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退学】
“我熬不住了。”
“我想出人头地。”
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宛如割了心头上的一块肉。
疼。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路。
福祸未知。
但是再烂,能比现在还烂吗?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良久,玉姐回我说:“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到校门口,我安排人去接你。”
电话挂断,我呆坐了半晌,最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走向我的教室。
路上,又走过了办公室,我看了眼里面,李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打着电话,目光扫过我,立即闪到了一旁,满脸的厌恶。
那一瞬间,我心突然再无摇摆。
走吧,走吧,留在这里能干什么?
到了教室,一个老师正在上课。
刚才的风波已然过去,课堂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这一次,我没有敲门,也没有立正报告,而是默默的径自走了进去。
我出现的太过唐突,以至让整个教室内都陡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满是惊讶。
有史以来,我第一次享受到了被关注的滋味。
但我的内心一片平静,谁也没有理会,直奔自己的座位,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书本东西。
“何以,你在干嘛?”
讲台上的老师忍不住诧异的问我。
我没回应,将书一本本的叠起来。
“老师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了!”
老师再问,再喊。
我继续充耳不闻,将自己的笔装到了书包里。
“你,你怎么了?”
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我终于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同桌。
这是班里和我最亲近的陌生人,这是我们第一次的语言交流。
她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犹豫。
我曾几何时也想过能有一个朋友,也想过能和她相识相熟相交。
但现在已经没了机会,未来可能也再无见面之期了。
陈羽?
告辞。
我依旧没有说话,重新低下头。
东西终于收拾好了,我起身牢牢抱紧,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身子,环顾了一圈周围。
我的眼里没有看向任何一个同学,我在看这个教室,看这些桌椅。
收回目光,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到了校门口,我站在路旁等候,目光向前。
以前校园对我重若泰山,是我的改命的路。
但既然选择了离开,我便不再有任何顾恋。
矫情?
去他妈的吧。
站了没几分钟,一辆白色的汉兰达缓缓开了过来,然后慢吞吞的停到我的面前。
驾驶座的车窗落下,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坐在里面,看面相有三十四五的样子,穿着花衬衫,卷着袖子,露出一块金灿灿的手表,一头灰白的长发扎着个挺翘的马尾辫子,下巴留着一圈儿小胡子,看起来像是搞文艺的。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一双眼睛有些泛着诡异的红色,看起来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问我是不是叫何以。
我点点头说是。
他说玉姐让过来接我的,把东西放到后座上,过来上车吧。
他的语气特别的温和,听起来非常舒服。
我犹豫了一下,既然提到了玉姐,这人应该没有问题,便走到后座上拉开门放下了东西,然后绕到了副驾驶上去坐下。
“寄上安全带。”
男人嘱咐了一声。
我说我不会,这是我第一次坐车。
男人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了几分好奇,指了指我身侧的一条带子,告诉我该怎么扣上,顺便还解释了一下这东西的作用。
然后他问我先去哪儿。
我纳闷的说自己也不知道,玉姐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男人笑了笑说,玉姐这两天就给了我三个安排,第一是帮你们搬去新家,第二是帮你妈去新工作单位,顺便给你爸做个检查。
说完了他发动了汽车,扭头问我,是先去看看新家,还是直接去出租屋里搬东西?
我很意外玉姐竟然这么雷厉风行,我这边刚答应她的要求,马上就要兑现她说的承诺。
但我也越发的想不通,究竟是让我做什么才会对我这么好?
而她就不怕我做不到?或者得了便宜就跑?
不过我转念就想通了,像我这样的身份在玉姐眼里不过是个蚂蚁罢了,她能拉得动我,也能踩得下我。
更何况,这些我可望不可求的东西,可能对她而言不过是一顿饭钱就够的施舍。
她并不在乎吧。
但对我而言,弥足珍贵。
我犹豫了一下,说先回家,这个乔迁新居的喜悦,我想和爸妈一起经历。
可这时候我妈应该去上班了,应该先去接她才是。
我提了出来,希望男人能绕路过去一趟,男人却说我妈已经提前接回去了,正在收拾东西呢。
男人同时也介绍了下自己,说自己叫段桐,是一个跟着玉姐混饭吃的小弟。
他瞥了我一眼,又追加了一句,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了。
我看了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打岔问他知不知道我住在哪里?以前都是骑车走路,现在忽然坐车了,我竟然一时间有些不认识路了。
段桐说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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