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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霜催折花无力

小说:凤舞重楼作者:达芬奇的眼泪字数:6695更新时间 : 2020-01-31 22:33:50
  
淅沥沥几场秋雨过后,天气一日一日的冷将上来。院子里原本两棵极葳蕤的桐树,昨儿个一场风雨过后,也不过只剩了寥寥的叶子挂在上头,迎风瑟瑟。
不知是月子里受了寒邪未及发散,还是因为时气所感,数日前我也不过鼻塞咽痛,谁知不几日上头又添了发热头痛的症候,渐渐的竟不能自持,一发躺倒了。好在人仰马翻的直闹了这数十日,又是麻黄汤又是西洋膏药的,这才渐渐有了效验。
今儿个愈发觉得身上松泛了些,又逢外头雨住了,我便赶着叫人把大妞儿抱了来,以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这丫头几日不见,倒是愈发重了,抱在怀里竟是十分的压手。我看着她圆鼓鼓的小脸蛋,自然知晓宋氏的尽心。
再一看大妞儿身上簇新的袄子,针脚匀密,绣样也是极讨喜的童子戏荷,且摸在手上亦十分的松软厚实,比之我先前自家准备的秋衣竟还要厚一些。
“我这些日子病着顾不上,也多亏你了!”
宋氏是个实诚人,听了我的话,脸却未语先红了,她笑着上前一步纳了福,方道:“侧福晋哪里话来!咱们拿着俸银,万事自然该替主子们想在前头。何况说句不怕侧福晋着恼的话,小格格生的这般好,咱们心底里,自然也是满心疼爱的。”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大妞儿如今照顾的很好,你的功劳,我自然是记着的。”
玉瑟更是个懂事的,不等我吩咐,早将我备下的几封赏银拿了出来,这些赏钱自然也是分了等儿的,诸如宋氏这些主理嬷嬷,自然要算在头份上头。
说来也是大妞儿的造化,原本我是不想用她的,不过看在家里头翠袖的面子上,又有额娘在里头不停的说项,便也只得应了下来。前番在家里养月的时候,一时动了恻隐,又准了她接了两个孩子来府里住了些日子,这倒愈发叫她对大妞儿上了心,可不正是那一句话:与人方便,恰是自己方便。
一时宋氏抱着大妞儿刚去,却是娜齐娅赶着脚的来了。这十来天她倒是常客,反是慧月,在我病倒没几天,她便也病的起不来床了。
“我瞧着今儿个脸色倒比昨天更见红润了些,想是这病马上就得好了。”
我将被子往床里头收了收,招手邀她过来坐了,她倒也不忌讳,也便笑嘻嘻的过来坐了。
“不过伤风罢了,便是躺着硬挺过去,终究也能熬好的,何况还吃了这么老些的药,我倒觉得好的太慢了些呢!”
“你啊!”她笑着拿指头在我头上轻点两下,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下来,“你原病着,这件事我本不该说与你听,可话说回来,这方寸之地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呢!”娜齐娅神色黯淡,失落的眼睛四顾了一下周围,方望着我道,“碧笙,回不来了!”
外头咣的一声,却是翻了铜盆的声音。
“主子恕罪!”玉瑟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只是一时手滑。”
娜齐娅与我对视一眼,便叫她起了身,又说这里不用人伺候,反又说了些安慰她的话,便叫她领着外头的两个小丫头退了下去。
“可是我病糊涂了,倒把她给忘了!可是肚子里的孽缘没了,嫡福晋另给她配了人?”
