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娘家舅舅
梳洗打扮后的赵若溪如同被蒙尘的明珠被擦亮，眸子里带了几分明媚的笑意。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绢纱金丝绣花裙，宝髻缀以花钿与流苏银钗，走起路来，流苏银线随之摆动，敛去几分少女的稚嫩，颇有几分万种风情的味道。
来到正厅，马之桃见了赵若溪的样子，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小贱蹄子虽是败絮其中，但不得不承认金玉其外的容颜乃京都一绝。
“见过父亲、主母。”赵若溪一副乖顺怯懦的模样，似乎眼里只敢有李将军和马氏，旁的人是不敢多看一眼的。
一旁被忽视的周勇看着赵若溪逆来顺受的模样，想到周氏说的话，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喉头有些打结，喊了一句，“若溪啊！”
赵若溪循声望去，眼里含着一汪春水，看着楚楚可怜。她的样貌和周氏有七分相像，而周氏又像极了他娘，所以私母深切的周勇心下有一丝触动，觉着赵若溪无比地亲切，乖得让人心疼。
“这位是......”赵若溪问马氏，不敢出一声大气。
马之桃有些看不上她做作的行为，但总好过一见面就抱着周勇诉苦来得好些。
“这是你母亲娘家的堂兄弟，你唤他舅舅。”马之桃说。
赵若溪眼里的疏离变成了几分窥探的意味，“您就是我的舅舅？难怪觉得面善。娘亲说您随军时才十五岁，早些年战乱频繁，娘亲总提及您，心里挂记您的安危。”
这是晓月代周氏给赵若溪传的话。
周勇是旁支的香火，只是因为家中没有嫡系男丁，所以周勇虽不受宠但也不至于苛刻。周勇的生母去世后，周老爷被正房的妻子吹了耳边风，哄得他将唯一一个儿子送往了军营。周勇怨他爹不为娘亲治病，更怨他爹将才十来岁的他送去了军营。
周勇除了儿时受过生母的爱戴之外，再没感受过亲情。
倘若周勇能将赵若溪视为亲生女儿，那么依着周勇如今的势头，赵若溪能在将军府横着走。
想到这，赵若溪的眼里便染了些许水雾，“舅舅，这些年您还好吗？”
赵若溪的话和前几日周氏的话里应外合，母女俩塑造了一对挂念堂兄、舅舅的形象。
周勇现在只觉得，可怜周氏已为人母，对哥哥的思念不好表露，便以女儿作为借口。而赵若溪嫁在京都，却孤苦伶仃无人照拂，她心中只能越发思念亲人。
“舅舅自然过得很好！”周勇酸涩一笑，拉着赵若溪好好打量一番，“你娘怀你时，总说吃不好睡不好，没想到生下来是个这么乖巧地女儿家。”
“舅舅我可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如今封了个什么劳子将军。”周勇说着，目如冷箭看向李志勇和马之桃，“李将军，你说说我封了个什么将军？”
言下之意便是鞭策的意思，马之桃一想到赵若溪有机会爬到自己头上，心中便十分郁闷。
李志勇讪笑道：“周将军，皇上下旨封你为巡抚将军。”
周勇的力气大，抓得赵若溪生疼，她不留痕迹地抽出手，笑盈盈道：“舅舅劳苦功高，得赏是因为舅舅有如此的本事，而皇上又有惜才爱才之心皇恩浩荡！”
而后又道：“可溪儿不懂这些赏赐如何，只觉得舅舅能平安回来，便是很好的。”
这话说得周勇暖心，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这些赏赐有好些金银珠宝首饰什么的，我一个糙汉要这些做什么，所以都带来给你了。”周勇道，末了还要膈应一句，“李夫人，你出身不低，手底下的丫鬟也该教得有规矩，应该不会有人私拿我家若溪的这些玩意儿吧？”
马之桃的手帕都快绞碎了，这个莽夫竟敢话中带话嘲讽她？！
“这怎么会呢，既是周将军私人相送，便算作是溪儿的嫁妆了。”马氏看着那两个檀木箱子，心里都在滴血，光是这两个箱子都值不少银钱。
赵若溪看着马氏被说得下不来台，心中大悦，又和周勇细说了些话。
李将军有心留周勇在家中用膳，便道：“今日是周将军与若溪相聚，不如就留在家中吃一顿便饭。”
周勇见了外甥女，刚送的东西也送了，便不打算久留，“宫中一会要来人给我裁衣制将军袍甲，我不好耽搁。”
