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久别
到底是裴青带过课的学生，苏嘉钰再混蛋裴青也不忍心看他自毁前程，高考可是一个人一生的转折点。
譬如那年没有他的高中班主任帮他，他能坚持到高考吗？不能，他会在同学的交头接耳中，学校所有人的揣测目光中遗失自我，躲避所有人的交谈与目光，把自己藏在不见光的角落。
他离开Z市不过一个月多，回去的时候却觉得过了很久，五号的时候，他捡回那张压在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手机卡，插进了手机里面。
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回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
开机一瞬间，短信淹没了他的收件箱，裴青看了一眼，除了几个垃圾广告以外，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这是他第二次换号码，找他的人同样只有一个人。
苏嘉钰。
裴青要下车的时候，按着号码拨了过去，嘟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是你吗？"
"恩，是我，我正在Z市的火车站。"裴青听这微微颤抖的声音判断出来，接到他的电话，苏嘉钰是有多欣喜。
"你要去哪里？"这声音大了几个分贝，还有几分着急之后无能为力的狼狈。
"我刚刚回来啊，能去哪里？"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裴青听见了几声轻笑，然后苏嘉钰快速地说，说完就想要挂电话。
"等等！现在是十二点，你过来一个小时后了。"裴青无奈地抬头看车站的天花板，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你到我家吧，我买点菜回去做饭。"
"好。"
这时候苏嘉钰他们等着高考，放了假，裴青才能趁这时间回来劝他，若是苏嘉钰此时在学校，说不定也会跑来见他。
裴青想到这里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苏嘉钰对他，似乎真的热血过了头。
裴青折腾完到家的时候，约好的人还没有来，他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挨个屋子打开了窗子透气，家具上面似乎都落了一层灰，他想了下，暂时把吃饭的座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进了厨房鼓捣。
大约是他离开之后他母亲过来收拾过，屋子里整齐划一的都蒙了布，遮了灰。
让裴青做饭，他还是能够做饭，但是炒菜就不是他的强项，有模有样的切好了菜品，佐料，他坐到客厅里，拿起手机问人。
"到哪了?"
"我在门口。"
"挺快，等下我开门。"
门开的时候，一个比他还高的男孩子站在门口，穿着薄薄的一件毛呢，套个灰色棉裤。
仅仅是一个多月未见，他觉得苏嘉钰长高了不少，现在他正是抽条的时候，照这个样长去，迟早奔一米八去了。
"我，我刚刚到。"他仿佛不知道怎么称呼裴青了，用笑容来掩饰一瞬间的无措。他还是那样的笑容，对别人的时候看起来痞痞的傲慢的，对裴青的时候收了那一分尖锐，看起来才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进来吧，你穿那么少不冷吗？"裴青转头拎了双鞋子给他换，看着他换完后，问。"会炒菜吗？"
"恩……会。"苏嘉钰被裴青看得不知道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虽然裴青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是他感觉裴青似乎有点凝重过头。
"那好，来炒菜，我切好了。"把人带进了厨房，顺手把自己身上的围裙如烫手山芋般的递给了苏嘉钰，他就出来坐到沙发上，不再给苏嘉钰施加压力，他看出来苏嘉钰有点点不自在。
他干脆去把卧室的东西理一理，光秃秃的床垫上需要铺棉絮，被罩，裴青把被罩拿出来以后，艰难地套了半天，才把一遍理进去，他又忙活了一会儿，才整理好了两床被子。
转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纸箱，他蹲过去看了看。
用黄胶封了起来，裴青找了把水果刀挑开胶条，露出来里面的书皮。
他打开来看，竟是苏婉婉怀孕时他买的那些东西，什么如何做一个好爸爸，完美准爸爸必读……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那个布置了两个月的婴儿房里面的婴儿用品更多，苏婉婉只带走了一部分，留下的，他一个人收拾了许久，才干干净净地收拾完了。
上次苏婉婉搬走以后，他让这间卧室空了许久，不曾进来过，应该也是他母亲收拾好的，没有来得及带走吧，裴青一本本放回去，再次塑封好箱口。
恰好苏嘉钰门口叫他吃饭了。
两菜一汤，裴青算是第一次吃苏嘉钰做的菜，他自己炒的菜自己都咽不下去，不是淡了就是咸了，不是太生就是太烂熟。
苏嘉钰紧张地望过来一眼，裴青手上夹了一筷菜，微微一瞥，苏嘉钰掩饰地匆匆埋头抛饭，裴青才注意到苏嘉钰长得长了不少的头发，细碎的搭在他洁白的脖子上，耳垂隐隐约约有几个黑点，之前只有一个耳洞的他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
"你最近……学习怎么样了?"脱口而出的过得怎么样强硬地被他扳过来，差一点触及到他不愿意触碰的地方。
"没去学校。"
"?"
