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决择
<p>不知名处。</p>
<p>从此间这稍显阴潮的环境和周遭不见天光等特点来看，此处应是地下；也不知谁人如此无聊，在这不知深有几何的地下生生堀出了这么一个偌大空间。</p>
<p>其总体似一倒扣的大碗，又无甚透风处，仅有的几盏残灯放出的那点点萤光，反倒是令此间更显阴暗。</p>
<p>嘎吱～嘎吱～嘎吱……</p>
<p>一阵脚踏碎石形成的摩擦声更令此间又添几分诡异，借那残光，依稀可见一队面无血色，似惊魂未定的少年身形蹒跚的行走在一片碎石广场上，其身后一颗紫色大球若隐若现。</p>
<p>此间乃是张家所筑密地，专为张家所属的战争型飞舟：紫炎舟而建，是为以防万一。</p>
<p>不曾想，今日倒是当真用上了。</p>
<p>紫炎舟这类战争型飞舟的威能远超于那些统一名作追光舟的运输型飞舟，其造价自然也是高于后者不知几何，既便是卫城十六家这类大族，损之时也是会痛彻心扉。</p>
<p>而紫炎舟这类战争型飞舟之所以能成为世家大族常用的威摄、杀敌的手段，自然也是有几分玄妙的。</p>
<p>以紫炎舟为例，其总体大至可以分作两个部分：本体和那核心室。本体暂且不表，世家大族既便是无法自行筑造，花上一笔元晶也可以求得；而那核心室就大不相同了，那名作紫魄炎晶心的核心室才是那紫炎舟真正的精髓之所在，在这偌大的天界之中，战斗型飞舟的核心室明面上也仅有九家可以制造，那便是人族九宗！</p>
<p>其难得程度，可想而知。</p>
<p>这才是那些世家大族损失战争型飞舟后痛彻心扉的根本原因。</p>
<p>但世家大族既然敢将这等元晶都买不到的宝贵事物大胆放出，除其威能无双之外，那铭于核心室中的一次性传送法阵才是根本原因：若感不妙，大可如那张柏玉一行人一般，乘上核心室，开启阵法，破开虚空，挪移至事先备好的隐密之地。</p>
<p>如此也可断尾求生，保得舰上重要人物的性命，这也是张柏玉明明知晓情势可能会有变故的情况下，还敢以身犯险的底气之所在。</p>
<p>……</p>
<p>嗡～</p>
<p>伴着阵法起动时，因元气震动而响起的那声轻鸣，此间一座高仅三尺的的玉台投射出一面水幕。</p>
<p>此间众人此时皆己伏首跪下，神色中的惊惶之意尽数化为恐惧——直面死亡的恐惧。</p>
<p>水幕之上，光华渐浓，一个身披紫衣，正坐于白玉宝座上的雄壮身影渐渐浮现。</p>
<p>“何事？”水幕之中的雄壮中年见了这跪了一地的'斗败公鸡'，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冷声问道，</p>
<p>二者之间，应足有万里之距，但其声色中那抹冷意好似不减分毫，反倒更甚几分。</p>
<p>“父亲，孩儿无能……”张柏玉立时以首抢地，在连续三声脆响之后，方才泣声言道，</p>
<p>“何以至此？”闻得噩耗，紫衣大汉面色之上那抹怒色反倒尽散，微皱眉头也舒缓开来。</p>
<p>“孙家货卖两家，风家风八火得密之后，突袭我家紫炎舟，我等侥幸生还……”张柏玉以首抢地，颤声道明自身所知，他并非不甘，只是单纯的恐惧而已：他父言语中蕴着的抹冷意虽是散去，但谁知这不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p>
<p>“损失如何？”静静听完张柏玉呈明自身所知后，紫衣大汉平淡依旧，淡淡问道，</p>
<p>“四叔与族中五十名明我境秘卫阵亡，紫炎舟本体损毁……”张柏玉心中那抹惊恐之意不减丝毫，甚至再增三分，颤声将其所知一一上报，</p>
<p>“仅是如此？”紫衣大汉听完其所呈之讯后，皱眉问道，</p>
<p>伏跪于地的张柏玉虽见不得那大汉皱眉，但也听出了其声色中蕴着的那份不满，其焦虑的心神一念百转，但依旧不得要义，额前依旧冰凉的地面似乎冷意更甚，似直欲将其思绪尽数凝结。</p>
<p>炼制此处地面时，在此中掺杂了冷玉，且辅有法阵，专御火系元气，连紫炎舟心核涌出的无量火系元气都可化去……所以触之良久，冷意依旧。</p>
<p>“嗯！”张柏玉心神与肉体同时轻颤，而后心中惊惶更甚几分，都处在这般险境之中！生死几不由己，他竟还在走神，还在思量这等无关紧要之事！</p>
<p>……</p>
<p>“孩儿不知……”张柏玉苦思良久，依旧理不出头绪，又不敢沉默以对，只好硬着头皮答道。</p>
<p>紫衣大汉那双虎目之中似有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逝，放下手中那枚玉牌之后冷声言道：“三叶城紫叶草丰收，剑峰城墨铁大产，又探出碧线黄铜矿一座……凌风城雪羽鸟降价！流云国流云丝大产减价！”</p>
<p>紫衣大汉没头没尾的道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讯息，每言一条，音色就冷上一分，最后提及流云国时，散发出的那份冷意更是令张柏玉心神一颤。</p>