李将军急了，但有比李将军更急的人。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挽住周勇的臂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溪儿第一回见舅舅，心中不舍得很。舅舅便陪溪儿用一回膳吧？溪儿还有很多话想和舅舅说呢！”
可不是还有好多话说么？赵若溪嘴角翕笑，好戏还没开始，她怎么可能让周勇离开？
李将军见赵若溪留住了周勇，便对她有几分和颜悦色。
马之桃自然笑得更欢，有些得意忘形了，“今日周将军光临家中，没有准备什么菜肴，都是家常便饭。我们家洪文有要事在身，有所怠慢，改日再让老爷带着那不孝子去拜访将军。”
正厅，四人用膳，十菜两汤。
赵若溪轻声细语地问着周勇打仗的事情，时而露出担心和心疼的神色。
周勇心中不免感动，感叹道：“乱战纷纷，什么时候死了，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说不准的。”
赵若溪闻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幸好舅舅武功高强，才没落入那些外敌手中。我若是有了孩子，便也叫他像舅舅这样，为国效忠。”
一来二去的，周勇喝了几杯寒泉，心中也因为赵若溪的话而感觉到家的温暖。
见大家都其乐融融的，赵若溪眼底划过几分冷笑。
“舅舅，听娘亲说您最喜欢吃白斩鸡，溪儿为你夹一块。”说着，赵若溪起身去够离她最远的白斩鸡。
而此时，为众人添酒的红莲手腕一扭，大半碗寒泉都洒在了赵若溪的身上。
“糊涂！”马之桃语气带着责备，眼底却是幸灾乐祸的。
这小贱蹄子得意了一早上，是该磨磨她的锐气！
赵若溪惊呼一声，连忙将夹好的鸡肉放到周勇的碗中后，将手缩到了背后。
这动作，李志勇和马氏都不以为意。
本就眼力极好的周勇，一心都在赵若溪的身上，故而她的行为便显得有些怪异。
周勇带着几分醉意，对赵若溪道：“把手伸出来！”
“舅舅......”赵若溪不停地往后缩，活像被欺凌的大家闺秀。
马氏暗骂一声小浪蹄子，也懒得管她。
却见周勇一把抓住赵若溪的手，将她小臂的袖子撸开，原本白皙的小臂已经遍布红痕，伤痕累累。
“舅舅！”赵若溪喊了一声，像是极为羞愧，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周勇被这娇声喝醒了醉意，双目带着几分猩红，“你们李家就是这么对我们周家的闺女的？”
李志勇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勇就抓着盛了寒泉的酒壶子，要往李志勇的身上砸。
赵若溪适时地拦住周勇，“舅舅，溪儿的这些伤......这些伤都是溪儿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赵若溪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看得周勇心疼不止。
其实她这话半真半假，上面的伤痕都是小伤，倒也真的是马氏的人弄出来的，可她为了更逼真点博同情，有很多伤痕还是她让晓月弄到身上的，伤痕很新，还带着血丝。
“你何必替这种人隐瞒！”周勇看着善良的赵若溪，将酒壶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周勇瞥到赵若溪脖子上也有红痕，心想如此隐秘的地方也只有马氏和那个一无是处的李洪文能碰到。但是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又不能和女人计较，看向李志勇的眼神就越发狠戾。
他指了指赵若溪身边绿枝，“实情如何，你替你家小姐一五一十说出来！”
绿枝假意被周勇身上的气势吓得说话有些结巴，但实际上十分顺畅地将实情交代了。
这是赵若溪昨夜就交代过绿枝的，“小姐因为身子不适不能服侍洪文少爷，府上的碧莲姨娘便嘲讽小姐，小姐不想惹是生非，便没有理会碧莲姨娘。谁知道碧莲竟觉得小姐手高眼低，就给洪文少爷吹耳边风，说小姐有二心......”
