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忆当年 兄弟初识
俩人向东走出一公里左右，看看四周人不是很多了。李正义拉着黑大个子来到了墙根下边，李正义伸手把黑大个子衣袖一拉，示意他蹲下来说话。二人东瞅瞅西看看，左右人不多，李正义就说：“兄弟，刚才人多嘴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黑大个子还掉眼泪呢，一看李正义不像坏人，心想可能是冤枉他了，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黑大个儿看着李正义，伸手擦了擦鼻涕眼泪就说：“刚才俺看见那个人跟你一起走来着，你还跟他说话，他从你身后到前边去了。”说着把手伸向了上衣口袋：“你看，俺的东西没了，就是那小子偷的，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偷走了……”黑大个儿还想往下说，就看李正义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拉着黑大个儿的手问：“兄弟你看，是不是那个小子。”黑大个儿闻听此言把眼睛瞪的溜圆，顺着李正义手指的方向一看，由打马路对面过来几个人，为首的头戴鸭舌帽，身穿黑棉袄，手里拿着块手帕，似乎里面包着点东西，鼓鼓囊囊的，正一边跑一边往空中抛着玩。后边跟着仨人，都是歪戴着帽子，有的手里还拿着烟卷。一边起哄一边往前走。由于隔着一百来米远，他们说什么也听不太清楚，就见为首这小伙儿神情得意，正跟后边这仨人炫耀手里这“战利品”。黑大个子一看，顺手抄起块砖头就往马路对面跑。李正义紧随其后，从地上也捡起来一块砖头。只见黑大个子没跑几步就喊上了：“呔，对面的毛贼草寇，你们哪里跑！”跟在后边的李正义一听好悬没笑出声来，心想这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毛贼草寇都蹦出来了。眼看黑大个子气势汹汹过来了，这几个小子才反应过来是冲着他们来的，后边这俩机灵，撒丫子就跑了，三窜两蹦没影儿了。为首这小子刚想跑，腿肚子一软还摔了一跤。他摔倒了不要紧，把旁边这小子也拽倒了，俩人一个姿势，都摔了个狗啃屎……
正在此时，黑大个子手拿砖头是拍马赶到近前。只见那俩小子站起身来又想跑，后边的李正义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嗨！穿黑棉袄的，站住！”他这一喊，路上好些个行人不由自主的都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什么颜色。这一闹腾，围观的群众就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纳闷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不敢瞎管，就在原地站着看热闹。有的年轻人就说风凉话：“看见没，看见没，好汉爷抓贼，肯定有好戏。瞧着吧……”七嘴八舌头，说什么的都有。此时只见黑大个子往前一窜，手起砖落“啪”的一声把前边跑的这小子拍倒在地，不由分说，骑在这小子身上轮拳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让你跑，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不学好……”与此同时，李正义也是身手矫健，飞起一脚正踹到另外一个小子屁股上，这小子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地，李正义跟步上前把他按住，双手倒背将其擒获。再看黑大个子，还抡着他那馒头大小的黑拳头往那人脸上砸。正在这么个时候，就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声断喝：“住手！别打了！快住手！”只见一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声似巨钟一般，一边喊一边跑过来。到黑大个子身后，一把抓住黑大个子的手说：“还不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话音未落，只见来人腰眼儿叫力，手臂向上拉起了黑大个子。众人一看此人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国字脸薄嘴片，微微有点小黑胡子茬，双眸炯炯有神，说话字正腔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大伙儿都愣住了，不知道来这位是干什么的，议论的人也都不敢言语了，现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黑大个子哎呦一声好悬没让人拎起来，也是一愣，就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的力气，难道你们是一伙儿的？”来人一听，赶紧报名：“我叫方建军！看你当街殴打他人，我是来阻止你们的。你们俩又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大街上行凶伤人？快说！”黑大个子一听是管闲事的，这才放松警惕，冲着方建军说：“他是贼，他偷了我的东西。我把他抓住了，我揍他怎么地？”他这一说，围观的老百姓也都明白了，也都不敢瞎说话了，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下一步事情如何进展。
