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通话基本靠吼
<p>西城下堆积的尸体太多了，种类也是奇奇怪怪，囊括了无望之森外围能见到的大部分山精·野怪。尽管半数的凶兽野兽都随着山神的退走，又重新返回无望之森，但这一波兽潮丢下的尸体还是叫海知北足足运送了一整天，忙到夜里才把那些有价值的兽尸全部运回城。</p>
<p>有不少一息尚存的凶兽，躲在尸堆里，当有人搜索过来时，就猛然冲出发起攻击。不过它们大多身守巨创，翻不起多大风浪。</p>
<p>倒是叫海知北活捉了好几只回去。</p>
<p>大火持续到第二天黎明才被彻底扑灭，这些动物脂肪在高温炙烤下成了绝佳的燃料。当大火熄灭，只留下满地焦黑的兽尸，西墙被烟熏火燎出一大块黑色污迹，看起来有些惨烈。</p>
<p>张秀安以急什么都要先急教育为由，把西城的修缮和城防工作一股脑丢给青岩，就跑回城内。</p>
<p>然而山神出猎带来的后遗症才刚刚显露出来。尽管当时张秀安已经快速抽干空气，建立起真空屏障，但是“山神咆哮”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大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这种损伤主要体现在听力的短暂性衰弱上。</p>
<p>好在这样的损伤并不是永久性的。</p>
<p>忙活了一夜灭火工作，灰头土脸的大家伙，第二天陆续有人发现自己听不见了！</p>
<p>就连海知北也不可避免的听力受损，于是今天的希望城出现了通话基本靠吼的奇特现象。</p>
<p>张秀安和老头子二人正在房间里编纂教学材料，清澈的晨光从窗扉里倾泻下来，些许灰尘在轻扬在微光里，屋内显得安静而美好。</p>
<p>“秀安，把你手边拿本《术数基础》给我。”老头子头也不抬地对张秀安说。等了半晌，却不见张秀安有动静，老头子抬头一看，张秀安依然安静地伏在桌上奋笔疾书。</p>
<p>“秀安，把那本《术数基础》给我。”老头子加重声音又喊了一遍。</p>
<p>张秀安依旧无动于衷。</p>
<p>“三三？”老头子寻思了一会儿，大声喊道。</p>
<p>“三三来了呀！”张秀安笑着抬头招呼道，迎接他热情笑容的却是老头子丢过来的一个纸团，老头子骂道：“孽障！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了！”</p>
<p>张秀安伸长了脖子，侧着耳朵疑问道：“昂？师父你说什么？”</p>
<p>老头子起的胡子发抖，不停地嘟囔着：“孽障，这个孽障。”，弯腰从地上又捡起一个纸团朝张秀安丢去，大骂道：“我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p>
<p>张秀安一脸无奈，指着自己耳朵说道：“眼里有，耳朵里没有。”</p>
<p>老头子气急而笑，正要发作，茅小草就兴冲冲地走进来，站到张秀安身边大声喊道：“秀安兄弟！李白来了！青岩大哥已经把他领进城了。”</p>
<p>“啥？”</p>
<p>茅小草又弯下腰在张秀安耳边喊了一遍，张秀安才听明白，当即把书往前一推，就站起身来，“走走走，我们去接他。”</p>
<p>往前走了两步，张秀安停下来，转头对老头子喊道：“师父！我一会儿就回来！”</p>
<p>因为自己听不见，也下意识地放大了嗓门，把老头子吓了一跳。老头子正嫌他俩交流忒吵闹，挥挥手：“滚滚滚，别烦我。”</p>
<p>张秀安虽然没听清楚，但这个“滚蛋”的手势他是看明白了，讪讪一笑赶紧往外走去。</p>
<p>张秀安遇到李白的时候，青岩已经带着他穿过了一块人族居住区，正在朝中央行政区走来。</p>
<p>李白远远地就看见张秀安走了过来，加快脚步迎上去道：“秀安，你这希望城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像聋了似的，说话还恨不得吼死别人。”</p>
<p>张秀安走近了，吼道：“你说啥？！”</p>
<p>吓得李白身体一个哆嗦，怔怔地看着他，一脸的无话可说。</p>
<p>李白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耐着耳膜上鼓动的大声叫喊，听张秀安讲完了山神出猎，兽潮攻城的事情，虽有些不耐烦，但内心依旧震动。</p>
<p>不免还有些羡慕，张秀安他们走后，李白在土蓄城就陷入日复一日的无聊中。</p>
<p>李白细细一想，好像每次都是张秀安在身边才有这么多事儿。自己降临在这个世界更早，窝在无望之森，日日听松涛，饮清露，呆了两个多月屁事儿没有。</p>