“不是的，我与碧莲同是嫁进李家的妾室，她受宠些，得意忘形是情理之中的。”赵若溪用帕子抹泪，“只是我没想到，原生好言好语的洪文哥哥在娶了我之后，天天花天酒地也就算了，竟对我拳打脚踢，心里难受得紧。”
周勇一听，怒气冲冲地问：“这是真的？”
马氏一脸尴尬，说不是吧，赵若溪身上的伤没法子解释，将军府怕是要遭殃了；说是吧，那就直接是在打将军府的脸，连个嫡子都没了规矩，竟是个一事无成花天酒地的草包！
李志勇自然也知道这下把周勇得罪狠了，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此事怕是不能善终，他目光扫向马氏，“你怎么那么糊涂，还不赶紧A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出来！”
李洪文被冷水泼醒时，怀里还抱着枕头，嘴里不知道喊着哪家青楼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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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绢纱金丝绣花裙，宝髻缀以花钿与流苏银钗，走起路来，流苏银线随之摆动，敛去几分少女的稚嫩，颇有几分万种风情的味道。
来到正厅，马之桃见了赵若溪的样子，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小贱蹄子虽是败絮其中，但不得不承认金玉其外的容颜乃京都一绝。
“见过父亲、主母。”赵若溪一副乖顺怯懦的模样，似乎眼里只敢有李将军和马氏，旁的人是不敢多看一眼的。
一旁被忽视的周勇看着赵若溪逆来顺受的模样，想到周氏说的话，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喉头有些打结，喊了一句，“若溪啊！”
赵若溪循声望去，眼里含着一汪春水，看着楚楚可怜。她的样貌和周氏有七分相像，而周氏又像极了他娘，所以私母深切的周勇心下有一丝触动，觉着赵若溪无比地亲切，乖得让人心疼。
“这位是......”赵若溪问马氏，不敢出一声大气。
马之桃有些看不上她做作的行为，但总好过一见面就抱着周勇诉苦来得好些。
“这是你母亲娘家的堂兄弟，你唤他舅舅。”马之桃说。
赵若溪眼里的疏离变成了几分窥探的意味，“您就是我的舅舅？难怪觉得面善。娘亲说您随军时才十五岁，早些年战乱频繁，娘亲总提及您，心里挂记您的安危。”
这是晓月代周氏给赵若溪传的话。
周勇是旁支的香火，只是因为家中没有嫡系男丁，所以周勇虽不受宠但也不至于苛刻。周勇的生母去世后，周老爷被正房的妻子吹了耳边风，哄得他将唯一一个儿子送往了军营。周勇怨他爹不为娘亲治病，更怨他爹将才十来岁的他送去了军营。
周勇除了儿时受过生母的爱戴之外，再没感受过亲情。
倘若周勇能将赵若溪视为亲生女儿，那么依着周勇如今的势头，赵若溪能在将军府横着走。
想到这，赵若溪的眼里便染了些许水雾，“舅舅，这些年您还好吗？”
赵若溪的话和前几日周氏的话里应外合，母女俩塑造了一对挂念堂兄、舅舅的形象。
周勇现在只觉得，可怜周氏已为人母，对哥哥的思念不好表露，便以女儿作为借口。而赵若溪嫁在京都，却孤苦伶仃无人照拂，她心中只能越发思念亲人。
“舅舅自然过得很好！”周勇酸涩一笑，拉着赵若溪好好打量一番，“你娘怀你时，总说吃不好睡不好，没想到生下来是个这么乖巧地女儿家。”
“舅舅我可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如今封了个什么劳子将军。”周勇说着，目如冷箭看向李志勇和马之桃，“李将军，你说说我封了个什么将军？”
言下之意便是鞭策的意思，马之桃一想到赵若溪有机会爬到自己头上，心中便十分郁闷。
李志勇讪笑道：“周将军，皇上下旨封你为巡抚将军。”
周勇的力气大，抓得赵若溪生疼，她不留痕迹地抽出手，笑盈盈道：“舅舅劳苦功高，得赏是因为舅舅有如此的本事，而皇上又有惜才爱才之心皇恩浩荡！”
而后又道：“可溪儿不懂这些赏赐如何，只觉得舅舅能平安回来，便是很好的。”
这话说得周勇暖心，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这些赏赐有好些金银珠宝首饰什么的，我一个糙汉要这些做什么，所以都带来给你了。”周勇道，末了还要膈应一句，“李夫人，你出身不低，手底下的丫鬟也该教得有规矩，应该不会有人私拿我家若溪的这些玩意儿吧？”
马之桃的手帕都快绞碎了，这个莽夫竟敢话中带话嘲讽她？！
“这怎么会呢，既是周将军私人相送，便算作是溪儿的嫁妆了。”马氏看着那两个檀木箱子，心里都在滴血，光是这两个箱子都值不少银钱。
赵若溪看着马氏被说得下不来台，心中大悦，又和周勇细说了些话。
李将军有心留周勇在家中用膳，便道：“今日是周将军与若溪相聚，不如就留在家中吃一顿便饭。”
周勇见了外甥女，刚送的东西也送了，便不打算久留，“宫中一会要来人给我裁衣制将军袍甲，我不好耽搁。”