娜齐娅不语,半晌方闷闷的说了一句,“若是这样,倒也算她的福气。”
我心里益发没底的乱蹦起来,再联想到方才她的神情,这才意识到,碧笙死了。
“这可怎么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
“你也别急,依我看这事倒是怪不得你!她们本就想要在此事上瞧你的笑话,揪你的错处。你按着规矩将事体上报给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娜齐娅握了握我的手,又接着说道:“怪只怪那一位素日瞧着病歪歪的,不想手段却这般狠辣。你病着不知道,你刚病倒那几天她又几番请了人来与碧笙诊病,倒不知哪里找来的好医家,诊了半天,竟全说碧笙并不是身孕,不过是血分上的毛病。诸如什么犯懒爱食酸之类的,也不过是因着这个症候而生出来的。”
“那究竟,碧笙到底是不是应在这症候上呢?”
嗐!娜齐娅见我问傻话,急得差点就要跳起来。
“你好歹也是生养过的,怎也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若真对了那起子庸医的症,碧笙也不至于了!且又有刘佳氏从旁说些酸话,只说你这一病也多半是妒火烧出来的,慧月听不惯便与她辩白了几句,谁知反被那一位训斥妄议主上,罚她在那院子里跪了一夜,不然你只当她又是如何病倒的呢!可恨我那时跟着爷出了门,得着信时,凭我急的什么样,到底却也帮不上忙。”
一席话说的我益发愧悔,一念之间两条性命堪堪折在我的手上,无端的竟造出这样伤人阴鸷的业障来。
我翻身下床,一面叫人拿些厚实的衣裳与我穿,一面坐在妆镜前头来梳头发,“还要劳烦姐姐同我到慧月那里去看一看,她为我所累无辜吃了瓜落儿,我若不去瞧她,这心里总是过不去的。”
娜齐娅从衣架子上随手捡了一件氅衣,轻轻的给我披在身上,“咱们的情分摆在那里,我自不能拦你,只是你大病初愈,还是多加保养着自身一些吧!”
“姐姐说的是,是我一时乱了手脚,什么自身不自身的话倒是顾不上了。”
镜子里的人全然一副病容,十来天的苦药汤子喂着,不止脸色蜡黄的难看,眼睛也抠搂着,再不见往日半分神采。
就这一副残损的病容我尚且不爱看,更遑论我们那位爷了!
赌气似的不肯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我尚且自顾自的梳起头来,娜齐娅从旁帮衬着,又是递桂花油又是递扁方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倒也料理好了。
静坐了这一会儿,细想下来,方知不妥。
照理说,慧月不是急躁之人,况且侍妾们偶有拌嘴也实属常事,喜塔拉氏又为何扯了这样大的由头来罚她呢!
不经意转眸间,方见娜齐娅正低头拨拉着桌上宝石匣子里的珍珠玩儿,只是她发间的那支赤金硬红的宝石簪子倒是很眼生。是了!方才她说跟爷出了几日的门,然后才有了慧月被罚,想来若是没有出门的事,那也不会有这一出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好戏了!只可惜她们打错了算盘,这只老虎,怕是想不到这一层。
一时叫人送了热水来净了脸,又刻意扫了些脂粉来遮了病气,这时再看镜子里的人,倒也添了五分好气色。
继而换了衣裳,瞧瞧时辰已是辰正巳初,想来慧月也已醒了,两人便相携过慧月那边去了。
慧月虽同我一样生了个丫头,却因着格格的身份不能独居一处。与她同住的还有梁氏和关氏,都是在我之前就服侍在这里的,如今亦是一样的格格。
一路走来发了些汗,身上倒是更觉爽快了些,越往下走,脚步便越发有力起来。
眼见着,已到了慧月所居的院落之外。只是未及进门,却听得里头闹哄哄的似是有人在高声叫嚷着什么。我与娜齐娅对视一眼,便悄悄儿的停了脚步站在墙根底下,大大方方的偷听起来。
“你原是我们一样的人,如何就配吃这样好的东西了?我也不过就是些许尝了一尝,怎的你就敢支使丫头言三语四的!”
听着倒像是梁氏的声音。
“是我说你不该吃我们月格格的燕儿窝,你要有火气只管冲着我来,何必在这牵三挂四的瓜葛旁人!”
