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层窗户纸
<p>“你懂什么！”叶瓣靠在树上回味方才甘冽。“他愿意为我补衣裳，为我做羹汤为我送命赴汤蹈火，更是几次三番救我……”天上地下从未有人对她如此用心，就连涯尘都未有过。“就像心上原本有一处是空的，近来倒让这个小和尚给填满了。”她捻了一朵桃花别在鬓边，杏花依旧沐春风。</p>
<p>夜追嗤之以鼻。“我乃青灯古佛旁的猫妖，听不惯你这些酸腐的话。”</p>
<p>现在的幸福足以让叶瓣不与任何人抬杠呈口舌之快。可以保持一个时辰的胸襟宽容大度海纳百川，别说小小一只黑猫。</p>
<p>叶瓣睡的木板屋子本就小，如今又挤进来个夜追。“不是我见不得你俊郎的人形，实在是屋子太小。且委屈你现个原形吧。”她冲着横梁上的黑猫不好意思的笑道。</p>
<p>夜追斜她一眼，看来跟着她只怕没什么好日子可过的。感觉明明已经修成了人，却还要捉耗子度日。</p>
<p>原来叶瓣离开阿若寺后夜追并未急着寻她，而是听说太湖的云龙锦鲤修炼已达到，正欲跃龙门。他抢先一步在云龙锦鲤跃龙门之前烹饪了它，做了一道锦鲤刺身。享用完便灵力大涨一夜之间便幻了人形。还向叶瓣表达了深深谢意。若是没她那两百年的修为，凭它一直家猫如何能斗得过即将跃龙门的锦鲤。这也是历经一番殊死搏斗，没想到脱去猫身幻成人形如此恐怖痛苦！</p>
<p>叶瓣安慰一句。“第一次都是很痛苦的，往后就好了。”一妖一猫正聊的起劲，逐音敲门进来。</p>
<p>“还以为屋子里有旁人，不想是叶瓣你与自己说话。”逐音大致扫视了一眼屋子。</p>
<p>叶瓣敷衍的笑笑。“我有这个嗜好。”</p>
<p>说是有心事只能和叶瓣这个村外人道衷肠。叶瓣也不好推辞，便听了。不知为何，只要有人一说要与她诉衷肠推心置腹之类的，她就总要想起苒荨那朵白莲，一想到苒荨她的心口就堵的透不过气来。</p>
<p>逐音主要是询问一些关于出家人还俗的流程和后话。这可把叶瓣难住了，她并非出家之人，也不曾研究过这件事。倒是子让一定知道，所以建议逐音去问问他。</p>
<p>可是逐音为何好奇这些与她不相干的事呢？</p>
<p>逐音扭扭捏捏的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说:“是子让师傅的手艺。因为子让看着破了，所以便贪黑熬夜的给补好了。”叶瓣本就想起苒荨有些气结，如此一听一道急火直冲脑门。</p>
<p>她识得这件衣裳，是逐音很喜欢很骄傲的一件衣裳。经常穿着在子让边上来来回回的帮衬着忙忙碌碌。</p>
<p>逐音又碎碎念的说了许多子让的好话。“子让师傅宅心仁厚，医术高超，不想针线也如此精细，还烧的一手好厨艺。这样的妙人出家不理红尘，委实可惜！不过他很是用心。好像对我有意思，叶瓣你觉得呢？你与他相识时间长，你觉得呢？他有还俗的可能吗？若是他还俗了应该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吧？”逐音绽放着光芒的大眼水花四溅的期待着她的回答。</p>
<p>“我觉得……”她点点头，挤出一抹祝福的笑容。“你说得对。”</p>
<p>逐音临出门让她记得出来吃完饭。</p>
<p>叶瓣呆看着门口那扇摇曳的门……晃的她头晕目眩，心像在打秋千，忽悠忽悠的。</p>
<p>夜追现身坐在她身旁。“看来这个和尚的法术很高啊，经他缝补过衣裳的女子都像中了降头似的痴迷，迷恋他。的贤惠。”他凑近叶瓣。“看来他不只给你一个人补过衣裳做过饭哦？”</p>
<p>尴尬之余，叶瓣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原来你是只公猫啊？”</p>
<p>夜追一怔，似乎背脊让雷劈了一道。</p>
<p>见门未关，正好午回进来撞见叶瓣与夜追四目相对。别人只知子让不知午回。午回总似子让隐藏起的那道影子。</p>
<p>午回来的原因是想叫叶瓣出去吃饭。</p>
<p>可他如今的重点放在了夜追那里。</p>
<p>“这位施主是？”他有礼的与夜追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稳稳的落在叶瓣的脸上，不慌不忙，似定要问出个所以。</p>
<p>叶瓣脑子里一时间转了许多想法，却还是打算坦诚相告。</p>
<p>以免吓到午回，她很严肃的神情庄重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有没有留意阿若寺经常出没一直黑猫？”</p>
<p>午回了然的收回目光。嘴角噙着难以捉摸的笑意。目光锐利，口气淡漠:“不想说算了。”转身走人。</p>
<p>叶瓣目送他的视线跟随了很远，不知这是何意思？问了问题又不耐烦听答案，她说的很啰嗦吗？只需要两句话即可，下句就会告诉他，夜追便是经常出没阿若寺的那只黑猫！</p>
