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找你算账
杨百长年纪虽青，但少年老成，琢磨着这样僵持下去总不是办法，对身边的士卒吩咐:“赶紧通知大将军。”
那小卒领命，朝着演武场飞奔而去。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当杨百长转头看时，竟是那前去报信的小卒横着飞了回来。
“王司正！属下来迟！”龙队长一声高呼，带着一帮刑察卫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长刀流淌着汩汩寒气，银甲泛着点点精光，邢东第一次觉得，这帮刑察卫的身影是如此高大伟岸，激动得差点留下眼泪。
禁军士卒被刑察卫的气势震撼，愣在原地面面相觑。难能可贵的是，哪怕心生怯意，这些士卒依旧无人后退半步。
眼见对方救兵已至，两位百夫长再也顾不得许多，若是走丢了人犯，那可是要受军法处置。
二人一声令下，士卒们齐齐拔刀，厮声震天，再次将气势引向己方。
长刀劈击，声动云霄。
一场激战在所难免，王初音命属下护送邢东离去，她则留了下来把控全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
与此同时，擂台上的激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视，只听得见“喝”、“哈”的打斗声，以及棍棒相迎所发出的脆鸣。
白衣青年虽然力量稍弱，可借助自己犀利的招式和灵巧的身法，丝毫不落下风，和赤衣壮汉打得势均力敌。
可五十个回合之后，赤衣壮汉越战越勇，突然棍势一转，长棍舞得如龙蛇游走，不断压向白衣青年。
这样的攻势之下，身穿白衣的孙镇关有些相形见绌。
他步步后退，勉强抵抗，几乎很难组织有效的进攻，不过偶尔也能抓住对手的失误，挽回一点颓势。
“呵呵呵…！”
观礼台上，折彦质终于露出微笑，“白方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十招便可分出胜负。”
圣通太后不通武道，只能看个热闹。在她看来，红方虽然占据上风，显然并未达到速战速决的地步。
她不露神色的看了一眼斜后方的何谦，后者则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头向折彦质问道:“似乎折将军对这红方的羊鲁格外看中呢，也不知他当不当得起这个武状元？”
“太后说笑了”，折彦质恢复冰冷的脸，“能赢，自然就当得。”
太后点了点头，悠悠道:“说的也是，只要是凭的真本事，那状元之位该是何人，就是何人。”
此话似乎是专门说与折彦质，可他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并不作答，反而将头转向另外的方向。
果不出折彦质所料，仅仅过了八招，羊鲁使出一招极为刁钻的棍法，只见长棍在他手中迅速抽出，如同箭矢，直取对手的腹部。
孙镇关面色大惊，已知来不及防御。
腹部是人体最为柔弱的部位之一，哪里受得住这样猛烈的抽击，挨了这看似简单实则玄妙的一招，孙镇关口吐鲜血，连痛哼也听不到一声，直接双腿跪下，匍倒在擂台上。
胜负分得实在太快，如同一曲激昂的乐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没有做出反应。直到某人带头呼喊了一声“羊鲁”，这才开始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声。
两名武考官飞快的跳上擂台，对倒地一方进行检查。确认失去战斗力后，高声宣布道:“获胜者，羊鲁！”
人高马大的羊鲁面向观礼台鞠躬，然后连续几个腾空，再一次引爆全场。
他翻到擂台边缘，接受观礼学子的庆贺，神情不可一世。
当然，那是他应得的。
按照惯例，武状元的人选在御试之后便会当场宣布。负责核考的官员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正是针对本届武考的状元归属。
不多时，枢密院事折彦质和吏部侍郎李弥逊同时走到宝座之前，将探讨之后的结果上呈天听，交由皇上和太后定夺武状元到底花落谁家。
当然，演武场上不断回荡着“羊鲁”的呼声，几乎让最终的答案失去了悬念。
许久之后，小皇帝站立起来，走到观礼台中央。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要公布今年武状元的归属，顿时安静下来。
“朕宣布，本届科举武考的状元，乃是太平院学子羊鲁！大家可有意见…”
“我有意见！”
话音未落，从斜刺里发出一生暴吼。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他喘着粗气，似乎每走一步都拼尽了全力。
那染血的衣襟和裤腿，赫然正是邢东！