<p>自打遇到张秀安，开辟气海，土蓄城行骗，设计逼死赫尔蒙，又声东击西打下了飞马城……一连串的事情叫人倍感紧张，但是好像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刺激呢！叫李白一颗跳动了六十多年只停过一次的苍老心脏又勃发出人生的第二春。</p>
<p>李白定定地看着张秀安，心想这个事儿逼。</p>
<p>李白叹了口气：“如今希望城方兴未艾，城防力量薄弱，三面城墙都远接无望之森，你和先生都要小点心。”</p>
<p>“点心？”张秀安回头问道：“什么小点心？”</p>
<p>李白：……</p>
<p>张秀安转头看向青岩，目光饱含询问之意，嘴上却说：“来就来了嘛，还带什么小点心。”</p>
<p>青岩满脸无奈，大声吼道：“你听错了！李兄弟的意思是叫你和先生都要多吃小点心！”</p>
<p>李白满脸震惊地转过头去看着青岩，他是怎么用这么自信不疑的口吻说出这话来的？！</p>
<p>一路走回老头子编纂课本的小屋，李白对希望城的基础建设大为感叹，居住区的安排，每条道路的布置，都显示出卓越的大局观，这样的布置可以极快地把人从居住区调遣出来，非常利于点兵拜将。</p>
<p>走进小屋，众人都不自觉禁声屏气。老头子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木桌上分门别类摆放着一沓沓手稿，一摞摞抄写好的书籍。阳光懒懒地趴在那些书本上，老头子就隐藏在那道光里，满头银发都好像要融在温柔的光辉中，宛若神圣。</p>
<p>众人小心地靠过去，李白拿起书桌上放着的《抄宝录》轻轻翻看了几页，第一页是目录，空了一页，第三页上记载着张秀安开辟气海时与大道共鸣的呼吸法，往后又记录了天地间气的产生……</p>
<p>编排得极其清楚明了，李白心中敬佩，轻轻放下书。老头子终于从无涯学海里抽空出来，抬头看，原来是李白，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去春风沐过李白心窝。</p>
<p>李白敬重地看着老头子，正要开口，脑中灵光乍现，俯身到老头子耳旁吼道：“先生所学，渊博如海，人族幸得先生了！”</p>
<p>声如洪钟，至诚至性，张秀安和青岩都惊呆了！两人悄悄地退出房去，躲在门边侧耳倾听，却迟迟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怒骂声。</p>
<p>原来屋内的氛围突变，李白从老头子错愕的神色里立马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老头子是非战斗人员，没有遭受“山神咆哮”的摧残。</p>
<p>他赶忙后退一步，作揖赔罪，说道：“还望先生海涵。”</p>
<p>能被名留青史的诗仙叫一声先生，大大满足了老头子的虚荣心，何况不知者无罪嘛，读书人之间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p>
<p>老头子笑眯眯地说：“无妨无妨，正好我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来来来，你帮我抄写一下这启蒙读物。”</p>
<p>老头子递过来一本书，封面上赫然写着《三字经》三个大字。</p>
<p>李白双手接过来，行师徒礼，坐到张秀安的位置上开始誊抄《三字经》，张秀安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心头微酸，果然不是主角呢，连师父都被人抢走了，指着李白说道：“老白做人要厚道啊，和我抢男人？！”</p>
<p>李白头也不抬，也不回答他，他和老头子两人似乎同时浸润在另一片空气里，张秀安心里更酸了。</p>
<p>“秀安！秀安！烧好了！我说你小子可真是个人才！”海知北兴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充满房间，连老头子和李白都不约而同地松开了笔。</p>
<p>海知北大踏步走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p>
<p>他把手里的一个小方块交到张秀安手里，吼道：“快看！是不是这样的！”</p>
<p>张秀安拿着那个小方块仔细观察，见那方块边缘切割得十分平整，一面是平面，一面用阳刻的方式，刻着一个反体单字“安”。</p>
<p>“那是什么？”李白不解地问。</p>
<p>“嘿嘿嘿”张秀安神秘笑道：“这是印刷用的活字，没见过吧？”</p>
<p>老头子打断他道：“啃完今人啃古人。”</p>
<p>张秀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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