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存在”的敌人

　　
回甲子楼的路上，张秀安随口问道：“大祭是什么？”，琬琰回头看了他一眼，张秀安也神色不变地看着她。
张秀安越发觉得妖精之乡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最初激发他这种感觉的就是即将而来的大祭，因为大祭的到来，每只妖精都表现地跟开心，但是这种开心和他经历过二十多次的过春节那种喜气洋洋不同。
妖精之乡这股子劲儿从十几天前就开始了，越演越烈，到现在，每只妖精天天都在载歌载舞，大鱼大肉，总是热泪盈眶，这欢愉里潜藏的悲怆，连张秀安这个不怎么出门的人都看出来了。
还有一点，就是张秀安一只留意的龙窟，琬琰应该是见过龙的，妖精之乡那位妖主也是见过龙的，张秀安甚至怀疑那位妖主，真身就是一条龙。
不是妖中霸者，如何号令妖精之乡，即使在他常年不在的情况下，妖精之乡也能井然有序地发展着……当然，他们几千年的发展都在原地踏步。
而引起张秀安绝对好奇的是，妖精之乡很多地名里都有个“龙”字，然而整个妖精之乡除了上诉两只妖精，视乎没有任何妖精知晓龙这种生物的存在。
面对张秀安抛出的问题，琬琰没有像以往一样保持沉默，她黯然地说：“大祭，就是一场十年的送别仪式，整个妖精之乡，除了八位大观照，部分小观照，其余实力达到成为小观照资格的妖精，都会站出来，前去参加一场战争。”
“战争？”张秀安皱眉问：“什么战争？”
琬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妖主只说过，我们这些人今天能和平安稳地生活在这里，都是那些前去参战的妖精用性命拼杀出来的。”
张秀安内心被深深震撼了，心想这种鬼话你们都信？叫你上你就上啊？这帮妖精果然是人善可欺。
不过他嘴上可不敢说出来，虽然看不到妖主本尊，但是从妖精们的言谈举止之中，他也能感觉到他们对妖主由衷的敬仰之情，包括琬琰在内。
琬琰淡淡地暼了张秀安一眼，问他：“你在想什么？”
张秀安赶紧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在心里敬仰妖主大人呢。”
琬琰冷笑道：“你又忘了？我这耳朵，能听穿谎话的。”
张秀安打了个冷颤。
“你想说我们蠢？”琬琰此时的气质哪里像什么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俨然就是当初一指头点死山神的大观照。
张秀安诚心诚意地说：“不敢，是我蠢。”
琬琰眼睛偷偷亮了一下，背着张秀安吐了个舌头，沉着声音继续说：“一开始是一百年一次，后来是五十年，现在是十年，每次大祭，妖主都会回来，亲自带着队伍登上妖精之乡外围的雪山。妖主他每次回来，都身受重伤，最严重的一次是两百年前，他几乎身陨。”
张秀安越发不明白了，继续问：“既然妖主能回来，那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敌人是谁呢？就算妖主不吭声，那其他人呢？这么多年，总有人回来过吧。”
话说到这里，琬琰的脸色真的暗淡下来，她垂下眼帘：“没有。”
“嗯？”张秀安愣了一下，“什么没有？”
“没有人回来。”琬琰说，“从来没有人回来过。我们也曾问过妖主，妖主大人直说，那个存在的名字不能说，不能提及，在妖精之乡不能有人知道它，不然他就会脱困而出，到时候整个妖精之乡将不复存在。”
听到这里，张秀安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怎么越听越邪乎，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让他脱困而出？
琬琰说：“妖主说人心也好，妖精心也有，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想，对未知的恐惧。有了这些，就会让那个东西有乘虚而入的可能性。虽然我们从未见过敌人，但是妖精之乡每一只妖都知道敌人正在接近我们。大祭，祭得也就是过往的英烈，和即将成为英烈的他们。”
张秀安恍然大悟，难怪妖精之乡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原来大庆也是大悲。
张秀安心中暗自揣测：那敌人会不会是龙族？这妖精之乡说不定原来就是龙窟，妖精们抢了人家的栖息地，现在人家要打回来了什么的。
琬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两人走进甲子楼，琬琰说：“你不必乱想了，在它身上想法过多，也是很危险的。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甲子楼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你再出来也行，甲子楼内，你想去哪儿都行。”
张秀安眼睛贼亮：“真的吗？哪儿都行？！”
琬琰回头妩媚笑道：“命硬的话，哪儿都行。”
张秀安哪里敢接这个话，这小妖精一天一个样，不知道是多少重人格的混合体。
不过张秀安虽然嘴上花花，内心却隐约有几分惶恐，隐隐约约觉得这妖精之乡恐怕是要变天了。
那凶手主要针对的妖精，都是前来参加大祭的年轻妖精，甚至是要去未知战场的战士们。
可以说大祭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选拔妖精出来战斗。
其他什么十大高手排名，都是衍生项目。
那么凶手的目的，会不会就是铲除这支即将投入战场的有生力量，并且扼杀妖精之乡年轻一辈的种子？
那么这个凶手的立场就非常明确了，难道说，妖主那边已经沦陷了？
种种忧虑涌上心头，目送琬琰离开，张秀安也没心思和红红他们四个蹦蹦跳跳没心没肺小妖精打趣，径直走进房间，并且在房门下写上“张秀安很忙”几个字。
红红踹了门一脚：“喂！张秀安！你几个意思啊？”
“有种出来意思意思？你想我们几个出去说你昨晚和观照大人待了一夜吗？”黄黄紧接着叫嚣道。
绿绿小心地拉了拉他们：“你们小声点！张秀安好像心情不好，小心他打我们啦！”
“啦～啦啦啦！”最没心没肺的依旧是蓝蓝，熟悉的音调，熟悉的节奏。
张秀安独自坐在房内，种种忧虑涌上心头，妖主那边如果当真陷落，妖精之乡便岌岌可危了，这算不算变天的前兆呢？
张秀安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去想，他闭上眼，寄居温养在心脏里的元神睁开眼，一步踏入识海，坐在那片朦胧的识海上，抬着头，百无聊赖又认真地看着识海上空那张巨大周天星斗大阵阵图。
随着他神识的起伏涌动，一个个基础阵法符文在他的识海里飘浮起来。
不过，正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尽管张秀安已经在极力削减自己的存在，凶案发生后的第六天，妖精之乡里出现了一种新的观点：为什么安静祥和了无数岁月的妖精之乡，在琬琰大观照带回来那个年轻人后，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股论潮合情合理，发展速度极快，倒是为饱受舆论压力的织家分走了一大部分火力。
妖精们不敢上甲子楼围堵，一方面是敬畏大观照琬琰的实力，另一方面是因为…琬琰大观照那么漂亮的女子怎么可以堵她家的门呢！
倒是红红他们四个每天最积极的事情就是即时像张秀安汇报民心民意。
“啪！”张秀安把手里的笔重重地摔在地下：“忍无可忍！织家！一定是那织老头，一看他就蔫坏蔫坏的！我张秀安能受这鸟气？”
他转头盯着四小只问。
红红黄黄绿绿蓝蓝齐齐点头。
“行吧，能受。”张秀安走过去，重新捡起笔来。
……
妖精之乡已经不分白天夜晚，全乱了套，大观照昼夜，昼夜不停的挂在天上，大放光明。
张秀安悄然消失在甲子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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