这却是慧月身边的符珊!好个丫头,倒是知道护主。
“好!好!好!”梁氏气的脱口而出三个好字,已然气急。“我是没本事料理你了,自然还有能收拾你的所在,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紧接着又是闹哄哄的一派嘈杂。似是关氏拉住了她,正在好言相劝,“不过一个奴才罢了,姐姐怎的倒动起真气来了!若是事情真闹大了,叫她身上吃亏受疼事小!若叫外人知道了你跟个丫头淘气且不能平,那可不是丢了自家的体面嘛!”
“罢呦!”梁氏似是并不领情,不过口气却软和了下来,“你说咱们一个屋檐子底下住着,今儿你吃我的,明儿我拿你的,不都是极寻常的事。就拿早年我娘家托人带来的那些精致小点来说,我不也想着她,给她送了好些去么!再看如今,可见人心不知足,总不记人的好处的!”
原以为事情到此便要告一段落,谁知符珊那丫头却又叫了起来,“您老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来招人笑了!你不说我倒给忘了,你上一年送来的那些精致小点,可真真儿是精致极了。上头出的霉  毛  子倒是难得的细密匀称,扔出去的时候,连猫狗闻着都要躲得远远的呢!”
“你这奴才,可少说一句吧!”
“可听见了?我说一句话她倒有十句话在那里等着,今儿个我若不教她学个乖,她却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了!”
显见关氏已经撕掳不开,符珊却仍是不肯落了下风:“如格格不必拦她,叫她告去,横竖这皇宫也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凭你闹到侧福晋还是福晋那里,我也不会怕,即便道理讲不通,也不过就是一死!”
的确是个好丫头,慧月的性子懦弱,心事却重,有她在身边回护着,我倒可以放心了。只是木强则折,水满则溢,在这宫里一味的横冲直撞,终究是难以圆满收场的。
走吧!我与娜齐娅使个眼色,带头刚走进去,却与梁氏碰了个满怀。
“呦!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谁与你淘气了么?”
我故作不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走。
“我当是谁,原来是婉福晋,怎么今儿个病好了么,肯贵人临贱地,倒我们这里来逛逛。”
关氏倒是乖觉,不过一愣,便笑着向我和娜齐娅见了礼。我俩也向她颔首示意,却是一左一右牢牢的架住了梁氏,怎么都不肯松手。
“我一向倾慕姐姐,素闻姐姐闺中风范甚为严谨,一直都是我等的楷模。今日竟然有人胆敢欺辱姐姐,我既担着管家的担子,自然要替你讨回公道的。”
说罢,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便与娜齐娅合力把她往慧月房里拉去。
慧月的卧房外头一溜儿芭蕉,上回来时天还热着,郁葱葱一片何其好看。再看如今,现下虽然已经雨霁天晴,可几经风雨摧残,那叶子早没了先前的精神头,蔫头耷脑中又带着衰败的黄色,却是叫人瞧了,心里头莫名就多了几分沉重。
“愣什么神,正事要紧!”
娜齐娅话音刚落,只未等我们进门,却听内室之中哭声大放。我与娜齐娅对视一眼,心道不妙,忙的一前一后的奔了进去,却见慧月脸色铁青,直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我只觉不妙,几步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可了不得,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呦!可不是痰迷了心吧!”梁氏也跟着过来,不过只瞧了一眼,却也变了脸色。她倒不算太蠢,若事情真闹大了,又哪里能跑的了她的不是!
“快去取些灯油来,迟了可就救不得了!”
“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你又不是太医,可乱出个什么主意!”
娜齐娅也急了,一把把她推开,也赶上前来看视慧月。
“从前在家时我母亲也犯过这么一回,当时有个老家人便是这么做的,你们可信了我吧,在迟一会儿,可就真救不得了!”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慧月又怎会如此!”娜齐娅愈发没了好气,转身便叫翠珏去请太医。
梁氏此刻的脸色比之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俏脸雪白白的没了血色,我多料她也不敢出什么花招,便出声把已经跑出梨花罩子外的翠珏给叫住了。
“姐姐还是叫她试一试吧!你也知道太医院那起子人,只怕你我的身份,是请不动的!”