"你走了以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五十多天。"苏嘉钰自觉地放下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米饭说，头也不敢抬一下。
"你这是闹哪门子的别扭?苏嘉钰你还小吗？幼稚吗？"裴青还算理智地问，他一向被苏嘉钰气的口不择言，什么好骂骂什么。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你。"裴青气结，苏嘉钰分明还是个混小子，不听话，不懂事，他是看走眼才会产生刚刚觉得他长大了的错觉。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无理取闹绑在别人的身上?"他对苏嘉钰几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说对他失望已经是很伤人的表态了。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想拿什么话，才能够去砸醒这个混小子。
"我没有。"面对裴青的抓狂，苏嘉钰一向很有绅士风度，只有那一直笑的嘴角放了下来，他问一句答一句，不争执不认可，裴青恨死了这样子的他。
"好，那你去参加高考。"
"不去。"
"为什么?"
"除非你不回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裴青差点跳起来，跟苏嘉钰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不知他竟然变得这么固执。他还是无奈的扶着额头一下一下地想着如何劝苏嘉钰去考试。
"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工作没有，我要吃饭的啊，我想要钱的啊。"若是裴青有的选，他是绝对不会给苏嘉钰说这样的话的，就算苏嘉钰有心，他现在也只算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不谙世事，不懂什么叫现实，什么叫生活。
"我可以……"苏嘉钰那一瞬间坚定地眼神动摇了。
裴青趁他乱了心思，立即尖锐地追问："你可以什么?可以养我啊？用什么?用你爸的钱吗？"
"不是，不是，我可以挣钱的！我们可以好好生活的！"苏嘉钰一向是舌如巧簧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可以用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去解决。但是在裴青这里，他为自己的状态深深的自卑，他的年纪，他的能力，都不足以让他能够站在裴青身旁。
"不可能的，你看，我已经二十七岁，我离过婚，我有父母要养，我每个月只拿得到三千块的工资。这些我有的你都没有，你有的，是名牌大学，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将来当个公司老板，没有任何烦恼。"裴青垂下来眼帘，所有的情绪被他关在眼中。
"我什么都不要，那不是我！我只要你的留下！"苏嘉钰眼里多了几分戾气，他被裴青的话说中了痛处般，肩头微颤，双手垂在身侧，目光死死望着裴青。
裴青对上他眼里的疯狂，心里不舒服极了，明明苏嘉钰是个插科打诨，整天嘻嘻哈哈的少年，却在遇见他了之后变得如此抑郁。
"先吃饭吧，我饿了。"
苏嘉钰一枪热血被裴青轻飘飘两句话砸熄了，他沉下脸，握着筷子的手慢腾腾地吃饭。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裴青远远近近，还是把他推远了，心里如火灼烧般地难受，偏偏裴青不允许他再开口说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沉默地没有再说一句话，苏嘉钰收拾残局，裴青坐到了沙发上，把自己埋了进去。
听着厨房里面时不时传来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他想不到自己去L市这一个多月悟出来了什么，他心里装了事，不多久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竟然觉得累极了而睡着。
苏嘉钰花了十分钟收拾好厨房，看见在沙发上睡着仍是眉头紧皱的男人，他进屋拿了件毯子出来盖在裴青身上。
手指划过他脸庞柔和的线条，停在鼻尖，苏嘉钰心里已经平息的情绪又翻涌起来，对裴青的邪念又不是一天两天，他怎么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接近他。
天色逐渐回暖，空气还是十分干燥，裴青嘴上几处干了皮，白指落在上面，与唇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鬼使神差地，他附身下去，想要润润那干皮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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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那年没有他的高中班主任帮他，他能坚持到高考吗？不能，他会在同学的交头接耳中，学校所有人的揣测目光中遗失自我，躲避所有人的交谈与目光，把自己藏在不见光的角落。
