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棋
根据凶器上的“庞”字，李忠怀疑到庞家兄弟身上。
再由凶器上沾染的鱼腥味，顺其自然地和在鱼铺打杂的庞家老母联系在一起。
这样一来，庞明和庞亮就从数名嫌疑对象中一跃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在“加大”审讯力度之后，二人终于交代，案发当日的晚上，姓龙的药商到星月阁入住的时候，无意中打翻了行囊，里面大量的钱财一览无遗。
不久之前，父亲庞老头欠下大笔赌债逃往外地，庞家兄弟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眼见药商钱财露白，便动起了打猫心思。
至于汪小乙，他和庞家兄弟私交甚笃，三人都是性情豪爽之人，秉性相投，经常一起吃喝玩乐，这在大名府并不是什么秘密。
汪小乙擅长开锁，精通隐匿行藏之术，二人正想找个帮手，于是联络了汪小乙，三人一拍即合。
经过分工，庞家兄弟负责站岗放哨，确定作案时机；汪小乙则负责打开房门，进屋行窃。
他们选定药商洗澡之时动手，本来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哪知道药商比想象中更加警觉，竟然察觉到房中的动静，当即披上浴袍出来查看，和正在行窃的汪小乙撞了个正着。
哥哥庞明听见了动静，立即进屋用刀挟持了药商。
本来，庞家兄弟只是为了图财，并不打算伤人，但汪小乙认为此人见过他们的面目，如果报官，此事绝对隐藏不住，大名府就在没有他们三人的立足之地。
一不做二不休，汪小乙夺过庞明手中的尖刀，杀死了药商！
“由于杀了人，他们三人慌乱之下并没有将散落于地的财物拿走，所以唐大人之前的分析是错的”，李忠将汪小乙杀人的作案经过原原本本的呈现了出来，脸色更加得意，“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李大人好厉害！”
“不愧是大名府第一神断！”
“如此迅速就把案子给破了，狄仁杰在世也不过如此呐！”
……
两边的衙差交头接耳，不断称赞李参军神机妙算，实乃刑官之楷模。
“不可能！庞家兄弟，还有汪小乙，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恶事！”
即便现在看起来证据确凿，高俅仍然坚定的相信自己的手下之人:“他们三个是什么性情，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绝不会做！”
“高大人，你还是省省吧！”
李忠摇头道:“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信！”
“我要和庞家兄弟当堂对质！”汪小乙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了两步，衙差们登时上前，八根水火棍瞬间落下将他拦住，如同一道红色的屏风。
“哼！你和庞家兄弟皆是嫌疑犯，岂能说见就见，好让你们串供吗？”马师爷呵斥道。
此时高俅看了一眼右前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邢东，正想求他帮汪小乙等人说两句公道话，还未张口，邢东竟然转身冲出了衙堂！
“哈哈哈！”
李忠见状，再次放声大笑。
他设想过真相大白之后会出现许多种情形，可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这位唐大人竟然扔下高俅和汪小乙，独自跑了！
“唐大人真是识时务的俊杰，你等蛇鼠一窝，他这是要和你们划清界限呐！”李忠的话，显然把高俅一并包含再内。
他突然停止笑声，面色一寒，惊堂木的声音响彻衙堂，“将杀人犯汪小乙拿下，闲杂人等，乱棍哄出！”
……
夜晚的长街上，高俅失魂落魄的行走。
铁证之下，任谁都救不了汪小乙，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整件案子，李忠还原得近乎无懈可击，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链条，牢牢的将汪小乙等人锁住。
唯一有疑问的，那便是庞家兄弟并没有出面当堂对质，很可能受到了刑讯逼供，导致无法上堂。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点。
因为他看过庞明和庞亮的供词，除了能够确定是这二人亲笔所写之外，他还从字迹整齐的排列中一眼看出，这二人在书写供词的时候，应该是在非受迫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在高俅的认知里，庞家兄弟和汪小乙一样，也是行事磊落的性情中人，且不说作伪诬陷汪小乙，若他们二人没有做过的事，就算将他们打死，也绝不会承认。
“莫非，他们说的是实话…”
“杀人凶手，真的就是他们三个…”
高俅越想越没有底气，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着逐渐深沉的黑夜彻底湮灭。
……
“三哥，你等等我…！”
尹月遥喜欢穿裙子，这样会让她显得更加活泼灵动，可缺点也很明显:
跑起来着实不便。
此时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呼吸也有些小喘。