娜齐娅怔了一怔,只得挥手叫翠珏去取灯油。
须臾间,却是符珊捧了灯油送了来。她急急的走上前来,看到床上已是不省人事的慧月,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啦啦的直往下掉。  
“哭什么!你若听我的话早肯收敛,如何能到如此地步!”翠珏见符珊只是一味的掉泪,压低了嗓门呵斥着她。
她与符珊,正如玉瑟与碧笙,除却同年入宫的情分,这么多年相互依存的陪伴之情,早叫她们不是亲姐妹而胜似亲姐妹了。
一句话叫符珊哭的更甚,梁氏那厢一边拿了小匙舀了灯油,一边没好气的与符珊道:“好好儿的嚎什么丧,日后有的你嚎,还不快过来撬开你主子的嘴!”
此刻慧月靠在娜齐娅的的怀里软软的坐着,只是她牙关禁闭,这灯油却是无论如何也灌不进去。
符珊嘴里哎了一声,赶忙上前拿手硬生生的抠开了慧月咬得紧紧的牙齿。梁氏将小匙里的灯油小心翼翼的送了两勺进慧月的喉咙里,然后我们几个,就这样眼巴巴的守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出的等着下文。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或许更久一些,慧月果然幽幽醒转。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嗓子里发出几声古怪的干呕声,接着便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浓痰来。
一众人等这才放下了一颗紧悬着的心,只有慧月不明就里,“我现下倒是不觉得似方才那般胸闷的难受,只是这嘴里如今粘膩腻的说不上来的一股子味,叫人不爽快!”
“你方才厥过去了,是我,用灯油救了你!”梁氏拿手点在自己鼻头上,先卖起了人情。
“烦姐姐玉手,我如今病着,赶明儿我好了,一定好好儿的备一份谢礼亲自送去姐姐房里。”慧月笑的很是吃力,不过扯一扯嘴角,仿佛已叫她用尽了力气。
“也别说什么谢礼不谢礼的话了,只盼着以后符珊姑娘多给我个笑模样,我也就阿弥陀佛了!”说罢,梁氏已是站起了身来,作势要走。只是她起势极慢,左看右看也不似真的要走的样子。
“不知你们近来有没有瞧见循嫔,前些日子在长街上偶然遇着她,只看那一身彤云锦的宫装,倒陪衬的她愈发明艳动人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闲话,放在旁人耳朵里,恐怕是听不懂的。只是我明白,得!原来她的小算盘早就打到我的身上来了。
慧月与我交换个眼神,无奈中却又有几分好笑,这般拐弯抹角开口要东西的人,怕是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头一回得见。
“彤云锦虽则灿若云霞,颜色却太艳了,叫我看却还不及咱们的云锦,不过物以稀为贵罢了。”
娜齐娅还真当梁氏是在闲话,傻乎乎的就跟了一句。
“两位侧福晋都是千恩万宠的,自然见惯了好东西,哪里像我们,一年到头才能见爷几次!就拿侧福晋头上的簪子来说,这若是赏了我,我只怕要当命根子给供起来,又哪里舍得戴在头上!”
娜齐娅被她抢白的如同喝酒上了头,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口中直叫道,‘罢了!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将头扭过一边,再不肯理她。梁氏也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气呼呼的扭头便走。
慧月这会子脸上也已有了血色,精神也比方才好了许多,想来她这病迟迟不好,亦是因心里的那些抑郁滞闷之气未散的缘故。今儿个叫梁氏这么一闹,倒歪打正着了。
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如此想来,那件彤云锦的宫装即便再难得,倒也不觉得可惜了。
“她的话你也只别听吧,爷早就叫人按你的身量裁了衣裳,如何还能有多的,这个人未免也太贪了些,赶明儿我去跟她说些好话也就是了!”