<p>张柏玉每闻得一条讯息，面色就苍白一分。</p>
<p>这些讯息他都有收到，但其杂于众多讯息之中，所言之事也皆属平常，那些什么紫叶草、黑铁、碧线黄铜、雪羽鸟之类的东西，不过是一些个下等灵物，都入不得张家法眼，所以他也没有费神注目。</p>
<p>这些小事，若是发生在常时，倒也无甚稀奇，但此时！此刻！却被他父一一列出，张柏玉立时就明白了此中玄机：这些｀小事｀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它们皆尽发生在座那紫晶宝矿的不远处！</p>
<p>有何意义？</p>
<p>大有深意！</p>
<p>“风家当真想要开战么？”张柏玉颤声问道，心中那抹苦意越发浓郁，</p>
<p>那些讯息必是半真半假，其必是百家为遮掩其势力频繁调动而人为制造假像。</p>
<p>若真如此……</p>
<p>大战必起！百家必会在那紫晶宝矿的引诱之下，从一盘散沙化为铁壁！</p>
<p>卫城十六家不会放过任何削弱外城百家的机会；外城百家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打击内城十六家的良机。</p>
<p>而今孙家诚心献宝于张家，张家却直欲将其一口吞尽，孙家无奈之下，只好货卖两家，以之来求得我百家庇佑。而我百家仁义，欣然纳之，予其重金，偌其性命，还赐其安身立命之所……</p>
<p>这等于向世人宣示：他张家无信，而百家仁义！</p>
<p>如此一来，百家必可在其念念不忘的极品宝物交易市场中据得更多份额！</p>
<p>但……百家这般行事，置他张家于何地？</p>
<p>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谁人可以忍之？况且这也己经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了，所以……大战必起！</p>
<p>“不然？”紫衣大汉又复平淡，淡淡问道，虽其言语之中蕴涵着的那份不满己然满溢而出，但其嘴角似有一抹笑意。</p>
<p>“有斩我境高人身陨？”张柏玉知晓那份不满是冲他而来，但还是咬牙问道，</p>
<p>紫炎舟在开战后仅仅维持了数息，就己坚持不住，直接断尾求生，两相结合，绝不难猜出原由。</p>
<p>紫炎舟这类丙级战争型飞舟虽号称可以与斩我境高人正面相抗而不落下风，但其中水分颇多。</p>
<p>斩我境高人也有强弱之别，紫炎舟至多能与一些初入斩我之境的高手将将战平而己，而能令紫舟却在数息之内就有陨灭之危的力量在天界中虽是然多如牛毛。</p>
<p>但……据张柏玉所知，在神州城这座'孤岛'之中，仅仅只有数种可能。</p>
<p>其中之一便是那些世家之主，他等虽因种种因由退出了那方大世，但他等也是历经了真正的血火焠练。</p>
<p>能从那方大世中全身而退者，其之强大，绝不是紫炎舟这类最次等的战争型飞舟可以匹敌的。</p>
<p>张柏玉此前之所以未曾往这一方面想，只因这类高手乃是世家真正底牌，那有人一开始就底蕴尽出的？</p>
<p>“流云国国主陆泽己被万法宗上使诛杀！”紫衣大汉依旧平淡言道，不过听其音色似有回暖之意，</p>
<p>“孩儿不孝！陷家族于此等不利境地！请父亲责罚！”张柏玉强行压下心中惶恐，连连叩首，只期可减去几分罪责。</p>
<p>“现今汝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条，汝既刻辞了那管事一职，去闭生死之关，若是汝有幸功成，罪责自免；第二条路是待此事了后，再辞管事之职，去闭那生死之关，你待如何？”紫衣大汉依旧云淡风轻，</p>
<p>“孩儿选第二条！”张柏玉立时坚定答道，</p>
<p>若说百家强夺他家紫晶宝矿代表双方必有一战的话，那么一开始就赔上斩我境高人性命则表示此战绝不是往日那种小打小闹的规模！</p>
<p>也就是说……</p>
<p>这件事，他张柏玉定是兜不住了，甚至他父也不一定能摆平，否则他也不会直接请罪了。</p>
<p>但现在他父竟然再给了他一次机会？</p>
<p>况且这两条路看似无甚区别，但实则有天壤之差！</p>
<p>第一条路代表他父彻底将他放弃，若选此路，他当真是闭死关了，此去必是生机渺茫！而选第二条路，他还可奋力一博，若是功成，说不得可以重新获其垂青，得其助力。</p>
<p>这点先且不论，更为重要的是：此选可以令他心念通达！</p>
<p>债多人不愁，所以张柏玉才会答得这般坚定。</p>
<p>……</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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