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奇货可居
仁心堂，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一路风尘仆仆，当邢东二人到达这家位于城西郊区的这家药铺之后，才发现实在名不副实。
院子外的街巷中四处散乱着垃圾，发出些许臭味；院子里，一排木架上凉晒着几个簸箕的草干，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实在令人倒胃。
若不是木屋上的匾额写着“仁心堂”三个大字，邢东甚至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垃圾站。
“好臭！”
尹月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说道:“药铺怎能开在肮脏的这种地方，岂不是没病都给治出病来！汪小乙怎会到这里来抓药？”
邢东有着同样疑惑，在门口驻足片刻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药堂里面鸦雀无声。
和其他的药铺不同，仁心堂没有满墙满壁密封的药柜，有的只是和门口一样的简易木架，上面放有许多束口蛇皮袋。
另一侧的柜台处，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子噼噼啪啪的拨打着算盘，看见有人进来也只不抬了下眼，继续不闻不问忙碌着手中的活儿。
这样的待客态度，让尹月遥登时来气，正想发作，却被邢东拦下。
他走到柜台前，和颜问道: “这位掌柜，在下想来请药。”
“拿什么药？”男子仍旧头也不抬，回答得十分冷淡。
“口舌生疮，脾胃积热，想拿点清热解毒的良方。”
“你也是来买狗心粉的吧？”
邢东话音刚落，中年人顿时停下手中的活，他渐渐抬起头来，竟然是个相貌极其丑陋的中年人。
这还不算，尤其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道星芒状的长疤！
不用说，这是个瞎子。
看见这副模样，邢东尚且心惊，何况尹月遥。
她被吓得缩到邢东身后，隙着一只眼睛悄悄打量这面目丑陋的瞎眼掌柜。
“这…倒不是必须这种药材，只要能根治热毒都是可以的。”
邢东虽然疑惑，为何这瞎子能够洞悉他来此的目的，但他并未打算开门见山，继续出言试探道:“我也曾听说狗心粉治热毒生疮有奇效，如果贵店有卖的话，那当然更好了！”
“哈哈哈哈！”
掌柜一通阴冷地大笑:“本店不卖常见的药材，越是不好找的，俺这儿越有！”
“吹牛！”
尹月遥探出头来哼了一句，“药铺门口晾晒的草药，分明就是紫菀、紫草和马兜铃，都是本地最常见的草药，你也好意思夸口只卖稀缺？”
“不，他没说谎。”
自从邢东进屋之后就一直四处打量，很快发现了这家店铺的奇特，“门口的那些晒干的当地草药，应该会送到异地售卖，掌柜很会做生意啊！”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算难，药铺大堂的木架上，蛇皮袋外贴着上在售的药材的名字，有生长于南方的何首乌、半夏、车前草，也有产于北境的人参、鹿茸，甚至还有来自西域的雪莲干、虫草、藏红花，恰恰没有中原本土的药材！
让邢东感到惊讶的是，这样一间坐落在贱民区里的破败药铺，竟然售卖有许多罕见且名贵的药材。
“这位小兄弟很有眼光嘛！”
丑陋中年把玩着自己卷曲的胡须，转向邢东说道:“这叫奇货可居！”
“看样子，你这儿还真有产自南地的狗心粉卖？”邢东假做庆幸，“快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哟，那可不巧！”
掌柜咧着一口黄牙道:“这狗心粉呐，数日前已被他人全部买走了！”
“既然卖完了，那你还提！”
见瞎眼掌柜态度桀骜，尹月遥一拍柜台，语气中透着一抹厌恶，“我看你就是存心戏弄我们！”
“戏弄你们又怎么了！”
掌柜将手中的算盘摇了两下，“砰”的一声砸在柜台上，愠怒道:“今日下午，来我药铺买药的人差不多前前后后有四五拨官军，每一拨都问我要狗心粉，见我是个瞎眼的残疾，就对我态度蛮横，颐指气使！你一来就要买清火的药，我眼睛虽瞎，心却还没瞎呢！”
掌柜往竹椅上一靠，桀桀笑道:“不就是要调查什么凶杀案吗？我就偏不配合，什么都不告诉你们！”
邢东和尹月遥对望一眼，这都什么情况？
再三询问，掌柜也不答话。