皇上乃是第一次主持科举，没料到竟突发异况，他看向太后，似乎在向她征求意见。然而太后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场下的邢东身上。
她若有似无地观察着不远处的折彦质，后者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邢东，凌厉得仿佛想要吃人。
只有公主神情最为复杂，看到邢东之后，她先是兴奋，紧接着担心，最终化作无穷无尽的悲痛与伤心。
“邢东，你…你来干什么！”
羊鲁看着不远处的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一声大喝，似乎想要通过提高音量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干什么？”邢东盯着羊鲁，冷笑着反问道:“你射我一箭，还差点让我残废，这笔账，我是不是该找你来算？”
此言一出，场上“哄”的一声响起嘈杂的议论。
“怎么回事？邢东是被羊鲁射伤的？”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邢东眼红别人的状元，故而出言栽赃？”
“这不可能吧…”
“邢东被人射伤乃是事实，此番突然出现指摘羊鲁，其中定有隐情，还是先看看吧！”
……
声声议论钻进羊鲁的耳朵，让他急得面红耳赤。
这恐怕是他此生最为重要的时刻，金榜题名，状元及第，从此平步青云，未来不可限量。
眼见有人前来破坏，他怒不可遏，正想与邢东理论，哪知还未来得及说话，观礼台上的折彦质先一步质问起来。
“未经本帅允许，擅自逃离禁闭，邢东，你是嫌身上的罪名还不够多吗？”
折彦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擂台上的赤衣壮汉，“还是说真有这么巧，你所找到的凶手，恰好就是今年的武状元？”
“巧不巧我不知道”，邢东拖着残腿，举起手中的羽箭和免责状，“这毒箭上的指印，和羊鲁在免责状上按下的指印完全吻合，铁证如山，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在平朝这个时代，人们对指纹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认知，自然能够明白邢东所言的含义。按照邢东的说法，凶手几乎已经确定，正是羊鲁！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有人质疑邢东，也有人指责羊鲁，一时半会也没个定论。但他们都面露期待的神情，今日可是有皇上和太后在场，无论最终如何裁定，都将上演一出前所未见的惊天大戏！
众目睽睽之下，太后示意，命人将邢东出示的物证呈上。
大太监刘启趋步走下台，将两件证物收了去，媚里媚气的横了邢东一眼，然后又快跑着返回观礼台上，毕恭毕敬的呈给太后。
太后轻轻拿起两样证物，微微蹙眉，显然也瞧不太明白。身边皇上也一样，虽说他所学涉猎广泛，但有关刑断方面的知识却是极为欠缺。
他从太后手中接过羽箭，又再研究了片刻，仍是一脸茫然，无奈之下，只好召来刑部尚书王宪以及侍郎何谦前来解惑。
王宪从刘统监手中接过免责状，目光中突然出现一抹异色，连忙招呼何谦同看。原来在纸上空白的地方，邢东早已用炭笔勾勒出数条细细的纹线。
二人将炭笔纹线与箭矢上的残缺指印仔细对比，两者竟然一模一样，不过放大了数十倍不止，哪怕是眼神不好的人也能够一目了然。
再看羊鲁签字捺印的地方，同样有箭头标注，跟随箭头指向的位置，王宪果真发现，在红色指印，正好存在与邢东勾勒出的线条完全对应的部分。
这种临摹指纹的方法，又开创了一种新的断案方式，王宪点了点头，神情颇为赞许。
但无论邢东比对指印的方法有多高明，说到底，箭羽上能够与羊鲁免责状相对应的纹线，也仅仅只有五条！
一时间，两位官员窃窃私语，不停探讨，时而又回答皇上和太后的提问，但看众人的表现，均显得有些难以决断。
事实上，只要有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件证物上的端倪，何况邢东还标注得这么明白。
之所以难以决断，是因为这箭羽上的纹线实在太少，哪怕它能和羊鲁的指印完全对应，仍然差了许多说服力。
这就好比两张复杂精巧的绣品，若是以全貌示人，一眼便知是否相同；可要是将其中一副遮掩得仅剩下一颗树木，一簇花草，亦或者一只飞鸟，哪怕它们能和另一幅完全对应，可又有谁能断言，这两幅绣品必定就一模一样？
