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人祸
"叔叔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裴青恍若未觉，苏州竟然是那个知情的人，他为了掩下苏婉婉的脸，替他们两个完成了这场骗局。
"去年吧，婉儿刚刚怀孕的时候，她回来哭了一整天。那时候我们出差，我早一步回来的时候，她睡在梦里哭。"苏州眉头紧皱，说起这些难免不会心酸。"婉婉的女儿，是那个人的吧？"
"是。"
忽然想起来那个与他住了大半年却素未谋面的小婴儿，裴青满心都是柔软，原来是个女孩。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对不住你，这两年，给了你不少的冷脸，我的女儿却是让你给保护的很好。"苏州闭了眼，又挣开，仿佛能够减轻一些眼眶的酸涩。
"我对婉婉，就像是对妹妹一样的。"裴青说。
"她表哥那个混小子的话，我们本来就不相信，你也别介意，她奶奶这两年得了老年痴呆症，抱着曾孙三天两头跟婉婉提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吧。这儿也算……你的半个家。"
那天苏州说了许多话，裴青才知道，有很多事情，都被他们忽略了，他们只看见了表面现象。
仇蔺其实后来多次来找过苏婉婉，他跪在苏州面前求他，都是被他一一给拦了下来，他是往后一个月才走的。
苏州说，那时候看见那个孩子满脸的绷带，哭的泪水流进伤口，和着血流下来，他求苏州原谅他，也求见苏婉婉一面，苏州看见了医院里面裴青对苏婉婉的笑，才决定给裴青的爸妈说了事。
他还说，这事苏婉婉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但是他认出来了仇蔺，苏婉婉在医院的时候总是守在门外面。
裴青只知道，大概自己不可能像仇蔺那般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也不会有勇气像苏婉婉那样原谅一个人。
回家的格外的长，裴青开得很慢，
即便是他开的很慢，心神不宁也是差一点跟人家撞车，裴青稳了稳心神，鼻梁上的眼镜扶了扶，没有理会岔路口骂骂咧咧走开了的摩的。
车子使上了高速才稳定了下来，却被堵在了下高速的路口，裴青看了下日期，恰好今天是周末，出行的人多。
车窗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了下来，眼看着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还是一动不动，他摇下了车窗，把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
他还是留在苏家吃了顿饭，看了眼出生两个月的姑娘，那小鼻子小眼，像极了苏婉婉，但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想不起来仇蔺到底是何模样了。
苏州说不怪裴青，心里多少还是有怨他的。
苏婉婉现在刚刚跟裴青离了，又生了个孩子，不适合转头就跟仇蔺去领证，苏家那些人看着的，七嘴八舌的又不全是自家人。
倒是委屈了小姑娘，仇蔺以后只能称是她的后爹，裴青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快意，数一数仇蔺当年干的缺德事，不一而足。
裴青飘得老远的思绪被后面催命似的喇叭声拉回来，他骤然想起自己还在高速路口。
前面的车挪开了一大截的空处，裴青踩上离合就往前面开了一段。
猛地从边上冲出来个女孩，一个白色人影，裴青来不及踩刹车，右边又是车队，只有把方向盘大力向左边大，只听见一声轰响，车子被震了一震，他随着巨大的惯性往车窗的玻璃上面撞去，清脆响声过后，他失去了知觉。
车子侧翻倒在花台上，周围想起一片惊叫声与车鸣，幸好是没有砸到其他的车辆，只是多了一圈圈围观的人。
不多时有人报了警，震天响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裴青才慢慢恢复了知觉，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特别是关节的地方，已经感到麻木了，眼皮上面有湿意，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血，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以极为艰难的姿势倒跪在座位上面，车头挂着的平安符倒吊着，说明车已经翻了。
嘈杂的人声，熙攘的人群，他听见了警车的声音，不多时，看见一双走近的鞋子。
"救，救我！"安全带勒住了他的胸口，窒息般地感觉让他只能发出微小的求救声音。他的手臂撑着头下的位置，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腾出手来挪动。
"先生，放心我们已经展开救援工作了，车里面是只有你一个人吗？"交警的声音在外面喊的很大声，他弯下腰来，想透过车窗手掌宽的地方看清裴青的状况。
"是，我一个人……"裴青觉得眼皮异常沉重，刚刚清醒不过十几分钟的思绪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抬了两下眼皮，最终不堪疲惫睡过去了。