只见方建军一手拉着黑大个子的手，一手把被打那小子扶起来，看了看四周，声音洪亮的说：“各位！我不是本地的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这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大伙也都一知半解说不明白，有谁认识最近的派出所，麻烦您前边给带个路，只有去找公安同志才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众人一听言之有理，纷纷表示同意，好闲散人员，蹲桥头等活儿的，待着也没啥事，都想着去看看热闹。有人就喊：“当兵的，跟我走！我认识路！”十好几个人，前呼后拥就来到了派出所门口。派出所里面的人一看，来了二十几号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功夫不大，里边出来俩公安，就见其中一个岁数大点的，也是一身绿色的警服，就问：“你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有什么事吗？”他刚问完，仔细往人群里一看，中间有个穿军装的，一手一个还掐着俩人，身后还跟着俩小伙子。再一看他左右掐这人可参透了，没有人模样儿了。眼睛也肿了，脸上还有俩大包，鼻子口窜血。本来这小伙儿可能就不怎么好看，嘴这么一咧，再加上他疼的直哼哼，活像个吊死鬼儿……看到这他明白了，用手一指方建军：“同志！你有事儿吧？来，进来说吧。这门口围这么多人不好，往里请吧。”说着转身对旁边小同志说：“疏散群众。进来把门关上。”转身他就开门进去了。方建军一手一个跟着也进来了，李正义在后边扭着这小子也在后边跟着。都进来之后，外边传来声音：“大伙儿，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围着了。”就听外边脚步声响，大伙儿都散去了。还有几个闲的没事儿的，趴着窗户往里还看着。
来到审讯室，岁数大的公安先说话了：“来吧，说说怎么回事儿吧。”他把手指向了挨揍这小子：“你，你先说吧，怎么让人揍成这样儿？谁先动的手？”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看了看方建军说：“同志，你把他俩放开吧，到了这儿他们就跑不了了。”说着用手把方建军的手分开，指了指旁边的小警察又说：“您跟着他，到对面那个屋子里陈述一下经过，让他做一个记录，好吗？”方建军一听明白了，让自己陈述经过要做笔录。看了看对面这位，笑着说：“同志，您贵姓？”“这是我们王队长。”旁边的小警察急忙插话道：“我姓孙，请问您贵姓啊同志？”方建军一看这小警察挺机灵，回答道：“我姓方，方圆的方。你好同志。”说着就握住了小孙的手。看了看王队长又说：“是这样，我呢，就是个路过，看到他们几个在大马路上打架斗殴，这位……”他指着黑大个子说：“这位大汉正骑在那个小伙子身上打他，我制止了。我也解决不了这个事情，所以我把他们送到这来了，您看着给解决吧。我就是个管闲事儿的，您看着笔录我就别留了吧。”方建军说完用眼角斜视了一下自己的肩章。王队长干什么的，老警察了，一看他眼神儿瞟了一下肩章就明白了，他一看两杠一个星是个少校，估摸着是不想让他们单位知道。所以他笑了笑冲方建军说：“同志！你放心，我们做笔录就是为了整理材料，既然您参与了，就大概给我们讲讲经过，不会对您有任何影响，我也是复转老兵，论理你还得叫一声班长呢？”说着他给方建军倒了一杯水，告诉小孙搬了一把椅子，示意方建军坐下，又笑着说：“这样，你实在不想那样的话，你就当着他们的面儿，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呢，也不给你记录了，反正他们几个都在，你说完了，要是这里面没有你的事儿，你就可以走了，你看怎么样？”方建军一看，也只好如此了。