李将军急了，但有比李将军更急的人。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挽住周勇的臂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溪儿第一回见舅舅，心中不舍得很。舅舅便陪溪儿用一回膳吧？溪儿还有很多话想和舅舅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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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见赵若溪留住了周勇，便对她有几分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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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四人用膳，十菜两汤。
赵若溪轻声细语地问着周勇打仗的事情，时而露出担心和心疼的神色。
周勇心中不免感动，感叹道：“乱战纷纷，什么时候死了，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说不准的。”
赵若溪闻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幸好舅舅武功高强，才没落入那些外敌手中。我若是有了孩子，便也叫他像舅舅这样，为国效忠。”
一来二去的，周勇喝了几杯寒泉，心中也因为赵若溪的话而感觉到家的温暖。
见大家都其乐融融的，赵若溪眼底划过几分冷笑。
“舅舅，听娘亲说您最喜欢吃白斩鸡，溪儿为你夹一块。”说着，赵若溪起身去够离她最远的白斩鸡。
而此时，为众人添酒的红莲手腕一扭，大半碗寒泉都洒在了赵若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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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贱蹄子得意了一早上，是该磨磨她的锐气！
赵若溪惊呼一声，连忙将夹好的鸡肉放到周勇的碗中后，将手缩到了背后。
这动作，李志勇和马氏都不以为意。
本就眼力极好的周勇，一心都在赵若溪的身上，故而她的行为便显得有些怪异。
周勇带着几分醉意，对赵若溪道：“把手伸出来！”
“舅舅......”赵若溪不停地往后缩，活像被欺凌的大家闺秀。
马氏暗骂一声小浪蹄子，也懒得管她。
却见周勇一把抓住赵若溪的手，将她小臂的袖子撸开，原本白皙的小臂已经遍布红痕，伤痕累累。
“舅舅！”赵若溪喊了一声，像是极为羞愧，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周勇被这娇声喝醒了醉意，双目带着几分猩红，“你们李家就是这么对我们周家的闺女的？”
李志勇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勇就抓着盛了寒泉的酒壶子，要往李志勇的身上砸。
赵若溪适时地拦住周勇，“舅舅，溪儿的这些伤......这些伤都是溪儿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赵若溪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看得周勇心疼不止。
其实她这话半真半假，上面的伤痕都是小伤，倒也真的是马氏的人弄出来的，可她为了更逼真点博同情，有很多伤痕还是她让晓月弄到身上的，伤痕很新，还带着血丝。
“你何必替这种人隐瞒！”周勇看着善良的赵若溪，将酒壶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周勇瞥到赵若溪脖子上也有红痕，心想如此隐秘的地方也只有马氏和那个一无是处的李洪文能碰到。但是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又不能和女人计较，看向李志勇的眼神就越发狠戾。
他指了指赵若溪身边绿枝，“实情如何，你替你家小姐一五一十说出来！”
绿枝假意被周勇身上的气势吓得说话有些结巴，但实际上十分顺畅地将实情交代了。
这是赵若溪昨夜就交代过绿枝的，“小姐因为身子不适不能服侍洪文少爷，府上的碧莲姨娘便嘲讽小姐，小姐不想惹是生非，便没有理会碧莲姨娘。谁知道碧莲竟觉得小姐手高眼低，就给洪文少爷吹耳边风，说小姐有二心......”
“不是的，我与碧莲同是嫁进李家的妾室，她受宠些，得意忘形是情理之中的。”赵若溪用帕子抹泪，“只是我没想到，原生好言好语的洪文哥哥在娶了我之后，天天花天酒地也就算了，竟对我拳打脚踢，心里难受得紧。”
周勇一听，怒气冲冲地问：“这是真的？”
马氏一脸尴尬，说不是吧，赵若溪身上的伤没法子解释，将军府怕是要遭殃了；说是吧，那就直接是在打将军府的脸，连个嫡子都没了规矩，竟是个一事无成花天酒地的草包！
李志勇自然也知道这下把周勇得罪狠了，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此事怕是不能善终，他目光扫向马氏，“你怎么那么糊涂，还不赶紧A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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