那天警察与交警救助了三个多小时，才把裴青从车子里面捞出来，那时候他已经气息微弱，手脚冰凉了。最先接到电话的，是裴西。
他从家里赶过来，一路奔走，闯到急救室外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直亮着的红灯，和医生塞给他的手机，那灯久久不熄。
"我哥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啊？"他拽住了医生的手臂，不肯让他离开，一向是吊儿郎当的裴西，竟然流出了泪水。
"病人情况危急，送来的时候已经差一点停止呼吸，现在只能等主治医师结束手术。"那个医生是个小年轻，见得多了也是麻木了，硬扯不开自己的衣服，索性让裴西拉着。
"怎么回事啊！他在高速路上好好开着车，怎么会出车祸！"裴西眼泪鼻涕蹭了人一身，硬是要撒泼。
"家属，请你冷静，这个你可以去警局查看，他们就在一楼。"年轻医生仿佛不耐烦了，被裴西一直拉着走不了，还要面对他的大嗓门回答问题，他差点叫来保安。
"裴西！"
他看见后面跟来一个稍高的瘦弱男人，把这个情绪激动的家属拦腰抱走，医生才得以脱身，拿着自己东西离开。
"你放开我……放手啊！"裴西尤觉得不够，想闹得天翻地覆，裴青就能够像往常一般来骂他。
"你冷静一点！"梁优圈住了他的胳膊，裴西一下子不挣扎了，也不说话，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没事的，没事的，你要相信裴哥会没事的。"
手速从九点一直持续到凌晨，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出门的那一刻，裴西扑了上去，抓住了医生的衣服着急的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样了？"梁优在一旁转问。
"现在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还在昏迷中，病人在车里的状况倒置了血液堵塞，肋骨移位，脚部骨折，手术已经矫正了，还有是轻微脑震荡，不能情绪激动，其他没有大碍。"主治医生说完就走了，陆续出来了急救室里面的人。
"太好了……"裴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幸好梁优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裴青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禁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裴西看见他的一刹那仿佛就要扑上去，梁优给拦下了。
"哥……"
"等裴哥醒来，我们再去吧。"
裴青被推着进了病房，是单人病房，站在门边的两个人直愣愣地看着护士往裴青身上安置了几个仪器。
"我去找警察！"裴西猛地转身出门前去，梁优没有拉住他，看了眼裴青这边无法走开，只看着裴西拐了个弯走不见了。
他等着护士摆弄好了，安静地坐在皮质沙发上，看着床边的人不说话。
再说裴西那边，他急匆匆下了电梯，在一楼的一个会客室找到了正在跟刚刚那个医生交流警察，一个三十多少，一个二十多岁。
"你好，裴青是我哥。"
"你是病人家属?"警察正听医生讲，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他愕然回头，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我是，我哥他怎么出事的?"裴西压低了声音说话，他看着警察的眸子就像要喷火一样，要是警察不给他说出来个答案他就要动手一般。
"正好，我们正想要联系你，先坐下来说。"三十几的男人对裴西说，随即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听见了医生带来裴青情况稳定的消息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医生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用了，就出了门给几个人关了门。
"我是Z市士林的交警大队长武帆，我们于下午六点接到的报警电话，到现场的时候裴先生的车子撞毁了四车道的花坛。具体原因正在详查。"武帆一口气说完之后看见裴西似要发作，他又说。"那时间高速路口正在堵车，有人贸然违规下车奔跑也是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哥车面前跑导致了他车祸?"裴西一言戳破，心里百般不愿意承认也只有压着脾气轻声问。"现场那么多人，就没有人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吗？"
"是，不排除这种情况。"武帆说的很官方，再多一句话他也不愿意透露，硬生生把裴西的话堵回了肚子里面。"具体情况还要调看现场的监控，我在这边先确认下裴先生的情况，后面会跟进调查的，请放心。"
