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大雪又纷纷
“敖烈少祖，你的身份尊贵，要是不小心伤到你，可别见怪。”顽玉族少年嘴角上扬，自信回道。
只见敖烈从容一笑，“你既有实力伤我，我又哪能怪的了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太弱，身为少祖竟输给了区区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说完，两人互视着对方，似乎想从表情上看出一丝情绪波动，可一时间却也观察不出，于是，话中的较量也就到此战罢。
再战之时，已是拳脚相交。
雷云竞技场上热闹无比，而相对的，祖龙金殿中，一片沉寂。
七祖议会，不论是哪一方举办，举办方都会居坐首位，而圆桌上的其余六座皆是次位，并无分身份高低，与其说是沉寂，其实只是无人开话，闲来没事，七祖只能各自坐在桌上各想各事罢了。
毕竟在100多年前，他们七祖还属于敌对状态，这七祖议会也只是这百年来的火热而已，即便表面上是七荒联合起来在抗衡着圣域，但谁不知道，都各有各的小心思。
涂山顽玉两族向来隐居不世，从不想与其他五祖分羹，而万灵则是一直以来与圣域都有着停战协约，双方处于敌不动我我不动敌的相互制约态势。
只有祖龙、暮河、羽族、天神一直都在与圣域进行交战，光是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就有100多场，所以现场很鲜明的分为了三派：战争派、隐居派与牵制行动派。
居于位首的男人面目威严，身着金肩流云袍，祖椅上金鳞覆满，纹有腾飞云龙，龙须延至背顶，龙爪覆于双把，他坐在祖椅上沉思，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各祖，此次举办议会的主要目的，就算本祖不说，也应该都明白吧。”
“祖龙真祖不说，本祖又哪里明白？”其中一名俊美的男子当即问道，不过从任何人眼中都能看出，他是在装傻，他一袭深灰色的祖袍，袍上刻纹着多重色瞳，皆为怪异，祖椅椅背上则印有竖目，那是顽玉族的象征，玉，而此美男便是顽玉真祖，晴玉。
“哼，圣域那群人类自降于中荒起，我们四族便一直在全力驱赶，万灵虽一直划水，却也仍在为荒界的兴存有所付出，可顽玉与涂山却一直隐世不出，是想等到人类将我们一一击溃之后再出山行战么？”西荒暮河真祖秦恕怒道，他们一族向来好战，脾气行事亦为激进。
“哼。”万灵真祖汐寒端坐在冰晶祖椅上，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而另一边，一个妖媚的女子嘴角轻扬，坐在青竹所制的祖椅上冷笑一声，“人类不足为虑，本祖也未曾有过统一大荒的心思，既然本祖不争，你们四祖也不必追邀，免得又多一名竞争对手。”这便是隐居派的另一祖族，涂山真祖，九玖。
其实在座所有人都明白，圣域除了是外来者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科技资源，如果能掌控这些，那就相当于掌握了致胜利器，在日后的祖族之争中能够占到优势。
“可人类的强大你们也知道，仅仅用了100年的时间就能与我们相互抗衡，那未来呢？我等七祖若不团结一心，届时人类野心大盛，逐一吞并我等，那我们要如何面对？”说话之人是一名男子，他背覆九羽，每一羽上皆散发不同光彩，祖椅上彩羽遍布，满是流光，羽族真祖，羽央。
说完，九玖与晴玉便陷入沉思里，他们也知道圣域的发展极为迅速，虽然现在仍没有什么威胁，但却也再无法置之不顾。
“这样吧，涂山顽玉二族不用强兵相助，只需派些人手负责把盯，以两族的神通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二祖觉得如何？”头顶天环的天神真祖炎俢看向两人，提出折中的建议。
敖冷见两人陷入沉思，便继续说道，“人类除了科技，还有异能，虽然我等七祖尚未可知其神秘，但各祖也应该知道，那八位开拓者与圣域的四王，皆身负异能，待往日后，我等上古真祖打下来的八荒，恐怕要一一陷落……”
