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硝烟起
<p>大雪过后的第四天，翡翠河全面封河。这个世界的冬天似乎异常寒冷，张秀安听李白说冰面一直延伸到入海口，好在这里的人也异乎寻常的健壮，血气充盈。</p>
<p>只是辛苦了老头子，入冬以来他就只能呆在屋里烤炭火，裹着厚厚的裘衣，翻来覆去看那几本从土蓄城书库拿出来的书籍。</p>
<p>一本《翡翠河溯源》，一本《土蓄城年纪》，实际上土蓄城建城，前后也不过十来年，这本书更多地记叙了土蓄城如何从一个小部落，在几代族长的带领下，吞并周边部落，扩充活动领域，最终建立王城的故事，当然里面还有一篇关于魑城的记载，和海知北描述的大体内容相近，有些许地方也有不小的差异，比如关于魑城的灭亡，《土蓄城年纪》上绘声绘色地写下那魑城二十星星将是如何杀害了圣族乔装出行的子弟的，圣族大军又是如何攻破魑城等等。书的作者是土蓄城前后两任笔隶史官，老头子见过继任史官一次，是个不得意的年轻人。</p>
<p>这也难怪，乱世武功，盛世文治，东南三城向来重武抑文。</p>
<p>还有一本是以前魑城遗留下来的，是一本记载了魑城社会风貌的书，叫《魑城策》。</p>
<p>张秀安闲来无事，也会找老头子下几盘象棋解解闷，这是他捡湖中的卵石打磨刻制而成的，分别用气海内阴阳两种元气蕴养过，黑的入手微凉，红的入手煖融。</p>
<p>张秀安拱了一步卒，落在己当楚河汉界的边上，笑道：“听说翡翠河现在能纵兽奔行了，真是罕见的厚冰。”</p>
<p>老头子也往楚河汉界边上挺了一步兵，笑道：“杨万里有诗‘诗成紫寒三更月，马渡黄河十丈冰。’十丈冰算来也有三米厚，虽然有故作夸大的成分，也可见那时黄河结冰之厚，是你孤陋寡闻了。”老头子得意地捋着胡子，每当讲解传播文化知识，他就忍不住喜从中来。</p>
<p>张秀安进炮，看着棋盘说道：“负山兽可比马重多了。”</p>
<p>……</p>
<p>于此同时，翡翠河下游。飞马城将军追风正率领追风部两千人马，准备突进翡翠河以东。以族名作己名，不仅昭示着追风是追风部的族长，以昭示着他是追风部落最强之人。</p>
<p>这个世界上，除了人族仅有七八十的受命，其他族人，兴许是在元气的滋养下，兴许真有那未知传承的先祖之力，一个没有元气修为的异族，也能随便活上一百五十年。</p>
<p>追风仅以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站在了十二星星徒的境界上，在东南三城，可谓出类拔萃。</p>
<p>追风手中长矛前指，大吼一声：“杀！”，率先冲出密林，朝翡翠河东土蓄城设立的明哨杀去，追风部的大军紧随其后。</p>
<p>他们每个人腰间都绑着一个袋子，里面有细沙，小石子和柴灰，一边跑一边漏，洒在冰面上，以防后面的人脚下踩滑。</p>
<p>哨卡里的士兵还没来的里点火，起狼烟，便被一箭射落。</p>
<p>狼烟的方法自然是李白传下的。哨卡里不过一支小队，十来个人，他们随意射了几箭便选择撤退，那箭矢上缠有声哨，射出去呜啦尖叫。</p>
<p>追风心中大喜，佯攻一旦成势，未被发现阻击，随时可以转变成主攻，这是马沁传下来的原话。</p>
<p>可是在土蓄城哨卡放出几只古怪的响箭之后，追风很快便看见哨卡后的密林里升起一股浓烟，那是李白布置的暗哨。</p>
<p>追风心头一沉，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并不妨碍他猜测出这极可能是一种传讯手段。</p>
<p>追风部冲上翡翠河东岸，气势汹汹的将士们无处发泄，只能把哨卡摧毁。</p>
<p>追风派出一支小队进入起烟的位置，不出所料，哪里也只留下一堆潮湿的，燃烧着的柴火落叶。</p>
<p>追风当机立断，原地摆开阵势缓缓向前推进。很快便有一堆士兵押送着几百人族壮年走到队伍前面，他们穿着简易皮凯，手持制式长戈。</p>
<p>这是这个世界一贯的战术，人族在前趟雷，充当灵活肉盾，长戟士紧随其后，长戟可搭在前面人族的肩膀上捅出，或者，直接贯穿他们的身躯刺入敌军的身体里。弓箭手在队伍两翼压阵，一样有身穿皮凯的人族，手持老藤盾挡在前面。</p>