当方建军陈述到看着黑大个子打人的时候，黑大个子急了，本来在角落里蹲着，猛地窜出来众人吓了一跳。王队长正准备采取措施的时候，黑大个子双手抱头又蹲下了，瞪着俩眼珠子就说：“他是贼，是小偷，他偷的俺的钱！俺才揍他的！”说着他眼神儿看向在另外一个角落蹲着那小子。众人目光都落在那小子身上，只见这小子颤颤巍巍蹲在那也不敢说话，脸上淤青也散出来了，也不知道是鼻子里的血还是嘴里的血，脸蛋儿上鼻子嘴上都是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没有人样子了。这帮人看了也不敢乐，王队长指着他就问：“你说，他说你偷东西是也不是，你偷没偷人家东西。你老实交代，不然送你去看守所！”王队长这么一咋呼，旁边李正义按着那小子也害怕了，拖肚子一软跪下了。“长官，我不是他们一伙儿的，偷东西的是毛六，不是我啊！”他一指挨揍那小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说：“这里边没有我的事儿啊长官。”大伙儿都听明白了，被打的那小子叫“毛六”，从他的话里也听出来了，东西就是他偷的，看来这黑大个子不是坏人。但是打人总归是不对的。王队长一听他叫长官，想乐也不敢乐，这都建国多少年了，还有人这么封建。一看这小子就是个歪毛淘气，不好好上学，连个同志都不会叫。肯定不是什么好鸟。王队长示意小孙记录，冲着毛六正颜厉色的说道：“你还不快点说啊？你看看墙上那几个大字你认识吗？”说着用手一指墙上，红油漆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罢从腰间一摸，把手铐子拍桌上了，啪的一声，屋里人都吓了一跳。毛六本来就是做贼心虚，突然这么一声给他吓得也跪下了……
事情虽然比较明朗了，但是也不能草草了事，该走的程序也得走。黑大个子把人打成这样，还得另当别论。王队长说：：“下面我问到谁谁答话，没有问到的人，不许随意发言，不许打断别人说话，明白了吗？”大家点头称是，小孙开始记录。王队长一指毛六：“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毛六”
“年龄！”
“十七”
“家住哪，几口人！”
“我……我……”就见这毛六这嘴唇就颤抖了，上嘴唇霹雳舞，下嘴唇迪斯科，舌头在哪都找不到了。蹲在原地就抖作一团了。也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害怕，双手抱着膝盖，汗珠子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就淌下来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也不敢哭……这个惨劲儿就甭提了。方建军和王队长一看，这小伙儿是吓着了，方建军是个热心肠，想上前去安慰他几句，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又没过去。毕竟是在派出所，凡事有人家警察来解决。想到这他看了王队长一眼，王队长心领神会，语气和缓了很多，就说：“毛六啊，你别紧张，你只要老实交代，认错态度积极，我们会宽大处理的，你现在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打你，你偷了他什么东西？”说完，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毛六，冲毛六一点头，毛六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口水，口打唉声：“我有大名，叫毛晓峰，家里排行老六，从小都管我叫毛六，家里人就叫我小六子。家里穷，念不起书，半大小子又能吃，农村家里养不起了，就送我到城里来找我远房一个舅舅，可我这个舅舅是个赌徒，也不管我，整日里就知道耍钱。我是饥一顿饱一顿，也没个正经营生……”说到伤心处，毛六是声泪俱下，一边哭一边说一边抹大鼻涕，本来这脸上就够花了的，他这左右开弓用袖子一抹，血和鼻涕一搅和，加上被黑大个子打的几个包，眼睛肿得都跟个小馒头似的，大伙儿本来听着挺伤心，也为他的遭遇感到同情，这种情绪刚酝酿起来，往他脸上一看，想乐不敢乐，活脱像个土豆馅大包子。看着毛六哭诉，众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尤其是黑大个子有点过意不去，心里话：早知道他这么惨，我就不揍他了。都是为了吃口饭，唉……真是百感交集。
毛六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一方手帕递给了王队长。指着手帕说：“我都没打开过，这就是从他身上偷来的。”说完他用眼神儿瞟了一下黑大个子，本来这黑大个子正同情他呢，一看这个又来气了。瞪了毛六一眼，扭头没言语。王队长接过手帕一看，里面包着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用旁边的一本书压住了。指着黑大个子说：“嘿，你说说吧，你为什么打人？他虽然承认了偷你东西，但是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你看看你把他打的。”大伙也不敢笑，都不敢看毛六那个脸，生怕笑出声来。黑大个子站起来拍拍胸脯说：“俺叫葛俊生，山东人，家里七口人，俺爹俺娘还有俺姐弟五个，俺是老二，从老家来看俺爹，俺爹在这当兵，俺娘病了，俺来叫俺爹回家。”说完把头一扬，脖子一耿耿，还怪有理的。王队长看他浑浊闷楞，知道是个实在人，但是他动手打人这事儿，苦主那边也得有个交代。想到这，王队长把桌子一拍，说：“葛俊生，就算你抓小偷，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你爸爸在这当兵你也不能横成这样啊？