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族遗子

　　
中国的高中，至少在高中生眼里，就是牢狱一般的存在。
明哲中学因为是重点高中，所以在学生的生活作息管理上更加严格，每天早上限定时间起床上早操早读早餐，学生如果因为贪睡错过了这个时间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所以一到早上起床的时候，总是感觉睡眠不足的年轻人心情就很不好。起床的时候顺便就会问候一下学校管理高层的家族女性成员。
赵越下床之后，发现秦玉和樊新都已不在床上，他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精神真好。”
“起这么早啊。”田采打了个哈欠，嘀咕了一句。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见上铺的李白还没醒，他就悄悄地对着其他人说。
“大家声音小一点，不要把李白吵醒。”
而正闭着眼睛的李白突然睁开双眼，眯着眼睛用两只手掐住了田采的脖子。
“王八蛋，哥在这闭目养神！哥早就醒了。”
“哥对不起你，原谅我。”
“你这一声哥叫的很没诚意啊，说自己呢吧？”他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救命啊...”田采惨叫着，陆续醒来的众人们哄笑一堂，一大早就看了一出好戏。
没有人问樊新去哪里了，想来应该是习惯了樊新的麻木和早起，他一定早早到了教室。
秦玉也早早到了教室。
昨夜他们二人的谈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张于庭起床上厕所，樊新便起身随他一起出了门，秦玉并没有追下去。
他感觉到樊新的状态很不对，似乎处在某种蜕变的关头，灵魂的本源气息都在逐渐变化，他对此非常好奇，所以不再打扰他，要等到他蜕变结束，再去看事情的真相。
早读的时间大家都在读书，尤其是这些重点班里，本应该是书声琅琅不绝于耳的。
但是突然，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
每个人的嘴都在动，就连最懒的几个男生也张着嘴有气无力的念诗读英语，但是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慢，也没有发出一丝一点的声音。
然后秦玉略微有些惊诧的看到，明亮的教室里光线开始变得昏暗，颜色分明的世界渐渐只余下黑白两种颜色。空气变得凝滞，时间的流速慢慢变慢，随着时间流速的变化，视野中的人的动作就像慢放的黑白胶片电影中的人物一样迟缓，最后固定在最后一个动作上，就连思想和灵魂都一起被冻结。
“这个是，逆宙古术？”
一股莫名的异力拉扯着秦玉，让他动弹不得，但是他的思考还在继续，他还能说话。
“不错，算你有见识。”
阴冷低沉的声音响起，秦玉的目光随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从他的同桌樊新的座位上，缓缓站起了一个人。
看上去非常奇妙，樊新依旧保持着略微痴呆的表情，僵硬的动作。但是从他的身体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新的身形。高大，健壮，带着邪气的俊美，与此同时，樊新瘦小的身体也化为流光，融进了他的新身体。
“自我介绍一下，吾名云君，云族之人。”
“你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下介绍自己吗？”秦玉怪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我们聊天的气氛还很愉快，为什么要跑？你该不会以为这里有这么多孩子我就会手下留情吧。”
云君大笑一声，他终于蜕变结束，变成了完美的形态，秦玉觉得有点像日本动漫火影忍者里那个总是黏糊糊的大蛇丸。
他取出一件衣服，慢条斯理的穿戴整齐。
“我从不喜欢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与人闲聊。”云君很认真的说。“朋友，我云族的天赋神通逆宙能够停止时间，你能在我的领域内说话，我对你真的很好奇。”
“能把时间凝固而自身行动自如，这种事也只有你们这些云族的人才干的出来，不亏被称作仙之遗族。”秦玉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看上去有些滑稽。“既然你都这么有礼貌的介绍了自己，我也不能失了礼数。我叫秦玉，是一名方士。”
“我们云族是执掌时间之力的民族，有一门天赋能力，让我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经历了多少岁月。”云君表情凝重，他站在秦玉身前，冰蓝的眼眸在灰暗的世界中是唯一的颜色，幽深如无尽之海。
“你竟然活了两千多年？”
“我们云族从血脉中得到可与众神匹敌的力量，也将自身奉献给了天地。与你们你们这些上古炼气士方士不同，追求超脱天地之法本身就是与天地作对，修为越发精深的同时天也会对你们降下越发沉重的惩罚。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换魂？还是跟那些西方的异类一般，让灵魂受到诅咒，换来肉身永恒不灭？”
“你的问题还真是很多，我只能说你说的都不对。”秦玉淡淡的笑了一声，毫不忌惮的直视着空臣的眸子。
“世人都希望长生，其实长生的代价往往比生命本身贵重得多。”云君叹了口气，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双长腿搁在地上，看上去很放松。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那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就放过你。”