<p>没礼貌。</p>
<p>夜追跟着摇摇头，亦不明白。</p>
<p>晚饭时夜追坐在叶瓣身边，众人见她领来个俊美少年只当是她的朋友也一般厚待。见她二人郎才女貌般配的很不禁开了几句玩笑。</p>
<p>叶瓣和夜追并未留意村民的言语撮合，而是互相盯紧对方。</p>
<p>夜追见到桌上的肥鱼已然再脑子里大口朵颐千万遍，终于可以像人一样同人类一起坐在这儿吃自己最爱吃的鱼。如愿以偿，美梦成真。</p>
<p>叶瓣不难看穿他的这些想法，因为他眼神里的光泽已经太明显了。叶瓣知道自己拦不住，便软声同他耳语道:“不要一口吃掉好吗？求你！”</p>
<p>夜追眼神里的光泽瞬间黯淡。又回她一句耳语。“可是我不会用筷子！”</p>
<p>叶瓣睥睨他一眼，而后一整顿饭都是叶瓣在帮他加菜。</p>
<p>村民见她二人眉来眼去交头接耳便更相信他俩有一腿，当下玩笑开的更大胆一些。</p>
<p>中途时出现了一些波动，听到那边的逐音喊道:“咦，子让师傅就吃这些吗？再多吃些吧。”</p>
<p>子让冷回一句。“回去诵经。”</p>
<p>叶瓣留意他一眼，早就见怪不怪了，从认识他第一天就是这幅样子。</p>
<p>清晨未早。逐音急忙忙的敲叶瓣的门。说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数目花草又全部枯萎。</p>
<p>叶瓣赶紧抬指凭空变出来一片叶子。她的法力并未出差错为何施法会不灵了呢？</p>
<p>正思忖着，逐音赫然发现窗台上趴着的一只黑猫。</p>
<p>“好俊的黑猫啊！”逐音忍不住上前去抚夜追的头。</p>
<p>叶瓣上前去护住逐音，生怕夜追的起床气未消，给逐音一爪子。“捡的流浪猫。”</p>
<p>逐音一听是捡的便央着叶瓣想要领养。若是只单纯的猫叶瓣巴不得让出去，可，只怕，夜追不愿意。“不知他是否愿意跟你走。”</p>
<p>虽然逐音使劲浑身解数包括肥鱼的诱惑，夜追还是钻进叶瓣怀中蹭来蹭去的。</p>
<p>逐音见状也不好勉强，只答应今后帮着一起照顾便是。</p>
<p>正商量着也踪立在门口。</p>
<p>“除大鹏妖之事势在必行，你不要妨碍我。”他扔下一句多么可笑的话离开了！</p>
<p>叶瓣有一千个理由冷眼看着他们斗，如果可以的话她绝对会煽风点火的。并且一定记得带上一包葵花籽和蜜饯糖果什么的。</p>
<p>我仍然过着继续搬水，子让过着继续熬药的日子，偶尔听见外面深一句浅一句。“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便很是鬼头鬼脑的开心。</p>
<p>若子让有一日知道我诓他的真相，一定又是那副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故作风度的模样。</p>
<p>不经意间已经一个上午不见他了，像他这般润物细无声的性格也是难相处。丢好久都发现不了。</p>
<p>她听到村民耳语说是发现了大鹏妖的洞府。与也踪一起去找大鹏妖了。为什么都耳语呢？难道是都在防着她吗？怕她听到？怀疑她是大鹏妖同党，担心她去给大鹏妖报信？因为都是妖！</p>
<p>不行！</p>
<p>这个也踪也是真没正事，自己去除妖为何叫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和尚。没得白白搭上性命。</p>
<p>她只能算出也踪的位置，跟着追过去。一路上总是希望自己快些飞快些飞。</p>
<p>夜追见她匆忙青天白日腾空而飞便觉得此事大小，紧随其后。逐音见夜追一只黑猫独自跑开担心他有危险，便追过去。谁知，夜追跑了一段觉察身后有人尾随便猫进一个草垛隐身遁了。逐音追到此处寻不着黑猫更是心急便四处寻找。</p>
<p>午回时常想自己临死之际会在最后一幕想起什么？脑子里浮现的是谁的脸？</p>
<p>眼下果真到了最后一幕。他静静的盘膝而坐，口中念着佛祖。希望被赐予佛光铺洒的恩惠。</p>
<p>可是，他以为的最后一刻，心念的佛祖，希望的佛光，被一声鞭打之声震散。</p>
<p>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张面孔，圣白如天山雪，纯净如山泉溪水。“叶瓣，你到底还是来了。”他感叹一句。又朝圣一句:“阿弥陀佛！”</p>
<p>为何她总在他期盼佛祖出现时出现，她究竟是谁？</p>
<p>看不清！凡尘俗世情感如灰尘一般迷了他的眼。</p>
<p>所以他闭上眼，用心看，或许会看得清，或许不愿看清。唯有看得清，方能看得透，放得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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