邢东灵机一动，返回门外布满泥土的巷子，在地上寻觅了一会儿，果真发现许多去往药铺的鞋印。
大小不一，朝廷制式，很显然，来者都是府兵，并且不人数不少！
邢东稍微一想，立马参透了缘由，定是高俅见他前去逛街，以为他无心办案，于是偷偷安排手下四处探查。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官军几乎很容易就查到这家药铺，毕竟整个大名府倒腾反地域的药材，就属这家仁心堂最有名了。
可这些府兵都是粗人，哪里会查案，遇到这个脾气倔的瞎眼掌柜，言语间自然就起了摩擦，等到邢东来时，掌柜便把气又撒在他的身上。
“这高俅，真是…哎！”
邢东气得想骂娘，被高俅瞎搅和之后，不仅增加了办案难度，这么一来，汪小乙到这家药铺买药，到底是奉高俅的命令前来查探，亦或者别有用心，也不太好分辨了。
邢东摇了摇头，汪小乙的事只能暂且放下不提，先把客栈的凶案破了才是关键。
既然瞎眼掌柜已经猜出他来此的目的，邢东只好说明缘由，恭敬相求，希望能从他获得一些线索。
然而无论邢东怎么说好话，掌柜的就是不予配合，仗着自己合法商人的身份，连先前那几拨老兵油子也没讨得了好，如今遇到这两个小年轻，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看来，得捏住这店掌柜的痛处才行！”遇到软硬不吃的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邢东往药架上一扫，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这位掌柜，从明天起，你这药铺可以关门了！”
“哟嚯，威胁我？”
瞎眼掌柜捻着卷曲的胡须，从身下的箱子里端出厚厚一搭的纸卷，皆是花花绿绿，“我开的这家药铺，完全遵守大平《商律》所有的规定，证照一张不落，商税一分不少，即便是商吏到此我也不惧，你一个愣头少年，如何口出狂言？”
“掌柜的看来是有恃无恐啊！”
邢东从药架上拧起一袋标签上写着“虫草”的药材，凑近鼻子一闻:“你这‘奇货可居’的奸商，生意做得可真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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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仆仆，当邢东二人到达这家位于城西郊区的这家药铺之后，才发现实在名不副实。
院子外的街巷中四处散乱着垃圾，发出些许臭味；院子里，一排木架上凉晒着几个簸箕的草干，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实在令人倒胃。
若不是木屋上的匾额写着“仁心堂”三个大字，邢东甚至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垃圾站。
“好臭！”
尹月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说道:“药铺怎能开在肮脏的这种地方，岂不是没病都给治出病来！汪小乙怎会到这里来抓药？”
邢东有着同样疑惑，在门口驻足片刻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药堂里面鸦雀无声。
和其他的药铺不同，仁心堂没有满墙满壁密封的药柜，有的只是和门口一样的简易木架，上面放有许多束口蛇皮袋。
另一侧的柜台处，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子噼噼啪啪的拨打着算盘，看见有人进来也只不抬了下眼，继续不闻不问忙碌着手中的活儿。
这样的待客态度，让尹月遥登时来气，正想发作，却被邢东拦下。
他走到柜台前，和颜问道: “这位掌柜，在下想来请药。”
“拿什么药？”男子仍旧头也不抬，回答得十分冷淡。
“口舌生疮，脾胃积热，想拿点清热解毒的良方。”
“你也是来买狗心粉的吧？”
邢东话音刚落，中年人顿时停下手中的活，他渐渐抬起头来，竟然是个相貌极其丑陋的中年人。
这还不算，尤其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道星芒状的长疤！
不用说，这是个瞎子。
看见这副模样，邢东尚且心惊，何况尹月遥。