“这么晚了，你跟来干嘛啊！”邢东猛然回头，吓得尹月遥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看四下安静的街巷，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行走，只不过速度放慢了许多。
尹月遥总算缓了过来，也知道邢东故意放慢了脚步乃是为了让她跟上，心里也是一甜。
她大致分辨出行进的方向，娇声问道:“三哥，我们去西城做什么？”
“救人。”
邢东简单干脆的扔下两个字，之后无论尹月遥怎么问，他都不再回答。
倒不是他不想和这美丽的二小姐说话，而是他大脑正在飞快运转，受不得任何一点的影响。
此前在公堂上，李忠出示了庞家两兄弟的供词，还将他所谓的案情“还原”了一番。
在别人看来，的确环环相扣，有理有据，但邢东却十分清楚，这位李参军，果真在错误的破案方向上越走越远，哪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对于庞家兄弟以及汪小乙的遭遇，邢东此时感到十分的内疚，若不是他过于自信，和李忠比试谁先破案，或许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番骑虎难下的局面。
继续留在堂上斗嘴变得毫无意义，邢东当机立断，转身而去。
此时他要做的事情，正是将案情拨回正确的轨道上！
……
砰、砰、砰砰…
简陋的茅草小院外，邢东用力扣打着门环。
透过稀疏的木栅，院子里的茅屋没有任何灯光，他用力敲了许久依旧无人应答，倒是引来深巷中阵阵犬吠。
“三哥，这里是哪里？”
尹月遥不断打量着四周破落不堪的街巷，很显然，这里是贫民居住的区域，她问这句话的意思，多半是想知道这间木屋的主人是谁。
“庞家兄弟的老母亲，庞氏的住处。”邢东的回答，表示理解到尹月遥问话之意。
庞家兄弟的供词里面，提到过他们的母亲住在这个地方，西城二十六街尽头的一间独院茅屋。
“庞氏？”尹月遥眨巴着大眼睛，“我们不是去破案吗，来这里作甚？”
她并不知道衙堂里面发生的情况，邢东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并没有向她过多的解释。
只不过，他的心中却十分明了，在认真看完庞家兄弟亲笔写下的供词之后，他就已经找到破解这盘死棋的命脉！
不错，正是庞家兄弟的老母亲，庞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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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庞明和庞亮就从数名嫌疑对象中一跃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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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父亲庞老头欠下大笔赌债逃往外地，庞家兄弟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眼见药商钱财露白，便动起了打猫心思。
至于汪小乙，他和庞家兄弟私交甚笃，三人都是性情豪爽之人，秉性相投，经常一起吃喝玩乐，这在大名府并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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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分工，庞家兄弟负责站岗放哨，确定作案时机；汪小乙则负责打开房门，进屋行窃。
他们选定药商洗澡之时动手，本来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哪知道药商比想象中更加警觉，竟然察觉到房中的动静，当即披上浴袍出来查看，和正在行窃的汪小乙撞了个正着。
哥哥庞明听见了动静，立即进屋用刀挟持了药商。
本来，庞家兄弟只是为了图财，并不打算伤人，但汪小乙认为此人见过他们的面目，如果报官，此事绝对隐藏不住，大名府就在没有他们三人的立足之地。
一不做二不休，汪小乙夺过庞明手中的尖刀，杀死了药商！
“由于杀了人，他们三人慌乱之下并没有将散落于地的财物拿走，所以唐大人之前的分析是错的”，李忠将汪小乙杀人的作案经过原原本本的呈现了出来，脸色更加得意，“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李大人好厉害！”
“不愧是大名府第一神断！”
“如此迅速就把案子给破了，狄仁杰在世也不过如此呐！”
……
两边的衙差交头接耳，不断称赞李参军神机妙算，实乃刑官之楷模。
“不可能！庞家兄弟，还有汪小乙，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恶事！”
即便现在看起来证据确凿，高俅仍然坚定的相信自己的手下之人:“他们三个是什么性情，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绝不会做！”
“高大人，你还是省省吧！”
李忠摇头道:“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信！”