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在这拔横吗？”王队长把眼睛一瞪，葛俊生有点害怕了，毕竟他也伤人太重，这事儿说不好，还得给人家赔钱。可他知道他的钱是给他母亲看病的钱，一分钱他也不敢错花。一看王队长急眼了，灰溜溜又回刚才那地方蹲下了。与此同时李正义也看明白了，原来被打的毛六就是个小偷，在他身后那时候很有可能想偷他的东西。想到这，李正义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看看到城里来采购的钱和粮票还在不在。伸手往里一摸放心了。李正义看了看毛六就问了一句：“哎，毛六，刚才你在我身后推我，是不是打算偷我来着？”毛六一听有人叫他，扭脸一看，点了点头，手捂着腮帮子也没言语。估计是疼的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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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黑大个子手拿砖头是拍马赶到近前。只见那俩小子站起身来又想跑，后边的李正义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嗨！穿黑棉袄的，站住！”他这一喊，路上好些个行人不由自主的都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什么颜色。这一闹腾，围观的群众就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纳闷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不敢瞎管，就在原地站着看热闹。有的年轻人就说风凉话：“看见没，看见没，好汉爷抓贼，肯定有好戏。瞧着吧……”七嘴八舌头，说什么的都有。此时只见黑大个子往前一窜，手起砖落“啪”的一声把前边跑的这小子拍倒在地，不由分说，骑在这小子身上轮拳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让你跑，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不学好……”与此同时，李正义也是身手矫健，飞起一脚正踹到另外一个小子屁股上，这小子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地，李正义跟步上前把他按住，双手倒背将其擒获。再看黑大个子，还抡着他那馒头大小的黑拳头往那人脸上砸。正在这么个时候，就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声断喝：“住手！别打了！快住手！”只见一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声似巨钟一般，一边喊一边跑过来。到黑大个子身后，一把抓住黑大个子的手说：“还不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话音未落，只见来人腰眼儿叫力，手臂向上拉起了黑大个子。众人一看此人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国字脸薄嘴片，微微有点小黑胡子茬，双眸炯炯有神，说话字正腔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大伙儿都愣住了，不知道来这位是干什么的，议论的人也都不敢言语了，现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黑大个子哎呦一声好悬没让人拎起来，也是一愣，就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的力气，难道你们是一伙儿的？”来人一听，赶紧报名：“我叫方建军！看你当街殴打他人，我是来阻止你们的。你们俩又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大街上行凶伤人？快说！”黑大个子一听是管闲事的，这才放松警惕，冲着方建军说：“他是贼，他偷了我的东西。我把他抓住了，我揍他怎么地？”他这一说，围观的老百姓也都明白了，也都不敢瞎说话了，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下一步事情如何进展。