裴西看了眼对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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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吧，婉儿刚刚怀孕的时候，她回来哭了一整天。那时候我们出差，我早一步回来的时候，她睡在梦里哭。"苏州眉头紧皱，说起这些难免不会心酸。"婉婉的女儿，是那个人的吧？"
"是。"
忽然想起来那个与他住了大半年却素未谋面的小婴儿，裴青满心都是柔软，原来是个女孩。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对不住你，这两年，给了你不少的冷脸，我的女儿却是让你给保护的很好。"苏州闭了眼，又挣开，仿佛能够减轻一些眼眶的酸涩。
"我对婉婉，就像是对妹妹一样的。"裴青说。
"她表哥那个混小子的话，我们本来就不相信，你也别介意，她奶奶这两年得了老年痴呆症，抱着曾孙三天两头跟婉婉提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吧。这儿也算……你的半个家。"
那天苏州说了许多话，裴青才知道，有很多事情，都被他们忽略了，他们只看见了表面现象。
仇蔺其实后来多次来找过苏婉婉，他跪在苏州面前求他，都是被他一一给拦了下来，他是往后一个月才走的。
苏州说，那时候看见那个孩子满脸的绷带，哭的泪水流进伤口，和着血流下来，他求苏州原谅他，也求见苏婉婉一面，苏州看见了医院里面裴青对苏婉婉的笑，才决定给裴青的爸妈说了事。
他还说，这事苏婉婉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但是他认出来了仇蔺，苏婉婉在医院的时候总是守在门外面。
裴青只知道，大概自己不可能像仇蔺那般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也不会有勇气像苏婉婉那样原谅一个人。
回家的格外的长，裴青开得很慢，
即便是他开的很慢，心神不宁也是差一点跟人家撞车，裴青稳了稳心神，鼻梁上的眼镜扶了扶，没有理会岔路口骂骂咧咧走开了的摩的。
车子使上了高速才稳定了下来，却被堵在了下高速的路口，裴青看了下日期，恰好今天是周末，出行的人多。
车窗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了下来，眼看着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还是一动不动，他摇下了车窗，把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
他还是留在苏家吃了顿饭，看了眼出生两个月的姑娘，那小鼻子小眼，像极了苏婉婉，但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想不起来仇蔺到底是何模样了。
苏州说不怪裴青，心里多少还是有怨他的。
苏婉婉现在刚刚跟裴青离了，又生了个孩子，不适合转头就跟仇蔺去领证，苏家那些人看着的，七嘴八舌的又不全是自家人。
倒是委屈了小姑娘，仇蔺以后只能称是她的后爹，裴青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快意，数一数仇蔺当年干的缺德事，不一而足。
裴青飘得老远的思绪被后面催命似的喇叭声拉回来，他骤然想起自己还在高速路口。
前面的车挪开了一大截的空处，裴青踩上离合就往前面开了一段。
猛地从边上冲出来个女孩，一个白色人影，裴青来不及踩刹车，右边又是车队，只有把方向盘大力向左边大，只听见一声轰响，车子被震了一震，他随着巨大的惯性往车窗的玻璃上面撞去，清脆响声过后，他失去了知觉。
车子侧翻倒在花台上，周围想起一片惊叫声与车鸣，幸好是没有砸到其他的车辆，只是多了一圈圈围观的人。
不多时有人报了警，震天响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裴青才慢慢恢复了知觉，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特别是关节的地方，已经感到麻木了，眼皮上面有湿意，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血，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以极为艰难的姿势倒跪在座位上面，车头挂着的平安符倒吊着，说明车已经翻了。
嘈杂的人声，熙攘的人群，他听见了警车的声音，不多时，看见一双走近的鞋子。
"救，救我！"安全带勒住了他的胸口，窒息般地感觉让他只能发出微小的求救声音。他的手臂撑着头下的位置，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腾出手来挪动。
"先生，放心我们已经展开救援工作了，车里面是只有你一个人吗？"交警的声音在外面喊的很大声，他弯下腰来，想透过车窗手掌宽的地方看清裴青的状况。
"是，我一个人……"裴青觉得眼皮异常沉重，刚刚清醒不过十几分钟的思绪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抬了两下眼皮，最终不堪疲惫睡过去了。