“本祖明白了。”没等敖冷把话说完，九玖便出口打断道，“涂山会出力的，待圣域陨落之后，涂山从此隐世，各祖可念今日本祖相帮之情，勿扰涂山后人。”
“那是自然。”祖龙真祖敖冷应道，战争派其他三祖也点头默认，而顽玉真祖晴玉却没表态。
“那万灵呢？”暮河真祖秦恕急问道，虽然七祖明面上没有比较过，但在圣域未建成之前，七荒还在相争的时候，万灵一直都是最强的一族。
“哼，你们所谋之事与本祖无关，只要你们碍不到本祖，那南荒与水泽便会一直处于制衡之势。”万灵虽强，但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孤狼，虽然有心称霸，却是无意结党。
不过只要万灵能牵制住水泽一方，那也便是极大的帮助，于是除了万灵与顽玉之外，其他五祖开始筹谋针对圣域的行动，汐寒则是坐在祖椅上品酒，遥望金殿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只见金殿内传来一道光，那是殿外之人的紧急通报，很快就有人进来了，而见到此人，汐寒便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喝问，“出了何事？”
其余六祖见状，竟不禁好奇起来，是什么人能让这万年不变的冰山能露出怒样，而那进来跪见之人，便是敖云。
“出了何事，敖云？”祖龙真祖敖冷也责问道，毕竟这事关一个祖族。
“见过七位真祖！”敖云先是拜见了七个真祖，然后接着汐寒和敖冷的问回道，“苏明月小姐，出事了。”
听到是苏明月出事，汐寒的瞳孔便紧缩了一下，立马踏出金殿，向着苏明月的气息寻去。
而金殿内，敖云继续向敖冷解释道，“还请真祖赶快赶去雷云竞技场，那苏明月小姐是万灵真祖所重之人，而找上她麻烦的，是少祖。”
在敖云说完之后，敖冷脸色大变，赶忙踏出金殿，追着汐寒的身影而去。
而此时的雷云竞技场上，苏明月已经被捆荒绳给捆住，她一头散发披肩，泪眼婆娑，不停挣扎。
而那捆绑之人正是祖龙少祖，敖烈。
原来在敖烈与顽玉族少年的争斗之中，顽玉族以一招之差输给了他，而这时敖云正想带着苏明月离开，却被敖烈注意到了。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纹印，你跟了本少祖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如何？”每个荒人在保持人形的时候，脸上或者身上便会刻印上族纹，每个荒人的族纹都有差异，就像人脸一样，荒人的好看通常指的都是族纹的形状，而苏明月脸上的族纹，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我不！”苏明月知道汐寒姐姐会过来救她的，她只要不停挣扎坚持下去，不被带走就好，可是她哪知眼前这个堂堂的祖龙少祖，竟一掌打昏了她。
而敖烈在将苏明月打昏之后，便要强行抱走她，在他正要伸出手触碰苏明月的身体之时，那穹夜之上，竟落下雪，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在落地的瞬间结成了冰，云雷竞技场上顿时一片哀嚎，没有多久，这片雷云竞技场便化成了一座冰城，而敖烈强行靠着火焰天赋没有被冻结，却也浑身僵硬起来，无法动弹。
可更奇特的是，整片竞技场上，只有苏明月的周边，没冻住一片白云。
很快，天空中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踏来，很快，便看清了样貌。
“汐寒……真祖！”敖烈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吃惊，脸上早已被冻僵，难以吐字了，就连求饶的字眼都说不出。
只见她一脸怒色，跑到苏明月的身边，探察了一下苏明月的气息之后，露出了庆幸，而再次看向敖烈之时，那浓浓的杀意，盛于俏脸。
只见她举起掌，要向敖烈拍下去，这一拍下去只怕他非死即残，他内心呐喊道，“真祖救我！”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更快的身影闪现，接下了汐寒的一掌。