只见方建军一手拉着黑大个子的手，一手把被打那小子扶起来，看了看四周，声音洪亮的说：“各位！我不是本地的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这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大伙也都一知半解说不明白，有谁认识最近的派出所，麻烦您前边给带个路，只有去找公安同志才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众人一听言之有理，纷纷表示同意，好闲散人员，蹲桥头等活儿的，待着也没啥事，都想着去看看热闹。有人就喊：“当兵的，跟我走！我认识路！”十好几个人，前呼后拥就来到了派出所门口。派出所里面的人一看，来了二十几号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功夫不大，里边出来俩公安，就见其中一个岁数大点的，也是一身绿色的警服，就问：“你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有什么事吗？”他刚问完，仔细往人群里一看，中间有个穿军装的，一手一个还掐着俩人，身后还跟着俩小伙子。再一看他左右掐这人可参透了，没有人模样儿了。眼睛也肿了，脸上还有俩大包，鼻子口窜血。本来这小伙儿可能就不怎么好看，嘴这么一咧，再加上他疼的直哼哼，活像个吊死鬼儿……看到这他明白了，用手一指方建军：“同志！你有事儿吧？来，进来说吧。这门口围这么多人不好，往里请吧。”说着转身对旁边小同志说：“疏散群众。进来把门关上。”转身他就开门进去了。方建军一手一个跟着也进来了，李正义在后边扭着这小子也在后边跟着。都进来之后，外边传来声音：“大伙儿，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围着了。”就听外边脚步声响，大伙儿都散去了。还有几个闲的没事儿的，趴着窗户往里还看着。
来到审讯室，岁数大的公安先说话了：“来吧，说说怎么回事儿吧。”他把手指向了挨揍这小子：“你，你先说吧，怎么让人揍成这样儿？谁先动的手？”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看了看方建军说：“同志，你把他俩放开吧，到了这儿他们就跑不了了。”说着用手把方建军的手分开，指了指旁边的小警察又说：“您跟着他，到对面那个屋子里陈述一下经过，让他做一个记录，好吗？”方建军一听明白了，让自己陈述经过要做笔录。看了看对面这位，笑着说：“同志，您贵姓？”“这是我们王队长。”旁边的小警察急忙插话道：“我姓孙，请问您贵姓啊同志？”方建军一看这小警察挺机灵，回答道：“我姓方，方圆的方。你好同志。”说着就握住了小孙的手。看了看王队长又说：“是这样，我呢，就是个路过，看到他们几个在大马路上打架斗殴，这位……”他指着黑大个子说：“这位大汉正骑在那个小伙子身上打他，我制止了。我也解决不了这个事情，所以我把他们送到这来了，您看着给解决吧。我就是个管闲事儿的，您看着笔录我就别留了吧。”方建军说完用眼角斜视了一下自己的肩章。王队长干什么的，老警察了，一看他眼神儿瞟了一下肩章就明白了，他一看两杠一个星是个少校，估摸着是不想让他们单位知道。所以他笑了笑冲方建军说：“同志！你放心，我们做笔录就是为了整理材料，既然您参与了，就大概给我们讲讲经过，不会对您有任何影响，我也是复转老兵，论理你还得叫一声班长呢？”说着他给方建军倒了一杯水，告诉小孙搬了一把椅子，示意方建军坐下，又笑着说：“这样，你实在不想那样的话，你就当着他们的面儿，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呢，也不给你记录了，反正他们几个都在，你说完了，要是这里面没有你的事儿，你就可以走了，你看怎么样？”方建军一看，也只好如此了。
当方建军陈述到看着黑大个子打人的时候，黑大个子急了，本来在角落里蹲着，猛地窜出来众人吓了一跳。王队长正准备采取措施的时候，黑大个子双手抱头又蹲下了，瞪着俩眼珠子就说：“他是贼，是小偷，他偷的俺的钱！俺才揍他的！”说着他眼神儿看向在另外一个角落蹲着那小子。众人目光都落在那小子身上，只见这小子颤颤巍巍蹲在那也不敢说话，脸上淤青也散出来了，也不知道是鼻子里的血还是嘴里的血，脸蛋儿上鼻子嘴上都是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没有人样子了。这帮人看了也不敢乐，王队长指着他就问：“你说，他说你偷东西是也不是，你偷没偷人家东西。你老实交代，不然送你去看守所！”王队长这么一咋呼，旁边李正义按着那小子也害怕了，拖肚子一软跪下了。“长官，我不是他们一伙儿的，偷东西的是毛六，不是我啊！”他一指挨揍那小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说：“这里边没有我的事儿啊长官。”大伙儿都听明白了，被打的那小子叫“毛六”，从他的话里也听出来了，东西就是他偷的，看来这黑大个子不是坏人。但是打人总归是不对的。王队长一听他叫长官，想乐也不敢乐，这都建国多少年了，还有人这么封建。一看这小子就是个歪毛淘气，不好好上学，连个同志都不会叫。肯定不是什么好鸟。王队长示意小孙记录，冲着毛六正颜厉色的说道：“你还不快点说啊？你看看墙上那几个大字你认识吗？”说着用手一指墙上，红油漆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罢从腰间一摸，把手铐子拍桌上了，啪的一声，屋里人都吓了一跳。毛六本来就是做贼心虚，突然这么一声给他吓得也跪下了……