他离开Z市不过一个月多，回去的时候却觉得过了很久，五号的时候，他捡回那张压在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手机卡，插进了手机里面。
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回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
开机一瞬间，短信淹没了他的收件箱，裴青看了一眼，除了几个垃圾广告以外，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这是他第二次换号码，找他的人同样只有一个人。
苏嘉钰。
裴青要下车的时候，按着号码拨了过去，嘟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是你吗？"
"恩，是我，我正在Z市的火车站。"裴青听这微微颤抖的声音判断出来，接到他的电话，苏嘉钰是有多欣喜。
"你要去哪里？"这声音大了几个分贝，还有几分着急之后无能为力的狼狈。
"我刚刚回来啊，能去哪里？"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裴青听见了几声轻笑，然后苏嘉钰快速地说，说完就想要挂电话。
"等等！现在是十二点，你过来一个小时后了。"裴青无奈地抬头看车站的天花板，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你到我家吧，我买点菜回去做饭。"
"好。"
这时候苏嘉钰他们等着高考，放了假，裴青才能趁这时间回来劝他，若是苏嘉钰此时在学校，说不定也会跑来见他。
裴青想到这里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苏嘉钰对他，似乎真的热血过了头。
裴青折腾完到家的时候，约好的人还没有来，他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挨个屋子打开了窗子透气，家具上面似乎都落了一层灰，他想了下，暂时把吃饭的座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进了厨房鼓捣。
大约是他离开之后他母亲过来收拾过，屋子里整齐划一的都蒙了布，遮了灰。
让裴青做饭，他还是能够做饭，但是炒菜就不是他的强项，有模有样的切好了菜品，佐料，他坐到客厅里，拿起手机问人。
"到哪了?"
"我在门口。"
"挺快，等下我开门。"
门开的时候，一个比他还高的男孩子站在门口，穿着薄薄的一件毛呢，套个灰色棉裤。
仅仅是一个多月未见，他觉得苏嘉钰长高了不少，现在他正是抽条的时候，照这个样长去，迟早奔一米八去了。
"我，我刚刚到。"他仿佛不知道怎么称呼裴青了，用笑容来掩饰一瞬间的无措。他还是那样的笑容，对别人的时候看起来痞痞的傲慢的，对裴青的时候收了那一分尖锐，看起来才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进来吧，你穿那么少不冷吗？"裴青转头拎了双鞋子给他换，看着他换完后，问。"会炒菜吗？"
"恩……会。"苏嘉钰被裴青看得不知道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虽然裴青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是他感觉裴青似乎有点凝重过头。
"那好，来炒菜，我切好了。"把人带进了厨房，顺手把自己身上的围裙如烫手山芋般的递给了苏嘉钰，他就出来坐到沙发上，不再给苏嘉钰施加压力，他看出来苏嘉钰有点点不自在。
他干脆去把卧室的东西理一理，光秃秃的床垫上需要铺棉絮，被罩，裴青把被罩拿出来以后，艰难地套了半天，才把一遍理进去，他又忙活了一会儿，才整理好了两床被子。
转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纸箱，他蹲过去看了看。
用黄胶封了起来，裴青找了把水果刀挑开胶条，露出来里面的书皮。
他打开来看，竟是苏婉婉怀孕时他买的那些东西，什么如何做一个好爸爸，完美准爸爸必读……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那个布置了两个月的婴儿房里面的婴儿用品更多，苏婉婉只带走了一部分，留下的，他一个人收拾了许久，才干干净净地收拾完了。
上次苏婉婉搬走以后，他让这间卧室空了许久，不曾进来过，应该也是他母亲收拾好的，没有来得及带走吧，裴青一本本放回去，再次塑封好箱口。
恰好苏嘉钰门口叫他吃饭了。
两菜一汤，裴青算是第一次吃苏嘉钰做的菜，他自己炒的菜自己都咽不下去，不是淡了就是咸了，不是太生就是太烂熟。
苏嘉钰紧张地望过来一眼，裴青手上夹了一筷菜，微微一瞥，苏嘉钰掩饰地匆匆埋头抛饭，裴青才注意到苏嘉钰长得长了不少的头发，细碎的搭在他洁白的脖子上，耳垂隐隐约约有几个黑点，之前只有一个耳洞的他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