慧月自觉体力不支,便重又躺了下去,病贵在养,今儿个闹的这一场,于她这个病人来说,也的确太过劳神了些。
只好在未免也不是外人,也不会有人笑她失礼。
“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我本就觉得那颜色太过艳了些,她要便给她,不然我也是白白的放着,反糟蹋了!”
“都是自家姐妹,说这样的话可不生分了,既是她这样说了,你何不依了她。倒是你合该要好生保养身子,我们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便要拉我一同离开,慧月半支起身子再三挽留我们留下用午饭,只是看着她愈发不支的神色,也便作罢了。
一出房门,符珊便随了上来,直送我们出了院门,方才开口道:“奴婢此番险些生出大祸,自知罪责难逃,特此请罚。”
她牵起袍角盈盈拜倒,颇有几分慷慨就义的大义凛然。
“你不怕吗?”我明知故问。
“什么?”符珊疑惑的抬头,还不知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闻慎刑司的板子打在身上一下是一下,这二十杖下去,没有一个月,恐怕你是不得好的!”
符珊眼中明显的惧意增多,我以为她要就此讨饶,却不妨她又道:“此番确系奴婢太过鲁莽,怕又有何用!便是年灾月晦,过不了这二十杖的槛,也是奴婢该有的命数,决计不是害怕就能了事的!”
我浅笑着与她点了点头,对她越添几分欣赏。
“本来依我与你主子的情分,饶你一遭也不是不可。只是今日的事情险些酿成大祸,我若饶你,未免落人口实,叫人说我处事不公。另一则,你的为人处世也太讨厌了些,此番罚你,也是叫你长个记性,日后行事方知收敛。若你领略得我的苦心,便去回了福晋自去慎刑司领你该得的二十杖。若不能领略,那么我罚你也是白费功夫,反倒积累你的怨气,这一遭便算是我的晦气,也便罢了。”
符珊听后,伏身磕了个头,然后从容道:“奴婢多谢侧福晋教诲,侧福晋这番话说的通透,奴婢虽未读过书,道理却是省得的。只是月格格尚在病中,这里是离不得人,奴婢这一去,还要请侧福晋费心周全。”说罢,却又磕了个头。
真真是个好丫头!一时间,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眼瞥见身侧的玉瑟,心里却已做定了主意。
“玉瑟!”听我唤她,玉瑟连忙应声上前,“如今这里正缺人手,你便留下伺候吧!”玉瑟应是,重又退回一边,我刻意留心了一下她的神色,却并未发现半分不悦。
“如此,奴婢便再无挂心之事了!”符珊起身,掸一掸衣裳上的灰土,照旧一副坦然神色,此刻,倒连那几分惧色也多不得见了。
“去吧!”我此刻倒真有心饶她了,只是却已然骑虎难下。
符珊告退而去,翠珏却红着眼睛追了上去,不过只追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只愣愣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久久回不了神。
“你这个奸诈的丫头,还不快跪下来,我要审你!”
娜齐娅突然一脸正色的向我发难,将我骇了一跳,我只不解的看着她,却不知她为何会有此说,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她自己却又掌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得亏生成个女子,若是叫你托生个男人,如你这般会算计,恐怕这江山多要叫你算计大半去了!”
果然是我素日小觑了她,我这临时起意的小心思,没想到,竟没逃过她的眼睛。
“常日人都说我伶俐,殊不知这世上有一等人最会藏拙,以后,我倒不敢在你面前造次了!”
我半讽半说,心里却就此存了个疑影。
“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说笑了,现下我要去造办处走一趟,你可要不要同行呢?”
我只面上现出了几分难色,还未开口,娜齐娅却不耐烦了,她与我做了辞,带着翠珏便往造办处去了。我目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却涟漪不断。
但愿,只是我的疑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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