秦玉的笑意不变。
“我就不能是单纯的体验生活吗？”
“您作为两千多年前的一名方士，现在装成一个少年来上高中？难道是漫长的岁月已经让您无聊如斯吗？而且，就算是对生命悠长的不死之人来说，现在这个时代的中学也是极度无趣的。为什么不去个大学呢？那里美女更多，更加开放自由，也有趣的多。”
“这个槽吐得还可以，算了，还是明白的聊一下吧。”秦玉眯起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与你一般，都是在寻找帝昊。”
云君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杀气，他沉默的盯着秦玉，似乎在找一个时机欲将他吞噬殆尽。
“我曾经听说过逆宙这个术，这是你们云族血脉相传号称这世上最强的术法，逆乱时间，让天地的一切都静止。即使你们云族人口无比稀少，上古时期也是最顶尖的强族。每一个族民都是最有天赋的术师，能够利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影响一个区域内时间的流速，虽然控时之术代价高昂，每一次改变时间的流速都要耗费施术者十倍此时间的生命，但是的确天下无敌，可称人界的至尊术。像你这样能够完全将时间静止，看来远古的血脉纯度在你的身上觉醒了？”
云君紧紧盯着泰然自若地秦玉，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他淡淡一笑。
“你真是很喜欢岔开话题。”
“这两千年来无聊的我踏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世人所言的绝地对我而言无异于平地。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我弄清楚很多事，知道很多事。为了追寻超脱这尘世的力量，我寻找拥有神秘力量的种族，我离开帝国环游了世界，和西方的神魔志怪比如吸血鬼狼人什么的交了朋友，研究了他们力量的特殊性。最终我回来，寻找隐世的风族和云族。”
他笑的有些邪气，看的云君心中略微一惊。
“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你们力量的来源。风族的人拥有天下极速，完全不受制于空间力量的限制，血脉纯度最高的族人甚至可以瞬移。而你们云族不用说，在时间层面有无与伦比的天赋。”
“两个族类被神明眷顾，但是相对的也有其限制，就是你们必须生活在灵气丰韵纯粹的地方。可惜如今这个时代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的混浊，对生活条件非常敏感的风族已经无法顺利的生活下去，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离开世外之境与凡人通婚繁衍，而一旦沾染凡血，风族高贵的血脉就失去了所有力量。”
云君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的等秦玉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们云族，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就已经被屠杀的差不多了吧。你之所以能存活至今，相信你的族群为此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话音甫落，云君的双眼骤然变成了血红色，他周身爆发出一阵绝强的灵力，气冲霄汉。澎湃如海的灵力飞扬他的长发，他看上去像是暴怒的巫神。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云君的手中突兀出现一把长刀，刀刃架在秦玉的脖子上，然而秦玉面色丝毫不变。
“为什么？因为当时奉始皇帝命，领军屠杀你们云族的人之中，就有我啊。”
他面容隐隐带着微笑。他注视着云君，像是注视着许久未见得老朋友一般开心。语气温和，像是在谈论出游所见山水景色一般平静。
云君一怔，怒极，正当他准备下杀手之时，他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画面。
他看到秦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云君惊恐之下，条件反射般的一刀挥斩秦玉的头颅，却只见秦玉淡笑之下，云淡风轻，一指弹开凌厉刀锋，一指迅击如风点在云君额头。
定身术。
“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在处于劣势的时候和人聊天。”
“你...这不可能，就算是有通天之能的术者在逆宙古术的领域之内也不能行动自如...你到底是谁？”云君不可思议的低声喝道，他的声音近乎于嘶吼，带着一股绝望与困惑纠缠的痛苦。
“世人总是被自己的知识见闻束缚在自己的世界里，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就绝对不存在吗？”秦玉拍了拍云君的肩膀，笑的很和蔼。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我会一一解答你，但是在这之前，我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你寻找帝昊的真正目的。”
云君咬牙盯着他，一缕长发垂下遮掩，目露凶光，似乎想要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眼神不错，很有气势。”秦玉又拍了拍他的头，温柔如拍一条小狗。“云族已经在两千年前灭绝，你究竟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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