“我要和庞家兄弟当堂对质！”汪小乙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了两步，衙差们登时上前，八根水火棍瞬间落下将他拦住，如同一道红色的屏风。
“哼！你和庞家兄弟皆是嫌疑犯，岂能说见就见，好让你们串供吗？”马师爷呵斥道。
此时高俅看了一眼右前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邢东，正想求他帮汪小乙等人说两句公道话，还未张口，邢东竟然转身冲出了衙堂！
“哈哈哈！”
李忠见状，再次放声大笑。
他设想过真相大白之后会出现许多种情形，可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这位唐大人竟然扔下高俅和汪小乙，独自跑了！
“唐大人真是识时务的俊杰，你等蛇鼠一窝，他这是要和你们划清界限呐！”李忠的话，显然把高俅一并包含再内。
他突然停止笑声，面色一寒，惊堂木的声音响彻衙堂，“将杀人犯汪小乙拿下，闲杂人等，乱棍哄出！”
……
夜晚的长街上，高俅失魂落魄的行走。
铁证之下，任谁都救不了汪小乙，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整件案子，李忠还原得近乎无懈可击，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链条，牢牢的将汪小乙等人锁住。
唯一有疑问的，那便是庞家兄弟并没有出面当堂对质，很可能受到了刑讯逼供，导致无法上堂。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点。
因为他看过庞明和庞亮的供词，除了能够确定是这二人亲笔所写之外，他还从字迹整齐的排列中一眼看出，这二人在书写供词的时候，应该是在非受迫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在高俅的认知里，庞家兄弟和汪小乙一样，也是行事磊落的性情中人，且不说作伪诬陷汪小乙，若他们二人没有做过的事，就算将他们打死，也绝不会承认。
“莫非，他们说的是实话…”
“杀人凶手，真的就是他们三个…”
高俅越想越没有底气，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着逐渐深沉的黑夜彻底湮灭。
……
“三哥，你等等我…！”
尹月遥喜欢穿裙子，这样会让她显得更加活泼灵动，可缺点也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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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呼吸也有些小喘。
“这么晚了，你跟来干嘛啊！”邢东猛然回头，吓得尹月遥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看四下安静的街巷，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行走，只不过速度放慢了许多。
尹月遥总算缓了过来，也知道邢东故意放慢了脚步乃是为了让她跟上，心里也是一甜。
她大致分辨出行进的方向，娇声问道:“三哥，我们去西城做什么？”
“救人。”
邢东简单干脆的扔下两个字，之后无论尹月遥怎么问，他都不再回答。
倒不是他不想和这美丽的二小姐说话，而是他大脑正在飞快运转，受不得任何一点的影响。
此前在公堂上，李忠出示了庞家两兄弟的供词，还将他所谓的案情“还原”了一番。
在别人看来，的确环环相扣，有理有据，但邢东却十分清楚，这位李参军，果真在错误的破案方向上越走越远，哪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对于庞家兄弟以及汪小乙的遭遇，邢东此时感到十分的内疚，若不是他过于自信，和李忠比试谁先破案，或许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番骑虎难下的局面。
继续留在堂上斗嘴变得毫无意义，邢东当机立断，转身而去。
此时他要做的事情，正是将案情拨回正确的轨道上！
……
砰、砰、砰砰…
简陋的茅草小院外，邢东用力扣打着门环。
透过稀疏的木栅，院子里的茅屋没有任何灯光，他用力敲了许久依旧无人应答，倒是引来深巷中阵阵犬吠。
“三哥，这里是哪里？”
尹月遥不断打量着四周破落不堪的街巷，很显然，这里是贫民居住的区域，她问这句话的意思，多半是想知道这间木屋的主人是谁。
“庞家兄弟的老母亲，庞氏的住处。”邢东的回答，表示理解到尹月遥问话之意。
庞家兄弟的供词里面，提到过他们的母亲住在这个地方，西城二十六街尽头的一间独院茅屋。
“庞氏？”尹月遥眨巴着大眼睛，“我们不是去破案吗，来这里作甚？”
她并不知道衙堂里面发生的情况，邢东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并没有向她过多的解释。
只不过，他的心中却十分明了，在认真看完庞家兄弟亲笔写下的供词之后，他就已经找到破解这盘死棋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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