音挤了挤眼，低声说道:“这小子功夫可厉害了，我看八成是畏罪潜逃的江洋大盗，大人可不要放过了他！”
邢东一听，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混账东西，说谁是江洋大盗？拿我的银子反而坑老子一把，还要不要脸？”
正要冲过去找那酒保理论，王初音“锵”的拔出刀来，“站住！我看这小兄弟说得极有道理！你且随我到县衙一趟，是黑是白，到时自会还你公道！”
邢东心头一急，眼见案子才有了眉目，这要是被抓进县衙，耽误查案不说，精心伪装的身份定然穿帮，若是被凶手发现自己还没死，再想要查明真相可就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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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洗礼过后，酷热消减了大半。
按理说，这样难得的清凉天气，街上应该格外热闹，但由于猛鬼杀人的传言甚嚣尘上，即使官家想尽一切办法安抚民心，整座城市也显得比平日里萧索了许多。
此时改头换面成黑脸汉子的邢东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手中拿着一张纸条，弯腰向一位挽着菜篮的妇人打听着地址。
“哦，你说归来酒肆呀！这可是汤阴最大的酒庄，就是位置偏僻了些，你沿路一直往东走，到头左转，再右转就是了！”
“谢谢大娘！”
邢东礼貌致谢，按照妇人的指引疾行而去。
早前，邢东将自己的分析告诉岳飞，虽说酒精还未现世，但这个时代的匠技如此高超，不排除已经有人偷偷发明出来的可能性。
由于提纯酒精，需要特定的工具和环境，以及大量低度的粮食酒；加上天气炎热，酒精易燃易挥发，更不便于长途运输，邢东决定从太平院所在的汤阴县查起，目标锁定在县城里的各大酒庄，兴许能有所发现。
然而经过打听，在汤阴县内的酒庄着实不少。
邢、岳二人合计之后决定分头行动，一人负责探查西城，另一人则负责探查东城。
整整一天的时间，邢东暗中查访了汤阴东城五家酒庄。
为了便于打探，他以沽酒为由，此时手里拎着五六瓶古色古香的酒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乃嗜酒之徒，但截止目前，邢东仍旧没能查到有关酒精的线索。
当然，也不是毫无收获。
“从这些酒庄反映出来的市场需求来看，通过蒸馏得来度数更高的烧酒，显然比发酵酿造的低度水酒更受欢迎，因此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提升酒类的浓度”，邢东晃了晃手中的瓶瓶罐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蒸馏提纯的方法实在太过简陋，我手中这一大堆烧酒已经是极限了。”
方才，邢东将这些烧酒依次点燃，可是无一例外，没有一种能够生成蓝色火焰，想来酒精含量顶多也就四十多度。
“哎，就剩这最后一家了。”
按照路人的指印，他最终来到一处白墙黛瓦的精致楼院外，抬头看了看匾额，悠然念道:“归来酒肆！”
“客官，您这边瞧！”
一位头扎白色襆头，身穿浅蓝色褂子的青年小伙儿将邢东领进酒庄前堂，背后一个硕大的“酒”字，乃是这家店的酒保。
他一边领路，一边殷勤的介绍起来:“这是古井，这是杜康，这是竹叶青，这是女儿红…”
邢东紧随其后，四下打量着高架之上琳琅满目的各类酒品，有瓶装的，有罐装的，颜色各异，大小不一，与四周装点的绿萝红蔷交相辉映，看起来古色古香，别具一格。
此前逛过的那几个酒庄，虽说也有这样容器精美的成品酒，但更多的还是地上摆着数口酒缸，由酒客自带器皿前来沽酒。
两相比较，归来酒肆的逼格瞬间高出不少。
见邢东没有要买的意思，酒保凑近邢东低声说道:“若是客官看不上这些民级酒类，我们还可以换个地方…”
邢东一听来了兴趣，做了个“请”的姿势。那酒保神色一喜，暗筹原是来了贵宾，连忙将邢东往后堂领去。
酒庄很大，有数重高台楼阁，由长廊连接，掩映在假山池水的造景之中，颇有点江南园林的味道。邢东跟着酒保在里面转悠，仿若蝴蝶穿花一般，几道石拱过后，连邢东也迷失了方向。
酒保将邢东引入后堂深处，在一扇不起眼的平房前面停住，只站在门口，里面浓郁的酒香就已经扑鼻而来。
“这间屋里全是我们归来酒肆存放的官级酒品，其中还有两种上品官酒，一曰‘玉液’，二曰‘瑶浆’，保证让客官您满意…”酒保一脸神气的打开房门，冲着邢东大赞特赞，颇有点王婆卖瓜的味道。
这也难怪，寻常酒庄想要弄到一两种官酒，恐怕也需打通不少关系，而归来酒肆中存放的各类官酒竟然堆满整整一间屋子，品阶甚至还有官级之中档次最高的上品，可见酒庄的老板也是有些手腕。
“这位客官…客官！还不进去挑酒，在门口看什么呢？”
“那边，是什么地方？”
酒保朝着邢东所指的方向一望，讶异道:“你怎么知道庄中的酒窖在那边？”他随即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想来定然是别人告诉你了！那边呀，是我们酒庄用来存放自酿酒的地方，里面不乏许多陈年老窖，要不要去看看？”
经过一条九曲八拐的狭长甬道，酒保将邢东领进一处深藏地下的巨大酒窖。