“真祖！！！”
“祖龙真祖，你这是什么意思？”汐寒冷脸大怒，喝声质问。
“敖烈乃我族少祖，此事是他无知，但也希望汐寒真祖切莫怪罪，苏明月小姐看起来并无大碍，既然万灵真祖夺回了她，那便就此息去吧。”虽然汐寒很看重苏明月，但也不至于会为了一个无名之辈去得罪一个祖族，毕竟少祖这个身份，是大荒皆知，未来一片荒域的真祖。
可他并没有从汐寒脸中看到妥协，而是更加无比的愤怒。
“那祖龙真祖的意思是，你族的少祖没有我的人重要了？”
待话音落下，敖冷便觉得这件事无法轻易妥协了，汐寒那表情上呈现分明就是护犊子的态度。
正他还想细想完善的解决方案时，只听得汐寒那清冷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我终于明白上万年前的真祖鸣夜为何会为了一只荒兽献出性命了。”
“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即便让我万灵与整片大荒为敌，我也定要血屠八荒，为她讨回公道！”她盛怒的表情上出现一丝平静，可话中却已然理智全无。
而祖龙真祖则是大惊，这是何等狂妄之言，但他算是明白了，她怀中的女子，便如祖龙之逆鳞。
他叹了口气，出了一掌，将敖烈击退，看似简单的一掌，可在击到敖烈身上的时候，他便突然猛觉肺腑万裂，随即吐了一口心血，昏了过去。
“敖烈无知，本祖已给了他应得的惩罚，未来五年内，以他现在所中的伤势，是无法轻易愈合了，而苏明月小姐的误伤，也是因本祖派去的引导者无能而引发。”
“敖云，今日起，罚你下峰五年，待历练悔改之后再行回峰，你可认罚？”
“是。”敖云咬了咬牙，却也无奈而应。
“既然是所重之人，那便赐名赐份吧，以免日后误伤，若这样的惩罚还解不掉万灵真祖的怨愤，那我祖龙一族也只好化形一战了。”
汐寒看的出来，这一掌没敖冷说的那么严重，但这也是他能承受的最低下限了，毕竟每个少祖都是花了大量资源和心血培养的，如果说废就废，那这少祖的身份又有何用？
她抱着苏明月，转过身子，在漫天大雪中一步一步走回去了（祖龙一族安排的院落居所）。
“汐寒……姐姐。”苏明月并没完全昏过去，在大雪降临时，她便感受到了那份，独有的温暖。
“你还好吗？”听到苏明月轻轻喊着她的名字，她用脑袋贴上去，感受着她的温度，关切问道。
苏明月确实吃惊地不得了，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么上心，明明自己连统士都不如。
“没必要的。”她没有回应汐寒的关切，因为她现在关心的只有她的态度，这种行为可是会让两个祖族之间的关系恶化的，可汐寒却毫无犹疑地做出了选择，维护。
“你还要守护万灵，统一大荒，不是吗？”
汐寒想起曾经的自己，也确实明白她是突然头脑一热才这么说的，但现在细细想来，她竟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她凝视着苏明月的双目，冰蓝色的头发垂落，遮住了苍苍白雪，这句话是她在非常冷静地情况下想好的。
“你知道吗？小鹿。我自出生起便天赋异禀，前几代真祖中，最年轻的也只是在2000岁时做上了真祖，而我只用了500年。”
“500年来我潜心修炼，一心只为守护万灵，统御大荒。我曾以为那就是我的一切。”
苏明月圆圆的眼睛从未那么认真地盯紧一个人，因为眼前之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万灵真祖，竟露出了她见过的最美的笑容，说出了那句让她一声也无法忘记的话。
“守护万灵是我的职责，统一大荒是我的野心，而我本只是个无梦之人。”
“若要让我在这两件事上与你之间做出选择，我会选你。”
“因为从今而起，你是我梦。”
“安心睡吧，小鹿，我在身边。”
此刻，苏明月怀着安心与悸动闭上眼之前，她已经永远记下了今日的景色——
大雪又纷纷，小鹿已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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