更何况。将要定罪的人乃是实打实的武状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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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卒领命，朝着演武场飞奔而去。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当杨百长转头看时，竟是那前去报信的小卒横着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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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流淌着汩汩寒气，银甲泛着点点精光，邢东第一次觉得，这帮刑察卫的身影是如此高大伟岸，激动得差点留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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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声令下，士卒们齐齐拔刀，厮声震天，再次将气势引向己方。
长刀劈击，声动云霄。
一场激战在所难免，王初音命属下护送邢东离去，她则留了下来把控全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
与此同时，擂台上的激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视，只听得见“喝”、“哈”的打斗声，以及棍棒相迎所发出的脆鸣。
白衣青年虽然力量稍弱，可借助自己犀利的招式和灵巧的身法，丝毫不落下风，和赤衣壮汉打得势均力敌。
可五十个回合之后，赤衣壮汉越战越勇，突然棍势一转，长棍舞得如龙蛇游走，不断压向白衣青年。
这样的攻势之下，身穿白衣的孙镇关有些相形见绌。
他步步后退，勉强抵抗，几乎很难组织有效的进攻，不过偶尔也能抓住对手的失误，挽回一点颓势。
“呵呵呵…！”
观礼台上，折彦质终于露出微笑，“白方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十招便可分出胜负。”
圣通太后不通武道，只能看个热闹。在她看来，红方虽然占据上风，显然并未达到速战速决的地步。
她不露神色的看了一眼斜后方的何谦，后者则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头向折彦质问道:“似乎折将军对这红方的羊鲁格外看中呢，也不知他当不当得起这个武状元？”
“太后说笑了”，折彦质恢复冰冷的脸，“能赢，自然就当得。”
太后点了点头，悠悠道:“说的也是，只要是凭的真本事，那状元之位该是何人，就是何人。”
此话似乎是专门说与折彦质，可他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并不作答，反而将头转向另外的方向。
果不出折彦质所料，仅仅过了八招，羊鲁使出一招极为刁钻的棍法，只见长棍在他手中迅速抽出，如同箭矢，直取对手的腹部。
孙镇关面色大惊，已知来不及防御。
腹部是人体最为柔弱的部位之一，哪里受得住这样猛烈的抽击，挨了这看似简单实则玄妙的一招，孙镇关口吐鲜血，连痛哼也听不到一声，直接双腿跪下，匍倒在擂台上。
胜负分得实在太快，如同一曲激昂的乐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没有做出反应。直到某人带头呼喊了一声“羊鲁”，这才开始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声。
两名武考官飞快的跳上擂台，对倒地一方进行检查。确认失去战斗力后，高声宣布道:“获胜者，羊鲁！”
人高马大的羊鲁面向观礼台鞠躬，然后连续几个腾空，再一次引爆全场。
他翻到擂台边缘，接受观礼学子的庆贺，神情不可一世。
当然，那是他应得的。
按照惯例，武状元的人选在御试之后便会当场宣布。负责核考的官员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正是针对本届武考的状元归属。
不多时，枢密院事折彦质和吏部侍郎李弥逊同时走到宝座之前，将探讨之后的结果上呈天听，交由皇上和太后定夺武状元到底花落谁家。
当然，演武场上不断回荡着“羊鲁”的呼声，几乎让最终的答案失去了悬念。
许久之后，小皇帝站立起来，走到观礼台中央。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要公布今年武状元的归属，顿时安静下来。
“朕宣布，本届科举武考的状元，乃是太平院学子羊鲁！大家可有意见…”
“我有意见！”
话音未落，从斜刺里发出一生暴吼。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他喘着粗气，似乎每走一步都拼尽了全力。