邢东略微环视，酒窖里阴暗湿润，凉意沁人，地上摆满了半人多高的红陶酒缸，上面多有泥封，可也盖不住酒香四溢扑鼻。
“这是琼酥酒，这是红曲酒，这是金浆醒，这是酴醣香……我们店中所有的自酿酒都在这儿了，客官您可尽情挑选！”
邢东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一口酒缸旁边，揭开木盖闻了闻，皱眉摇了摇头，走向下一个酒缸。
酒保跟在邢东身后，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身穿粗布挂衫，脚踩简陋篾鞋，头上顶着家丁帽，之前以为是某家大户的家丁，对他颇有几分尊重，可此时见他每打开一口酒缸，都只是俯身一闻然后摇头走开，伙计顿时来了气，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这位兄弟年纪尚轻，可能有些孤陋寡闻。纵观汤阴县城，甚至整个京畿道，我们归来酒肆的名号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酒保两步走到邢东面前，喷着唾沫星子道:“你在前堂之时就百般挑拣，吹毛求疵，来到地窖更是可恶，三十种酒，一样也看不上！说，你到底是来买酒，还是来找茬的？”
“味道不对…”
邢东丝毫不理会耳旁的聒噪，只是专心闻酒。
见他这副态度，酒保更是来气，伸手将邢东一拦，音量陡然提升八度，“喂，你听到没有，小爷我…哎哟…疼疼疼…”
正是破案的关键时期，邢东实在不想被他人打扰，顺手将酒保手腕一折，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一把将伙计推出地窖，拿出一块银锭，挥了挥手让他滚蛋，然后别上门栓。
耳根清净，邢东沉寂下来。
此时他表面冷静，其实一颗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在此之前，他闻过近百种不同味道的酒，突然灵光一现，回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案发当晚，我只闻到一种酒味，本以为就是王院正死前喝的烧酒…”
“但除非蓝色‘鬼火’本就没有味道，以我的嗅觉，至少应该闻到两种味道才对…”
“还有一种可能，蓝色火焰的味道，和王院正死前喝的烧酒味道一样，只是由于浓度不同，我区分不出来…”
“那么，这种能够冒出蓝色“鬼火”的高纯度酒精，或许就是用王院正那壶度数较低的烧酒提炼而成，正因为此，它们才具备同样的气息！”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在探访这些酒庄的时候，便不断寻找崇德居嗅到的那种酒味，然而一直没有收获。
直到进入归来酒肆，他竟然恍惚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很淡，邢东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从酒庄前厅，一直找寻到后堂，最后寻找到这藏于地下的酒窖，终于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就是它了！”
邢东目光锁定在一坛酒上，弯腰拭去坛身上的白灰，悠然念道:“重——酿！”
他嘴角一扬，几乎可以肯定，在崇德居中闻到的酒味正是这种名为重酿的水酒！
“这么说来，归来酒肆，其中定有玄机！”
正当邢东暗自欣喜之时，酒窖的松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哪家的家丁在此闹事？难道不知刑察司驻守在此！”一位威风凛凛的白衣女将率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银甲官差。
邢东心里咯噔一跳，这熟悉的女高音，除了王初音还能是谁？
见她已然认不出自己，邢东两手一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变换声调道:“我…我不是给足酒钱了吗，买上十缸都够了！”
被邢东赶走的酒保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你一个小小的家丁，怎可能出手如此阔绰，定有问题！”他向旁边的王初音挤了挤眼，低声说道:“这小子功夫可厉害了，我看八成是畏罪潜逃的江洋大盗，大人可不要放过了他！”
邢东一听，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混账东西，说谁是江洋大盗？拿我的银子反而坑老子一把，还要不要脸？”
正要冲过去找那酒保理论，王初音“锵”的拔出刀来，“站住！我看这小兄弟说得极有道理！你且随我到县衙一趟，是黑是白，到时自会还你公道！”
邢东心头一急，眼见案子才有了眉目，这要是被抓进县衙，耽误查案不说，精心伪装的身份定然穿帮，若是被凶手发现自己还没死，再想要查明真相可就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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