她被吓得缩到邢东身后，隙着一只眼睛悄悄打量这面目丑陋的瞎眼掌柜。
“这…倒不是必须这种药材，只要能根治热毒都是可以的。”
邢东虽然疑惑，为何这瞎子能够洞悉他来此的目的，但他并未打算开门见山，继续出言试探道:“我也曾听说狗心粉治热毒生疮有奇效，如果贵店有卖的话，那当然更好了！”
“哈哈哈哈！”
掌柜一通阴冷地大笑:“本店不卖常见的药材，越是不好找的，俺这儿越有！”
“吹牛！”
尹月遥探出头来哼了一句，“药铺门口晾晒的草药，分明就是紫菀、紫草和马兜铃，都是本地最常见的草药，你也好意思夸口只卖稀缺？”
“不，他没说谎。”
自从邢东进屋之后就一直四处打量，很快发现了这家店铺的奇特，“门口的那些晒干的当地草药，应该会送到异地售卖，掌柜很会做生意啊！”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算难，药铺大堂的木架上，蛇皮袋外贴着上在售的药材的名字，有生长于南方的何首乌、半夏、车前草，也有产于北境的人参、鹿茸，甚至还有来自西域的雪莲干、虫草、藏红花，恰恰没有中原本土的药材！
让邢东感到惊讶的是，这样一间坐落在贱民区里的破败药铺，竟然售卖有许多罕见且名贵的药材。
“这位小兄弟很有眼光嘛！”
丑陋中年把玩着自己卷曲的胡须，转向邢东说道:“这叫奇货可居！”
“看样子，你这儿还真有产自南地的狗心粉卖？”邢东假做庆幸，“快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哟，那可不巧！”
掌柜咧着一口黄牙道:“这狗心粉呐，数日前已被他人全部买走了！”
“既然卖完了，那你还提！”
见瞎眼掌柜态度桀骜，尹月遥一拍柜台，语气中透着一抹厌恶，“我看你就是存心戏弄我们！”
“戏弄你们又怎么了！”
掌柜将手中的算盘摇了两下，“砰”的一声砸在柜台上，愠怒道:“今日下午，来我药铺买药的人差不多前前后后有四五拨官军，每一拨都问我要狗心粉，见我是个瞎眼的残疾，就对我态度蛮横，颐指气使！你一来就要买清火的药，我眼睛虽瞎，心却还没瞎呢！”
掌柜往竹椅上一靠，桀桀笑道:“不就是要调查什么凶杀案吗？我就偏不配合，什么都不告诉你们！”
邢东和尹月遥对望一眼，这都什么情况？
再三询问，掌柜也不答话。
邢东灵机一动，返回门外布满泥土的巷子，在地上寻觅了一会儿，果真发现许多去往药铺的鞋印。
大小不一，朝廷制式，很显然，来者都是府兵，并且不人数不少！
邢东稍微一想，立马参透了缘由，定是高俅见他前去逛街，以为他无心办案，于是偷偷安排手下四处探查。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官军几乎很容易就查到这家药铺，毕竟整个大名府倒腾反地域的药材，就属这家仁心堂最有名了。
可这些府兵都是粗人，哪里会查案，遇到这个脾气倔的瞎眼掌柜，言语间自然就起了摩擦，等到邢东来时，掌柜便把气又撒在他的身上。
“这高俅，真是…哎！”
邢东气得想骂娘，被高俅瞎搅和之后，不仅增加了办案难度，这么一来，汪小乙到这家药铺买药，到底是奉高俅的命令前来查探，亦或者别有用心，也不太好分辨了。
邢东摇了摇头，汪小乙的事只能暂且放下不提，先把客栈的凶案破了才是关键。
既然瞎眼掌柜已经猜出他来此的目的，邢东只好说明缘由，恭敬相求，希望能从他获得一些线索。
然而无论邢东怎么说好话，掌柜的就是不予配合，仗着自己合法商人的身份，连先前那几拨老兵油子也没讨得了好，如今遇到这两个小年轻，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看来，得捏住这店掌柜的痛处才行！”遇到软硬不吃的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邢东往药架上一扫，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这位掌柜，从明天起，你这药铺可以关门了！”
“哟嚯，威胁我？”
瞎眼掌柜捻着卷曲的胡须，从身下的箱子里端出厚厚一搭的纸卷，皆是花花绿绿，“我开的这家药铺，完全遵守大平《商律》所有的规定，证照一张不落，商税一分不少，即便是商吏到此我也不惧，你一个愣头少年，如何口出狂言？”
“掌柜的看来是有恃无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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