那染血的衣襟和裤腿，赫然正是邢东！
皇上乃是第一次主持科举，没料到竟突发异况，他看向太后，似乎在向她征求意见。然而太后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场下的邢东身上。
她若有似无地观察着不远处的折彦质，后者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邢东，凌厉得仿佛想要吃人。
只有公主神情最为复杂，看到邢东之后，她先是兴奋，紧接着担心，最终化作无穷无尽的悲痛与伤心。
“邢东，你…你来干什么！”
羊鲁看着不远处的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一声大喝，似乎想要通过提高音量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干什么？”邢东盯着羊鲁，冷笑着反问道:“你射我一箭，还差点让我残废，这笔账，我是不是该找你来算？”
此言一出，场上“哄”的一声响起嘈杂的议论。
“怎么回事？邢东是被羊鲁射伤的？”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邢东眼红别人的状元，故而出言栽赃？”
“这不可能吧…”
“邢东被人射伤乃是事实，此番突然出现指摘羊鲁，其中定有隐情，还是先看看吧！”
……
声声议论钻进羊鲁的耳朵，让他急得面红耳赤。
这恐怕是他此生最为重要的时刻，金榜题名，状元及第，从此平步青云，未来不可限量。
眼见有人前来破坏，他怒不可遏，正想与邢东理论，哪知还未来得及说话，观礼台上的折彦质先一步质问起来。
“未经本帅允许，擅自逃离禁闭，邢东，你是嫌身上的罪名还不够多吗？”
折彦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擂台上的赤衣壮汉，“还是说真有这么巧，你所找到的凶手，恰好就是今年的武状元？”
“巧不巧我不知道”，邢东拖着残腿，举起手中的羽箭和免责状，“这毒箭上的指印，和羊鲁在免责状上按下的指印完全吻合，铁证如山，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在平朝这个时代，人们对指纹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认知，自然能够明白邢东所言的含义。按照邢东的说法，凶手几乎已经确定，正是羊鲁！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有人质疑邢东，也有人指责羊鲁，一时半会也没个定论。但他们都面露期待的神情，今日可是有皇上和太后在场，无论最终如何裁定，都将上演一出前所未见的惊天大戏！
众目睽睽之下，太后示意，命人将邢东出示的物证呈上。
大太监刘启趋步走下台，将两件证物收了去，媚里媚气的横了邢东一眼，然后又快跑着返回观礼台上，毕恭毕敬的呈给太后。
太后轻轻拿起两样证物，微微蹙眉，显然也瞧不太明白。身边皇上也一样，虽说他所学涉猎广泛，但有关刑断方面的知识却是极为欠缺。
他从太后手中接过羽箭，又再研究了片刻，仍是一脸茫然，无奈之下，只好召来刑部尚书王宪以及侍郎何谦前来解惑。
王宪从刘统监手中接过免责状，目光中突然出现一抹异色，连忙招呼何谦同看。原来在纸上空白的地方，邢东早已用炭笔勾勒出数条细细的纹线。
二人将炭笔纹线与箭矢上的残缺指印仔细对比，两者竟然一模一样，不过放大了数十倍不止，哪怕是眼神不好的人也能够一目了然。
再看羊鲁签字捺印的地方，同样有箭头标注，跟随箭头指向的位置，王宪果真发现，在红色指印，正好存在与邢东勾勒出的线条完全对应的部分。
这种临摹指纹的方法，又开创了一种新的断案方式，王宪点了点头，神情颇为赞许。
但无论邢东比对指印的方法有多高明，说到底，箭羽上能够与羊鲁免责状相对应的纹线，也仅仅只有五条！
一时间，两位官员窃窃私语，不停探讨，时而又回答皇上和太后的提问，但看众人的表现，均显得有些难以决断。
事实上，只要有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件证物上的端倪，何况邢东还标注得这么明白。
之所以难以决断，是因为这箭羽上的纹线实在太少，哪怕它能和羊鲁的指印完全对应，仍然差了许多说服力。
这就好比两张复杂精巧的绣品，若是以全貌示人，一眼便知是否相同；可要是将其中一副遮掩得仅剩下一颗树木，一簇花草，亦或者一只飞鸟，哪怕它们能和另一幅完全对应，可又有谁能断言，这两幅绣品必定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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