"你最近……学习怎么样了?"脱口而出的过得怎么样强硬地被他扳过来，差一点触及到他不愿意触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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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了以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五十多天。"苏嘉钰自觉地放下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米饭说，头也不敢抬一下。
"你这是闹哪门子的别扭?苏嘉钰你还小吗？幼稚吗？"裴青还算理智地问，他一向被苏嘉钰气的口不择言，什么好骂骂什么。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你。"裴青气结，苏嘉钰分明还是个混小子，不听话，不懂事，他是看走眼才会产生刚刚觉得他长大了的错觉。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无理取闹绑在别人的身上?"他对苏嘉钰几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说对他失望已经是很伤人的表态了。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想拿什么话，才能够去砸醒这个混小子。
"我没有。"面对裴青的抓狂，苏嘉钰一向很有绅士风度，只有那一直笑的嘴角放了下来，他问一句答一句，不争执不认可，裴青恨死了这样子的他。
"好，那你去参加高考。"
"不去。"
"为什么?"
"除非你不回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裴青差点跳起来，跟苏嘉钰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不知他竟然变得这么固执。他还是无奈的扶着额头一下一下地想着如何劝苏嘉钰去考试。
"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工作没有，我要吃饭的啊，我想要钱的啊。"若是裴青有的选，他是绝对不会给苏嘉钰说这样的话的，就算苏嘉钰有心，他现在也只算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不谙世事，不懂什么叫现实，什么叫生活。
"我可以……"苏嘉钰那一瞬间坚定地眼神动摇了。
裴青趁他乱了心思，立即尖锐地追问："你可以什么?可以养我啊？用什么?用你爸的钱吗？"
"不是，不是，我可以挣钱的！我们可以好好生活的！"苏嘉钰一向是舌如巧簧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可以用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去解决。但是在裴青这里，他为自己的状态深深的自卑，他的年纪，他的能力，都不足以让他能够站在裴青身旁。
"不可能的，你看，我已经二十七岁，我离过婚，我有父母要养，我每个月只拿得到三千块的工资。这些我有的你都没有，你有的，是名牌大学，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将来当个公司老板，没有任何烦恼。"裴青垂下来眼帘，所有的情绪被他关在眼中。
"我什么都不要，那不是我！我只要你的留下！"苏嘉钰眼里多了几分戾气，他被裴青的话说中了痛处般，肩头微颤，双手垂在身侧，目光死死望着裴青。
裴青对上他眼里的疯狂，心里不舒服极了，明明苏嘉钰是个插科打诨，整天嘻嘻哈哈的少年，却在遇见他了之后变得如此抑郁。
"先吃饭吧，我饿了。"
苏嘉钰一枪热血被裴青轻飘飘两句话砸熄了，他沉下脸，握着筷子的手慢腾腾地吃饭。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裴青远远近近，还是把他推远了，心里如火灼烧般地难受，偏偏裴青不允许他再开口说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沉默地没有再说一句话，苏嘉钰收拾残局，裴青坐到了沙发上，把自己埋了进去。
听着厨房里面时不时传来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他想不到自己去L市这一个多月悟出来了什么，他心里装了事，不多久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竟然觉得累极了而睡着。
苏嘉钰花了十分钟收拾好厨房，看见在沙发上睡着仍是眉头紧皱的男人，他进屋拿了件毯子出来盖在裴青身上。
手指划过他脸庞柔和的线条，停在鼻尖，苏嘉钰心里已经平息的情绪又翻涌起来，对裴青的邪念又不是一天两天，他怎么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接近他。
天色逐渐回暖，空气还是十分干燥，裴青嘴上几处干了皮，白指落在上面，与唇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鬼使神差地，他附身下去，想要润润那干皮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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