<p>追风率部缓缓前进，不久便遭遇了青图尔率领的千眼部大军。</p>
<p>两军在河岸前爆发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看是箭矢横飞，杀喊声震天。实则两军短暂接触，追风便下令有序撤退，青图尔也并没有追击，不分胜负。</p>
<p>只留下十来具人族残缺的身体，凄凉地匍匐在翡翠河边。</p>
<p>这一幕造成了千眼部军队爆发出一整不满！</p>
<p>有的士兵向军官抱怨为什么这次没有人族在前面为他们当伤？不然一定叫飞马城多留下几具尸体的。</p>
<p>由于缺乏掩护，土蓄城这边确实比飞马城多了一些伤亡。</p>
<p>被问话的军官也只是狠狠地叹了口气，不敢多话。当这个消息一层层传递，发酵，最终传到木果桑耳朵里时，他苦思良久，还是开口询问李白，为何不强抓人族作为前锋。</p>
<p>李白指着木果桑的鼻子破口大骂：“两军野外交战！凭什么取胜？凭的是一鼓作气的士气！畏畏缩缩，靠那些孱弱的人族为我们取得胜利吗？！我看我们也不必打这什么战了，躲在土蓄城等马沁来打不就好了？”</p>
<p>木果桑碰了一鼻子灰，憋了满肚子的火，回去之后指着各部将军大骂了一通一模一样的话。最终将质疑声压了下去。</p>
<p>隔天，追风再次率部突袭，一队弓箭手在夜里借着夜色，披上白色兽皮悄悄在河面上潜行了数十米，没人连发，几十支箭直接攻克了明哨。大军向河**进，虽然夜里难以观测到狼烟，追风还是一骑当先扎入密林，绞杀了隐藏着的暗哨。</p>
<p>心头一松，率领大军沿河而上突袭，前进了几百米，却见前方有火光冲天，狼烟滚滚而上。却是另一处哨卡已经发现了敌军入侵，及时点燃了烽火。</p>
<p>追风愕然回头，只见方才踏平的哨卡，此时被大火吞噬，火光映红了天空。</p>
<p>他暗骂一声，不敢再向前走，唯恐土蓄城要有埋伏，守株待兔，只得率队返回。</p>
<p>土蓄王宫内庭里，张秀安和老头子正在交流修行上的问题，他突然问道一句：“一次佯攻不成，两次佯攻不成，会打击士气的吧？”</p>
<p>老头子白了他一眼道：“年纪轻轻，老奸巨猾。”</p>
<p>张秀安连连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老师教导有方。”</p>
<p>张秀安想了想，补充道：“老白这会儿应该在搞气氛煽动了。”</p>
<p>翡翠河边，土蓄城的大营里。李白给木果桑传递了一个暗命，木果桑听着听着，眼中顿放异彩！看向李白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敬佩。</p>
<p>一个令人憋屈的消息偷偷在土蓄城的大营里传开，原来他们的王质疑土蓄城的军队没有勇气，没有能力打赢这场战斗，所以一直龟缩在大营里。听说前线的千眼部已经和敌军交锋了十多次，由于没有及时支援，屡屡让敌人逃脱。甚至，土蓄王身边的近卫曾经说，“王在大营里感叹，如果土蓄城的儿郎都和千眼部一样晓勇，他又何惧区区飞马城？可惜除了千眼部，其余人都是只敢躲在人族后面的懦夫！本王就在这里，我土蓄城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p>
<p>王无兵可用的消息在军营一经传播，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将士们请战情绪高涨，大营外天天有将士跪着请求出战。</p>
<p>李白却不置可否。</p>
<p>木果桑的营帐里，他柱刀而笑：“妙！实在是妙！”</p>
<p>副官奇怪地问：“大将军？王上引兵不发，将士们都在抱怨，有什么妙的？”</p>
<p>木果桑哈哈大笑道：“妙不可言呐！”</p>
<p>亢奋的请战情绪被李白恰到好处地压着，愈演愈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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