事情虽然比较明朗了，但是也不能草草了事，该走的程序也得走。黑大个子把人打成这样，还得另当别论。王队长说：：“下面我问到谁谁答话，没有问到的人，不许随意发言，不许打断别人说话，明白了吗？”大家点头称是，小孙开始记录。王队长一指毛六：“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毛六”
“年龄！”
“十七”
“家住哪，几口人！”
“我……我……”就见这毛六这嘴唇就颤抖了，上嘴唇霹雳舞，下嘴唇迪斯科，舌头在哪都找不到了。蹲在原地就抖作一团了。也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害怕，双手抱着膝盖，汗珠子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就淌下来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也不敢哭……这个惨劲儿就甭提了。方建军和王队长一看，这小伙儿是吓着了，方建军是个热心肠，想上前去安慰他几句，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又没过去。毕竟是在派出所，凡事有人家警察来解决。想到这他看了王队长一眼，王队长心领神会，语气和缓了很多，就说：“毛六啊，你别紧张，你只要老实交代，认错态度积极，我们会宽大处理的，你现在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打你，你偷了他什么东西？”说完，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毛六，冲毛六一点头，毛六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口水，口打唉声：“我有大名，叫毛晓峰，家里排行老六，从小都管我叫毛六，家里人就叫我小六子。家里穷，念不起书，半大小子又能吃，农村家里养不起了，就送我到城里来找我远房一个舅舅，可我这个舅舅是个赌徒，也不管我，整日里就知道耍钱。我是饥一顿饱一顿，也没个正经营生……”说到伤心处，毛六是声泪俱下，一边哭一边说一边抹大鼻涕，本来这脸上就够花了的，他这左右开弓用袖子一抹，血和鼻涕一搅和，加上被黑大个子打的几个包，眼睛肿得都跟个小馒头似的，大伙儿本来听着挺伤心，也为他的遭遇感到同情，这种情绪刚酝酿起来，往他脸上一看，想乐不敢乐，活脱像个土豆馅大包子。看着毛六哭诉，众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尤其是黑大个子有点过意不去，心里话：早知道他这么惨，我就不揍他了。都是为了吃口饭，唉……真是百感交集。
毛六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一方手帕递给了王队长。指着手帕说：“我都没打开过，这就是从他身上偷来的。”说完他用眼神儿瞟了一下黑大个子，本来这黑大个子正同情他呢，一看这个又来气了。瞪了毛六一眼，扭头没言语。王队长接过手帕一看，里面包着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用旁边的一本书压住了。指着黑大个子说：“嘿，你说说吧，你为什么打人？他虽然承认了偷你东西，但是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你看看你把他打的。”大伙也不敢笑，都不敢看毛六那个脸，生怕笑出声来。黑大个子站起来拍拍胸脯说：“俺叫葛俊生，山东人，家里七口人，俺爹俺娘还有俺姐弟五个，俺是老二，从老家来看俺爹，俺爹在这当兵，俺娘病了，俺来叫俺爹回家。”说完把头一扬，脖子一耿耿，还怪有理的。王队长看他浑浊闷楞，知道是个实在人，但是他动手打人这事儿，苦主那边也得有个交代。想到这，王队长把桌子一拍，说：“葛俊生，就算你抓小偷，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你爸爸在这当兵你也不能横成这样啊？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在这拔横吗？”王队长把眼睛一瞪，葛俊生有点害怕了，毕竟他也伤人太重，这事儿说不好，还得给人家赔钱。可他知道他的钱是给他母亲看病的钱，一分钱他也不敢错花。一看王队长急眼了，灰溜溜又回刚才那地方蹲下了。与此同时李正义也看明白了，原来被打的毛六就是个小偷，在他身后那时候很有可能想偷他的东西。想到这，李正义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看看到城里来采购的钱和粮票还在不在。伸手往里一摸放心了。李正义看了看毛六就问了一句：“哎，毛六，刚才你在我身后推我，是不是打算偷我来着？”毛六一听有人叫他，扭脸一看，点了点头，手捂着腮帮子也没言语。估计是疼的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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