那天警察与交警救助了三个多小时，才把裴青从车子里面捞出来，那时候他已经气息微弱，手脚冰凉了。最先接到电话的，是裴西。
他从家里赶过来，一路奔走，闯到急救室外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直亮着的红灯，和医生塞给他的手机，那灯久久不熄。
"我哥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啊？"他拽住了医生的手臂，不肯让他离开，一向是吊儿郎当的裴西，竟然流出了泪水。
"病人情况危急，送来的时候已经差一点停止呼吸，现在只能等主治医师结束手术。"那个医生是个小年轻，见得多了也是麻木了，硬扯不开自己的衣服，索性让裴西拉着。
"怎么回事啊！他在高速路上好好开着车，怎么会出车祸！"裴西眼泪鼻涕蹭了人一身，硬是要撒泼。
"家属，请你冷静，这个你可以去警局查看，他们就在一楼。"年轻医生仿佛不耐烦了，被裴西一直拉着走不了，还要面对他的大嗓门回答问题，他差点叫来保安。
"裴西！"
他看见后面跟来一个稍高的瘦弱男人，把这个情绪激动的家属拦腰抱走，医生才得以脱身，拿着自己东西离开。
"你放开我……放手啊！"裴西尤觉得不够，想闹得天翻地覆，裴青就能够像往常一般来骂他。
"你冷静一点！"梁优圈住了他的胳膊，裴西一下子不挣扎了，也不说话，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没事的，没事的，你要相信裴哥会没事的。"
手速从九点一直持续到凌晨，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出门的那一刻，裴西扑了上去，抓住了医生的衣服着急的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样了？"梁优在一旁转问。
"现在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还在昏迷中，病人在车里的状况倒置了血液堵塞，肋骨移位，脚部骨折，手术已经矫正了，还有是轻微脑震荡，不能情绪激动，其他没有大碍。"主治医生说完就走了，陆续出来了急救室里面的人。
"太好了……"裴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幸好梁优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裴青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禁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裴西看见他的一刹那仿佛就要扑上去，梁优给拦下了。
"哥……"
"等裴哥醒来，我们再去吧。"
裴青被推着进了病房，是单人病房，站在门边的两个人直愣愣地看着护士往裴青身上安置了几个仪器。
"我去找警察！"裴西猛地转身出门前去，梁优没有拉住他，看了眼裴青这边无法走开，只看着裴西拐了个弯走不见了。
他等着护士摆弄好了，安静地坐在皮质沙发上，看着床边的人不说话。
再说裴西那边，他急匆匆下了电梯，在一楼的一个会客室找到了正在跟刚刚那个医生交流警察，一个三十多少，一个二十多岁。
"你好，裴青是我哥。"
"你是病人家属?"警察正听医生讲，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他愕然回头，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我是，我哥他怎么出事的?"裴西压低了声音说话，他看着警察的眸子就像要喷火一样，要是警察不给他说出来个答案他就要动手一般。
"正好，我们正想要联系你，先坐下来说。"三十几的男人对裴西说，随即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听见了医生带来裴青情况稳定的消息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医生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用了，就出了门给几个人关了门。
"我是Z市士林的交警大队长武帆，我们于下午六点接到的报警电话，到现场的时候裴先生的车子撞毁了四车道的花坛。具体原因正在详查。"武帆一口气说完之后看见裴西似要发作，他又说。"那时间高速路口正在堵车，有人贸然违规下车奔跑也是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哥车面前跑导致了他车祸?"裴西一言戳破，心里百般不愿意承认也只有压着脾气轻声问。"现场那么多人，就没有人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吗？"
"是，不排除这种情况。"武帆说的很官方，再多一句话他也不愿意透露，硬生生把裴西的话堵回了肚子里面。"具体情况还要调看现场的监控，我在这边先确认下裴先生的情况，后面会跟进调查的，请放心。"
裴西看了眼对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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